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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心痛到无法呼吸
    “奴婢拜见万岁爷,爷圣安。”刘若愚大礼拜下。

    “起来说话。”朱由检扶起刘若愚,安慰道“此去辛苦了。”

    “为万岁爷办事,不辛苦。”刘若愚说道“奴婢往沧州,查抄魏忠贤及其亲眷诸家,起获现银一百二十三万余两,粮十一万五千余石,奇珍异宝字画五十二车,田八万六千五百余亩,山场两个,矿洞六个,庄园七座,各处商铺二百二十六间。”

    “陛下。”毕自严说道“按照约定,钱粮入国库,余者入内帑,请陛下交割。”

    “谁跟你说的”皇帝拉下脸,道“崔呈秀等人钱粮才入国库,魏忠贤可不在此列。”

    “魏忠贤搜刮同为民脂民膏,陛下如何能够独入内帑”毕自严及时把“独吞”咽了回去。

    皇帝没跟他计较,问道“目下崔呈秀等人家财已经查抄完,数据如何”

    毕自严犹豫了一下,说道“计现银三百一十五万两,粮三十二万石,田三十一万三千亩,山场十二個,矿洞十三个,牛马三千八百余,其中一千二百匹良马转交董大力带回,余者交于孙承宗。

    崔呈秀家十一万五千两银,十万石粮交于蓟镇巡抚鹿善继。”

    这么多皇帝心痛到无法呼吸。

    三百一十五万两,又可以养五万兵了,都怪当初心软许给了郭允厚,如今却让毕自严捡了好大一个漏。

    “严啊,不如分一半现银入内帑”皇帝好言商量。

    毕自严正色道“陛下若是把魏忠贤客氏现银分一半给户部,户部便把此次抄获分一半与内帑。”

    绝无可能

    客氏家抄出的银子不多,也就三十多万,但是加上魏忠贤的,总计三百六十万两,略多于五虎五彪一狗的家底。

    皇帝精明着呢,怎么可能做折本的买卖

    “各处田庄、山林、店铺、房舍登记造册。”朱由检朝外面喊了韩赞周。

    “奴婢在。”

    朱由检说道“即日起,抄获产业并入宝和三店,你为首任提督,各分派精干内官经营。

    截留一成利润以为奖赏,贪墨者杖毙,亏损者戍凤阳。”

    韩赞周磕头道“谢皇爷抬举,奴婢定尽心竭力,为内帑盈利。”

    皇帝对这个态度很满意。

    宝和三店本就是皇家商店,奈何魏忠贤提督期间,利润微薄,完全浪费了大好客流量。

    四十多万亩田都是上田,灌溉便利,肥的流油,每年获利二十万两不成问题。

    分出去

    分给谁

    要知道所有田地都是有佃户耕作的,分给失地农民就会造成佃户失业,委实属于脱裤子放屁。

    “皇庄不纳税,收获与佃户对半分,历年积欠全免,莫要苛待。”朱由检吩咐道。

    “陛下仁慈。”毕自严真心实意地夸赞。

    五成很高不,如今流行的都是定额租,比如能收获一石的田,租子都是七斗,哪怕遭遇天灾绝收,还是要这么多。

    按照收获分,遭遇天灾当然不好过,但是起码不会倒欠租子。

    就在皇帝统计自己的收入时,西安城里,钱总摆出了四千两银子。

    “秦王捐献粮米一百石,本官捐银四千两,请诸位捐赠钱粮,以助流民过冬。”钱总努力克制着去看银子的冲动。

    这些可都是一路辛苦赚的血汗钱啊。

    为了入阁,忍了钱谦益努力安慰自己。

    “本官家资不丰,捐八百两安置流民。”成基命跟上。

    其中五百两是刚就职时的见面礼,算不得受贿,只是官场陋习,剩下的三百两真就是大半身价了

    相对于钱总,老成真的是穷,若是他入诏狱,贵宾间都住不进去,遑论花钱疏通偷梁换柱了。

    下面的大小官员无奈,各自认捐百八十两。

    割肉了。

    内心在滴血。

    千里做官只为财,如今倒好,居然破财,真是直娘贼。

    安塞县,陈奇瑜带着两千人马抵达城外,县令李存斌领着本地官员和乡绅恭候多时。

    没等陈奇瑜停马,李存斌大礼拜下,道“下官拜见台垣,有失远迎,请罪。”

    陈奇瑜勒马停下,冷喝道“拿下,押解三边总督府发落。”

    “台垣,下官何罪”李存斌大惊失色。

    不等他挣扎,立刻有军兵扑过去,把李存斌押住。

    李存斌没敢反抗,叫道“下官冤枉啊,台垣明察,明察啊”

    “虚报灾情,贪污受贿,鱼肉百姓,戕害流民,隐瞒陛下圣德若本官有尚方宝剑,立刻就斩了你”陈奇瑜挥手,道“来啊,押走”

    游击将军王启英立刻分出一队人马,押解李存斌前往总督府。

    “王启英。”陈奇瑜大喝。

    “小将在。”王启英应喝。

    陈奇瑜杀气腾腾地说道“接管城池,约束安塞守军与民壮,但有寻衅滋事者,杀无赦”

    “喏”王启英留下百十人守护陈奇瑜,亲提主力入城。

    陈奇瑜看着战战兢兢的乡绅,道“吾奉皇命巡按陕西,当下最紧要的便是抚济灾民,尔等须得倾力配合,但有阻碍,皆押送总督府处置。

    现在,随吾进城,县衙商议救灾事宜。”

    诸人不敢啰嗦,跟着进城。

    城内死气沉沉,偶见的几个人,都是皮包骨头,有气无力,显然时饿的太久了。

    大队人马经过,他们并不多看一眼,各自躺在墙根晒太阳,似乎这能够汲取能量一般。

    “兄弟们,宣扬陛下仁德”陈奇瑜大喝。

    “皇帝圣谕,免赋税徭役并积欠,违逆者治罪”诸兵大喝起来。

    终于,晒太阳的把头扭了过来,带着怀疑看向一干军兵,城内居民也从门窗后偷窥。

    陈奇瑜不管,只让军兵吆喝着,一直到县衙方停。

    待诸人坐了,陈奇瑜说道“诸位,陛下仁德,免赋税徭役,然百姓负担非止如此,本官希望你们跟进免租免债。”

    这诸乡绅面面相觑,很舍不得。

    “下官愿意劝说家族,免租免债,并献钱粮赈济灾民。”门外进来一人,拜道。

    杨鼎瑞,安塞本地人,延安府推官,陈奇瑜于延安府调集军兵时发现其文武双全,擢为监军。

    你个穷逼,家里都没田,免个鸡儿诸乡绅不屑。

    再看看外面虎视眈眈的军兵,忍了。

    但是没人开口。

    那么多钱粮,哦,你巡按金口一开就免了,咱全家老小喝西北风去

    “诸位,本官不说忠义仁爱,只说实际”陈奇瑜开口,道“延安府连年大灾,饥民无数,盗贼四起,若有大变,尔等家小可能幸免

    即便朝廷派兵镇压,那也是尔等人头落地之后,澄城惨状不远,尔等仔细思量。”

    说完,陈奇瑜出了衙门。

    杨鼎瑞跟上去,低声说道“台垣,不若以一部军兵假扮盗匪劫之”

    “胡闹,吾等朝廷命官,岂能行那苟且事”陈奇瑜呵斥一句,又道“且去收集诸乡绅不法事,以备抄家之用”

    “下官即刻去办”杨鼎瑞兴冲冲地走了。

    陈奇瑜对他的兴奋很诧异,但想到其人家无余财又有些理解。

    仇富嘛,正常。

    就是不知道陈奇瑜发现这家伙弃官投奔李自成会有什么个想法。

    出了县衙大堂,去文书房查阅文书。

    钱零。

    粮零。

    去处赈济

    气到吐血。

    “来人”陈奇瑜怒喝道“拘捕李存斌亲眷、幕僚,检索财物”

    自有亲信督办。

    再看监押的人犯,多是盗抢的。

    盗的是草根柳皮,抢的桑叶青苗。

    山林有主,草木天生地养却同样有主人,未经许可入内皆为盗。

    在这大旱之时,地主们不但有水耕作,还要种桑树养蚕。

    痛心疾首。

    “把牢狱里的人犯全部放各给一碗稠粥,明日再放人。”陈奇瑜改了口。

    不敢给多吃,怕撑死了。

    就在陈奇瑜忙着清理牢狱时,城外十里处,高迎祥正在磨刀霍霍。

    本身十多个兄弟,又有十多人入伙,加上妻儿老小三十多口人,再怎么省,一匹马吃不了几天,眼看着快山穷水尽了,不得不再次出来寻找粮食。

    打野是打不着的,天上地下,但凡能入嘴的已经全部被清空,为今之计只能抢大户的。

    吭哧半晌,高迎祥拭了拭刀刃,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哥,什么时候动手”

    “等到半夜都睡熟了的,冲进杀散护卫后抢了牛马装粮食,一人两石,不要贪多,多了跑不了。”高迎祥再次强调了纪律。

    “大哥放心,我等晓得厉害。”

    “大哥,高大哥”一小弟狂奔而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中午有两千官兵进城,小弟怕坏了大事,摸进去听了消息。

    陕西巡按,陈奇瑜,说免赋税徭役和积欠,又扣押了那帮地主老财,说是筹集粮食赈灾哩。”

    “大哥,怎么办”有小弟问道。

    高迎祥把刀插进刀鞘里,道“等朝廷赈济,清汤寡水济得什么老小迟早得饿死”

    “谁都靠不住,就刀子靠得住,跟着大哥干到底。”

    “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姓陈的就长了三头六臂不成咱非要试试。”

    “等真放粮了再说,先顾着家里老小才是正经。”

    小弟们纷纷攘攘,并不相信朝廷会赈灾。

    实在连年大旱,朝廷的信用已经丧失殆尽,百姓的眼里只有看得见的粮食,余者全不在乎。

    与其坐而饥死,何不盗而死这就是目前陕北百姓的普遍心态。

    想扭转这种心态,须得大量的粮食不可,而朝廷没有粮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