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紧张地握住了面前的铁丝,屠渊皱了皱眉,遗憾地说“烟也盖不住你的腌臭。”
低沉微哑的声线如同吟诵,有些慵懒,非常迷人,却让人感到钻入骨中的寒冷。畏惧感油然而生,囚犯浑身颤抖。
“我、我不小心”囚犯胆怯地说,“对不起”
屠渊问“你什么”
“我”囚犯哭着承认,“我尿了裤子”
“啊,”屠渊笑出一声,“那可太糟糕了。”
“屠渊殿下,您放过我吧”囚犯再一次嘶喊求饶,抓着笼门的手被铁丝嵌出了血,他也不放手,“放我走求求您,放我走”
屠渊吸吐芳香的烟雾,依然微笑着,问“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吗”
囚犯摇晃笼门的动作猛地停下,他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但还是本能地逃避自己的行为,低声抵赖道“不,屠渊殿下我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没关系,请慢慢回忆,”屠渊向后靠坐,“未来很长,时间还多。”
“不,我,不、不是”囚犯涕泪俱下,“屠渊殿下,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错了”
“暂时还没到认错的环节,”屠渊微微皱起眉,“先说说你做了什么。”
“我”囚犯盯着屠渊唇边橘红的雪茄光点,说,“我跟踪了您”
屠渊碾动指尖,说“我吗”
“不、不是您不只是您,还有沧余沧余先生。我跟踪了沧余先生,我跟踪了您和沧余先生”囚犯逐渐崩溃,绝望地说,“但是我真的只是鬼迷心窍,是那个叫卫弘的城市护卫队督察是他、他找上了我,给了我一笔钱很多钱让我去跟踪那位美丽的男孩,观察他每天住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然后拍下照片”
“哦,”屠渊说,“那么我来欣赏一下。”
他变魔术似的拿出一部相机,打开屏幕。强光照亮了他俊美而冷漠的面孔,他真的开始浏览照片,一边看一边含笑点头。
“你的偷拍很有技巧,角度合适,光影斜横啊,这一张,连小鱼的睫毛都看得清。他站得离我很近,看上去真好。”屠渊认真地点评,“你把我的小鱼拍得这样精细这样好看,非常不错。当然了,他原本就是个小天使。”
“是、是的他是天使,他是天使您也是不,您是上帝”囚犯哭嚎着,用头去撞铁笼,“我就是被钱财迷惑了心智对不起,屠殿殿下,求求您原谅我您放过我我一定立刻消失原地消失求求您我只是个混球”
“可我并非上帝,”屠渊遗憾地说,“你也不只是混球。”
他调转相机,让囚犯看到屏幕。随着苍白的指尖划过屏幕,无数年纪尚轻的少女依次出现,毫无例外衣不蔽体、浑身伤痕,抑或昏迷不醒。
“看起来,”屠渊说,“你是个真正的变态。”
“我错了”囚犯已经泪流满面,“我错了,屠渊殿下,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的妻子还在家等我,还有我的父母我会忏悔的,向您忏悔,也向沧余先生、向警察您放过我,我立刻就去自首对,我愿意坐牢我去蹲最可怕的灯塔监狱”
“灯塔监狱”屠渊说,“那很巧啊。”
他关掉相机,让昏暗重新笼罩。他说“那里我非常熟悉,愿意为你先进行一些介绍。”
“不”囚犯这才想起来殿下的过去,惊觉自己说错了,痛苦又恐惧地摇着头,说“我错了,我不是对不起”
“那里是充满趣味的地狱,深埋地下的建筑,永不见光的牢房,没有放风时间,也没有亲友探视。唯一可以得到的陪伴,就是海浪永不停歇地打在石壁上的声音,像颂歌,像魔咒,也像摇篮曲。”屠渊用平滑缓慢的声调不停歇地说话,“潮湿的黑暗,缺失的明天,那里的人要么终日昏昏入睡,要么被活活逼疯。你会变得像一具尸体,仅凭排泄物的恶臭和身体上虱虫的啃咬来知道,自己还活着。”
雪茄熄灭在毫无血色的指尖,客厅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囚犯被深埋在恐惧的深渊,忍不住哭出声来。
“请你保持安静,”屠渊淡淡地说,“我听见浪涛声了。”
“骗人,”生动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我什么也听不到。”
沧余赤着脚,侧身坐在楼梯扶手上,稳端燃烧的蜡烛。他浑身裹着温柔的金光里,他就是这幢城堡里的太阳。
“小鱼。”屠渊站起身走向楼梯,时才毫无起伏的腔调此时饱含温情,他对沧余说“过来。”
沧余淘气地晃了晃小腿,顺着扶手滑了下去。屠渊张开手臂,小鱼带着光芒扑进了他的怀里。
“去哪儿了”屠渊握住沧余发凉的手,“整个下午都没有看到你。”
“在我的猫爪草田里,”沧余理直气壮地说,“午睡。”
他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星期,已经对城堡内外了如指掌,如今什么都变成了他的了。但屠渊眼中充满柔和的笑意,甚至俯身,在他颊边落下彬彬有礼的一吻。
“太黑了,”沧余没有闪躲,只是说,“我要光。”
“好。”屠渊说着,拉亮了吊灯。
这下一切的丑恶和美丽都无可遁形,囚犯畏缩身体,跪在笼子里,还在低声告饶,而沧余面庞生辉,双眼闪耀。他笑嘻嘻地举起蜡烛,屠渊俯首,吹灭了它。
沧余看到客厅里的惨状,动了动鼻尖,盯着大理石地面上的污秽,皱起眉头。
“很难闻,”他嫌弃地说,“还弄脏了我的地板。”
他不喜欢穿鞋,屠渊观察到了。屠渊俯身把沧余扛起来,仿佛真的愧疚了,低声说“抱歉,小鱼。”
“这几天他都在吗”沧余在沙发上舒展开双腿,“我完全没有察觉。”
“客人只来了三天,已经把我的地牢弄得一团糟。”屠渊摘掉尚沾在沧余发间的几片金色花瓣,“让你看到那样的场景,太失礼了。”
“唔竟然是个偷\窥\狂兼性\\癖恶心的强\\奸\\犯。”沧余跟上了进度,扔开相机,对着笼子里的囚犯挑了挑眉,说“你好呀”
“沧、沧余先生”无论多少次看见,囚犯都被这张脸打动,也真的把沧余当成了天使。他仿佛落水者抓住浮木,重新握住铁网,甚至把脸也贴了上去,向沧余拼命地伸出手。
“我错了,沧余先生,对不起求您原谅我”他对着沧余絮絮恳求,“我也是受了卫弘的逼迫,求求您,放我走吧您是天使您原谅我吧我会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求求您”
“嗯,”沧余转脸对屠渊说,“他求我诶”
“是的,”屠渊拢着他的长发,“那怎么办呢”
“你关了他三天,他却仍然完好无损,”沧余不满地撇撇嘴,“你太慷慨了。”
屠渊虔诚地说“我听你的。”
“我本来想把他活活饿死,一点点变成一具干尸。但是他求我了,”沧余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那就把他的心脏挖出来吧。”
“不”囚犯惊恐地说,“放我走”
“如此原始而粗\暴很诱人,小鱼。”屠渊把沧余抱到紧挨自己的地方,低头说,“但他向你恳求,我就忍不住心软,想以你的名义来做善事。”
“没那个必要,”沧余试图挣脱屠渊的怀抱,“我要亲自动手。”
“不可以,”屠渊换上严肃的口吻,说,“你永远无需手染鲜血。”
“那你来。”沧余说。
“在那之前,让我们给他一次自我赎罪和拯救的机会,”屠渊说,“好吗”
他刚抽过雪茄,沧余闻到了。这古老的气味似乎带着安抚的作用,沧余没有再动,最终耸了耸肩。
“好吧,”沧余懒散地说,“你是殿下,你说了算。”
“赎罪我要赎罪殿下,请您让我赎罪”囚犯抓住这线生机,哭着哀求,“我真的知道错了,无论要怎么做,我都可以。真的,求求您,让我赎罪吧”
一把尖刀被放在了他的面前。
“自我赎罪与自我拯救,”屠渊回到沧余身边,跷起腿,说,“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做。”
“请你用这把刀割掉自己的舌头,再砍掉自己的一只手。至于剩下的那一只,我会帮你动手。”屠渊微笑着说,“然后我会叫人帮你止血,将你送往医院,让你得到合理的救治。”
“我明白,这会让作为摄影爱好者的你失去最宝贵的工具,从今后再也无法按下快门,但毕竟你还拥有双眼和视力,依然可以欣赏这世界上的所有美好,只是不能再说出任何秘密了。当然,作为补偿,我还会给你一笔钱,让你一直到自然死亡都生活无忧。”
“你觉得,”屠渊俯身,问,“怎么样”
空气中飘起淡淡的臭味,囚犯再次失禁了。
隔着铁网,他看到沙发上依偎而坐的两人在缠绵低语。
“小鱼,”屠渊问,“这样,满意吗”
“还行,”沧余说,“很有看头。”
然后屠渊抬了抬下巴,沧余凑过去,吻了吻屠渊的唇。这是他们之间的小游戏,屠渊喜欢讨要,而沧余每次都撅着嘴不乐意,但每次还是会成全屠渊的这点贪念。
“现在,让我带你去换衣服,”屠渊把沧余抱起来,温柔地说,“咱们得准备出发,去参加今晚的宴会了。”
囚犯瘫倒在笼中,一手还紧握着那把尖刀。
他终于明白,面前的这两位才不是天使和上帝,而是狼和狈,狐狸和猫,夜晚和黑影。他们联起手来,就像海与浪联盟,轻易侵蚀岸边的坚固,在星空下编织出无法逃脱的噩梦。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