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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形由实变虚了。

    永徽帝不以为忤,反倒牵了下唇

    “朕认输了。”

    他满意欣悦地望向沈逍,视线落到他手上的绷带上

    “这伤怎么还没好上次跟朕说是烫到了,再严重,也该好些了吧要不要,朕安排御医再给你看看”

    “谢陛下。”

    沈逍低头收拣着棋子

    “伤不是水烫,是去洛下探望父亲,为他炼制丹药时,不慎烧到了手,因而会好得慢些,但并不碍事。”

    “噢。”

    永徽帝眼中的欣色霎时暗淡了几分。

    默然片刻,“你也是的,何必自己亲自动手”

    “只是为人子的本分。”

    沈逍收拾好棋子,起身请辞。

    永徽帝道“以后就算没事,也时常进宫坐坐,陪朕下下棋。长乐那丫头生了场病,也不再怎么缠人了。”

    长乐摔了一跤,病愈后见到沈逍就似乎怕的很,对着永徽帝也不再撒娇闹事,整日缩在寝宫,老实了许多。

    沈逍应了声“是”,行礼告退。

    “逍儿。”

    永徽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像是带着些许挣扎。

    “朕其实一直想问你,你送长乐花灯,就是想试探朕的反应对吗你如今当知,你”

    沈逍伫立原地,没说话,目光落在身侧的绣着金色甪端的垂帘上。

    脑海中,陈旧的影像交错混乱。

    暗黄的帘,雪白的肤,女人的哭求,男人的淫语。

    还有,溅满自己双手的血

    他转回身,声平无波地接过了话“知道什么”

    永徽帝望着沈逍,胸中滋味难辨。

    纵然是帝王,坐拥天下,但人世间终有许多事,亦是求而不得,譬如人死复生,譬如那一点点真心渴望的天伦之乐。

    “没没什么。”

    皇帝咽回未完之语。

    沈逍也似并不在意,像是想起什么,轻声道

    “臣在洛下,也为陛下炼制了一些丹药,陛下若不弃,可让御医署先行查验,再酌量服用。”

    永徽帝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眼睛细纹漾出笑

    “好,好,你能有这份孝心,朕很欢喜。”

    沈逍朝皇帝行礼拜辞,告退转身。

    越过垂帘的刹那,眼中翻涌的暗沉阴霾,一闪便敛。

    旋即,漠然如常。

    第63章

    朝堂之中,因为淮州兵乱、新党贿案,接连震荡不断。

    不出几日,圣上又突然传旨,把南启的大皇子给召进了京。

    大皇子少时离京,在长安毫无人脉,平日颇喜求神问道,入京后不久就曾入玄天宫拜谒。太后对这个骤然返京的庶长孙,既戒备,又心存拉拢之意,索性便嘱沈逍与之时常相伴,出入宫廷,熟悉诸务。

    沈逍忙于外务,来玄天宫的时间一下子少了许多,却仍不忘给洛溦留下课业。

    洛溦每日学得停辛伫苦,无暇顾及旁事,直到景辰身体康复,重新回到了司天监,她得了消息,方才找借口下了璇玑阁,找去堪舆署。

    如今玄天宫上下,都已经听说过她东行遇险的事。洛溦不想给景辰惹麻烦,到了堪舆署,便只说想找他问问淮州栖山教之事,合情合理,并没叫人起疑。

    侍从领着洛溦去了堪舆署的匠室。

    匠室是制作舆图和沙盘模型的地方,景辰坐在窗前,埋首调制颜料,手里粘满了蓝红色膏。

    洛溦等侍从告辞走远,方才进屋,慢慢凑近景辰背后,俯身轻问

    “你在做什么呀”

    景辰惊醒回神,扭头对上洛溦视线,瞥了眼门口无人,站起身

    “绵绵”

    他转身走去石槽前,打水洗手。

    洛溦跟了过去,靠在景辰脊背上贴了贴,脸偎在他肩头轻停一瞬,又不好意思地立刻分了开来。

    景辰转过身。

    两人都有些脸红。

    洛溦走去长桌前,假装认真研究案上的图纸,一边轻声问道

    “司天监和堪舆署的官长没有为难你吧也没人怀疑你为什么从章门峡去了豫阳”

    景辰摇头,“没有。我是齐王殿下派人送回京的,送我回来的军长给了很合宜的解释,监里和署里的大人都没有责备过我。”

    洛溦也预料到会顺利,眼下听景辰确定,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到底京城里的官员,都还是很买齐王的帐的。

    她想到之前萧元胤对自己的纠缠,指尖捋着纸角

    “齐王他在正事上还是愿意讲道理的。上回的事,他向我道过歉,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他以后再逼我什么。”

    萧元胤受了她那一耳光,可见确实有些愧意。但将来会不会再逼迫,说实话,洛溦其实并不是很有底。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她不想让景辰平白担心。

    景辰却似知她所思。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京考。”

    他走到洛溦身边,郑重道“我想过了,无论如何也要考进一榜,进门下省得一个出外藩的职务。外藩风土气候与大乾迥异,愿意去的人不多,这样的职位其实一直很缺人,一旦录用,不出半年便必然能出使上任。”

    等离开了大乾,长安的人和事,齐王也好,别的什么也好,就都再烦不了她的心。

    他这几日亦沉定了心绪,与其担忧未知的将来,不如好好为眼前打算,眼下只管拼尽全力准备考试,也不介意多干署里的脏活累活,讨好同僚上峰,求举荐、求官学押题,但凡能做的努力,都不放过

    只要他够努力,只要再坚持一小会儿,他就能带着他的绵绵远走高飞,离开从前的种种一切。

    洛溦从图纸上抬起眼,定定看向景辰。

    熟悉的眼眸,澄澈而诚挚,可眉宇间,却似又蕴着怎么也抹不平的忧愁。

    现在回想,这样的愁绪,好像自从那天下了黑船,就一直笼罩不散。

    是因为,担心身世曝光吗

    洛溦想起宋昀厚说的那些话,心里隐隐沉重。

    说实话,她现在并不是特别急切地想要离开长安。

    齐王被政事所扰,根本无暇顾及她,而她跟着太史令学习星宗命理渐有所悟,时间久了,也是有些成就感,越发喜欢上玄天宫清静简单的日子。

    但待在大乾,景辰的身世随时都是隐患,随时可能让他身名俱灭。

    从长远计,他们是必须要离开的。

    所以思及此,洛溦没有丝毫的犹豫,握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