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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外面人说得那些”

    把帝辛找来的人正是刚被搭救出来不久的韩司令韩玉明。

    在刚听到柯荣把“陆云生”给找回来镇场子的时候,他问了他很多话, 也觉得自己当有很多话想当面去和“陆云生”说。于是刚到北平, 他仅稍作梳洗、洗去风尘,就让柯荣把“陆云生”给找了过来。

    可这会儿, 当“陆云生”真正站在他面前的时候, 韩玉明一时间竟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好将外头的那些传闻提将出来,说半留半。

    “司令不信我”

    帝辛定定地看进韩玉明的眼里, 却是浅浅地在问。

    在韩玉明面前, 他是不用太恪守上下级的尊卑的。从前的陆云生就是如此,更何况现在的“陆云生”, 是被害得损兵折将、里子面子都给丢了个干净的“陆云生”。

    被帝辛的问话给噎住,意识到他这是又把自己的问题重新给抛了回来, 韩玉明哑然许久,才徐徐点头,“我信。”

    怎么可能不信

    从前的“震山虎”就一直都是他们韩家手里的一把锐器。如今他再见他, 只觉得他半点也不像传闻里一样,浑是英雄垂老的颓势和思想愈渐固执的蒙昧。

    足以可见,是传闻骗了世人。

    “有些话, 我只说一遍。”

    帝辛开口。

    韩玉明回过神来, 就听见他说,“若非知道了司令发动事变要挟国民政府,是真正存了驱逐倭寇之心,我不会回来。今日之话, 我只说一遍,我要华夏,再无人敢犯,为之可死,司令信我便是。”

    最后一个字落下,帝辛仍未把望进韩玉明眼底的目光收回。

    事实上,在前不久,这话他也曾对他第七集团军里的全体将士们说过。

    无他,在抵抗倭寇这一事上,不论是韩玉明、还是同为东北军将士的第七集团军将士、亦或者是如今的他,都是高度的目标一致。

    眼下已是四月,离陆云生留下的记忆里、倭寇在北平彻底展露獠牙已不剩多久。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获取他们全身心的信任了,于是,至少是在这件事上,他希望他和他们是彼此信任的。

    这样,他才能无后顾之忧,开太平之盛世。

    为了叫自己能够在七月七日这一天迅疾赶赴战场,且又不能在旁人眼前显得他像是早知天命,帝辛真正做到了他对帐下士兵们承诺的那样

    他绝不会是一个只懂得躲在将士们身后发号指令、享受安逸的将领。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至少在他作为陆云生而存在的有生之年,他同东北军上下的每一个士兵一样,都只是一个甘愿为民族之自由、为祖国之昌盛在所不辞的战士。

    打从一开始就谢绝了柯荣在北平繁荣地带准备好的小洋楼,帝辛都所有的将士一样,都是直接住在军营里的。甚至于偶尔,他还会陪同执勤的哨兵和巡视兵一道站岗、巡逻。

    不仅仅是第七集团军的将士们在熟悉他,事实上,他也在迅速适应着这个年代的军事水平。

    七月七日深夜十点许。

    帝辛借着夏日夜里心绪不平、难以入睡的借口,同今夜执勤的一个连战士一道外出巡视。

    他们分作几个小队,以军营为出发点,仔仔细细地搜索巡查,最终同帝辛一道的、以整个连的连长为首的巡视小队,忽然在离军营四、五千米的地方,让他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士兵统统停下。

    “报告司令,到这里我们就该返回了。再前面,就不是我们该巡查的范围了。”

    那连长转头,对着帝辛实实在在地敬了一个礼。

    “那前面是什么地方”

    帝辛不惯于去做一件没什么把握的事。早在刚落脚到军营里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北平的地势、以及各军区势力的分布情况给了解了一个透彻。

    他夜能视物,心里再清楚不过前方是哪里,却还是手指着前方不远处,作出了一副对北平还不大熟悉、又仿似被夜色迷了眼的模样。

    “我们这个方向的巡视,就是以这个破庙为界限的。这个破庙再往前,就是卢沟桥和北平的城门口了。”

    那连长转过脖子,特地把手里的电筒往边上照了照,让帝辛看清了大约六七十米外、隐在了夜幕里的小破庙。

    “卢沟桥离北平城门这样近,难道平常都没有人防守的”

    帝辛步步引导着,半点也不觉得这是在说浪费时间的废话。在这个时候,他像极了一个盯准了猎物的捕猎者,耐心十足。

    “怎么会”

    那连长下意识地反驳,“卢沟桥离北平城门很近的,国民军再蠢也不可能放松卢沟桥的戒备”

    更何况,倭寇自从攻陷了整个东北地区之后,就一度把主意打在了华北地区上。尤其是去年,面对倭寇的大炮,国民军从北平边上的丰台县城撤出,把丰台直接送到了倭寇的手上,更是一度助长了倭寇的气焰。

    这些时候,倭寇在华北地区的土地上,重现了当年在东北时的场景,几度将华夏的将士视若无物,频繁的在华北地区以举办大型“军事演习”为借口,大肆地向华夏的将士炫耀着他们才是承天之命的天皇皇军。

    守着北平的这支国民军,是当年同样震震有名的大军阀手下的西北军、一支虎狼之师。只要不是想把北平窝囊地再一次双手奉给倭寇,他们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不放手卢沟桥的。

    那连长看着帝辛的目光诧异而又莫名,不明白他怎么会问出这么一个几近“弱智”的问题,一瞬间,竟还觉得能问出这样问题的人、当了他们的司令,难道不更是真正的荒唐

    帝辛随眼一瞥。

    夜幕下,那连长满目荒唐的神情是藏不过他的眼的。

    终究,还是时间太短。他惯来深入到集团军里将士们的上上下下,要说交情,那或许有了些,但要说了解和信任,却仍旧是远远不够。

    他和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像是交付生死的自己人,而像是因为共同目标才暂时凑在一起、未来可以说散就散的合作伙伴。

    帝辛自认不是一个亲和力绝佳的人,三两个月的时间,他绝无可能叫人在没有皇权的压制下、对自己赴汤蹈火。

    他只认定,他现在的身份,所带来的号召力和威信力,足以应对他现下的谋算便够了。

    至于其余再多,他预备让过后接踵而至的、强而有力的事实,去敲开那些将士们的内心,让他们不得不睁大眼来瞧瞧,他帝辛究竟是有着怎样本事的人。

    怀着与生自来的傲骨,帝辛抿唇,悠悠地自那连长的面上敛回目光,轻轻扬起下颌,直指卢沟桥的方向,“按你的意思,卢沟桥离得也不远,如果有人执勤站岗、怎么那四周连一点光都没有”

    他们出来巡逻的、带着手电筒,从远处看都能尚且看得到点点微光,更何况是有哨点站岗的卢沟桥

    哨兵交换,一定是上一班的人到了,下一班的人才能撤走的。且哨点的大灯,是只有在天色完全大亮后才能关上的。

    北平的守军再蠢,也绝无可能犯下这样的打错。

    “司令的意思是北平要出事啦”

    那连长这下才明白过来帝辛刚刚那“弱智”的提问是为了什么。但这时,他已经顾不得害臊脸红了,一瞬间震惊太过,已然有些失了章法。

    扯了扯系在腰上的皮带,帝辛抽出了别在腰上的、跟了原身陆云生许多年的枪。

    武之一道大抵相通,他惯来善骑射,如今练了这枪法数月,再加上还有原身留下的理论记忆作为辅佐,短短数月的练习,使得他现在一握上那枪,就有一种玄而又玄的微妙手感油然而生,早已有了成效。

    “派一个人回军营传消息,让大家都做好准备,其他人都跟我一起过去探探情况”

    给那连长抛下一个命令,帝辛仗着自己夜能视物、伸手绝佳和反应灵敏的本事,浑然不怕中途会发生什么变故,率先往卢沟桥的方向去了。

    现在北平的正规守军,虽然不是国民政府的正统国民军,但出了韩玉明和国民政府大总统那档子事,东北军和北平守军就很少再互有往来了。

    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愈加剑拔弩张的气氛,东北军的将士们都是绝不可能巡逻巡到他们的地界上的。

    可

    倭寇那群狗日的真就像当年打他们东北一样,一声不吭、半夜打着军事演习的名号搞偷袭呢他们还能坐视不管了

    格老子的

    “你,赶紧滚回去报信去其他人,都跟上”

    那连长粗声骂了一句,随手指了一个人,就连忙领着其他十个人一路小跑着追上了帝辛。

    “把你的手电筒关了。”

    当卢沟桥在夜色里也快要若隐若现在眼前的时候,帝辛顿住脚步,垂下眼睛,看了一眼那连长手里唯一的一个手电筒。

    如果陆云生的记忆没有出错,倭寇确实是在七月七日这一天彻底张开了獠牙,卢沟桥确实遭遇了事变,那他绝不相信,这个时候,小鬼子是没有人守在卢沟桥的。

    “可、”

    “关掉”

    那连长想说要是这手电筒关了,他们可能什么都看不清了,话才刚开口,就被帝辛极度强硬的态度给完全打断。

    一路借着夜色和沿途树木的遮掩,到得了卢沟桥的桥体四周,帝辛看了个遍,却发现不如他所想,这卢沟桥桥体的周边,竟是没有一个人的。

    他不自觉地拧眉,觉得不应该。

    但随后,他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若这桥体附近真的有人,兴许他们不会过来的这么顺利。

    一片漆黑里寻一抹亮最是容易,如果这桥体处真的有人,兴许他们在破庙那地,刚往这边过来的时候,就有人发现了。

    眉头越拧越深,帝辛还是不信,这卢沟桥要发生事变,倭寇会不派人来守着。

    “我们往那边再去看看。”

    帝辛指了指卢沟桥的另一面、同他们来时完全相反的方向。

    十分开阔的平地上,帝辛领着那连长和其余十个士兵走了大约十分钟,甚至在他自己也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他终于再次顿了下来。

    “这是干什么用的”

    横亘在他们和前路中央的,是一片铁网。

    那铁网像是要隔绝什么,绕成一个圈,圈了一块地。

    可这又是干什么用的是原来就有的吗

    帝辛不自觉地皱眉问出声。

    到底不是同一个时代的,在很多方面,哪怕有着原身的记忆,他仍旧还是一知半解。

    “那、那里面是北平通电的缆线”

    不如帝辛,那连长一看见这铁网网住的是什么,当即就反应了过来。

    这个年代的人们能够靠电话通话,凭借的就是长长的电缆线。

    如果说,这里头被围住的是北平通电的缆线

    犹如醍醐灌顶般,在这一瞬间,帝辛诸多不解的地方,现在统统明白过来了

    原身毕竟不再关注战事时政了,哪怕他留下的记忆里,有卢沟桥的事变,有北平的沦陷,可对这一场战事,他唯一的印象就只有“倭寇又一次轻而易举的胜利”。

    轻而易举

    为什么轻而易举

    原身没有留下的答案,帝辛在这一刻,自己看明白了。

    这是倭寇的伎俩。

    倭寇一定是在北平附近的城镇首先发动了攻势,然后又用他们在北平附近的驻军,切断了华夏在北平的守军任何获得通信的可能。

    他们是等到他们的人从其他城镇攻了过来,在北平卢沟桥一道会合,再一同攻向毫无防备的北平,这才使得华夏的守军“轻而易举”地落败。

    从前,帝辛一直没想通,以倭寇驻守在北平的几千兵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没有“不反抗”的命令下,轻松打过北平守军加上东北第七集团军将近两万余人的。

    直到现在,他才恍然过来。

    “快先回军营”

    丢下一句话,帝辛健步如飞地往军营里赶。

    作者有话要说  看你们一直评论作者君短小,作者君还一脸懵逼,然后今天突然发现,作者君昨天,文档里还有700的字没有粘贴上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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