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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史令踢门而出,怀里抱着被雪裘裹得严严实实的宋监副。

    护卫们一个个连忙屏息垂眼,不敢多看。

    之前上车时太史令虽也抱了宋监副进去,但那时的姿态动作,显然与此刻相差甚远

    洛溦一路昏昏噩噩,待稍回过神来,升轮暗室的门已经被咣地一声用力关上。

    四周一片漆黑,脚下机括转动,屋子震动着徐徐上升。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人却已被抵到了厢壁上。

    滚烫的唇,再次贴了上来。

    这一回,再没了之前略带青涩探索的研摸,舌尖径直长驱直入,一下子就封住了她的呼吸。

    铺天盖地的男子气息,填塞满满,令她措手不及,低咛出声。

    细灼的电流猛地传遍全身,两个人皆忍不住浑身一颤。

    她嘴里的酒味,早已染进了他的口中,又从他口中辗转渡回,醉意醺然,意识沉溺在交融的清浅水声中,俱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脚下的机轮发出吱咔响声,升轮缓缓停止了转动。

    屋门被踢开,洛溦在一片头晕目眩中被抱了出去。

    殿宇空旷明净,千万只燃亮的灯烛,金锃锃地投映在白石地砖上。

    穹顶微微开启,露出静谧夜空与一轮皎洁圆月。

    洛溦感觉自己被放到了什么台座之上,先前放天灯时燎到的指尖,被谁的唇,吮了住,温柔舐过,又在耳畔轻询“还疼吗”

    她意识迷茫地摇了摇头,抬起眼,视线掠过穹顶的圆月,看清了头顶巨大的青铜浑仪和布满古老凹痕的玉环玉框。

    洛溦意识到什么,想要直起身,脸颊却被男子修长有力的手指捧了住,人被压到玉衡的基座之上。

    古老的青铜器被振得簌簌而动,玉环击打在铜框上,发出一连串丁啷的脆音。

    月色烛影中,洛溦望见沈逍朝自己俯近,精致的面容仍似往日般笼着清冷疏漠,一双眼眸中却盈满着欲念充斥的血色。

    她彻底清醒过来,偏开头,挣扎着从玉衡下逃离。

    沈逍的手,从身后捉住了她。

    “你要去哪儿”

    他的嗓音暗哑,听着更像卫延。

    可她清楚地知道他是谁。

    洛溦背对着他,盯着案桌后璀璨铮亮的铜枝灯盏,半晌,颤着声

    “你放我走吧。”

    沈逍握在她腕间的手指微微收紧,曲肘,拢臂,将她一点点拉至身前

    “都这样了,你还要走”

    洛溦闭上眼,又旋即慢慢睁开,感受着他言语间那种仿若与生俱来般的,志在必得的傲倨。

    “不然呢”

    她转过身来,眼角泪意湿红,却又打定了主意不愿退让

    “太史令是想要我留下来看你们皇族相残,让自己也随时随地都可能被牵连受死吗”

    这么久了,她第一次站在明光之中,直视向他,借着残存的醉意

    “太史令要做的那些事,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每天看着你们这些人尔虞我诈,阴谋算计,心里厌恶至极。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商户女,只想清清静静,简简单单地活着,长安根本不是我该待的地方,你放我走吧”

    沈逍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面前女孩

    “若我不放呢”

    他既留她,必是能护她周全,只要她别再又为了谁,从他身边逃离。

    洛溦怔怔良久,却抽出了手,解开裘衣系带。

    雪色的轻裘,从肩头滑落下去。

    “太史令是舍不得我这副皮囊对吗”

    她再次抬手,去解衣襟。

    沈逍领悟过来她的用意,心脏骤然一缩,攥住她的手,胸腔中搅动着掺杂着血腥的戾气

    “你在做什么”

    洛溦仰头看着他

    “太史令非要留我,不就是为这个吗难不成,还是真心喜欢我。”

    沈逍声音暗沉,“你又怎知我不是”

    “我当然知道”

    洛溦截断道,仿佛容不得他真说出那样的字眼。

    “因为我知道不该是你对我那样的”

    “太史令,不是还送过灯给长乐公主吗”

    “从前明明喜欢公主,那样地讨厌我,从来对我都是避之不及。后来公主不要你了,太史令退而求其次,我也好,王家姑娘也好,不都是你失去公主之后的慰藉替代吗”

    沈逍怒极反笑,可想起她的质问,却又好似茫茫然不知从何解释。

    正如她所言,他生在了那样尔虞我诈、阴谋算计的家族,从小只知遮掩隐藏,不知表达,所谓的真心说出了口,听上去也显得那么苍白简单

    “我不喜欢长乐,更不喜欢王家的谁”

    “那太史令又为何送灯给公主”

    洛溦盯着他,“不要说太史令不知道上元节送花灯,就表示心悦想要求娶的意思。”

    沈逍再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送灯。

    可那样的答案说出来,注定,只会让她更加厌恶。

    夹杂着雪沫的夜风,自头顶穹隆呼啸着灌入,拂鼓起两人交缠在一处的衣袖。

    先前因为充斥喜悦而沸腾的血,早已凉透。

    此刻的一颗心,也仿佛失了跳动的力量。

    沈逍缓缓松开了手,任由她刚被自己眷恋吻过的指尖,从掌心挣脱撤离。

    第102章

    偏殿之中。

    永徽帝抑住咳嗽,盯着被内侍官带到面前的长乐

    “说到底怎么回事”

    长乐眼眶泛着红,瞄了眼端坐在侧的太后,转向皇帝

    “就是父皇看见的这么回事女儿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孩子是景侍郎的”

    话间,又瞥了下静立在旁的景辰,暗暗掐着手心,纵明知荒谬无稽,但心中旁的委屈却是不假。

    想着想着,眼角就当真滚下泪来。

    永徽帝气不可遏,朝着长乐就扬起了手,可到底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心里又有亏欠,高举的手颤了半天,终又收回,吩咐一旁的御医道

    “给公主诊脉”

    御医哆哆嗦嗦上前,探完长乐的脉,战战兢兢地向皇帝禀道

    “回回陛下,公主殿下确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永徽帝胸膛起伏,竭力平复了下情绪,抬手挥退御医与宫侍。

    他移过视线,看向一直缄默不语的景辰。

    温润清俊的相貌,芝兰玉树的姿仪,不卑不亢的气度,倒是不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