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消息传到兰微霜耳朵里时,情况已经演化成了
慕笛玉接旨后悲痛至难以站立,俞飞声接旨后惊骇至癫狂、在大街上疾跑。
而后有官员看到这两人同上一辆马车,大抵是冷静过后难兄难弟彻夜长谈抱头痛哭,翌日一早两人点卯当差时都眼下泛乌还要强颜欢笑。
强颜欢笑过后,两人共同入宫面圣谢恩。但大概是这赐婚的恩实在难谢,两人出宫时已经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了,据看见的人分享,两人当时虽并肩而走但俱是一脸冷漠
兰微霜“”
最后这事儿兰微霜是个知情人。
俞飞声和慕笛玉入宫谢恩,兰微霜好奇打听了下他俩打算怎么操持婚礼。
俞飞声觉得要大肆操办,在馥城操办一场,再回慕笛玉家所在的桂城办一场婚礼。
但慕笛玉虽然更早对家里坦白取向,本身却还是并不张扬的,所以他觉得简单操持一下就好,等他家里得到了信,父母长辈前来馥城与俞家人见见面,然后小办一场拜天地的礼仪、双方亲朋观礼,之后找个时间方便的时候,他俩再共同回桂城去见见慕家那边的亲友便是。
两个人意见不一致,兰微霜看着热闹让他们商量,商量下来仍是谁也没说服谁,又不方便当着皇帝的面争辩太细,于是两个人离开承恩殿的时候,都是沉吟不语的状态。
沉默而已,怎么就和一脸冷漠挂钩了
然而造谣一张嘴,辟谣说干口水。
俞飞声和慕笛玉发现周边人误会之后,当真努力解释过了。
慕笛玉“我与俞大人当真是情投意合,是我二人自去求的赐婚,陛下开恩成全,并非有为难之处。”
旁人嗯嗯,我们都懂。
慕笛玉“绝无谎话”
旁人嗯嗯,明白,你这是大实话,我们真的懂。
慕笛玉“”
旁人心里琢磨,慕大人这也挺豁得出去啊,连是他们自己去求的赐婚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了,也是不容易。
俞飞声也解释“我此前入宫献宝,就是为了求陛下赐婚。”
旁人嗯,必定是如此,你献宝必然不是为了讨好陛下博出位,只是为了赐婚,陛下爱护臣子、善解人意同意了。
俞飞声“早先,陛下不是还提点过我二人不要在翰林院太放肆吗,其实说的便是我二人间的私情。”
旁人震惊,心想今科状元郎这脑子真好用,这都能“圆”上。
于是很快周边官员们都知道了,俞飞声和慕笛玉大概是怕他们接旨当时的反应传到陛下耳中、陛下心生不满,所以正在努力找补,逢人就说他们是两情相悦、感谢陛下成全真是堪成大事者。
俞飞声和慕笛玉无可奈何,当真开始担心起陛下会否心生不满了,毕竟陛下好心成全,却被传成逼迫。
两人心中有愧,只好埋头好好办差事,多为陛下献力。
兰微霜听着那些耸动人心的谣言,却是乐不可支得很。
宫里太无聊了,吃瓜调剂一番。
早已知道婚嫁新政的官员们看着俞飞声和慕笛玉这事儿的热闹,等新政的具体章程公布下发后,这些大夏最为位高权重的重臣反应稳定。
让那些此前不知道新政一事、被新政条例吓一大跳的普通官员们摸不准具体怎么回事,只能一块儿哑巴下来,就算心里觉得不妥,也不敢冒头。
毕竟是陛下的命令,上头的大人们都没有提出异议,想来是这新政自有其深意,应该是他们眼界不够,还看不透可是这新政,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待消息在民间发酵,亦是众说纷纭。
喧喧嚷嚷了近一个月,才逐渐平静下来。
兰微霜待在宫里,每日晒晒太阳赏赏花、看看话本钓钓鱼,倒没什么变天的感觉。
这日他坐在湖心亭钓鱼,谢淮清入宫来了,兰微霜懒得挪动地方,让人把谢淮清带过来。
谢淮清到的时候,兰微霜正好钓起一条鱼来,他伸手解开鱼钩,然后又把鱼丢回了湖里,继续钓,主要就是解个闷。
谢淮清靠近“陛下。”
兰微霜点了点头“有事”
谢淮清看了看兰微霜手里的钓鱼竿,说“有点趣事,不过只怕需要陛下随臣出宫,亲自去看。”
兰微霜挑了下眉,想了想,放下了鱼竿“行,出宫看看去吧。”
反正他正好无聊。
自打给俞飞声和慕笛玉赐婚、改革了婚嫁章程之后,这近两个月里,兰微霜过得格外太平。
乌金院的生意没什么新动向可说,万书阁、印刷馆、天下学堂仍在有条不紊地运转,俞飞声和慕笛玉因为慕家亲戚都得从南边赶过来、和俞家见了面才好筹备婚礼,所以如今婚事也还没办,兰微霜想上喜宴上凑个热闹还得再等等。
本来还以为婚嫁新政出来后,会有朝臣来苦劝,结果连这都没有,弄得兰微霜的暴君打卡次数一直没再变过。
此前攒的那六次打卡换的两次抽奖机会,兰微霜还没用,实在不想再开出两吨粮食了。
倒是御田那边,慕笛玉这期间又来禀报过改良农具的新动向,效率从初版的提高三倍有余变成了五倍、也已经反复试验过了,可以开始往民间推广使用了。
如此功劳,兰微霜下旨给了御田上下参与改良农具的人不少赏赐。
还有馥南山的避暑行宫,从去年冬月开始修葺,至今半年过去,春日将要结束、夏日即将来临之际,工部汇报表示已经修整一新、只待陛下前去避暑了。
至于那些之前从宫里被分配过去的宫人们,全留在避暑行宫那边太夸张了。
工部尚书提议说正好印刷馆想要扩张、天下学堂的学童越来越多也想要新场地、都缺人用,陛下不介意的话,就把这些从前在宫里伺候的宫人们送过去。
正好他们已经有经验了,可以帮着修建印刷馆和学
堂的新屋舍,修完了还可以留在馆内和学堂内帮工。
兰微霜抬抬手,允了。
倒也没什么需要兰微霜特别费心思的。
兰微霜随谢淮清出了宫,这回马车直接往定国公府去了。
路上,兰微霜也没问谢淮清想带他看什么,想着保留点惊喜感。
到了之后,确实挺惊喜的。
谢淮清让人推出来了一辆木质的自行车。
通体都是木头材质,除了坐垫的地方为了舒适加了软布垫,外观乍看和兰微霜给了谢淮清的那辆自行车是一样的,认真看看会发现差别还是挺大虽然有放脚的踏板,但踏板踩不动,也没有踩动时带动轮子的链条结构。
推着往前走是走得动的,毕竟木轮工艺还是挺成熟,但骑在上面,就只能以双脚蹬地面为动力。蹬地后保持好平衡,也可以骑着往前走一段,但走不了两丈又得蹬地了,要是在路面不平的地段,还不如自己走来得快。
但是,就算是现代化的自行车也并非万能的,以时下的技术,如今这木制版本已然不错了。
东西和样式依旧稀奇,这版还可以量产,价格虽也不会多低廉,但总归比板车便宜方便,若是搬运体积得当的重物,能派上用场。
谢淮清推出来的这辆木制自行车,把手部分也还原得很精细,量产起来也可以不这么精细,只要是把手就行,能再降点工作量和成本。
简而言之,消费群体可以面向普通百姓了。
而且,若是路途遥远,骑这车总是比徒步走省力些的。
谢淮清最初想着让人研究这自行车,是觉得这么个稀罕物不派上用场太可惜,而一版一版敲定过来,他突然觉得这东西和蜂窝煤一样,军队里也能用。
军营之中,大多还是步兵,这些兵士往往还要负重行军,包袱被褥、甚至有带着锅的,这木制的自行车能提速减负、提高行军效率,而且没有那精细的链条运转正好,以脚蹬地做动力也是刹车、更方便平衡、更易上手。
而且这自行车动静轻,或许在探路、观测前方异动上,有时能发挥出比骑兵和步兵都有利的作用。
谢淮清的想法是,仍以乌金院的名义对外售卖,反正卖的是木制版本,最初的那辆自行车本就是从乌金院卖出的,如今乌金院再卖精简后的,也不会让人觉得和皇帝有关。
虽然这木制简易版自行车在生产方面不会像蜂窝煤那么快捷,售出也没有那么可观,但应当不会全然卖不出去就算民间滞销也没关系,谢淮清还打算以镇北大将军的名义直接让兵部向乌金院购置一批、投入军中试验使用,若是可行,再和兵部合作大量生产。
还有,若是自行车能量产,自然需要的木匠、工人也多,就和之前的蜂窝煤热潮一样,可以再给民间创造些工作机会。
而且商人逐利走四方,想必如同蜂窝煤,不用花心思推广,自行车自会渐渐去到其他城池。
兰微霜听完点点头
“行,你看着办。”
没想到继黄金万两之后,自行车还能继续创造价值,“自行车厂”还真能办起来,兰微霜原先觉得不大可行,本是心里想想就直接放弃了的。
真好,他以后去了新世界,落地就是大富翁。
“谢将军可真是朕的肱股之臣。”兰微霜笑眯眯地夸道。
都不用他说,谢淮清就自己琢磨生意发展了,还能总惦记着大夏的军队建设,多好用的臣子啊,贴心
出宫逛了一圈,谢淮清又送兰微霜回了宫。
正巧,刚回到承恩殿,谢淮清还没来得及走,九思就通传说御史中丞求见。
兰微霜瞅了谢淮清一眼,奇怪道“怎么你一来,其他事也跟着来,之前也是。”
谢淮清笑了笑,作了一揖“那臣先去屏风后躲着了。”
其实,谢淮清也是朝臣,偶尔被撞见他也来面圣,倒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让其他大臣猜来猜去的。
兰微霜颔首“去吧。”
片刻后,御史中丞来到殿内,俯身作揖行礼“臣杜西风有事启奏,参见陛下”
兰微霜懒洋洋地说了“平身”,又问道“有事为何不去同谢丞相商议,非要见朕”
杜西风噎了噎,心想您是皇帝啊,什么叫“非要见”
“禀陛下,”杜西风端正态度,恭敬道,“因臣欲状告之人,同谢丞相乃至亲关系,臣自是信谢丞相会秉公持正、不会徇私,但臣不愿谢丞相难做,故求见陛下做主。”
兰微霜挑了下眉“你欲状告何人”
杜西风铿锵有力道“臣欲状告谢丞相之次子、定国公、镇北大将军谢淮清谢将军滥用职权、鱼肉百姓,两个月前,他竟因一己之私,无端命人革去了一个无辜书生的秀才功名、禁其科考、断其前程生路”
兰微霜“”
怎么说呢,他突然想到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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