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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不甘为蛟的魏骁,不是藏身谢家的“三郎”。

    人走茶凉,灯尽烛灭,不外如是。

    所以他为何要后悔

    魏骁比任何人都清楚,哪怕时间倒流,他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从不后悔,只是问心有愧。

    六年了。

    他曾以为,不去看,不去想,不回望,这点少年时的懦弱便不会再纠缠他。

    直到,他从谢婉茹口中意外得知,自己哄骗去给魏弃下毒的小宫女,正是昔日的谢家沉沉。

    谢善养在家中,那个见不得人的、总被人怀疑成是野种的侄女,竟然就是前来谢沉沉。本该远在天边,如今却近在眼前的故人。

    而如今,她被卷入这场倾轧的残局之中,即将尸骨无存。

    第15章 恻隐

    魏骁沉默着,盯着谢沉沉看了许久。

    可即便如此,他仍很难再把眼前这个瘦弱伶仃的少女,和昔日白胖圆润的小女孩联想到一起

    她长大了,也长变了。

    瘦出了带着尖的下巴,抱着狸奴的手,手腕细得像是轻轻一折便能折成两段,唯独一双眼睛,仍如少时清澈而水盈。表情却写满不安。

    他不喜欢她这个表情。

    “谢沉沉。”于是魏骁微皱了眉,蓦地开口。

    略一停顿,又竭力放缓了语气。

    他问她“你想不想离开朝华宫”

    话落。

    谢沉沉看他的眼神先是一滞。

    察觉到他的语气平静却庄重,不像哄骗,反而是在真诚地问她是否愿意,她的眼神却如燃起希望般,忽的亮堂了起来。

    沉沉思考了很久。

    一贯缺乏耐心的魏骁,破例给了她充足的时间。

    久到魏治手上被狸奴挠破的伤口都已被太医包扎好,坐立不安,在廊下走来走去。

    她仍然低着头,皱眉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没眼色的小蹄子

    魏治瞪着她,脸色表情恨恨。

    刚要开口催促,侧头一看,却正对上自家三哥隐含警告的眼神,末了,也只能强忍下来,没有作声。

    几人各怀心思,各自沉默。

    一片死寂中,除了在沉沉怀里四处张望警惕的小狸奴,最后竟谁也没有发觉。

    廊柱后,素白的衣角一晃而过,很快消失得不留痕迹。

    当夜,魏弃如旧煮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面。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端回主殿,而是在小厨房那张残破不堪的木桌旁吃完,又顺手把碗给洗了,坐在一尘不染的小厨房里发了会儿呆,方才起身离开。

    受困于这一方天地,他的日子的确枯燥得千篇一律。

    有没有人在身边都一样。魏弃想。

    他能做的,无外乎是在殿中看书,刻木一类的琐事。

    四下寂静,唯有烛火燃烧不时发出的噼啪声,提醒着他时间悄然流逝。

    而等到隐约有了困意,也无需分辨是什么时辰。

    他只需随手将未完成的木塑搁在一旁。简单沐浴更衣过后,便可安躺在床上,闭眼入睡

    他以为自己应当睡得容易。

    可奇怪的是,那一丸溶在甜汤里的清气散,似乎也没能帮他静心。

    “”

    他的心始终不静。

    “”

    他在想一个人。

    魏弃眉头紧锁,霍地睁开眼睛。

    盯着头顶的帷帐,他想了许久,最后,终于得出一个几乎完全自洽的结论自己现在的不痛快,毫无疑问,是在遗憾没能及时对她出手。

    对。

    早知她要走,便不能让她带着秘密活着离开,而应该先一步扼死她于掌下;

    应当先把她杀了,而不是眼睁睁放任她跟着魏骁走

    但不知为何。

    想象出那双泪淋淋的眼睛,求生时挣扎的表情,很快,他又愕然地发现哪怕杀了她,自己仍然还是不痛快。

    那种不痛快,或者说是更深一层、他理解不了的心情,甚至在心底翻涌地愈发强烈。

    可是,为什么

    这少年还太年轻,尚不知聪慧与多情是两种并不共通的天分。

    年少早慧,固然使他总能轻易察觉旁人的心思,对那些看似复杂的宫中事洞若观火;

    但一生中的大半时间,都被囚禁在与世隔绝的四方天地,又使得他虽多半懂了,却并不明白这个中的微妙之处。

    这世间事,粗看总是大差不差;但其实差一分,都大有不同。

    想来想去,亦只能草草得出个结论自己一时迟疑,竟叫指缝间漏出个不该漏的棋子,难免不快。

    尽管那不过是旁人藏于自己身边的耳目,是随时都会两边倒的墙头草;

    旁人给些蝇头小利,她便忘了自己的“深情不悔”;

    她走时,甚至记得带走那只狸奴,却连道别都未曾与他说一声。

    可这样的人,竟叫她活着走出了朝华宫。

    若她口风不严,向魏骁透露了什么

    还是杀了她的好。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蜷曲。

    心底似有个幽暗而喑哑的声音在叫嚣不杀了她,后患无穷。

    唯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杀了她

    杀了谢沉沉。

    他的指甲已然陷入肉里。

    短暂的痛意却竟无法让他完全清醒,他只清楚感觉到自己的神智在逐渐脱离身体,那股熟悉而霸道的气劲在四肢百骸恣意涌动,几乎要冲破他的经络而向外肆虐。

    呼吸变得急促。

    他的眼底染上赤红嗜杀的艳色。

    忽然间,却听“吱呀”一声。

    原本落针可闻的殿内,有小心翼翼的推门声传来。

    紧随其后,是清晰无比的“喵呜”一声。

    “肥肥,”推门的人脚步一顿,立刻低声无奈道,“小声点、小声些。不要叫。”

    她说“殿下应是早都睡下了,可别吵到他。”

    语毕,却似乎还嫌威慑力不够。

    浑然不觉自己声音更大的她,又飞快补充了句略带恫吓意味的“他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等下被吵醒了,定把你狠狠扔出去。”

    将一切尽收耳中的魏弃“”

    第16章 三郎

    谢沉沉蹑手蹑脚地溜进殿中。

    用最轻的动作除了外衣,把手中的提盒轻轻搁在一旁。

    发现床上人呼吸绵长看样子睡得正沉,她这才松了口气,掀开地铺一角,飞快钻进冷冰冰的被窝里。

    谢天谢地

    她也没想到,竟不知不觉耽搁到这么晚。

    三皇子派人将她送到宫门口时,宫门已然落钥。连车夫也劝她掉头,在三皇子府上暂歇一夜。

    她却怕走的时候不打招呼、又一夜未归,会惹恼了魏弃,因此愣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