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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4 章
    弟弟妹妹是被吃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猊远脑子里闪过了这个想法。

    那他为什么还活着

    所有人都死了的话,那他应该也要死掉才对。陈猊远举起自己的手,它一阵阵的发麻无力,看起来有些怪异。

    随后陈猊远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迹,他胸膛位置的衣服空了一块,缺口不平,而这周遭血迹也是最深最多的陈猊远发麻的手摸上自己胸膛,没有伤口,但是很怪。

    正在啃食着养母的“外公”发现他醒了,它像是有些疑惑的,先是原地观望了一会,然后那多生长出来一截关节的长长手臂往陈猊远的方向伸了过来。

    陈猊远看着它,也不知道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怎么的,他没有躲避。

    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怪物先是抓住了他肩膀,手指几乎陷入皮肉,陈猊远几乎是瞬间痛到掉下眼泪,他微微颤抖着,但是还是没躲避。

    怪物抓住他后身体便跟着朝他而来,同时张开了它那张血糊糊的嘴。

    怪物的嘴角像是被撕裂,于是那大张的嘴就像是脑袋打开了一个盖,陈猊远就那么看着它靠近,然后一口咬在了他脖子上。

    然后它撕扯着把陈猊远扯下了床。

    好疼好疼。

    可陈猊远仍旧没有反抗,他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因为之前发热出汗而凝结在一起的头发糊在脸侧,他苍白的脸露了出来,表情带着奇异的色彩。

    陈猊远想就这样死掉,跟他们一起。这样很好。

    但是疼痛慢慢减退、身体开始发冷的时候,他不小心侧过了头,猝不及防的看到了养母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

    她瞪着不知名的方向,双眼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一样,那只纤细的手奋力往前伸着,指甲里全是血肉和泥土。

    陈猊远屏住了呼吸。

    他看着养母,不懂自己此刻心里涌出的是什么。

    强烈又平静,又给陈猊远一种熟悉的感觉,然后陈猊远便感到了恐慌,他突然很害怕。

    陈猊远抓住了怪物的脑袋。

    破裂的喉咙让他不太能够发出声音,他直勾勾的盯着养母,盯着那双眼睛。

    我我要做什么陈猊远无声的询问,溢血的喉咙在愈合,陈猊远留意不到,但是他慢慢能发出声音了,只是断断续续的,夹杂着一些嗬气声,他看着养母“我该做什么”

    “妈妈。”

    陈猊远另一只手伸出,他无意识的抓到了边上的小木马那是不久前外公给弟弟妹妹亲手做的。

    陈猊远收回了视线,他看向身上的怪物,它好像有点笨,脑袋被抓住也还只是伸着头试图咬他,陈猊远盯着它的脸,与外公一模一样的脸。

    他手突然用力,木马一下把怪物砸开了。

    力道大得有些不对劲,但陈猊远还浑浑噩噩的脑子没有去思考为什么,

    他只是麻木的冲过去,用自己瘦弱的身体压住怪物。

    怪物挣扎不开,于是用手捅穿了陈猊远的肚子,疼痛让陈猊远更加止不住眼泪,他表情变得极度怪异,像是扯出了笑容又像是在痛哭流涕。

    可是他没有放开,仍旧一只手按着怪物的脑袋,另一只手拿着木马一下又一下无比激烈的砸着怪物脑袋,像是发泄,可却给人一种极度茫然的感觉。

    怪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再动弹了,陈猊远没有发觉,他还在一下又一下的砸着怪物脑袋,直到对方骨头都碎裂,木马也碎裂,一些木头扎进手里,那只手变得血肉模糊。

    怪物死了。

    但是,他还没死。

    陈猊远意识到了不对,他停下了手,然后那只血糊糊的手摸向了自己脖子。

    光滑的,没有伤口。

    陈猊远又低头,看着那穿透自己肚子的手。

    他知道不能轻易动这种伤口,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于是陈猊远擦了下脸上的眼泪,然后伸手拔出那条手臂。

    中途他痛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后醒了又接着拔。

    彻底拔出来后他的血已经把这一片地重新润湿了,但是他仍旧没死。

    陈猊远终于明确了那种不对劲,他盯着自己的伤口,看着它不断长出血肉,飞速自我愈合。

    陈猊远脑子一片空白。

    那不是死而复生的喜悦,而是极致的痛苦。

    身体完好无损,灵魂四分五裂。

    陈猊远摇摇晃晃站起来,他本就瘦弱,这场高烧让他身体变得更加单薄。

    他打开门看着山里蒙蒙亮的天空,过了一会后想起了什么,他去灶台拿起菜刀,盯着那抹寒光很久之后,他没有朝向自己,而是对准了没了脑袋的怪物肚子。

    他一边吐到喉咙和胃都像有刀在刮,一边亲手从那里边掏出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但是怎么都拼不回来,最后只能用床单整个包上。

    然后他在养母身边坐着发了会呆,随后去找到铁锹挖坑,想要把所有人都埋进去。

    也就是那个时候,白章出现了。

    陈猊远清楚的记得,白章一行人风尘仆仆,他们在最开始把他当成怪物,下意识的攻击他。

    他仍旧没有躲避,那带着奇异色彩的子弹朝着他腿攻击过来的时候,陈猊远脱力跪坐下去,于是那子弹反而正中他心脏。

    后来听白爷爷说,他就那么死掉了,就在白爷爷感到懊悔在骂人的时候,他伤口愈合,突然恢复了呼吸。

    虽然没有当场醒过来的,但是明显已经不是已死亡的状态了。

    陈猊远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盯着墙壁之后发生了一件事,白爷爷还问过他好几次,当时他的脱力是真的还是假的。

    陈猊远告诉他自己记不得了,只记得那时候很累。

    额头轻轻靠在墙壁上,陈猊远微微闭上眼,他停下了自己四散的思维刚刚那个老人,跟白爷爷有种相反的感觉,浑

    身恶意环绕。

    但是他却觉得,相处起来会比白爷爷轻松。

    陈猊远思维逐渐沉重,他眼皮掀开又闭上,背后强烈的视线他也慢慢忽视掉了。

    那些找不到理由的善意,陈猊远应对着会感到紧张,而与之对应的恶意,却只会让他觉得放松。

    所以哪怕可能会发生他无法承受的事情,他也觉得可以接受。

    陈猊远本来是这样想的。

    个人病症相关的研究因为技术问题进展缓慢,所以当初白章暂停了这部分研究,但是张安知简单查看过后直接将之前的资料全部封存,决定把陈猊远以全新的实验体进行研究。

    先是基础检查,把身体各方面的数据记录下来,然后是抽血和切下其身体上的一小块肉,这都是陈猊远熟知的操作,只是张安知这边做的更加频繁,但陈猊远还是能够接受,毕竟会感觉不适也只是短暂的。

    他恢复很快。

    然后就是让他使用病症,观察使用能力的时候其身体本身和身体附近有无变化。

    而陈猊远的病症是自愈与复生,所以他要使用病症的前提,就是受伤和死亡。

    在白章手下时,他们对陈猊远所做最严重的是以手术的形式切割他某个部位,然后在发现没有愈合的时候停止并包扎伤口。

    虽然至今还没有发现陈猊远没有自愈的时候,并且随着时间过去,陈猊远自愈的速度在变快,负责这方面的研究人员手速也跟着越来越快。

    而且在实验病症之前,白章他们先找到了可以麻醉陈猊远身体的药物,而且也确定了合适的剂量。

    张安知在一开始也让研究人员使用了药物,然后切开陈猊远的身体,取出了身体内的部分内脏。

    但是张安知没有让研究人员缝合伤口,而且让他们观察这种伤口深度的愈合速度。

    在麻醉褪去之前,陈猊远伤口早就已经愈合,他躺在那刺眼的灯下,扭过头看向了玻璃窗外站着的四五个人。

    模糊不清的身影,模糊不清的脸。

    陈猊远又看向站在床边的人,他们拿着薄薄的手术刀,包裹全身的白色衣物上边有血,头部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也因为那强烈的光,陈猊远看不清。

    陈猊远看不清,却能感觉到一股又一股强烈的视线。

    那其中的含义,让野兽也会背脊发凉。

    他直勾勾的视线看着上方的人,手腕轻轻动了动结束了吗

    结束了为什么不放开他。

    他看到了,看到他们从他身体里取出了一块又一块的肉,从他眼前一晃而过。

    没有疼痛,但是身体会下意识的战栗。

    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玻璃窗外传来声音,是张安知的声音“把他眼睛遮住,趁麻醉还没有过去再切割一次。”

    “按照计划来。”

    视线被遮挡,但眼前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陈猊远一声不吭,厚实的白布让他连一点影子也看不见,但是很奇怪的,陈猊远能够感受到。

    他又被切开了。

    这次不知道又取出了什么。

    “主任,每个地方恢复都差不多。”

    张安知的声音传进来“再观察,肯定有细微的差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