第九四回胡宗南占领延安毛泽东转战陕北（上）

    戏言：有两头牛，一公一母；在河岸边吃草。青草茂盛、甘美，两头牛亦心情舒畅，遂边吃边聊。母牛道：“我们牛类是很了不起的；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为人类做出了无私的奉献。”公牛闻言，大嘴一撇，道：“快别提人类了；人类是最坏的东西。他们不光喝牛奶，还吃牛肉。”母牛道：“呀！你说的对。人类确实很坏，喝我们的奶，吃我们的肉。而我们牛类，从来没喝过人的奶，也从来没吃过人的肉。”公牛勃然大怒道：“不仅如此。人类最可恨之处，是他们还吃牛鞭。惨不忍睹啊！你想想看，他们把牛鞭都吃了，我们牛类就失去了传宗接代的工具，后果有多么严重。”母牛听罢，怒火满腔地道：“更严重的是，他们人类还吹牛皮。吹，吹，把牛皮都吹破了，我们牛类也就灭绝了。”言讫，伤心欲绝，放声大哭。公牛亦悲痛不已，随声哀号。这正是：牛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一旦伤心欲绝时，泪飞顿作倾盆雨。你听，这两头牛大声哭诉道：“人类啊，你们别吹牛了。你们死命地吹牛，这真是我们牛类的不幸啊。”

    戏言带过，言归正传。且说美国政府在“调处”的名义之下，竭力扶持蒋介石集团，在经济上给予国民政府二十亿美元的无偿援助，在军事上帮助蒋介石装备了四十五个师的兵力，并为国民党训练了军官、警察、军医、军需等十五万人。美国政府对蒋介石寄予厚望，正式组成陆军顾问团和海军顾问团，为蒋介石发动内战出谋划策。

    有了美国人撑腰，蒋介石变得气壮如牛，公然撕毁停战协定，大肆吹嘘道：“在半年之内，即可全部消灭**。”他制订了“关外大打、关内小打”的策略，首先在东北挑起战火，大打出手。

    早在重庆谈判期间，中共中央就做出了“向南防御、向北发展”的决定。“向南防御”就是准备撤出南方八个解放区，收缩战线，集中力量，准备对付国民党的大举进攻。“向北发展”就是全部控制热、察两省，向东北进军，力争控制东北，建立东北根据地。为实现这一方针，中共中央调整军事部署，从关内各解放区抽调二十万兵力开进东北，正式组建“东北民主联军”，任命林彪为东北联军司令员，吕正操、李运昌、周保中为副司令；彭真为政委，罗荣桓、程子华为副政委。遵照中央提出的“让开大路，占领两厢”的方针，东北联军深入中长路两侧的广大农村，放手发动群众，开展剿匪反霸斗争，建立巩固的根据地，为即将到来的军事斗争做好了准备。

    东北联军的行动，让蒋介石分外眼红，集结重兵扑向东北。1946年3月13日，国民党军队占领沈阳，随即分兵向营口、本溪、四平等解放区大举进犯。东北联军根据国民党军队的进攻态势，强加了四平的守备力量，并将主要兵力部署在东起火石岭、西至八面城的百里战线上，同国民党军队打得难分难解。5月14日，国民党增援部队新六军赶到四平前线，集中十个师的兵力，采取正面进攻和两翼迂回相结合的战法，对四平发起总攻。国民党的新六军是全副美式装备的精锐部队，以优势的炮火向四平发动了猛烈的轰击。驻守四平的东北联军虽经顽强抗击，仍然无法阻挡国民党军之强劲攻势。双方在四平城下血战一个多月，反复争夺阵地，打成了平局。四平守军歼敌一万余人，自己也损伤八千余人，疲惫困乏，难以再战，加上左翼被敌人突破，退路受到严重威胁。情况危急，东北联军司令员林彪于8月15日致电中央，陈述理由，并于当天午夜命令部队撤出四平，分别向南满、东满、西满转移。国民党军占领四平后，又马不停蹄地向北推进，先后占领了公主岭、长春、德惠，直抵松花江南岸。但其势已成强弩之末，无力再向北渡江，进占哈尔滨。在此相持不下之际，国共双方经过紧张谈判，宣布东北地区暂时休战。

    与此同时，蓄谋已久的蒋介石以围攻中原解放区为起点，终于发动了全面内战。他调集了一百五十万兵力包围各解放区，其中以二十一万人围困中原解放区，以二十七万人进攻苏皖解放区，以十九万兵力杀向山东解放区，以二十万人攻击晋冀鲁豫解放区，以十五万兵力出击陕甘宁边区。其各路人马气势汹汹，攻占城镇，抢夺交通要道。大有席卷全国，把中共斩尽杀绝之气势。

    蒋介石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主要是自恃有强大的军事和经济实力。当是时，蒋介石的兵力包括陆军、海军、空军、特种部队以及军事院校学生，总数达四百三十万人。而中共方面只有六十一万正规军，六十六万地方部队，总数一百二十七万人。蒋介石的军队接收了日军一百万人的武器装备，又有美国给予的大量援助，武器精良，装备先进。不但拥有大量的加农炮、榴弹炮，而且还有相当数量的坦克、作战飞机和海军舰艇。而共产党的军队只有从日军手中缴获的武器，主要是步枪、轻重机枪、迫击炮以及少量的山炮、野炮，没有坦克，没有飞机，更没有军舰。在经济方面，蒋介石控制着全国几乎所有的大城市和主要交通干线，控制着全国百分之七十的人口，控制着几乎全部的现代工业和军火工业。而中共方面只有全国百分之三十的人口，除哈尔滨外没有一座大城市，经济上主要依靠农业和手工业生产，交通运输主要靠肩挑、背扛，大车拉、小车推，军工生产基础极为薄弱，只能生产步枪子弹、手榴弹、炸药以及极少量的迫击炮；且远远不能满足作战需要。可以说，共产党的军队完全是靠“小米加步枪”和国民党的飞机、坦克、大炮、军舰作战。

    军事实力上的巨大差异，使蒋介石得意忘形。他召开军事会议，提出了“速战速决”的方针，声称：“因为我们有空军、海军，还有重武器和特种兵，而**却什么都没有。因此，我们一定能够速战速决，在六个月之内把**彻底消灭。”

    面对强敌进攻，毛泽东必须向全党回答如何取胜的问题。毛泽东分析道：“蒋介石虽有美国援助，但是人心不顺，士气不高，经济困难，外强中干。我们虽无外国援助，但是人心所向，士气高涨，经济亦有办法。因此，我们是能够战胜蒋介石的，全党对此应当有充分的信心。”“战争的胜负，不在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在于有生力量的消长，在于主力的保存或丧失。存人失地，地终可得；存地失人，必将人地两失。人民解放军只有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而不是以保守或夺取地方为主要目标，才能取得战场主动权，逐步扭转战局。”怎样才能战胜蒋介石呢？毛泽东强调了三点：“其一是运动战。我军不能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必须暂时放弃若干地方，若干城市。收缩兵力，形成铁拳。蒋介石占领的地方越多，其兵力将越分散，暴露出的弱点也就越多。二是集中兵力，各个歼灭敌人。敌人的弱点暴露后，我军应集中五六倍，甚至七八倍的兵力，形成绝对的优势歼灭敌人之一路。既能全歼，又能速决。三、必须和人民群众相结合，争取一切可能争取的人；包括分化敌人，孤立顽固派，团结民主人士。”

    正当各解放区军民按照毛泽东的指示，积极开展自卫作战之际，一位美国记者斯特朗来到延安，同中共领导人广泛接触，对解放区的作战情况进行采访报道。

    8月6日，雨后初晴，山清水秀。斯特朗来到杨家岭，专程采访毛泽东。毛泽东与斯特朗在窑洞前的小石桌旁坐下，娓娓而谈。毛泽东在谈话中，提出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著名论断。斯特朗问道：“你对美国使用原子弹有何看法？”毛泽东爽朗地回答：“原子弹是美国反动派用来吓人的一只纸老虎，看样子可怕，实际上并不可怕。原子弹固然是一种大规模的杀伤武器，但是决定战争胜负的是人民，而不是一两件新式武器。”斯特朗又问道：“中国内战的前途如何？”毛泽东道：“我在重庆谈判时曾经说过：‘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现在，再补充两句：蒋介石必败，人民必胜。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我们所依靠的不过是小米加步枪，但历史最终将证明，我们的小米加步枪比蒋介石的飞机加坦克还要强些。国民党的士兵全是抓来的壮丁，没有人真心愿意替蒋介石卖命，他们只能起到运输队的作用，把全副的美式装备运到解放区来，再缴械投降，送给人民军队，蒋介石将是我们的‘运输大队长’。我们虽然有困难，但最后一定会胜利，蒋介石在表面上气势汹汹，他的疯狂进攻不过是灭亡前的猖狂一跳。所以，蒋介石必败，人民必胜。其根源在于，蒋介石代表反动派，逆历史潮流而动，而我们代表进步，顺应了历史潮流。孙中山先生曾经说过：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毛泽东的精辟论断，经过斯特朗的报道，迅速传遍国内外，深入人心，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巨大力量。何以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中华大地起风雷，时代潮流不可违。人民自有回天力，历史规律显神威。

    事实的发展完全证实了毛泽东的英明论断。各解放区军民遵照中共中央制定的“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的方针，以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而不是以保守或夺取地方为主要目标，互相配合，经过六个月的英勇作战，取得了重大的胜利。先是中原解放军在***的率领下突出重围，跳到外线作战。接着，华中野战军在苏中地区七战七捷；随后，晋冀鲁豫野战军出击陇海路、鲁西南，连续作战，取得重大战果。这三个重大胜利沉重打击了蒋介石的嚣张气焰，稳定了南线战局。此时，东北联军取得了三下江南、四保临江战役的胜利，山东和华中野战军连续取得苏北战役、鲁南战役、莱芜战役的胜利。总计八个月的时间，人民解放军共歼敌约七十一万人。国民党军队由于战线过长，兵力分散，大部分兵力用来把守夺得的城市，没有能力再继续推进，在若干战场上失去了主动权。国民党的全面进攻被粉碎。

    蒋介石在发动内战的同时，又发起召开了政协会议，妄图掩盖战争罪责、粉饰太平。由于中共和各民主党派的努力，政协会议取得了“改组政府、和平建国、国民大会、宪法原则”等重大成就。国民党顽固派对此十分仇视，公然出动大批特务和暴徒，制造了“校场口事件”，捣毁重庆各界庆祝政协成功的大会，殴伤政协代表郭沫若和民主人士李公朴、施复亮、马寅初等六十余人。6月23日，国民党反动派预先布置大批特务暴徒，在南京下关车站制造惨案，将上海人民和平请愿代表马叙伦、阎宝航、雷洁琼等爱国人士打成重伤。随后，又在昆明制造血案，将民盟负责人李公朴、闻一多杀害。这一系列的倒行逆施，把国民党的狰狞面目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到了各界人士的无情唾弃。

    西方谚语云：“上帝要谁灭亡，必先令其疯狂。”蒋介石依仗着美国援助，私心恶性膨胀，虚火极为旺盛，对腐败的吏治熟视无睹，对沸腾的民怨充耳不闻；一意孤行打内战，处心积虑忙剿共。

    1946年11月15日，国民党一手包办的“国民大会”在南京召开，会议的主题是制定新宪法，决定实行总统制；其实质是为蒋介石出任总统制造舆论。中共代表周恩来向新闻界表示，坚决拒绝出席国民大会，抵制蒋介石一手包办的制宪会议。民盟主席张澜也公开表示，反对国民党的独裁统治和内战政策，拒绝参加国大和政府。

    对外谄媚妥协，对内野蛮屠杀，是历代反动统治阶级惯用的伎俩，蒋介石完全继承了这种反动的衣钵。他以牺牲中国的主权和民族利益为代价，与美国签定了《中美友好通商航海条约》，换得了美国的支持后，便一意孤行，顽固地坚持其独裁、内战政策。在对解放区全面进攻惨遭失败后，蒋介石调整军事部署，确定了重点进攻延安，捣毁陕甘宁根据地的做法。他在军事会议上煽动道：“凡是匪军的老巢，尤其是其制弹厂和粮秣、弹药的集中地，及其发号施令的首脑部所在地，必须犁庭扫穴，切实攻占。‘剿匪’的这个‘剿’字，望文生义，便可看出捣毁匪巢之重要。‘剿’字从‘巢’、从‘刀’，意思就是必须用刀刺入鸟兽的巢穴，也就是必须捣毁其老巢，方能算是达到剿匪之目的。我们的剿匪战术应该采取这个意义，彻底捣毁**的老巢。这个老巢就是延安。我们的口号是：打到延安去，活捉毛泽东。”

    蒋介石的政策刚一出笼，毛泽东立即致电周恩来，要求中共驻南京代表团迅速返回延安。同日，毛泽东向全党发出指示，称：“蒋介石日暮途穷，欲以开国大、打延安两项办法，打击我党，加强自己。结果，将适得其反。”“蒋介石包办的国民大会开幕之日，即是其开始自取灭亡之时。他用突袭延安的手段，亦无损于人民解放战争胜利的大局，挽救不了蒋介石灭亡的前途。总之，蒋介石自走绝路，开国大、打延安两着一做，他的一切骗局全被揭穿，这是有利于人民解放战争的发展的。”

    19日，周恩来率中共代表团回到延安，立即去杨家岭看望毛泽东，适逢毛泽东的长子毛岸英亦在座。原来，毛岸英在童年时曾随母亲杨开慧坐牢，杨开慧被国民党当局杀害后，毛岸英三兄弟由中共湖南党组织秘密送到上海。不久，毛岸龙因病夭折，毛岸英、毛岸青被送到苏联。在苏联生活、学习十多年，毛岸英成长为一个文武双全的英俊青年。重庆谈判后，毛岸英随苏联医生回到延安；适逢春耕将至，毛泽东把儿子送到陕北农村接受劳动锻炼，熟悉农村生活。巧逢周末，毛岸英回到父亲身边，共享天伦之乐。

    周恩来第一次见到毛岸英，不由得喜上眉梢，立即提出要毛岸英留在自己身边，担任秘书工作。毛泽东谢绝了周恩来的好意，明确表示道：“年轻人应该去基层锻炼，农村土改工作急需人手。我们共产党人只有为人民服务的权利，不能搞特殊化。岸英是我的儿子，更应该带头下基层工作。”周恩来道：“主席说得对，我们共产党人不搞特权，不置私产。我们的子女应该继承我们的事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毛岸英乐呵呵地道：“周叔叔，我听爸爸的，也听你的，在农村好好锻炼。”毛泽东高兴地道：“对，这才像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