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仙。
画之圣主的专属神通。
根据系统的信息,他已知画中仙能存储画之圣主的修为,令她以凡人姿态出现,且绝对不会被看穿伪装。
正因如此,画之圣主薛素素才能蒙骗嘉靖帝,堂而皇之成为后宫嫔妃。
范离如是想着。
作为一名现代人,他最清楚活学活用的重要。
既然画中仙能收纳画之圣主的修为,是否也能收纳其它东西
与灵气相似的虚无缥缈存在,比如三魂七魄
范离看着床上如梦呓般的陈德言,将自己的想法与玉神子说了。
“有道理”
玉神子双眼放光。
古往今来,医者都是极具科研、实验精神的。
从未见过的事情,不代表存在。
画吃人
旁人听了或许不信,但玉神子立刻就相信了。
他急忙走到墙边,仔细端详薛素素的自画像。
范离却发现,只要玉神子不去触碰那幅画,陈德言便没什么反应,依然如痴如醉盯着画中的薛素素,将屋内二人视作空气般。
“陛下您看”
玉神子突然发现了什么,一声惊呼,竟口不择言直呼陛下。
范离赶忙用警醒老头,并快步走过去。
“咳,这个,范大夫。”
“请看这里。”
只见玉神子伸手,指向画中薛素素的身旁。
范离瞪大眼睛仔细去看,才发现画中女人身边,竟多了一道淡淡的虚影。
虚影如水雾状,在光阴折射下几乎不可见
但是,只要近距离仔细观察,确实能看清是一个男人的身形轮廓
“是陈德言”范离惊讶道。
玉神子表情凝重的点点头。
画中,不知为何竟出现陈德言的形象。
通过模糊的痕迹轮廓,范离发现陈德言正搂着薛素素。
一男一女姿态亲密,像是一对正在偷情的野鸳鸯。
“艹”
范离忍不住暗骂一句。
如果当初没把画转卖给陈德言,自己现在也是这副德行
他仍不清楚。
到底是陈德言被薛素素画进画儿里,还是陈德言的一部分被吸入画中
“怎么办”范离问道。
玉神子一阵拈须沉思,缓缓开口
“其实,治病的道理很简单。”
“骨头断了,就设法把骨头拼接起来。皮肉撕裂,就用针线缝合皮肉。中毒,便将毒物逼出体外所谓对症下药,对症二字是关键。”
因为范离是医道门外汉,玉神子尽量用通俗易懂的比喻,哪怕有些说法尚存争议。
范离不懂医道,但足够聪明,一点就通。
“只要将画中的陈德言逼出来,就能治好他”
“对。”
玉神子斩钉截铁的点点头。
医道大家都这样说,范离当然相信。
可问题是,该怎么做呢
玉神子也在一旁摇头叹气。
“强行将陈德言的痕迹抹去,又或是将画毁掉,恐怕都不能解决问题。甚至,陈状元会因此遭到反噬。”
“若有什么办法,能合情合理的让陈状元从画上消失,应该是最佳的治疗手段。”
范离闻言,若有所思。
合理
如何才能合理
普天下有些事情,最难做到的便是合情合理。
“陈状元陈状元”
范离喃喃自语。
突然
他被陈德言的状元身份点醒
“有了”
范离左右看看,不愧是状元爷的卧房,笔墨纸砚样样俱全。
“玉神子,替我制住陈德言一炷香时间”
范离说话就开始磨墨。
玉神子见状也不敢怠慢,取出一根银针,手指一弹,银针嗖的刺在陈德言眉心处。
本就虚弱的状元公,整个人瞬间僵住,躺在床上像根木头似的,连手指头都难再动弹半分。
范离将画取下,在桌案上铺好。
床上的陈德言无法动弹,只有眼珠子随着画移动。
因为画仍留在房间里,状元爷的情绪不算激烈,只眼是神有些急切,身体却被眉心银针稳稳镇压着。
玉神子好奇范离在做什么。
他凑上前,便见范离挥毫泼墨,竟是在纸上继续作画。
薛素素的自画像,本就有许多留白。
范离添砖加瓦,竟描绘出一副皇家气派的巍峨宫殿。
他又画了一些模糊人影,都在远处,看着像是宫女、太监、侍卫一类的。
最后,范离清晰的画出一个男人。
此人目光深沉、面容肃穆,自带一股万人之上的至尊气质
玉神子不识得此人,却也认识他身上的大明天子龙袍
“嘉靖帝”玉神子压低声音询问。
范离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银针松动。
玉神子提醒道“压制不住,必须立刻将画挂好,否则他要疯魔了。”
“好了将画挂起”
范离画了人、物、景,又提笔龙飞凤舞留下几行字,字体是大明官场通用的台阁体。
玉神子看清画中内容,面露惊讶之色,但仍依命将画挂好。
银针落地,发出脆亮的声响
“素素我的素素”
陈德言恢复自由身,本该找范离和玉神子的麻烦。
但他看见画像重新挂在墙上,又立刻丢了魂似的,一双眼睛被画中女子牢牢吸引。
“大胆陈德言”
“天子驾前,你要造反吗”
范离暴呵一声。
陈德言果然有反应。
他终于发现画中内容变了,薛素素居然身在大明皇宫,跟与嘉靖皇帝陛下挨得很近。
画中两人的距离,不似先前陈德言在画中与薛素素那般亲昵。
但是,仍透出一股强烈的名份感。
陈德言又看见,画中还有几行题字
“咨尔薛氏,淑惠端正、敬慎持躬、侍君忠孝、秉性安和。今承皇命,以册印封尔为柔嫔,钦哉”
陈德言将画中字反反复复念了几遍。
他的声音微弱,仿佛风中残烛,又好似蚯蚓爬行。
范离在旁冷冷开口。
“陈德言,当今陛下何等器重于你”
“金殿之上点你状元,送你入翰林,以未来储相养之。你也自称饱读诗书,知礼仪、懂廉耻”
“可如今,你竟敢将柔嫔娘娘的画像挂在自己卧房之中。”
“此行不仅冒犯后宫,更亵渎皇上”
“陈德言,你知罪吗”
一席话,吓得状元爷从床上跪下来。
他动作迅速,仿佛大病痊愈一般
只见陈德言跪着,对画中的嘉靖帝连连磕头。
“臣死罪、臣死罪、臣死罪、臣死罪”
一肚子学问的状元公,如今嘴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范离在旁看着,却发现陈德言越是磕头,整个人却越发精神。
与此同时,画中仅有那一点淡淡的陈德言的身影,却在渐渐消失。
大明皇宫,钟粹宫。
一盏茶掉落在低,官窑瓷摔得粉碎。
薛素素拧眉低喃道“有人破解了我的画中仙”
“你说什么”
薛素素身旁,一个面上有丑陋疤痕、身形粗壮、宫女穿戴的女子开口询问。
宫女的语气全无半点尊卑,薛素素却不介意。
她重复一次,语气十分笃定。
“有人破解了我的画中仙。”
“是谁”宫女冷声问道。
薛素素苦笑“阿昌,你我藏身后宫,行动本就不便。除非亲眼看见,否则我如何知道宫外发生的事情”
原来,这宫女竟是箭之圣主阿昌。
两人相视无语。
薛素素想起自己赠画之人,他不过是范氏商行在大明的掌柜而已。
修为地位,身份也并不尊贵,凭什么能破解自己在画中埋伏的手段
虽然,那幅画只是她随手为之,画中仙神通也仅仅施展了冰山一角。
范哲
莫非他身怀异宝,又或者暗中有高手保护
如此看来,范哲的身份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薛素素怀疑,范哲恐怕是楚国在大明的谍报首领。
“可惜时间仓促,我先已定下义卖会的日期,必须借机入宫。”
“否则,若多花几日功夫摸清范哲的底细,或许对长姐有益处也说不定。”
薛素素喃喃自语,一旁的阿昌面色不虞。
“你总是自言自语,遇事也不与我商量。”
“素素,莫非你瞧不起我”
薛素素闻言苦笑。
“你我情同姐妹,我为何要瞧不起你”
“术业有专攻,谍报探秘乃是我的专长。”
“放眼净土众姐妹,唯有我和貂蝉能胜任谍报任务。”
“阿昌你擅长的是远距离狙敌,十里箭神,天下谁能在此道上与你争锋”
听薛素素这样说,阿昌的面色缓和不少。
她沉声道“遇事,你不方便出手,一律交给我。别看大明自称天下最强王朝,凭我一张弓、一壶箭,一千个来,一千个死”
略作停顿,阿昌又补充道“除了嘉靖帝,那日我已竭尽全力,却不能伤他分毫。”
薛素素也点点头,叹息道“这世上恐怕只有长姐,能与嘉靖帝一战。”
爱民宴那日的情形,薛素素记忆犹新。
她十分清楚阿昌的战力。
那偷袭的一箭绝无保留,却连嘉靖帝的衣角都没沾上。
大明朱雀,应该是幼年期的神兽才对,竟被嘉靖帝强化到那等恐怖的境界。
聊天的话题,又回到范哲身上。
“罢了。”
“本就是我随手落下的一粒闲子,弃了便弃了。”
“莫说是区区范哲,就算大楚晋公范离又如何在长姐面前,也不过蝼蚁般的角色。”
阿昌对范哲的兴趣也不大。
她何等身份,又背负了何等重要的使命
范氏商行的掌柜
真不配让她箭之圣主多费心。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双双停住
片刻,有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停在宫殿外。
“皇上驾到,请柔嫔娘娘出来迎驾。”
薛素素立刻起身,面色浮现出受宠若惊的喜色,符合她这个身份嫔妃应有的反应。
阿昌那凌然的气势也消散不见,整个人变得木讷呆板,像个只会干粗活的村妇。
两人迎了出去,果然看见大太监陈洪喜气洋洋的在前引路。
后面一队皇帝仪仗,龙辇上坐着的果然是嘉靖帝。
陈洪看见薛素素,心中暗爽自己眼光真准。
陛下一年难得来几趟后宫,今日却钦点要到钟粹宫见柔嫔。
柔嫔得宠,自己不得一道鸡犬升天
“陛下,钟粹宫到了,柔嫔娘娘亲自出来接您了。”
陈洪一脸讨好凑到龙辇旁,小声禀报。
“柔嫔娘娘入宫时间不长,心里却一直装着陛下。奴才刚才瞧见,娘娘的脸红扑扑的,恐怕是高兴坏了。”
有时候,一两句简单的闲话,却能起到难以想象的作用。
尤其在后宫,女人们争宠的时候。
怎样讨男人欢心
皇帝富有四海,物质上极大满足。
所欠缺的,便是精神的富足。
又或者,至少满足他的虚荣心。
嘉靖帝听了陈洪的话,果然露出淡淡的笑意。
“今日朕宿在钟粹宫,闲杂人都退了,陈洪你留下伺候。”
“是奴才遵旨”
陈洪如闻,整个人筛糠似的抖了抖。
跪在地上迎接的薛素素听了,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这一天终于来了。
以她净土圣主之尊,改名换姓潜入大明,凭着玲珑手段,即便成为花魁也仍是清白身子。
但该失去的,终究都要失去。
她不自觉的抬起头,有些放肆的直直望向嘉靖帝。
今晚,他将成为自己的男人
烟波画舫上那些吟风弄月的手段,只能用来维护自己花魁人设,在今晚都注定不会管用。
她只能迎合,竭尽全力讨好这男人,直到自己成为他的宠妃,成为在任何重要时刻都能陪伴他的存在。
没错,这就是薛素素的任务。
嘉靖帝是孤家寡人。
远离朝堂,也远离后宫,常年只苦修参玄。
但从今夜之后,薛素素不许他再形单影只。
今后,嘉靖帝不论走到哪里,都要带上她薛素素。
“娘娘”
陈洪见薛素素失态又失礼,着急小声提醒。
“尊卑,不论您如何受宠,切忌莫要忘了尊卑。”
薛素素从失神中回过神来。
她似有些惶恐道“臣妾日夜思念陛下,以至失态,甘愿受陛下责罚。”
此刻,只见薛素素面颊泛红、声音甜软,连身为太监的陈洪都听得心中痒痒。
嘉靖帝也果然没生气,只笑道“平身吧,朕的女人多看朕几眼,岂能怪罪”
陈洪大喜
好
不知是故意还是天然,但有如此手段,合该她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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