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听见滂沱大雨中有人喊她的名字,“梅妞——梅妞——”她透过雨幕往外一看,是爹找她来了,爹头戴斗笠,身穿蓑衣,正跌跌撞撞地跟狂风暴雨搏斗。
“爹,我在这儿——”梅妞只答应了一声就答应不成了,她哭了,喉咙哽咽得发不出声音。
驸马和皇姑一天天长大,它们早就不吃奶了,大口大口吃草,吃得膘肥体壮,一身银光。临近春节,爹要把驸马和皇姑牵到集上卖了。梅妞舍不得,搂着驸马和皇姑哭成个?目人儿。可爹还是背着梅妞把驸马和皇姑卖了,也没有给梅妞买做花棉袄的花布,却背回了一只半大的猪娃子。猪娃子长得很丑,比猪八戒还丑,梅妞看一眼就够了。爹一把猪娃子放在地上,猪娃子就扯着嗓子大叫。猪娃子叫得也很难听。
爹只给梅妞买回一块包头用的红方巾。爹说,卖羊的钱买了猪娃子就不够截花布了,等水羊再生了小羊,等小羊再长大,等他把小羊再卖掉,一定给梅妞截块花布,做件花棉袄。
梅妞没说什么,又开始了新一轮放羊。
(原载《时代文学》1998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