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训完话，俩人发了运石的篓子、挖矿石的铁尖锄。不等休息片刻，他们被安排在不同的组里。所有矿工衣履破烂，在监工强而有力的鞭子下，埋头苦干。刚进组之人，被安排做最重的体力活，那是不成文的规定。尹瑞轩只不过是文弱书生，家境又好，从未干过任何体力活。他的气力敌不过一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孩。他使尽全部力气，也无法搬起面前的大石头。毒辣的鞭子打在身上，差点让他跪倒在地。邹德已来回搬了好几块大石头。他眼睛一直偶尔朝尹瑞轩这边看看。他知道尹瑞轩很难胜任这些体力活。矿工们借机停下手上的活，看热闹。声声嘲笑向尹瑞轩涌来。监工喝止。他扬起鞭子抽向一块石头，石头的一角便碎了。监工举起鞭子，逼迫尹瑞轩把石头给搬起来。那块大石头任凭尹瑞轩怎么捣腾，都纹丝不动。邹德正欲赶来帮忙，一个尹瑞轩同组的老者，已替尹瑞轩把那块石头搬走。监工无可奈何地说了句，废物。尹瑞轩捡些能搬动的小石头，使着全身气力，来回搬运。这个下午不知过得有多漫长。太阳终于落下去，可模糊的身影依然在移动，直到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这才收工。这一天，对尹瑞轩来说，收工远远没结束今日的折磨，更深的心灵伤害紧随其后。众人回到工棚。工棚犹如马圈一样杂乱、肮脏。股股恶臭朝人袭来。飞蛾大的蚊子扑面而来。只需张口，蚊子就能灌满嘴。此时天还没热起来。如果到了热天，将是如何情形，让人无法想象。每人盛了一碗稀饭，各种蚊虫已铺满碗里。尹瑞轩尽管饥饿难耐，还是忍不住地把碗里的虫子，一只又一只朝外剔去。而其他人全然不顾，沿着碗口在喝。整个工棚，瞬时犹如猪圈喂猪时的声音一样，刺耳难听。双双鄙视的眼神，瞄向尹瑞轩。当尹瑞轩察觉到众人的眼神时，他有些不知所措，也茫然不知所以然。邹德心里早对尹瑞轩这少爷做派，心生不爽，本想用眼神制止他。可尹瑞轩只顾专心挑虫子。没挨过饿的人，永远不知道挨饿的滋味。邹德吃过糟糠，甚至跑到山上吃树根、树叶。这些矿工大抵都如邹德这般。尹瑞轩这组的组长“小汕头”终于耐不住说了句，一个废物，还挑三拣四。我们找工头去，这种废物别分我们组里。除了分钱之外，他能干些什么呢？就是废物。同组的其他之人除了老者，都异口同声，表示赞同。从此“废物”这绰号，便永远跟随着他，直到他被当成死人扔进海里喂鱼。工头巡视时，同组之人都反应此事。工头不许。工头一走，小汕头便建议说，既然这“小娘们”啥都干不了，就帮我们倒屎尿、洗内裤吧。众人哈哈一笑。他一说完，拿起床下的尿盆，强塞给尹瑞轩，让他拿着盆接尿。尹瑞轩那受过这等侮辱，接过尿盆，朝小汕头头上一扣。所有人扑将过来，把尹瑞轩按住。邹德跑来帮忙，尽管他身强体壮，但寡不敌众也被按倒。俩人被小汕头一顿耳光打得眼冒金星，鼻子出血。接着滚烫的尿水，射向他们的脸。泛黄的尿，骚气冲天，直呛得他们打喷嚏。尿流淌到嘴里，咸涩恶心之味，让俩人好几天都不想吃任何东西。其他人笑个不停。老者则在一旁摇着头。这个晚上，俩人咬破手指，喝完带血的水，义结金兰。兄为邹德，弟为尹瑞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