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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圣上有令,请郗隐先生即刻入宫”

    万寿节逆党生乱之后,整个长安州府处处风声鹤唳,洛溦一行人北上途中,无论是通关行路,还是投宿官驿,所遇之盘查又俱比先前更严苛了许多。

    宫中的消息虽封得严密,内廷焦头烂额遍寻名医之事却也下达到了州府,郗隐刚至万年县,便有驿官将其即将入境长安之事禀了上去。

    此时不但京兆府亲自出面拦人,禁卫也闻讯纵马而至,将郗隐的马车一路护送入皇城,径直驶过承极门。

    永徽帝身边的内侍官将郗隐迎下马车,又与跟随下车的洛溦见礼

    “宋监副。”

    洛溦认出是之前见过的内侍官,向其还礼,又询问事由。

    内侍官一面引路,一面压低了声,向两人禀述始末

    “万寿节栖山教匪入宫闹事,用伏火雷炸了承极宫外的殿阶,贵人们受惊奔出殿,肃王殿下和鲁王殿下都不幸中了流矢。鲁王殿下所中之箭伤了肺腑,御医们也都束手无策,圣上一听说郗隐先生来了长安,昨夜就派禁卫去了九处城门候着”

    说话间,两人被引进了甘露台南面的华英殿。

    殿内弥漫着浓重药味,十多名御医聚于外殿之中,个个愁眉苦脸,满面惶恐。

    到了内殿,只见靠内的床榻帘帷层层,另一边的紫金榻两侧,分别坐着眉头紧锁的永徽帝,与静静转动腕间佛珠的王太后。

    永徽帝掀眼看见郗隐,顿时神色转霁,抬手示意内侍官

    “不必见礼了,带神医去看四郎。”

    太后却盯着跟进来的洛溦,沉了面色,“这丫头怎么也来了”

    郗隐从前为沈逍解毒时,就与皇帝和太后打过交道,尤甚不喜这个老妖婆,闻言转身就走

    “不是皇帝说她是我徒弟吗徒弟跟着师父有啥问题不许她来,那我走好了”

    永徽帝忙站起身,“神医留步”

    又转向太后,欲言又止,“母后。”

    一旁洛溦也劝郗隐,“先生既然已经来了,就请先看看吧,那么多御医都治不好的病症,应是极棘手罕见的。”

    鲁王一向待她友善,绝没有明知对方受伤而不相助的道理。

    郗隐被洛溦的话说到心口上。

    他生平最喜欢的,就是研究疑难之症,治别人束手无策之病,当下又被洛溦劝了几句,“哼”了声,撩起帘帷,走去了床边。

    洛溦朝皇帝和太后行了一礼,跟了进去。

    床榻上,鲁王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坐在榻边的张贵妃双眼红肿,听闻神医来了,忙起身道

    “郗先生一定救救小儿”

    郗隐最怕见人哭哭啼啼,挥着手,“老夫尽力而为,你先到外面去。”

    打发了张贵妃,开始查看鲁王的情况。

    内侍官也跟了进来,旁观了会儿郗隐的神情,见其眉头渐蹙,心知不妙。

    “烦请先生一定尽力,哪怕是拖上一拖”

    内侍官踯躅片刻,压着声道“之前中流矢的还有肃王殿下,可惜肃王殿下一向体弱,熬了许久,前日还是薨了。若现在鲁王殿下也圣上定是承受不住。”

    郗隐察看着鲁王胸前的血洞,“老夫不管那么多,能活就治,不能活就不必浪费药材了”

    一旁的洛溦,却是呆呆怔愣。

    没想到肃王殿下竟然

    薨了

    帘帷外,张贵妃盯了眼太后,抿紧唇线,“咚”的一声在永徽帝面前跪下。

    “求陛下为四郎作主”

    她俯身磕头,“一定彻查始末,擒出真凶”

    永徽帝头疼欲裂,“你先起来。”

    一场宫变,长子谋逆,次子身死,已经够让他心烦意乱的了。

    张贵妃抬起头来,目光再次投向太后,怨恨含泪

    “臣妾就只是想查明白,为什么肃王和四郎身上的箭会是神策军的”

    太后不慌不忙地转着佛珠

    “贵妃看着哀家做甚,逆贼既有本事勾结豫王,控制骁骑营,还在宫中埋下伏火雷,弄到官制的兵刃又有何稀奇”

    她扫了眼皇帝,“依哀家看,当初齐王再不中用,陛下也不该借豫王去分他的权。一直养在外面的孩子,能靠得住什么听说现在把东三州的兵都调去了南启,朝廷将来有的头疼。”

    太后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又戳破皇帝当初打压张家的盘算,永徽帝面子也有些挂不住,道

    “神策军并非那逆子在管,箭矢如何丢失尚无定论。”

    太后转动佛珠的动作停下,朝皇帝看去

    “陛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神策军也勾结了逆贼陛下可别忘了,景辰亦被逆贼重伤,堪堪拣回一条性命,据说伤他之人还是那个戴斗笠的逆贼贼首,若真有什么勾连,他岂不是拿自己性命去施苦肉计”

    帘帷内,洛溦听闻太后之语,帮郗隐捧住的针囊差点从手中掉落。

    郗隐查看完鲁王的情况,走出帘帷,对皇帝道

    “也不是完全没希望,可以一试,就是有些费药。”

    张贵妃如同溺水之人摸到浮木,眼绽希望,转向皇帝,“陛下”

    永徽帝也松了口气,不住点头,“神医只管用药,朕让整个御医署都听神医调遣”

    郗隐并不信任别的人,只吩咐洛溦道

    “我去御医署看看他们都有什么,你留在这儿,帮我盯着病势起伏,该记的就记下。”

    洛溦从小在郗隐药庐帮忙,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的习惯和要求。

    女孩从帘帷中跟了出来,神情还有些沉浸于先前纷杂思绪中的凝滞怔忡,回过神,应道

    “嗯。”

    这样也好。

    反正,她也不想回玄天宫。

    如若可能,最好,一辈子都不用回去。

    郗隐的药方,基本每天都会换。每换一次,洛溦就会按照他的要求,从旁帮忙记录病势变化。

    如此在宫中守了数日,鲁王的面色渐渐似有好转。

    这一晚,洛溦守着宫人给他喂完药,又坐到榻边的脚踏上摸探他的脉象,忽觉得鲁王的手指像是动了动,忙抬起眼,见鲁王泛肿的眼皮费力地掀了掀,仿佛是认出了她,呢喃了声

    “宋姑娘”

    洛溦惊喜不已,忙握住他的手

    “殿下”

    鲁王回握住她,却很快眼皮一沉,又昏睡了过去。

    洛溦起身想去找郗隐,却发觉鲁王握着自己的手竟是攥得紧紧的。

    她试着挣了下,又怕太过用力,惊扰到病人心神,便索性由他捏着,默默等着郗隐过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