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德达克尔,现最高法庭向你宣读判决书。
重大战犯贞德,于1915年初加入西法兰军第三集团军,历任军长助理、参谋、总参谋。
参与并指挥了多起针对普鲁士德意志的战役,柏林闪击战上,贞德在沃尔夫斯堡一带指挥军队连杀俘虏及非战斗人员达三百余人,其中有多数为老幼
而在凡尔登战场上,贞德所指挥的军队更是屠杀我德意志人数十万人。
在1916年下半年,贞德更是犯下了惨无人寰的战争罪行,投放了武器轰炸了德累斯顿,移平了一整座城市。
数十万无辜民众死在这场轰炸中。
据上论结,应依刑事诉讼法第二百九一条前段;海牙路正规例第四条第二项,第二十三条第三款,第四十六条第一项;
战时俘虏待遇公约第二条,第三条;
战争罪犯审判条例第一条,第二条第二款,第三条第一款,第十一条;刑法第二十八条,第五十六条前段,第五十七条。
由于罪犯所犯罪责滔天,所以法庭启用已废除的刑罚。
判处战犯,贞德达克尔,火刑。”
柏林的最高法庭是普鲁士的最高律法机关,只有罪大恶极的罪犯以及下级法庭无法审判的复杂案子才会在这里处理。
整个审判庭很大,很空旷,戴着假发的法官在念诵的时候甚至还有回音,看起来很具威严。
贞德就站在中间的听证席位上,静静的聆听着上方法官的宣判。
她的双手双脚都被链子束缚,依旧穿着那一身西法兰的军装,金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
她的身高不算高,一米六八左右,也因为许多天的营养不良,她的身形看上去很瘦弱。
她的脸色苍白,但是眼神依旧,甚至身杆挺的笔直,并没有因为上方的法官宣判的而低下头。
宣判书很长,长达几千字,里面大多数都是她未曾做过的事情。为了将她的罪责做实,他们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
在她的身后站着许多的军人,还有很多来自柏林的上层人,而大开的大门后则站着许多的平民,他们也在旁听。
听到这判罚,身后的上层人员以及军人都十分兴奋的在后面鼓掌叫好。
平民们也在后方议论纷纷。
很快,审判长念完了判决书,看向了贞德。
“贞德达克尔,你可认罪”
“不认罪。”贞德微扬着头说。
“我对于在这场战争中所做的一切问心无愧。
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所有西法兰的将士,都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国而死。
我不会给他们英勇与正义抹上半点污秽。
污蔑与抹黑并不会洗刷你们在这场战争中犯下的罪孽。
历史,自会给予公正。”
“不认罪”那法官的眼睛眯了眯,压抑着怒火道,“德累斯顿的土地至今连半点绿色都不曾长出来。”
“那么,你们是因为什么而被投下的喀秋莎”贞德反问道。
法官静静的凝视着贞德,“那么,被告有其余证据吗”
“证据”贞德的眼中带上了一抹轻蔑,“全世界的人都知晓你们发动的是侵略战争,而不是什么卫国战争。
欺骗别人可以,别让谎言也将自己欺骗了,那很可悲。”
被贞德这么嘲讽,大法官的脸上也满是愠怒。
“你不认罪也无用处,证据确凿,判决书已下。
来人,将她押往老集市广场,在柏林的市民面前,惩处这个罪大恶极的魔女”
一侧的士兵走了过来,拉着贞德离开了这个法庭。
本来按照正常的流程,审判完之后应该会过几天行刑。
不过显然,自从停战条约签订之后,国内的混乱令马尔福焦头烂额,他迫切的想要将贞德推出来,让国民能有一个宣泄口。
所以在审判的当天中午,贞德就被推往了刑场。
甚至还不是刑场,而是在公共的广场上,他们搭建了一个火刑的架子。
火刑在许多年以前就已经被废除了,因为过于残忍,死者在死前会遭受巨大的痛苦。
这个时代的死刑最多也就是绞刑,但是显然,或许是另一个叫贞德的就是死于火刑,马尔福惧于贞德展露的神异,想用同样的方式杀死她。
也或许是因为,马尔福只是单纯的憎恶贞德,想用更加残忍的方式处决掉她。
贞德戴着镣铐走向鲁昂的老集市广场,死刑将在那里进行。
所经的街道两侧都是人,自从离开那座小村庄,她就被各种崇拜的人群包围着,耳边听到的都是欢呼声与赞赏声。
而现在围在路边的却是一大群充满嘲弄的乌合之众,吵嚷着要将她处死。
好似一瞬间,她就与整个世界为敌了。
她的步伐很沉稳,一言不发,昂首挺胸,好似四周的所有人都是些聒噪的苍蝇,完全无法影响到她。
她沉默地被带上台阶,被捆在火刑柱上。
广场上围着的人很多,马尔福或许提前向全城人通报了关于这场行刑。
在她的四周放置上了许多的柴火,甚至还淋上了汽油,不过距离距离火刑柱很远,这样可以让她死的不那么快。
她缓缓的转过头,看向广场另一头,那里是一栋高档酒楼的阳台。
马尔福就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身侧摆放着的茶几上放置着茶水,甚至还有一位侍者在为他遮阳。
贞德没有言语,只是转过头。
真正令人感到恐惧的是审判的前夜,等待永远是最令人煎熬。
但真正来到这一刻的时候,贞德的内心却十分平静。
在下令轰炸完德累斯顿后,许多个夜晚,她的梦中出现了许多梦魇,那是那座城市的人民在面对那最后一刻时的绝望与恐惧。
虽然也正如她所说,她并不后悔投放下那颗核弹,但身为一位虔诚的信徒,这么庞大数量的生命死于她手,她也仍被罪恶感所笼罩。
而如今,这火,似乎也能洗净她内心的痛苦。
在来柏林之前,她就没有再去做活着回去的准备了。
贞德不断地祈祷着,看着面前的士兵,恳求道,“能在我的面前放置一个十字架吗”
行刑的士兵是前几天晚上跟着马尔福一同进入蒙锥克的士兵,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找到了两根棍子拼在一起,递给了她。
不过接着,一位神父推开人群走了出来,他将一根金色的十字架放在了贞德的面前,接着拿走了木质的十字架。
这金色十字架是他的教堂里的十字架。
她认识这位神父,蒙锥克堡内,所有的囚犯都得到他的教堂里做弥撒,名字叫做马丁莱文纽。
这位神父哀伤的看了一眼贞德,接着缓缓的退离了这里,沉默不语。
一侧的士兵拿起了一根燃烧着火焰的火把,移到了浇满了油的柴火上。
很快,大火迅速的燃烧了起来,因为有石油的加持,火焰直接窜起了数米的高度。
热浪向着四周汹涌,令那些看戏的人群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在他们的视角中,贞德已经完全被火焰吞噬。
摇曳的火光中,隐约能见到少女的身影,当然,由于柴火距离少女有一段距离,所以火焰不会将她直接吞噬。
炙热的高温将会烘烤着她,一直到她的身体到达熔点后自燃。
最前排的人群甚至能听见火焰中那少女大声的祷告声。
人类是很复杂的生物,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的思想都是一致的。
在刚刚,贞德出来的时候遇见的那些人是容易被上层人的舆论引导的愚昧者,还有则是自己的丈夫死在与西法兰的战争上,所以对西法兰含有憎恶。
而围着的这些人,一部分是战场上下来的退伍军人,他们过去在政府的渲染下觉得自己是在为国征战,但在伤残退伍回来之后却遭受了冷落。
德意志对于伤残军人的安置工作已经是超负荷了,所以这些军人感觉自己遭受了欺骗,憎恨政府也憎恨西法兰。
而另一些人就是纯粹的凑热闹的了,他们听着贞德那虔诚的祷告,看着那汹涌的大火逐渐的吞噬她的身躯,他们的脸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在这集市广场边缘的几条巷道中,一群脏兮兮的,浑身油污的男人缓缓的走了出来。
他们穿着工装裤,腰间别着钳子,像是刚刚从工厂里出来。
在广场上聚集的人很多,所以四周的军人也没有发现他们。
如果仔细的观察的话,还能看见他们的身上还配有一些武器,只不过被隐藏在了衣物下。
这些人群中,一道身影走了出来,他披着一件大衣,理着一头短发,面容瘦削,脸颊凹陷,气色非常不好,像是位病入膏肓的病人。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就是贞德之前在蒙锥克的狱友费尔明。
他此刻正失神的看着广场中间的火焰,而一侧的一个个子不高,穿着工装裤的矮胖中年人也走了出来,面色凝重的说。
“我们来晚了,先生,我没想到马尔福这么着急,判决书刚下达,人直接就拉到广场中心行刑。”
费尔明颤抖着闭上了眼睛,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那胖子试探性的问道,“那我们”
片刻后,费尔明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道。
“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机。”
他缓缓的睁开双眼,他的双眸通红,声音也略显颤抖。
“等到最好的时机,我们会把她跟所有死在这些该死的帝国主义者手中的同志的账,算的清清楚楚”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这片广场上看着这场火刑的人的眼中却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色。
因为他们耳边的祷告声仍旧未曾停止。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有些奇异于这神奇的一幕。。
主持这场刑罚的几个将士有些无措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马尔福也皱起了眉头,他有些坐不住了,直接来到了阳台的边缘对着广场中心的士兵怒吼道。
“还愣着做什么,加柴火倒油,把火弄大些,我就不信烧不死她”
他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那些士兵们反应了过来,连忙向着面前的火堆加着柴火,在搭建这个火刑架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准备了许多的柴火,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堆积在贞德四周的柴火已经足以烧死三四个人了,他们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随着他们的柴火加进去,火焰窜的更高了。
一阵微风吹过,许多的飞灰在天空飞舞着,如同摇曳的黑色花瓣,汹涌的热浪向着四周汹涌,让那些军人以及人群都不由得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而在中间的贞德也被这炽热的火焰烘烤的口干舌燥,浑身大汗,不过身上的衣物则在守护着她不受伤害。
不过所能保护的程度却是有限的。
如果再这么烤下去,那么自己就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活活烤死的了。
滚滚的浓烟侵蚀进她的肺部,令她不听的咳嗽了起来,汹涌的热浪冲击着她的呼吸道,气管火辣辣的疼,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仿佛都在燃烧着。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也出现了幻觉。
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袍,戴着骨制面具的存在,黑色的大衣随着火焰燃烧产生的热浪而飘扬着。
他的身上充满了不详,即使是贞德的心底都泛起了些许恐惧。
“那是死亡”
不过也在此刻,她的耳边也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声音很近,好似有一个人靠在她的耳边低语,熟悉,温暖,似有热风在她的耳边流过。
“死亡”
“是啊。”那人轻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的命运将在今日终结,你的生命将在此刻走到尽头”
“这样吗”
贞德感觉自己的眼皮很沉重,而眼前的那道黑影也在逐渐的靠近她。
“我已做好准备”
“虽然有命运使然,但你的意志。是我见过最为坚定的”那声音感慨道。
他沉默半晌,“你想死吗”
“我想应该没有人会想死吧”贞德声音沙哑的回道,“只是,相比于我的理想而言,死亡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但是,你的理想似乎还未曾完成战争的真正根源,还未曾彻底清除。”
“我已经种下了火种。”
“但你不想亲眼见见吗”
那人低声轻喃。
“见见那个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不再担忧被战争兵器夺取生命未来。
人们不用再握上杀人的武器,可以选择或是握上画笔,或是拿上乐器,或是在翠绿草原上自由奔跑的未来”
贞德的精神似乎是因为这声音恢复了一些。
她的眼神迷离,“那或许,会很美好吧”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接着含着笑意道。
“如你所愿”
在那瞬间,她也不再被那火刑柱束缚。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将她揽在了怀中。
那身影很高大,当然也或许是因为贞德很瘦弱,就像是父亲怀抱着女儿一般。
那怀抱很温暖,贞德感觉那股给她带来巨大痛苦的热浪跟浓烟都离开了自己。
只见那人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那道黑影,看向了“死亡”。
“滚开吧。”那声音又一次的在她的耳边传来,“她的灵魂,不属于你们”
相比于刚刚的柔和,这句话充满着威严以及不容置疑
在贞德的注视下,那“死亡”随着他的话语落下,缓缓的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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