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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刘二贵有三个女儿
    2.刘二贵有三个女儿

    刘二贵是刘金华的父亲,他是土生土长的鹤塘镇人。

    多少年后,一位叫朱凤鸣的作家曾这样描写过鹤塘镇所处的地理环境:奔腾不息的长江通过日就月将的努力,把上游的泥沙带到下游,冲积成一块美丽富饶的长江三角洲。世世代代在这里繁衍生息的人们,用勤劳和智慧创造了举世公认的“人间天堂”。

    刘二贵家祖祖辈辈就生长在这块人称江南鱼米之乡的一隅土地上。

    鹤塘镇位于太仓县(从1993年开始已改为太仓市)的中部,一条洋明河东西向穿镇而过,向东一直通往长江口,向西一直通往苏州。鹤塘镇还有向南通往上海,向西通往苏州的公路,到这两个城市都只有50多公里。鹤塘有历史记载是在明成化年间,说是有一位叫王俊的本地有钱人在洋明河畔始建鹤塘市,形成集市,清宣统年间建鹤塘乡,隶属太仓县,后又称鹤塘镇。关于鹤塘镇的来历,有两种具体说法,一是说鹤塘镇的地理形状颇像一只仙鹤,一是说因鹤塘镇老街北侧,有一个鹤塘(大池塘),每年秋冬都有一批北方飞来的候鸟来这里过冬,这些候鸟中有大雁、长颈鹤等,鹤塘镇由此得名。至于第一种说法是否可信,现在已无法考证,因为鹤塘镇的行政区划不要说解放前,就是解放后就划来划去变过很多次,原来的仙鹤状,现在变得连老母鸡都不像了。倒是大多数人信第二种说法。鹤塘镇北侧确实有个大池塘,但年轻人即使中年人都没见过到此过冬的大雁和长颈鹤,只有一些走路颤巍巍的老人说小时候好像见到过。但人们宁可信其有,也不信其无。几年前,一位有些文化素养的镇党委书记在镇政府前让人做了一只仙鹤腾飞的雕塑,象征着全镇的经济社会日益腾飞,只可惜在仙鹤的尾部做了几个圆球,像仙鹤下蛋,使实际效果变得不伦不类,生活中哪有一只鹤一边飞翔一边下蛋的。倒是一位个有眼光的外商,在鹤塘镇后面买下了一大片土地,把那个大池塘也圈在内,建了一个小桥流水的公园,颇有苏州园林的意韵。这个外商还在池塘里用白色水泥塑了十多只仙鹤,远远看去就跟真的一样。可惜,好景不长,因为在乡镇建公园,游人稀少,有限的门票收入连公园内工作人员的工资都不够,别说是公园的日常维护和管理。恰逢近几年土地大大升值,这位外商抓住机遇,转手将这块土地卖给了当地一个房产商,狠狠地赚了一笔。这个没有文化的房产商,再也不顾鹤塘的文化传统,赶紧推土填塘,建起一幢幢的商品房,让鹤塘变成了一个永远的传说。

    但不管怎么说,鹤塘镇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谁也抹杀不了,鹤塘镇三里长的石板老街仍保留着小桥流水的江南古镇神韵。鹤塘又是物产丰饶,人文荟萃的地方。鹤塘镇古代出过三名进士,两名州府知府,两名七品县官。近现代也出了不少知名人物。影响最大的就是近代著名教育家唐文治。清同治5年即1865年,唐文治出生于鹤塘镇北街静观堂姨母家,6岁开始读书,16岁取秀才,18岁中举人,清光绪18年27岁获进士,历任外务部主事、员外郎、郎中、商部右丞、左侍郎、农工商部尚书等职。他为救国而培育人才,不辞辛劳,先任上海南洋中学监督、校长,接办邮传部实业学校,任监督,还始创中国学校电机工程科。民国9年,他创设无锡国学专修馆,任院长。解放后,他任中国文学院院长。

    当然鹤塘镇还有一个知名人物,即出生于本镇新河村的刘世勤,他比唐文治晚一年出生,虽然在文化教育上不能与唐文治相比,但他拥有的财产可让唐文治望尘莫及。他是太仓县的头号大地主。他有田地1.8万亩,占了整个鹤塘镇面积的三分之一还多。他的钱财分别入股太仓利泰纱厂、申新纱厂,还投资开老公茂酱园,办私家钱庄。他家的住宅大合院有正屋三进23间,东西两边厢房10间,另有副厅、义庄多间。厅堂内有民国总统黎元洪、军阀孙传芳、省长陈调元的赠匾题词。解放初,在土地改革运动中,刘世勤因高额盘剥,转移财产、抗拒缴粮、拉拢干部、民愤极大等罪名被当地政府镇压,太仓县人民法庭召开万人公审大会,彻底清算他的罪行,依法执行枪决。

    刘世勤虽然是太仓县头号大地主,如果有人将他想像成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绸缎衣服,家有三房四妾,成天吃着山珍海味,出门坐着轿子,从不下地干活,最多柱着手杖在田埂边指挥长工干活的大财主,那将大错特错。刘世勤的生活其实非常节俭检点,不是出门过节,他平时穿的衣服几乎与长工无异,吃的也很平常,只有一个老婆,不赌不嫖。不是亲眼看到的人可能不会相信,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凭心而论,刘世勤积累这些田地家产也是靠勤俭起家的。那些长工们还记得,刘世勤在世时,农忙时都是跟长工一起下地干活的。他家的子孙吃饭时米粒掉在地上,被他看到了就要骂“败家精”。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或许刘世勤的后代真被他骂声言中了,他们一个个躺在前辈的家业上,成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低能儿,而且吃喝嫖赌无所不能。刘世勤的儿子是这样,孙子也是这样。刘世勤看着他的后代这样不争气,知道这样下去,自己的家业早晚要被他们折腾殆尽。于是当儿孙成家后,刘世勤就分给他们一份家产,让他们搬出去独立生活,眼不见为净,言称以后他们日子过得好坏,与他无关。

    刘二贵是刘世勤的孙子,准确地说是刘世勤大儿子的第二个儿子。刘二贵被刘世勤“赶”出家门后,在鹤塘镇置了房子,先到上海城隍庙一个百货商行当了几年学徒工,三年满师后,回来在鹤塘镇住宅边上开了个杂货店。货从城隍庙这个百货商行进,开始生意还过得去,时间一长,终究老毛病又犯了,哪有心思经营小店,自恃在上海见过大世面,虽然娶了个漂亮的老婆,还常常嫖赌得夜不归宿。当然,刘二贵也有他的苦衷。

    刘二贵的哥哥叫刘大贵,倒是个安分守己的男子。

    父亲自己生活上并不检点,但对大贵、二贵两个儿子要求较严,从小让他们读书识字,不近女色。刘大贵到了成婚年龄,媒婆说媒踏破了门槛,他却一个也不中意,偏偏看上了家里的使唤丫头闵桂娣。对于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父母当然坚决反对。刘大贵几次抗争无效后,竟选择了上吊自杀的道路。谁知比刘大贵小两岁的刘二贵也看上了这个漂亮的丫头,只是在哥哥看上这丫头与父母闹别扭时,没暴露出他的心迹。刘二贵显然比哥哥大胆,不但嘴上跟父母抗争,而且采取了实际行动,当丫头桂娣的肚子已微微隆起,就向父母摊了牌,如果不同意与她成婚,他就要走哥哥的老路。哥哥自杀后,祖父刘世勤把儿子儿媳痛骂了一顿,并抽了他们一人一个大嘴巴。刘二贵的父母哪经得起二儿子这样的要挟(实际刘二贵也只是吓吓父母罢了),如果二儿子重蹈大儿子的覆辙,再被刘世勤打骂是小事,断了刘家的香火才是大事,因此父母只得乖乖投降,遂了刘二贵的心愿。

    刘二贵虽然如愿以偿地和闵桂娣结了婚,但令他苦恼的是,他一直盼着妻子能为他生个儿子,但她第一胎生了个女儿,起名叫金华,那正是新中国成立的1949年。桂娣第二胎生的倒是儿子,可是出生不到两个月就得出血热夭折了。后来桂娣又连着生了两个女儿银华和菊华,刘二贵再想要个儿子不抱什么希望了。不过,刘二贵的三个女儿后来都出落得一个比一个水灵,成了小镇上三朵艳丽的鲜花,就有人断言,刘二贵这辈子不愁吃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