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那间ktv之后, 温暖就没有再见过盛渊。
最近太热了,非必要她基本不动,外出少的可怜。
但也确实没想到自己能在这个地方见到盛渊。
他不知道在这待了多久, 见到她却不意外,轻微一颔首。
“温总。”
他停顿了下, 温暖总觉得自己隐约听出了声笑意。
“你来买东西吗”
盛渊从不给自己的披任何枷锁,向来坦然“不是, 帮人取个东西。”
他心智坚韧,不甚在意别人的想法,贫穷与落魄从不遮掩。
温暖点了个下头,从他身边走了两步,又停住。
“能聊聊吗”
盛渊晚上有活动,温暖跟着他又进到了ktv里的那间地下层。
这次没有了包间,她只能跟着盛渊坐到了台侧的位置。位置很靠前, 但就一个光秃秃的凳子,连普通观众都不如,甚至都没有个椅子和放茶点水果的桌子。
温暖极为颇为嫌弃地落座, 盛渊安排人看着她,便只身上了二楼包间。
他多少有点冲动了,不该把大小姐带到这种场合的。
他垂眼盖住情绪, 难得有几分出神。
偏着场子里的少东家李强示意他来看“你觉得今天谁会赢”
底下打的比赛打的相当火热,叫好声一片盖过一片。
盛渊观察了两分钟“右边的南哥。”
南哥底子扎实有经验,比左边那个刚来的明显厉害多了。观众显然也是这样认为, 账面上下注几乎是一边倒。
李强却笑了下, 伸出食指晃了晃“那你这次可猜错了。”
他把所有的筹码推向了左边,示意侍者下注。
“今天南哥可要输个大的了。”
盛渊对危险的感知力向来敏锐,几乎是在顷刻间便觉得不对。
他心底骇然, 面上却不动声色。
“是么。”
李强显然没有给他进一步答疑的意思,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听说你今天带了朋友,难得呀,去忙吧。”
温暖待在下面,盛渊一颗心都没落到实处。
他点头,有礼有节地往外退。可门一关上,他脸色就沉了下来,步子也随之越迈越大。
今天可能要出个事。
只是当他走到下面既定的位置时,他请来的温大小姐已经坐上了沙发。
一楼留着服务的几个侍者都被她指挥的停不下来,垫着桌布的桌子抬到旁边,插着鲜花的花瓶被摆在桌面正中间,花苞沾着水,含苞待放。
附近几排观众的目光都落到他们身上,显然觉得这片的动静远比场上的拳击更令人震撼。
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
“这片的灯光再调亮些,”温暖翻着杂志,“我要的香水买来了吗”
侍者点头哈腰“已经安排人去买了,贵客请稍后。”
温暖还挑剔着“换个果盘,这盘的西瓜不新鲜,瓤熟地太过了。”
她不喜欢吃沙瓤西瓜。
小费收的进行,侍者只会脸笑成菊花,赶忙端着换了盘。
盛渊揉了下眉头,轻声喊她,带了些无奈“温总。”
“你忙完了”温暖翻过扉页,抽空看了他一眼。
她还以为盛渊今天还要再打两场呢,都已经做好了就近观看的准备。
“嗯。”
上次两人见面,中间隔了个两三米的台子。盛渊只遥遥看了她一眼,她坐在那里,居高临下,周边侍者环绕,带着与生俱来的骄矜。
她只需轻轻一低头,两人便能视线相接。在那一瞬,他似能看清楚她眼眸里的疑惑和看不懂的复杂。
他突然就有些舍不得,不再想着以命搏钱。
今天带温暖来,也只是怕大小姐多心。他选择打拳确确实实是为了赚钱,却又不仅仅是为了还钱。
这是他个人的选择,跟谁都无关。
但现在已然不是个谈事情的时机,他不敢让温暖多待。
“走吧。”
温暖好不容易花钱把这布置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都还没舒服两分钟,自然不太乐意挪窝。
“不都说好了要聊两句吗”她示意盛渊坐下,“坐着吧,刚好这附近人不多。”
“出去说。”盛渊一直没坐,很是警惕。
温暖瞧他两眼,隐约能见他紧绷着神色,停了一瞬。
她合上了杂志,准备起身。
“买单。”
她刚站起来,就听见震耳欲聋的叫好声。顺着欢呼声朝台子上看,却见已经被南哥打趴下的男人再次站了起来,摇摇欲坠地冲到南哥身上。
几次翻转,南哥又将他按趴下。而后,那个男人又站起来,仿佛布置疼痛,不觉疲倦。
在这个地方打拳都是没有中场休息,向来是打输躺台上,打赢走下台。
在这个充斥高声叫好的疯狂环境里,盛渊再次后悔把大小姐带到这个充满脏污的地方。。
温暖站在原地没有动,或者说她是没有回过神。
直到看见跟南哥打拳的那个人把南哥耗没了力气,而后,一个翻身压着了南哥,一拳又一拳地夯在了南哥头上,癫狂的宛如发了疯。
南哥躺在台子上,都已经没多少气了,再也站不起来。赢者高举着手,朝四面观众张大嘴巴,露出渗人的笑。
台子上的战况是个人都觉得不对,偏着投钱上了瘾的观众却都看不出来。他们只会高声喊南哥站起来,以求挽回自己的损失。可南哥最终还是没能站起来,被人拖着拉了下去。唯有胜者留在台上,长大这嘴巴,看起来格外的血腥。
迎着能掀开场馆的喝彩与嘘声,盛渊扣着温暖的胳膊几乎是强制性地把她拉了起来。
他们穿过人群,走至通廊,准备从小门出去。可他们都没走到门口就被个染着黄毛的男人拦着。
“美女,别急着走嘛,我们大哥请你去楼上看。”黄毛斜眼看他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温暖没有挣脱盛渊,只顺着黄毛朝上看了眼,“你们大哥”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只能看见某个包间里探出头个肥头圆脸的油腻男人。
“美女给个面子”
说着他就要伸手,盛渊拧着他胳膊,反手就给他摔到地上。
“滚。”
像这种地方四方八角都藏着有看场子的人,很快就有几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跑过来看情况。
那些人明显是认识盛渊,纷纷喊了声“盛哥”。
盛渊没应声,却也松了掌间的力度,将人推了过来,又把温暖挡在了后面。
黄毛觉得手都要断了,站在一圈侍者面前,只觉有了底气,抖着个肩膀,再度嘚瑟起来“奶奶的,你他妈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
盛渊面无表情,只又往前迈了一步,伸手便揪着黄毛的领子,将人整个脚离地“规矩些。”
黄毛见旁边人没有出手的意思,瞬间就怂了,两手握着盛渊挟制他的小臂,慌忙赔笑。
“大哥,大哥,你就是我大哥。别跟我一般见识,是我没眼色了。”
说着,黄毛就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止不住地赔笑。
这个男人不是他能招惹的。最关键的是,他二楼台子上的真大哥并没有再喊人下来。
任何时候都还是要给东道主点面子,黄毛脑子转的很快,一个劲儿扇自己巴掌。
盛渊带着主场优势,目光上巡片刻,很快将事情平息。
场子里的侍者扶着黄毛,又看向盛渊“盛哥,明天你可能要见一下强哥。”
盛渊轻“嗯”一声,看不出情绪,只轻碰着温暖,示意她先转身。
大小姐不仅性子跋扈,长得也有些招人。
温暖多看了一出戏,跟着盛渊出来还有些意犹未尽。
两人沿着街边走,整一条街都是闪着五光十色各种亮灯的店铺。有的店门口甚至都有小弟在观望,朝他们投过来若有若无的视线。但好在有个人高马大的盛渊跟着,其他人不至于上前询问。
沿着边一路走到了头,过了马路,有一家街边卖蒸饺馄饨的小摊。
没个门面,路边摆着。
盛渊停下脚步“饿不饿”
温暖下意识点头。
饿是有点,但
“你是要请我吃这个”
多少有点不干净。
盛渊知道她事儿多“吃不坏肚子的。”
大小姐跟着他出来了一晚上,总不能饿着她,多少得先垫吧两口
温暖不愿意,盛渊看了眼旁边还没关门的蛋糕店。
“那去给你买个蛋糕”
温暖勉强地点了下头,选了个玫瑰花样的纸杯蛋糕。
小小的一个,说是水果夹心,花了他将近一个月的烟钱。但老板却很好说话,愿意听他要求,又当着他们的面给现做一个。
端着个小小的纸杯蛋糕,温暖才勉强愿意坐盛渊擦了好几遍的凳子上,听他熟稔地要一碗馄饨和一笼蒸饺。
看样子是熟客。
“你经常来这吃饭吗”
温暖拿叉子戳着面前并不算精美的纸杯蛋糕,至少远没有她下午在珠宝店见到的精致。
“嗯。”
盛渊话不多,见着摊主把馄饨端上来了,便从筷笼里拿了双筷子,摩擦两下,更显潦草。
摊主借着放碗的空看了眼温暖,很和善地笑了下,又朝盛渊比划着,全程没有发声。
温暖后知后觉意识到摊主嗓子发音有问题。她看向盛渊,后者低声解释。
“是我们村里人,早年家里没钱,发烧没来得及治,坏了嗓子。”
这是温暖不曾认知过的,社会的另一面。
“你们村离海市很远。”她不知怎么地,突然开口说了这一句,几乎是有些唐突。
但盛渊却笑了,毛糙的筷子被他大手握在掌间,插入碗中。
“不仅远,还很偏。”
光是从他们村到县城的路程,一个成年男人都要走上一整天,更别说村里的女人和小孩。所以村里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走去过县城,去的最远的地方或许就是过年跨村的走亲戚。
那样的生活贫穷、劳累、麻木、枯燥,整天围着地头转,一年的花销不够个轮胎钱,是像她这样的大小姐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
盛渊再次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能多生心思。
然而下一秒,他就把刚上的肉蒸饺推到温暖面前。
“尝尝。”
摊主做的蒸饺相当好吃,皮薄馅大还有汤。每次带盛文康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能吃上一整笼。
温暖上辈子很少吃路边摊,之前是赵美娟跟温成管得严,后来跟了盛渊之后就更没了机会。盛家病人多,入口的东西就更需谨慎。
温暖看了眼盛渊,不知道一个人的十年是怎么会有如此天差地别的变化。
些许纠结片刻,温暖拿着蛋糕店老板给的备用叉子悄悄戳了个。只不过刚咬一口,汁水就滴到了衣领上。
“”
她难得露出有些滑稽的一面,是真没想到这家蒸饺里还能有汤水。愣了片刻,她才略带无措地擦了下。
又费了一件衣服。
温暖带着两个刚生出来的恶魔角,甚至想不讲道理地让盛渊赔她。再一想,盛渊现在也是真的穷,人都已经开始上台打黑拳了。
她终于记起正事,不得不提醒盛渊。
“我应该没有催过你还钱。”
所以,他到底要着什么急非要往那种地方凑。
“我知道。”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上台也不是还钱。”盛渊低头喝了口汤,极其冷静地把自己皮下的落魄完整铺开,“是我妹妹需要钱来买药。”
盛文翠营养不良,生理期一开始来得很晚,还不规律,经常性小腹疼。上辈子文翠就是这个毛病,一直没好利落。温暖刚嫁给盛渊的时候,还和盛文翠一起看过医生。京市的老中医,还挺有本事的,调养了好几年。到最后,盛文翠经期已经很规律了,也没耽误要孩子。刚结婚半年就怀了孕,还是对极其可爱的双胞胎女儿。
天天围在她身边,奶声奶气喊“舅妈”,是温暖难得喜欢的盛家孩子。
当然她调养过后也极少生病,夏天都能适量吃些凉的,换季都不用再怎么去医院。只是,只是生育有些艰难,可能是因为受凉,也可能是因为初婚摊上了陈源那个渣男。
救急不救穷,温暖是绝对不可能借钱给盛渊的。但现在未尝没有个把京市老大夫请来的想法,趁着现在那两个鉴定翡翠的人还没从京市回来,刚好还能再替她多奔波一趟。
一事不烦二主,温暖放下叉子,低头戳戳手机,给张秘书发了个短信。
短信发送成功后,她才又看向盛渊“你还要继续打拳吗”
今晚的地下城处处都透着古怪,盛渊虽然没明说,但温暖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觉察不出来。
现在的擂台就是在走钢丝,迟早会成为庄家操纵的傀儡。
“不打了。”盛渊留下跟温暖聊天地目的也是这,却都没想到误打误撞见了另场的荒唐。
话里话外都提着今晚的擂台,两人心情或多或少都很沉重。
片刻后,温暖再度开口“你们打拳都那么狠吗不打死不下台”
“不是。”盛渊握勺子的手紧了又松,低声重复,“我没有这样打过。”
他刚开始打的几场都是初级,基本不会出现不要命的。可即便是这样,打赢的第一步还是被打。
他这两月身上没少落青紫,有的时候也是真的会被打出血。但只要他能咬着牙不下台,就都能把别人给送下台。
所以,有时他孤身站在擂台上,享受着肾上腺素只配的刺激与满场的恍惚庆祝,也会产生赚钱还挺容易的错觉。
不就是抗揍和坚持么
直到那天见到温暖,遥遥一对视,他就知道自己这条路可能走不下去了。皎洁的明珠放眼前,总能照出人心中最恶的一面。他想哪怕自己是烂命一条,也不能如此脏污。
他不想成为下一个南哥,更不想连堂堂正正站到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她记得刚刚那群看场子的人见盛渊时并不陌生,还有那个什么“强哥”
“给人当帮手。”盛渊平静应答。
这种场子就这样,进是好进,出难出。他要么是选择靠着少东家,要么就只能在台子上获死生。
没有其他选择。
但经过今晚,他甚至觉得自己想的过于理想。再晚从台子上退两天,说不定他就会是第二个南哥。
盛渊看向面前的馄饨,眸底深深,看不出情绪。
两人都不再说话,摊子上的馄饨香气晕染着空气中的沉默。
温暖拿起叉子,重新叉了个蒸饺,轻咬了一小口,慢慢地缀饮了口汤。
味道确实不错。
她既不会天真着指手画脚,以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姿态教导盛渊该如何做;又不会大包大揽把所以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与她无关。
任何的选择都是自己做的,学会负责是成年人的第一课。
温暖连着吃了两个蒸饺,便放下筷子,拿起手帕,开始慢条斯理地对镜擦拭嘴角。确定她吃不下后,盛渊才开始扫尾,把剩下的蒸饺也给一扫而尽。
他们这顿饭吃的随意,结束的就更为潦草。
盛渊付过钱“我送你回家。”
“不用。”温暖晃了晃手机,“司机已经到了。”
盛渊顺着主干路的街道看去,一辆汽车由远而近,正不断减速,车牌相当熟悉。
温暖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包,朝他挥了挥手,便在司机的照顾下,坐上后座。
隔着一扇窗户,盛渊的脸都显得不甚清楚。但那人心思重,脸上本就看不出些什么。
纤细手指缠着提包带,温暖降了半扇窗。
“注意安全。”
而后,她便径直摇上了车窗,示意司机开车。
盛渊先是一怔,而后瞬间抬头,能看见的却只有一阵还未消散的车尾气。
与此同时,温暖靠在后座软垫上,透过副驾的座椅,能隐隐约约看见路灯透过车前挡风镜渗来的光。
她并不担心盛渊会禁不住诱惑走弯路。他那人虽然心思深沉有手段,但终究还是个好人,又或者说是个极度清醒的人。
盛家“老弱病小”哪个都离不了他。他在盛家便稳;若是他没了,估计那一家是真的没什么活路了。所以,他心底始终紧绷着一根绝对不能越的红线。
活的谨慎、克制且劳累。
可现在他偏偏一脚陷入了泥潭,又该当如何
年轻的盛渊身上带着极大的不确定性,远比上辈子运筹帷幄的盛渊更为引入好奇。
温暖是真的想知道现在的盛渊究竟会怎么选,是要自断一腿还是要掀了整个泥潭
那天珠宝店遇见常惟实的事,温暖并没有跟温成说,甚至都没当回事。
但却没有想到有人拍了他们的照片,各种三线杂志报纸上的小道消息已经甚嚣尘上,远比温暖想的更离谱。
她原本以为报社无非揪着“误认救命恩人十年后”巴拉巴拉的胡扯,可却远低估了现在媒体无良的噱头型叫卖。他们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缘由,只一味宣传着什么“两女争一男”。
此类的消息铺天盖地,仿佛握着什么流量密码,很快就传到了罐头厂。温成瞬间就炸了,一上午开会都沉着个脸,宛如当场就要迎客出殡。
温暖那天照旧晚到,来的时候会都开完了。
副总从会议室里出来,很是慈爱地拍了拍她肩膀,让她万事都别往心里去,少看那些不入流的报纸。
他不说,温暖可能还真想不起来看。他一提,温暖一回办公室就开始找人要报纸。
张秘书踌躇着递过来。
温暖逐字逐句看着小报上的消息,确定每个字都理解透意思后,才抿了口果茶。
“这上面写的两女争一男,那个女是薛静妍跟我”
晦气
“还有这个插足别人感情说的是我”
那些媒体疯了吧她身边缺人追吗她有那么没品吗
最关键的是,常惟实、他真的不配啊
张秘书也觉荒谬,露出苦笑“所以,温总才让我们去跟报社交涉,还说要刊登个声明消息。”
多少有些小题大做。
明知道是十八流媒体写的东西,还去郑重其事地跟他们登报发声明,实在太过掉价了。既拉低了他们的档次,也会引得那些报社记者再度反扑,说不定还会有更大力度的泼脏水。
这就好比你路边遇见了只冲着你叫的野狗,你不搭理它径直走过去,它叫几声也就没事了。可若是你听下来跟它讲道理,它只会叫的更厉害,甚至有可能扑上来咬你一口。
反正大家都知道它是流浪狗,谁会跟个没品的畜生计较。
可是温成现在是听不得这些,而且还要求他们一天之内必须见到效果。
张秘书现在都已经开始准备绳子了,打算等会儿交涉的时候,谈不拢了就自吊他们报社门口。要是实在下不去手了,就只能委屈下报社和杂志的记者主编,夜里等着他来捆。
两害取其轻,他们和他总得没一个。
“登报澄清信息倒不用。”
温暖翻过首页自己的报道,下一篇就是“江辉街头上演牵手门,疑似好事将近”,甚至都还有个两人的恋爱长跑线,说是世家的青梅竹马,还曾有个什么十年之约。
要不是温暖很确定没在海市聚会上见过那女生,自己可能都信了。
她都有些佩服记者们的编故事水平了,比她了解的都还像真的。
“直接带着律师上门去找他们,要求他们公开道歉。”
张秘书不太抱希望“他们可能不怕律师。”
“不怕也没事,就通知他们一声。”温暖不甚在意,“再敢胡乱造谣,咱们也会找人写他们的各种缠绵悱恻的三角故事。”
不就是编故事么,简单。只要钱到位,鬼都能推着磨来写。
“他们敢发一篇,咱们就发十篇。他们的杂志卖一块钱,咱们就找印刷厂免费送。再给他们刊登成小品故事,街头巡演。”
比有钱,十八线的媒体肯定是比不过无所事事的富二代。
温暖把尾页带有地址的杂志递给张秘书“只要他们不怕扬名海市,我们倒不介意帮他们一把。”
张秘书瞬间支棱起来了,颠颠地接过杂志“这招好,以牙还牙。”
只要故事够离奇,谁又会在乎真相到底是什么帮一个人在海市扬名的办法,那可就太多了。
张秘书做这种事简直不要太孰能生巧。
“等下。”
看着张秘书拎着杂志要走,温暖又扬声喊住他。
“去之前先让会计算一下运营的花销,以及收购的成本,看一下哪个更划算。要是差的不多,就把他们给买下来吧。”
张秘书脚底一滑“大、大小姐,咱们还买”
没钱了吧。
江边广场现在都还没收回本呢。
“钱不用担心,”温暖翻着日历看了眼,“我哥那个带着赚钱大项目的同学不是快来了么马上咱们就又该富裕了。”
生活就是这样,总有人要上赶着给她送钱。
温暖在日历上打了个对号,可是相当期待,日子都变得有奔头了。
张秘书虽不懂这两者的关系,但却谨慎地没有多问。
“是。”
现在的他已经不敢再想着教会温暖什么了,大小姐有她自己的一套办事体系。
张秘书留在她身边,只会越发敬畏。
次日中午,江果终于有时间赴了她的约。两人约在一家装潢精致的粤菜馆,离罐头厂稍远。
她到的时候,包间已经有人了。
“小果姐。”
服务员推开门,温暖随之走进去,笑着打招呼,却没想到料到里面除了江果外,还有个衣冠楚楚的江辉。
温暖礼貌问好“江总。”
江辉很绅士地起身“不用那么生分,你喊小果姐,喊我辉哥就行。”
喊声哥又不吃亏,温暖从善如流地改口,弯弯唇角,笑了起来。
“辉哥。”
“甭搭理他。”江果拉着她坐下,一阵忙活,先是给她倒水又是帮着清洗餐具的,顺带跟温暖解释了下。
“我们下午要去拜访我三叔,时间有点赶,就一起来了。你别介意。”
“不介意,本来我也是要向你和辉哥道谢的。”
江边广场现在已经初具规模,上下打点的都相当到位,隔出的门面基本都有人在洽谈。
请来的会计给温暖算过一笔账,不用半年整个广场都能收回本。在同期高投资的纵向比较中,回本速度都算是相当炸裂的。
她跟江辉手底下人接触久了,其实多少能看出些江辉的性格。
深藏不露,表里不一。
就好比他们江边的广场本来就是个自己圈起来建的地方,却硬生生能说出是为了应海市政府号召而打造的集休闲娱乐为一体休憩场所,其主要目的在于服务海市人民,回报社会。
胡扯。
自己明明就是为了赚钱
温暖从不信自己能有那么高尚,但他们却还是凭着这个由头,用广场房本的贷款买了艘不知道倒过几手的大船,停在江边向上申报,顺带着刷漆改装,准备发展游轮项目。
温暖看的时候都震惊了“那不就是个船吗”
江辉派来的秘书托了托眼镜,纠正她“不,那是是属于海市的游轮。我们买下就是为了打破游轮高高在上的距离感,让所以海市的民众都能近距离的上船去体验江上风情。”
温暖沉默片刻“你就说你想用它们做什么”
“酒吧、宴请、江线旅游等等,”秘书很认真,“目的不重要,先机最重要。我们算过,您现在江边广场一发展,政府再一支持。不出三年,江边肯定会繁华起来。到时候,咱们再想买船或者停靠口岸就不一定有位置了。”
说粗俗点,站着茅坑不拉屎。
温暖被自己的联想给恶心到了,索给了他们负责。于是各种噱头也就越传越响,甚至连“回归生命本源,找寻内心宁静”这种的由头都能传了出来。
温暖看着每晚都有人蹦迪嗨唱的广场舞台,很是好奇这种鬼话真的会有人信吗
有她哥就信了。
温成不知道是听了那个不靠谱的杂志宣传,很是感动,一声不响地给她又打了十万。
吓得会计都差点没报警查账。
温暖“”
虽然她也很不想承认,但温成确实很好骗。有时候温暖都要用极其强的自制力,才能勉强按捺住自己的不良之心,努力做到不浑水摸鱼,假话蒙蔽。
她真的太难了。
可感情就是这样的不公平,经年累月很难得,但伤害的切断却极其容易。
她现在能完整拥有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江辉示意服务员上菜单,主动找了话题“我听说你们广场准备申报今年本省的企业民生项目。”
“嗯。”温暖多少有些心虚,他们算哪门子的民生。
“申报成了应该政府也会有个奖励。虽然钱不多,但也是个荣誉。”江辉显然很了解,不自觉地教导起来,“接下来,你就可以在平稳经营的前提下,着手扩大你们公司在职的职工人数。”
是的,温暖在专业人士的帮助下已经成立了自己绝对控股的公司。
这也是江辉教她的。
而且,他们广场的每间店铺现在都会配有一位营业员。只有租赁房屋,营业员就自动到岗。没有需求的老板可以不用,需求大的老板也可以申请多要。但所有的营业员都必须要是他们配备,统一培训,发放工资。
这样能在短时间内极大地证明他们广场吸纳就业的能力。除此之外,也便于他们自上而下的统一管理和服务的需求。
相当正规。
借着职工数,江辉又由点到面给她谈了经营与管理的两个大方面,着高位,统全局。温暖手指划着菜单壳子,打定主意下次要是约江家人吃饭,必须把张秘书给带着。
“哥,吃饭呢。”
江果不满意地开口,没看见菜都已经上来了吗
江辉看了眼始终没拿筷子的温暖,及时止住话头“吃吧。”
温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多少有点坏胃口。
与其听江辉侃侃而谈,她甚至都开始思考挖人的可行性。
他那个秘书就挺不错的。
但多少有点不厚道,温暖不着边际想了下,很快被自己给逗笑。
她低头,刚安分地吃了两口,就看见江果又欢天喜地开始忙活她卷薄饼。
“”
真不怪江果,是个人看见漂漂亮亮的温暖正乖乖巧巧坐在身侧,都会忍不住想凑近。江果只是更夸张些,按捺不住地想上手照顾。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又有意思的妹妹,而且听了最近那么多消息,多少还有些心疼她。所以,江果就就没给温暖拒绝的机会,径直戴着手套边卷饼边跟她聊最近的八卦。
“你听说了吗常惟实跟薛静妍婚礼推迟了。”
“没有。”温暖放下筷子,更倒胃口了。
常惟实他们多少有些阴魂不散,杂志报社的事她刚给解决。
“真的假的”江果诧然,“他们两个人的动静最近闹得挺大的。”
“真的。”
自从上次小道消息事情后,温成就不怎么让她看那些烦心事了。赵美娟知道她有买报社的打算后,也不再跟她提这些。就连公司里的副总,现在见了她都恨不得低头绕着走。
吓人。
谁知道温暖接下来还要打算买什么
江果看向她,不太相信“你哥没跟你说么”
“没有。”温暖不得不解释,“我们家跟常惟实他们的关系都挺一般的。”
一般到常惟实结婚都可以不通知她,现在可能是不会了。但上辈子,她确实是没有收到过常惟实和薛静妍的婚帖。不然,她高低也得去出个风头。
江果不由想起那天酒吧的场景,温成看样子也确实跟常惟实玩不到一起,温家兄妹对外态度向来一致。
她了然,把手里的卷饼递给温暖,于无声处又放了个大雷。
“哦,那也没事。反正现在常惟实也不在警局了,估计以后你们见面的机会只会更少。”
“”
“常惟实停职了”温暖拿毛巾擦了擦手,露出吃瓜脸。
她记着上辈子常惟实是结完婚之后才开始停止下海的。
“不是,是辞职了。”江果摘了手套,“你们三个的事不知道谁说出去了。现在影响很不好,常惟实只能辞职了。但听说他精神头还可以,已经准备去下海去深市了。”
常家人多,也不缺常惟实一个。
温暖默默地咬了口饼,感觉自己推动了剧情的发展,已经确知的时间点明显前移了大半年。
“那薛静妍呢她也跟着一起吗”
“肯定不会,她正忙着厂里内斗呢。”江果虽然不参与家族企业,但她人脉实在广,什么都能说上两句,“听说她爸现在很相信她那个二弟,相当看重。”
薛爹风流且思想保守,总觉得家业以后都要传给儿子。之前是碍着常家面子,一直不敢明说罢了。
江果看戏般开口“要是常惟实再一走,薛静妍可就岌岌可危了。”
薛静妍根系尚浅,薛爹又不愿意放权,她至今都组成自己的完整班子是一;其次,厂里的很多人愿意跟着她,最重要的还是看中她常家未来儿媳妇的名头,觉得跟着她能过的红火,才会愿意站到她那边。
可要是她不再是常家的媳妇,而是依靠着薛爹血缘进厂的长女,他们换阵站的速度也会非常快。毕竟现在的薛爹年龄还行,尚能控权。
这就是依靠别人的弊端,看似被托到了高处,但其实自己身上密密麻麻覆盖着的都是看不到网。
压抑且不自由。
饭吃到最后,温暖招呼服务员把一早准备好的礼物送上来。
门开了,最先进来的倒不是服务员,而是一位个子不是很高的男人,中等身材。
“江总,小果妹。”男人一进来就先笑,“我一来就在停车场看见了我小果妹的车,还以为认错了。没想到真那么巧,茫茫人海都能聚到一起。”
男人奔着江辉走,笑的热情“相聚就是缘分,江总,咱们一看就是有缘啊。”
说话间,他端着杯子,上来就喝了一整杯。
而后,他身后跟着的那个高大且熟悉的男人收回目光,默不作声地又默默给男人续上一杯。
江辉瞥了眼江果,没起身,也没开口。
江果人都快裂了,李强是没找过镜子吗不知道自己是啥样么江辉是能给他脸的人吗
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吗
绝了。
她在心里恨不得把李强骂进棺材,却还要在江辉的注视下,强撑着站起来。
深吸一口气,江果端了杯啤酒,直接送客“强哥,我们这都吃完了,咱们有缘下次再聚。”
她爽利一举杯,喝了个干净。
江果给面子,李强瞬间就笑了,笑着搭了两句话。而后,他目光一转,落到坐在江果旁边的温暖,眼里不由闪过惊艳。
他视线停留几秒,旋即露出更为殷勤地笑。
“这位妹妹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