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和自己相仿,性子温柔细腻,对于诗歌与乐理颇有研究,十分浪漫且感性的男孩子,但他似乎为家里不太和睦的关系而苦恼。
他的母亲是一个控制欲极强且十分随性的女子。
生父并不是他母亲的丈夫,而是情夫之一。
普绪克刚刚知道这些的时候还小小地震惊了一下,但知道她这位信友妈妈的父亲数不上名字的风流事迹之后,倒也能理解。
有个这样的爸爸,女儿的性格养成这样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第2章 回忆
不过这些都不会是问题。
她还有两个合不来的姐姐呢,没有关系的。
他真的很可爱,天真而又率直,如果他还在犹豫的话,那么就由自己来递出通往婚姻的邀请。
普绪克大胆地表露了自己的心迹。
一直低头默默吃着谷豆鸽子忽然歪了歪脑袋。
黑豆仁般的眼睛里滚出一点儿泪水,普绪克吃了一惊,这无忧无虑的小肥鸽也会有烦恼吗
它说话了“好心的姑娘,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咕咕咕的声音里透着沮丧和惋惜。
一股不详的预感浮上了普绪克的心头。
她的心沉了下来。
普绪克不住颤抖的手指抹开了几朵因缺失了水分而已经卷在一起皱巴巴的桃金娘,白色的花瓣在指尖的用力下沁出一点儿黏呼呼的汁液。
爱情金箭在我的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忘了我吧。
扑通一声。
花枝落入水里,有些蔫巴巴的花瓣在朗朗的月色下,枝干汲取了水分之后快速地舒展开来。
湖面上倒映出如鹰的阴影。
巨大洁白羽翼遮蔽月光,梦幻的羽毛纷纷扬扬飘落在湖面上,收起翅膀的青年踏步走入浅浅池水之中,伸手拾起了那枝花朵。
鸽子疑惑“她已经走远,你是不是出来的太晚。”
它站在湖边的石头上,刚刚看着紧紧抿着嘴唇的少女一言不发地丢掉了这支花,然后大踏步的转身离开。
尽管想要试着叫住她,鸽子有尝试过这么做。
但显然,懊恼与羞愤涌上头的少女脑子里半句话也听不进去。
拾起花朵的人沉默许久。
他说“我想要来见她,第一面,不,也许是最后一面。”
干净柔和的话语里不自觉带着唤起喜爱的能力,就是信奉雅典娜的最为守节的信徒,也难免为这声音而心神荡漾。
站在湖中,看不清面容的少年脸庞上滚落泪珠,晶莹一点坠下。
啪嗒。
他伸出手,那滴眼泪就这么融在了手掌之中。
微凉的液体在这一刻却是灼热而滚烫。
雪白的鸽子飞到了他的肩膀上,歪着脑袋试图理解这些奇怪的情情爱爱,它只是一只鸽子,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晓自己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给那好心的姑娘衔来花枝了。
明明是掌管爱的神明,为何无法主导自己的爱意呢
年轻的神明察觉鸽子的心声,痛苦地开口“若是沉重的铅箭可以抵消这熊熊烈火,我愿将心扎个千疮百孔。”
丘比特茫然地张开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那儿在剧烈燃烧着炽热的爱意,无休无止,为了只见过一面的另一个女孩儿。
“普绪克。”
他念出了那个折磨着自己的名字。
“普绪克公主,丘比特爱你。”
饱含情意的话语吐出,爱神的心脏浮起甜蜜,可转瞬,又被沉闷的钝痛所淹没。
他坐进了湖水之中,声音低低拒绝“不。”
寝殿里,房间的大床上隆起了一个小小的鼓包。
忘了我吧。
那行短而清秀的金色字迹在白色的花瓣上显得格外刺眼,不过闪烁了几息黯淡下去。
可只是那么一眼,就足够扎的人眼睛生疼,能忍到回自己的房间,已经花完了普绪克所有的力气。
“我简直是个可笑的傻瓜。”
普绪克躲在床上,抓着自己的头发,眼泪洇湿了一角毯子。
落在窗台上的白色小鸟,在一路上回来的时候就试着安抚她的心情,可一点儿用也没有,像是较劲一般,绷着脸的姑娘就这么一头窝进了被子里。
普绪克懊恼,所以她在期待着什么呢
自己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在古希腊神话与传说赏析课上昏昏欲睡的她,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古罗马的小城邦王后初初生下的婴孩身体里。
“普绪克。”
那些晦涩难懂的发音正是造成她打瞌睡的源头,唯独这个名字,在这一世的生理学父亲说出那个词汇的时候。
沉浸在穿越冲击里的她大脑好似浆糊,被什么强硬的力量搅和在了一起,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只记得最后看到的一张t图片,那是一座线条优美的大理石雕塑。
粗糙的石头基座上,肩生羽翼的神伸出双臂,温柔地托着爱人的颈,而那初初苏醒的女子伸手抚摸恋人的鬈发。
那张图片只是一节课开始的引子,她甚至没来得及撑到老师介绍这幅画的作者,就被突如其来的困意所捕获。
就这么穿越
作为普绪克公主,无病无灾慢慢长大的她,知道了自己来到的是个什么地方。
这里是完完全全的西方异域,大部分的时候,天气晴朗而气候干燥,人们热衷于贸易往来与航海探索,因土壤的贫瘠和资源的有限,国与国之间纷端不休,战争不止。
但他们的国家,自她出生后,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被卷入战争。
人们都说,这是上天赐予她诞生的礼物。
可现在呢
能再向老天要一份礼物吗,把那可恶的负心人绑过来。
“好想回家啊”
普绪克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思绪几乎要缠在一起,没再管脸上的眼泪,她趴在床的边沿,手往床底扒拉着,掏出了一只精巧而有些年岁的篮子。
里面的花现在已经完全干枯了,看不出它们水润且鲜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白皙的手指随意地在篮子里翻弄着挑挑拣拣,她取出了一支还没有碎的那么彻底的,枝干上系着一片发黄的布料。
她不在乎那个男孩子是家里的私生子,如果以后生活会很困难的话也没有关系。
可现在呢
普绪克嘴角慢慢耷拉下来,她再一次质疑起了自己的选择。
是啊
他们连彼此的姓名也不知晓,就连面也没有见过,仿佛就是不知从哪儿来的那么一股儿劲,让她爱上了这个素未谋面的人。
她不该那么冲动,也不该这么大胆。
普绪克轻轻地拍了拍脸,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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