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好温暖,风里好像有可丽饼的奶油味,唔鼻子突然有点痒,我皱皱鼻子,但痒意仍然没有消散。
是什么东西非要把人吵醒啊我不舒服地用手指摸摸鼻头,哼唧了两声之后才慢吞吞地睁开眼睛,看向被手指捉住的一片淡粉色樱花。
欸我打量起周围的景色,发现这是一处很普通的街道空地,被开发成公园的样子,儿童区有好几个孩子正在堆沙堡,还有支在路边的几个零散摊位。
而我则是躺在一张长椅上,刚从一场什么都没有的梦里醒来。
远处的天际晕染出暖红的色调,云朵都被霞光覆上一抹浓艳色彩,天色看起来应该是傍晚的样子。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时我脑袋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难道是太累所以在长椅上睡着了吗
“哟。”身侧不远处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醒了”
我循声看去,发现在我旁边的长椅上还坐着一个人,对方看上去和我年龄相当,但穿着打扮却和普通人格格不入。
挑染后的黑黄色长发一看就被人精心打理过,偏长的刘海几乎要挡去整个左眼,左耳耳垂上还坠着铃铛模样的耳坠,会随着动作起伏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人此时正垂眼看向我,嘴角分明是上扬的,但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一丝探寻从那双琥珀似的眼睛里转瞬即逝,逐渐变得死气沉沉。
“看来还是没有完全清醒呢,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啊”我确信他是在和我说话。
但我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快速检索记忆之后依旧是如此,我再次确信我是今天才见到面前之人。
可对方语气里的亲昵又是怎么回事,听起来就仿佛我们已经认识许久一样。
迟迟等不到我的回答,对方面上的笑意被疑惑所替代,“已经很晚了,就算再困也还是回家睡吧。”
这时我才恍然地反应过来,不露端倪地点点头,为了防止说错话,我打算在弄清楚情况前都不开口。
“那么我送你回家吧。”他从长椅上坐起来,走到我身前,俯下身伸出右手往我大腿的部位探去。
“你这是做什么”我反射性地避开他的手,双手防御性地挡在身前。
随着我的动作,一件黑色外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不可避免地与灰尘来了一场亲密接触,这时我才意识到对方应该是想拿这件外套。
他神色微怔,“啊没想到这么久不见,小目会如此防着我。”
一目泉是我的名字,和我关系亲近的人才会叫我泉或者是小目,可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声抱歉,他听后连连摆手。
“说什么抱歉呢,小目害怕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又是一句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话,我揉了揉裙摆,决定扯开话题。
“不是说要回家吗那我们赶紧走吧。”
“好好。”
对方答应下来,我站起身,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往家的方向走去。
“小目,你家不是在那个方向吧。”他叫住了我,驻足站在一个与之相反的方向。
“可我记得”我不太敢相信对方的话,站在原地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那边是小目以前的住处。”对方说完后指了指街道尽头的一处公寓楼,“自从那件事之后,你就搬到了那栋公寓,看来小目还完全不适应搬家呢。”
他轻轻笑起来,我只得附和地呵呵两声,“是是啊,真是一点都不习惯。”
我跟在对方身后,还保持了大约两步的安全距离,一边走一边在上衣口袋里摸索两下。
果不其然,我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心里一喜后我连忙把手机拿出来。
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除了日期和时间以外什么也没显示,但日期才是最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屏幕上显示现在是八月十五号,这个认知让我愈发惊恐起来,明明是还带着暖意的初秋,而我后背却冷汗涔涔。
我不仅不知道我在这里醒来的原因,我也丝毫想不起过去一个月发生的事情。
记忆被硬生生砍断似的停留在一个月前,大概是七月中旬左右,放学后的我走在回家的街道上。
我还清晰地记得当时和朋友买了一份章鱼小丸子,那个老板给我们加了满满当当的蛋黄酱和鲣鱼干,章鱼小丸子的甜味仿佛都还停留在我的唇齿之间。
可在那之后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僵硬地衔接在我从长椅上醒来的这个傍晚。
“请问”我开口道。
“小目今天好奇怪啊。”对方回过头来,“怎么还对我说上敬语了”
我心下一惊,慌忙改口,“可以告诉我今天的日期吗”
没等对方开口,我就看到路过的便利店门口张贴着一张醒目的海报,上面写着「八月月中大折扣,部分商品直降50」
“今天是八月十五号哦。”他很耐心地回答着我的问题。
我抿抿嘴唇,心一横,开口道“那个请不要觉得奇怪,我想知道我和你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欸”对方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我和小目的关系吗”
“嗯嗯。”我忙不迭地点头。
对方顿了顿后笑着开口,“是恋人哦。”
啊
欸欸欸欸欸
我忍不住轻叫出声,脸颊也跟着变得又红又烫,“我我们吗”
和这样的人吗我抬眼看着对方脖颈上老虎形状的刺青,种种迹象都表明面前之人不会是坐着教室里乖乖读书的类型。
“是哦。”对方肯定了我的问题,笑吟吟地继续说着,“小目是我的恋人,我也是小目的恋人。”
“这这样啊。”我脑袋混乱地应下声来,没想到对方却趁势扣住我的右手,五根手指狡猾地填满指缝。
“恋人之间牵手是没问题的吧”浅金色的眸子一下凑到眼前,眼尾的小痣明晰可见,紧紧锁住着的视线没有放过我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我被他盯得脑袋发懵,在铃铛耳坠发出脆响后才回过神来。
明明已经自作主张地牵住了我的手,却还要多此一举地问上一句,我和对方真的是恋人吗为什么十指相扣的时候心脏没有涌上甜蜜的满足感,而是觉得紧张与局促
我试图挣脱了一下,但对方却越握越紧,仿佛一松手我就会逃掉。
“男男友君”
我磕磕绊绊地开口,对方像是看到了精彩的漫才表演一样爽朗地哈哈笑着。
“男友君是什么意思啦之前不都是叫一虎的吗”
原来这个人叫一虎啊,过去了这么久,我居然才弄清楚对方的名字,连姓氏都还不知道。
“一虎君。”
“不要用敬语啦。”
“一虎”
“嗯,小目。”
在这段简短的对话后,我依旧是不敢开口说其它事,生怕自己会露出破绽,一虎也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我就这么一路被一虎牵着走到公寓楼下。
“那么就再见咯。”一虎晃晃手,“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所以这几天可能没办法和小目见面,之后再一起去约会吧。”
他转身正要离开,看着一虎越变越小的背影,我心里突然涌上一阵莫名其妙的冲动,仿佛如果我不去这么做的话,就再也见不到面前这个人了。
明明连对方的姓氏都不知道,明明脑海里没有任何与对方有关的记忆,但一种即将失去珍贵之物的巨大悲伤感挤压着胸口,让我几乎要落下泪来。
“等一下”
我大声叫住一虎,用尽全力往他的方向跑去。
一虎应声停下脚步,面带不解地看向我,我喘了喘粗气,抬手抓住对方的衣摆。
“约会的事情,不可以食言。”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一只手突然落在我头顶上,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被点亮一瞬。
“嗯。”
和一虎声音同时响起的是他耳垂的铃铛脆响,我心里安定不少。但隐隐还是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我折返回那栋陌生的公寓,从制服包里找到的钥匙串上有块写着401号的牌子,看来这就是我的新住处了。
我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插进锁眼,推开门后是一间简单的二居室,大抵是搬来不久的缘故,看着没什么生活气息。
玄关一侧的柜台上摆着一个相框,上面是一对幸福夫妇和一个小女孩的照片。
我呼吸不由得一窒,居然真的是我的住处,因为这张照片是我唯独不可能丢下的东西,也是我和父母最后的回忆。
他们在我国小一年级的时候因为车祸去世,父亲和母亲都不是什么爱照相的类型,这张照片还是我好一番撒娇之后得到的,背景还是父母曾经资助过的福利院。
我摩挲着相框的玻璃,视线突然触及到角落里某个白色头发的身形,正躲在一根柱子后紧紧盯着镜头。
应该是福利院的孩子吧,我如此猜测着。
在对照片说了一句“我回来了”之后,我脱掉鞋子走进公寓房间里。
搜寻一番后,我没有发现任何与失忆有关的线索,我沮丧地躺到床上,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正打算再翻翻手机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什么硌着我的后背,伸手往被子里一摸,居然被我摸出个移动电脑来。
我欣喜地按下开机键,屏幕上却出现电量不足的标志。
欸怎么会这样
失望的情绪漫上来,因为我在刚才的搜寻中也没有发现公寓里有移动电脑的充电器。
“到底怎么办啊”我将脸埋进枕头里大喊大叫着,忍不住把自己的发型薅得一团糟。
不管了,事到如今,先睡觉吧
我放弃努力地一觉睡到天亮。
*
虽然我忘记了之前一个月发生的事情,但我对其它的事情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比如我就记得我就读的国中。
次日清晨,我从床上爬起来,梳洗一番后往学校走去。
不管是班级,同学,还是学校里相熟的朋友,这些我全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在学校的时间我都过得相安无事。
我甚至还记得我是手工部的部员,今天放学后还刚好有部活。
于是我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家政教室,副部长说今天的部活是进行基础的百褶裙裁剪。
正当我全神贯注于缝纫机的时候,家政教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个留着白色寸板头的男生走进来,眉毛是很时髦的断眉,左耳上戴着一只十字架图形的耳环。
看着就和手工部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简直就像是不良嘛。
我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女孩,“竹井同学,那个人是谁呀”
竹井听到我的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我,我不自在地挠挠脸颊。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一目同学。”竹井眼里流露出几分憧憬,“那个人是我们的部长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哈哈哈。”我挤出几声干笑,连忙搪塞过去,“可能因为昨晚没睡好,今天一整天都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我们的部长三谷前辈可是我见过裁剪手艺最厉害的人”竹井来了话头,又跟我说了好些和三谷部长相关的事迹,比如他还是不良什么的。
什么不良怪不得会是那副打扮,原来是不良啊,等等我为什么半点都没觉得奇怪按理说我这样的普通人对不良群体应该会感到害怕的吧。
打断我思绪的是三谷的声音,他的视线在搜寻一番后落到我身上,“一目同学,可以麻烦你出来一下吗”
竹井推了推怔住的我,“三谷部长在叫你哦。”
“是、是”我正经地连应了两声,三谷轻笑一下,旋即转身走出家政教室。
我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看到了三谷的身影,他站在自助贩售机前,正往投币口按进两枚硬币。
咚,咚,连着的两声响起,三谷拿出两瓶挂着水珠的饮料,把其中一瓶递给我。
“谢谢部长。”我接过咖啡牛奶,小口小口喝着。
“嗯。”三谷淡淡地应了一声,右手放在瓶盖上半天都没有打开,垂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部长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一目同学,对不起。”
三谷突然向我道歉。
“我现在没有恋爱的打算,所以我不能答应你的告白。”
八月的午后,风柔和地拂过我们的衣摆,树叶碰撞着发出扑簌簌的声音,我看着面前之人郑重的神色,意识到自己被拒绝了。
等等,等一下啊我不是有男友吗为什么还要向别人告白啊难不成我是什么玩弄感情的坏女人吗
“一目同学”三谷担忧地看着我,安慰道“我知道这一时很难接受,但我目前实在是做不到和人恋爱,这不是一目同学的问题。
不不不,三谷君你完全没搞清状况,但我又说不出口,只能欲哭无泪地揪着发尾。
半晌后,我颤抖着声音开口“没事,这也不是三谷部长的问题,完全就是因为我,我就是一个坏女人啊”
扔下这句话后我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只留下欲言又止的三谷。
完全陷入混沌的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却在拐角处被一伙人堵住。
眼前一行人穿着黑色特攻服,体格壮实,满脸横肉,跟一堵墙似的站在我面前,散发出不好惹的气势来。
遭遇不良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着急地往后退了两步,却被人一左一右地钳住胳膊。
领头那个人甩甩自己的飞机头,“一目泉是吗我们总长要见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