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传太医,再报乾清宫与翊坤宫”
舒舒也不嫌肮脏,用帕子擦拭九阿哥的口鼻,怕他因呕吐物窒息。
正好孙金、李银带了几个粗使太监抬水过来,立时分兵两处,去禀告了。
崔南山不敢动
实在是九阿哥与上次不同
上次即便有异样,也没有这么紧迫与凶险。
木桶直接在堂屋放了。
舒舒直接解开九阿哥的衣服,崔南山想要说什么,又咽下去,上前帮着舒舒一起。
齐嬷嬷要上前帮忙,舒舒指了指那装盐的小碗“嬷嬷用凉白开调些盐水,不必太咸,比照平时的汤重口些就好”
齐嬷嬷知晓自家小主子博览群书,立时听了吩咐去调凉水。
九阿哥身上就剩下一条亵裤,被舒舒与崔南山提留着,放进浴桶中
九阿哥的前胸后背不少的痱子,腋下脖子下更是密密麻麻,看来真的是热的狠了。
夏日天热,水缸里的水都带了温热。
其实,最稳妥的法子,还是等太医过来,听了医嘱。
舒舒不敢赌。
就是看着冰块的时候,舒舒犹豫了一下,可就是吩咐着“倒沐桶中”
小椿几个听了吩咐,就要动手,就听有人道“慢着”
是八阿哥来了。
八阿哥身后,八福晋扶着奶嬷嬷也脚步匆匆的过来。
“这是做什么”
眼见着弟弟双眼紧闭的坐在沐浴桶中,八阿哥冲上前,大概明白如此用意,可看了一圈没有太医,立时训斥崔南山“谙达也是老人,怎么能如此轻率还不快将你们主子扶出来”
舒舒觉得自己要爆炸,想要送八阿哥一个字,却是死死的握着手心忍住,只道“我们爷中暑高热,需要降温”
这会儿功夫,齐嬷嬷端了二大碗进来,里面是调好的盐水。
舒舒接过,走到沐浴桶前。
九阿哥虽没有意识,却依旧是蹙着眉头,口舌紧闭,压根就灌不进去。
舒舒小脸绷着,自己喝了一大口,而后低头渡到九阿哥口中。
九阿哥口中,满是酸臭。
舒舒顾不得,将水渡了进去。
随即,她就是重复的动作。
八阿哥本想要说什么,被舒舒的举动惊到,嘴巴又合上。
八福晋站在门口,用帕子捂着鼻子,面上满是嫌弃。
实在是大家都顾着九阿哥,顾不上收拾地上污秽,味道实在难闻。
待看到舒舒动作,八福晋放下帕子,露出不可思议。
随着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来,何玉柱扯着一个老太医的胳膊进来。
身后还跟着步履匆忙的康熙与宜妃等人。
太医院在皇城外,不过有太医在皇城宫城轮值,宫值所在就是乾清宫东南侧庑房。
何玉柱惊慌失措的过去,让梁九功看到,没敢瞒着,直接禀告了康熙,所以帝妃两个与何玉柱他们一起到了。
两人也看到了舒舒渡水的动作,脸色都很难看。
急症最怕就是牙关紧闭,用不进药去。
老太医喘着气,上前抚了脉,翻看了九阿哥眼皮,就没有的耽搁,直接拿着银针盒,在关内穴、人中穴下针。
九阿哥面色潮红,身子抽搐起来,看着十分骇人。
老太医眼见凶险,顾不得其他,直接开了方子“这是凉剂,可制暑热”
何玉柱不敢耽搁,抓了方子就小跑着去御药房。
老太医抹了一把汗,这才躬身见过康熙“皇上,九爷是暑病,天时元热,致伤肺气换做其他人,未必这么凶险,九爷根基弱些最怕高热不退,伤了肺腑水浴降温,倒是正对症”
康熙望向舒舒“刚才老九喝的是什么”
舒舒稳了稳心神“是盐水九爷刚才汗如雨下,儿媳怕他伤津,正好知晓这个巧方,可用来补水”
说话的功夫,九阿哥停止了抽搐,不过脖子一扭,又吐了。
屋子里立时弥漫起酸臭味。
舒舒格外清醒,立时吩咐人“去换浴桶,去抬水”说话的功夫,已经上前,将九阿哥从脏了的沐浴桶中提起来。
八阿哥想要上前帮忙,却是迟了一步。
早在舒舒提溜九阿哥出来时,八福晋就扶着奶嬷嬷退出去。
可是宜妃还在堂上。
儿大避母。
舒舒就直接抱着九阿哥去了东次间。
小榆整理衣服,也有眼力见,早就稍间取了干净里衣进来。
只是九阿哥身上都是污秽,少不得等清水抬进来,舒舒才与崔南山、姚子孝几个,帮着他擦拭干净,换了干净衣服。
九阿哥身上滚烫,都烫手。
舒舒觉得这四十度都打不住,只能将他再次放进加了冰的沐浴桶中。
就这样浸泡到凉药熬好了,依旧是舒舒亲口渡了药,太医重新给施了一遍针,却依旧是不看好。
暑热退了,又有寒症。
少不得又开一方驱寒除湿的药。
不过半日功夫,九阿哥的脸颊就塌了下去。
屋子里早已经有人料理干净,舒舒也由齐嬷嬷扶着去换了身上脏衣服。
宜妃之前一直没有插嘴,这个时候才拉着舒舒过去,摸索着她的后背,哽咽道“好孩子,好孩子”
舒舒仿佛卸了力气,没有眼泪,身体发抖,只觉得后怕不已。
在出嫁之前,她心中确实生过隐秘的念头,觉得九阿哥要是不堪的话,或许宗室寡妇的日子更好些;可是这大半月接触下来,她生出几分舍不得。
要是一直这样乖巧,还是留着好,要不然日子也太无趣了些。
康熙在旁,看着这婆媳两个,心中已经悔了。
即便之前晓得九阿哥伤了根基,身子骨有所不足,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就是在外奔波了几日,一个暑热,就差点送了一条命。
早知如何,何必非要他去查这个,直接吩咐赵昌一声,有什么查不到的
八阿哥站在一旁,尴尬了。
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八福晋站在门外,亦是两难。
不好直接就走,可也没有人请她进去。
除了之前开方子的老太医,这些日子负责九阿哥平安脉的尹太医也被从家里召了回来。
给九阿哥重新诊了一下脉,得到的结论一样。
就是九阿哥经此一遭,恐怖日后容易晕眩、气短心悸。
康熙长吁了口气,都不知说什么好。
十六岁的儿子,青春正好,三头两头的添毛病。
舒舒眼神也有些迷茫。
要说营养不良,还能经过后天食补调理。
真要留下类似于其他后症状,怎么办
注定要早死
舒舒无奈。
要是身体状况不能逆转,那命运能转弯么
康熙与宜妃相伴离去,尹太医被留在阿哥所,以防着九阿哥再起高热。
八福晋早已在院子里站在不耐烦,立时马不停蹄回去了。
留下八阿哥,在炕边坐了好一会儿,看着昏睡的九阿哥露出愧疚。
归根结底,九阿哥这几日受累,是因为“流言”的缘故。
这“流言”,正是因他而起。
不过除了愧疚,他心中更多的是复杂。
正如他之前猜过的那样,上回阿哥所出事的是九阿哥。
否则今日太医也不会说出“换做其他人未必凶险”的话,言外之意自然是因为是九阿哥才更凶险。
老九为什么瞒着他
老十像是知道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
“蹬蹬蹬”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十阿哥呼哧带喘的进来。
看到九阿哥躺在炕上,双眼紧闭,十阿哥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八阿哥见了,忙道“已经喝了药,没大碍了,十弟不用担心”
十阿哥闷闷地点点头,一屁股炕边坐了,抹了一把脑门,看着九阿哥移不开眼。
八阿哥心里叹口气,抬头望了望次间方向。
他留下不走,董鄂氏避到西次间。
眼下老十又是这个架势,董鄂氏怕是不方便。
实际上,舒舒早已平复下来,正在西次间,与小棠一起做针线。
没错,就是做针线。
她叫小棠从陪嫁的衣服料子中,翻出两匹最轻薄的,打算给九阿哥做个小衫,屋子里穿的小衫。
要不然大夏天也穿着袍子,里一层外一层,不用想就知道多难受。
要不是如此,九阿哥也不会中暑这么严重,不仅是高温日晒,还有出汗闷热的缘故。
齐嬷嬷见她精神恹恹的,心疼得不行“福晋,还是老奴做吧”
舒舒摇了摇头,没有放下手中的活计,而是冲着那剩下的布料道“妈妈给我缝两件晚上穿的小衫,睡觉穿的,比平时短些,不要领子与袖子,跟坎肩似的”
倒不是她有别的念头,什么领域意识之类的,而是晓得九阿哥的矫情劲儿,要是晓得衣裳是自己缝的肯定会欢喜。
她可怜他折腾一场,也乐意在小事上哄他开心。
齐嬷嬷立时应了,拿了剩下的布料裁剪起来。
八阿哥拉着十阿哥蹑手蹑脚的从东稍间出来,打算与舒舒作别,就见到这个情景。
舒舒坐在炕边,手中拿着轻薄的衣服料子缝着,打扮的十分朴实,头上编发盘着,除了一对白玉柿子耳坠,别无其他首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