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在邢恕面前瑟瑟发抖,甚至都忘了提醒邢恕他刚才拿的那颗橘子味果糖多少钱,也忘了提醒邢恕没付钱之前不可以拆掉包装。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邢恕的脸上。好半天鼓起勇气开口问“警官您是不是病了”
闻言,邢恕锋利的眉梢一抬,没说话,只是看他一眼。
一颗硬糖在齿间嘎嘣嚼碎。
这一眼差点没把店员吓哭。
“对对对不起我不是说您有病的意思是因为您的那个,脖子和眼睛对不起,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您好像看起来”他说着说着,突然偏过头去。不敢再看邢恕的眼睛。
邢恕发出一声沉闷低笑,难得有闲情逸致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解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说“不是病了。”
他从兜里掏出两枚硬币抛到收银台上,付了糖的钱。在店员好奇又瑟缩的目光中漫不经心道,“是快死了。”
随即转身离开。
门关上,机械音的“谢谢惠顾”打碎了身后店员震颤的尾音“啊”
邢恕腿长,一步当别人两三步,很快便跟上了刚跑出去不远的叶西杳。
他与前者保持距离,且一路有遮蔽。即便叶西杳现在立刻回头,也不会发现他。
邢恕知道自己跟上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恶魔。
这是他今晚的意外收获。
事实上,在半个月以前,邢恕就收到了鹿城这边的救援求助,为了那宗牵连甚广的失踪案。
但当时邢恕正在大洋彼岸追杀另一个隐匿在人群中的魔种,耗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拖到今晚才到鹿城。
他还在安全局局长的千叮咛万嘱咐之下,穿上了巡警制服,尽管他根本不属于联盟的任何一个部门。但驱魔师这一职业仍不为大众所知,万一遇到突发情况,以巡警的身份行动的时候更方便。
不过邢恕认为这是多此一举。
他可以比任何魔气检测设备,都更准确地捕捉到魔物的气息,根本不需要隐藏在巡警当中浪费时间。
就像今晚,警报响起的时候,安全局的人还在晕头转向地追溯魔气的源头。
邢恕已经抵达了现场。
不过他也意外发现了一件超出计划的事
竟然有人快他一步,解决掉了那个造成连环失踪案的魔种。
严格说起来,快他一步的,不是人。因为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既没有魔种留下的残骸,也没有驱魔武器造成的破坏。
说明对方是直接使用魔力进行同类间的抹杀。
而且看起来,整个过程很轻松。
最终,邢恕顺着魔气消失的方向追踪到了这附近。
已是凌晨两三点的夜,很难再看到任何行人。
唯一还亮着灯的就是那家便利店。
就在邢恕打算取下手套再次追溯魔气残留的能量场时,就看到了那道清瘦的身影。
叶西杳正从旁边的小区侧门跑出来。
邢恕看见那人身上浅色的t恤衫在夜风中微微鼓动,脚下穿着一双没来得及换的居家拖鞋,吧嗒吧嗒地响着,打破周围的寂静。
最初他并没有把这人放在心上,更没有把对方当做目标去观察。
他只是觉得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目光无处安放,便随意看了一眼。
正巧就看见叶西杳可笑的姿态跑到一半,他把拖鞋掉落到后面,于是颇为慌乱狼狈地单腿蹦了回去,穿上拖鞋后再次小跑起来。张着嘴呼哧呼哧的。
邢恕和他离得很远,无法看清叶西杳的表情,但从对方的动作上就知道,该是非常着急。
最终邢恕也走向了那家便利店。
很难说邢恕的目的。
或许是他觉得,不该有人在凌晨的夜里跑得这样急。
又或者,他只是单纯地想去便利店买颗橘子糖。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在便利店门口,邢恕与叶西杳擦肩而过并伸手托住对方的那一刻,他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这个为了买泡面把拖鞋都给跑丢了的年轻男性,就是今晚触发了警报的恶魔。
而且,从邢恕感知到的魔气强度来看,这恶魔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厉害。
等邢恕从便利店走出去的时候,叶西杳正好快要到他所住的小区侧门。
依旧是那种略显可笑的跑步姿态。
为了加快速度,他还连蹦带跳。
啧。邢恕没忍住蹙了眉,因为他看到
叶西杳在半道上又一次跑掉拖鞋。
他单腿蹦回来了。
他慌慌张张穿好了拖鞋。
他手中的环保袋不小心松开,里面的几包方便面散落了一地。
他开始捡泡面了
邢恕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在今天以前,邢恕从来没有自我怀疑过。这一刻,他却迷茫了
这人真的是恶魔
真的是那个魔气值强到可以在几公里外就触发警报的,凶残的大恶魔
就在邢恕试图分析“也许恶魔已经发现了他在跟踪,所以才上演了一出四肢不协调的笨拙假象来迷惑他”的时候
百米开外的叶西杳忽然毫无理由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邢恕“”
太荒谬了。
这个恶魔居然平地摔
哪怕不是恶魔,正常人也不可能平地摔吧
还是说,刚才是有什么邢恕没看见的脏东西攻击恶魔了
又或者,这恶魔其实是刚换了一副身体,现在还在熟悉阶段
邢恕花了起码半分钟的时间,才从眼前这不知所谓的画面中,找出了唯一一种可能
恶魔因为不久前才和同类作战,现在力量正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中。
仔细想想也有迹可循。
毕竟被抹杀掉的那个魔种,在这三个月当中,接连吞噬了十几个人类。是一个已经快要化出实体的魔种。
要抹杀它,必定也消耗了这个恶魔不少力量。
邢恕说服自己,接受了叶西杳平地摔的原因。
不过这样一来,似乎眼下正是邢恕袭杀恶魔的好时机恶魔连走路都走不稳,杀他自然也事半功倍。
邢恕平复了心情,决定把刚才叶西杳无缘无故平地摔的呆愣模样从脑海里拿掉,重新正视叶西杳的身份他是个凶残的恶魔。
不管表面看起来如何无害,真实情况就是,这恶魔拥有让整座城市生灵涂炭的强大力量。
绝不可轻视。
那头的叶西杳已经重新站了起来,蹦跶着钻进了小区侧门。
邢恕正要跟上去。
这时,兜里的电话震动起来。
这种情况按理当然是挂断,可他看到了来电人后,还是接了。
只要恶魔在这个小区,邢恕就知道怎么找,因此他也不着急。
倒是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比较急躁
“邢恕,你什么时候跑去鹿城的你没有告诉骆以极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吗联盟养那么多驱魔师是吃闲饭的,没你世界就毁灭了是吗”
她上来直接三连问,说话一句比一句音量高,刺得邢恕耳朵疼,“你必须立刻马上原地休息我现在安排人去接你,报个地址迅速”
“薛翘,安静。”
邢恕把手机拿远一些。
“不许叫全名,要叫小姨。”薛翘用严肃的口吻警告他,“赶紧回来,你现在这样就好像天天在阎王脑袋上蹦迪,我可不想明天一早就飞过去给你收尸。”
邢恕听着听着,忽然觉得有些闷热,把巡警制服束缚感极强的领口扯开一些,心不在焉道“不至于。”
薛翘沉下声音来“戮魔阵已经开始反噬了,你再不停下真的会出事。”
这次,邢恕没有回应。
戮魔阵是一种用以镇压和处决魔物的杀器,它是一支古老的驱魔世家代代传承的血脉之器。
显然,这个驱魔世家就是邢恕的家族。
而戮魔阵如今,正蛰伏于邢恕的掌中。
戮魔阵强大而神秘,几乎没有魔物可以抵抗它的力量。也正因此,邢恕的驱魔无往不利。
但它却有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可怕之处被戮魔阵所杀死的魔物,并不是凭空消散。那些魔气最终都被镇压在了驱魔者的身体里。一旦它的使用超过了极限,那些魔气就会开始躁动,无法再被镇压,最终冲破驱魔者的身体,侵吞驱魔者的灵魂。
简单来说,那些被邢恕抹杀的魔物虽然消失了,但它们化不尽的魔气却被邢恕的身体所镇压。
待到身体中的魔气超出了邢恕所能压制的极限,就会在他体内反噬。
最终,邢恕会成为一个趋近于恶魔的存在。
当然了,没有一个驱魔人会愿意看着自己变成恶魔。所以历代的戮魔阵拥有者们,都会在魔气反噬到极限的时候,选择自我了断。
这几乎成了一种刻印在血脉中的传承。
邢恕也一样。
一旦他体内的戮魔阵开始反噬,他的结局要么就是变成半魔,要么就是自杀。
他自己也清楚。
这时候就不禁让人发问继承了戮魔阵的人,就一定要承受这样沉重的代价吗他们从一出生就被迫注定了结局,没有办法改变吗
当然有办法。
而且很简单。
只要不使用戮魔阵就好了。
或者,干脆不要当驱魔师就更好了。
不用身体镇压魔气,那自然也不会被魔气反噬。
这也是邢恕的小姨薛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邢恕耳边念叨的事
“你干脆就趁这个机会退休吧。小姨名下也有很多公司,你喜欢哪个就去干哪个,到时候我再帮你找个贴心的老婆,给你们花不完的钱,每天吃香喝辣,比当那什么破驱魔师不知道好多少”
而此时,邢恕的目光却仍望向刚才叶西杳消失的方向,随口道“在忙,先挂了。”
“你果然和你妈是一样的人。”薛翘忽然冷笑一声。
邢恕的手顿住,一时没有按下挂断。
“你们都做好了去死的准备,不是驱魔就是在驱魔的路上,明知道戮魔阵用多了自己也会被魔气反噬,却从来不肯停下来,她不肯相安无事地活到老,你也学了她这种臭毛病。”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怒骂,“对你们来说,老娘活在这世上最大的意义,就是他妈的替你们收尸去你大爷的吧,老娘也不干了你听着,邢恕,要是你敢死在鹿城,我明天就挖了你爹妈的坟然后一头撞死在里面毁灭吧,谁都别好过”
“”邢恕想提醒薛翘,他爸妈尸骨无存,根本没坟。
然而薛翘已经挂断了电话。
好吧。
这下她真生气了。
邢恕在想要不今晚真的死这儿算了。
否则被怒发冲冠的薛翘逮到,恐怕比死还麻烦。
他失笑,低头忽然看到熄灭的手机屏幕,里面正好映照出自己此刻的模样
原本一双幽深如墨的瞳孔,现在却猩红暴虐,仿佛即将渗出血来。
领口露出的脖颈已经遍布被魔气反噬后蔓延出的青黑血线,每当邢恕再次使用掌心的戮魔阵去追溯魔气源头,这些血线就更加剧烈地在他的皮肤下爆裂开来。
也不怪刚才便利店的店员看到他的样子后那么害怕。
因为邢恕现在看起来,比恶魔还要恐怖几分。
这无不证实了薛翘的话戮魔阵已经在反噬,他正在走他亲妈的老路。
但邢恕在原地站了片刻后,还是朝叶西杳追去。
老实说,戮魔阵开始反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现在到了极限。
邢恕从没有想过自己要怎么办。
大不了就死。
这是他长期以来对待自己的态度。
只是,薛翘的话还是不可避免地拖慢了他的脚步。
有那么一刻,邢恕在想,是否要停下来。
但不等他想出什么答案,就发现,他追杀的那个恶魔已经帮他做了决定
叶西杳晕倒了。
就晕倒在自家门口。
钥匙还插在门上,他大概是连拧动的力气都没有就松开了手。
方便面散落在地,而他本人正浑身轻颤,呼吸急促地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发梢被细汗打湿,贴在额前,眼睫毛随着呼吸扑扇着,一张原本小巧的脸被垂落的碎发遮了大半。
他此刻孱弱得足以令任何目睹他这一面的人心软。
除了邢恕。
邢恕现在满脑袋只有一个念头都这样了,不杀说不过去吧
反正对驱魔人而言,恶魔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他们有的是本事伪装。
但邢恕并没有因此低估恶魔。
是真的晕了
还是装的
他静待了十分钟,确定叶西杳是真的没有醒过来,才不疾不徐从安全通道走了出来。
邢恕就那么一步一步迈向叶西杳,他像提刀上刑场的刽子手,从容中带着一丝嗜血的快意,最终抵达叶西杳的身前,豁大的阴影拢住了叶西杳略显瘦弱的身躯。
看来邢恕猜的不错。
恶魔因为消耗了太多力量,因此变弱了。
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邢恕垂眸,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
视线里的叶西杳真的完全看不出半分恶魔的样子,他闭眼的样子温顺无害,脖颈纤细得仿佛一手就能掐断。
但邢恕知道这不可能,恶魔的实体是不死的,掐断了脖子也还能再长出一个脑袋。
他想要杀了恶魔,就必须要把恶魔的所有力量都尽数除去。人类做不到这一点,只有戮魔阵可以。
这也是为什么一旦遇到厉害的魔物,安全局总要求助邢恕。
因为除了他,没有人能够完全消灭一个恶魔。
此刻,他掌中的戮魔阵再次躁动不安。
邢恕咬住一角拽下手套,露出了掌心那抹猩红的阵印,蹲下身,手缓缓覆在叶西杳的喉咙上,感受着叶西杳呼吸的同时,也在心里抉择该如何杀掉对方。
使用戮魔阵,毫无疑问是最快也是最彻底的方法。但邢恕就需要用自己的身体来镇压魔气。
这恶魔如此强大,他死,那镇压他的邢恕必定也活不了。一命换一命,值吗
可不用戮魔阵,这样强大的恶魔恐怕死不干净,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恢复魔气卷土重来。
已经到这一步了。
总要做出一个决定的。
“唔”
昏睡中的叶西杳似乎被邢恕的动作惊扰,发出了抗拒的声音。
邢恕以为他醒来,下意识出手,以制服的姿态将人一把按在地上,膝盖抵住叶西杳的腿,一手扣住叶西杳的两只胳膊,另一只手虎口用力,扼住叶西杳的脖子。以防他突然反击。
但叶西杳显然根本没有邢恕想得那么敏捷。
他正被一场怎么吃都吃不饱的噩梦纠缠,意识模糊,身体发软。被邢恕这么粗暴地压制着,便软绵无力地推了一下,失败后颤颤巍巍轻哼“疼。”
扼住他脖子的手忽然就松了一些力
昏迷不醒的叶西杳也没有趁机挣扎,反而换了个姿势,抱住邢恕的手贴了上去,哼哼唧唧地不知道在说什么,脸颊的软肉随着他不断蹭邢恕的动作而微微变形。
邢恕怔愣片刻,随即死死拧眉
他突然觉得这一幕好碍眼。
他一个堂堂驱魔师,为什么要让一个昏迷的恶魔躺在怀里蹭来蹭去
越想越不是滋味,邢恕于是怒由心中起,一把
一把掐住了叶西杳的腮边软肉。
这恶魔皮肤软乎温热,滑腻得有些溜手,邢恕掐完又捏了捏。
叶西杳疼,又醒不过来。只在梦里梦到自己被一只烤熟的乳猪反咬了一口,气得委屈“呜呜 ”
邢恕就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瞳孔轻颤。
他驱魔经验老到,见识无数魔物,自认对恶魔见招拆招的本领已臻化境,却不料在这时乱了节奏。
邢恕以往所见的敌人,在交手落败时,要么暴力反抗,要么狡猾耍诈。
从没有这样,钻进人怀里又蹭又贴又撒娇的。
这招怎么拆
当然,叶西杳并不知道他在邢恕眼中是什么形象。
反正他现在是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搞不清,是梦还是现实都一概搅成一团。唯剩那股饥饿感再次遍布全身。
好饿
好饿
叶西杳的意识已经完全模糊,偏偏让他馋得狂咽口水的香气,还一直将他紧紧环绕。他逃脱不了,越想挣扎,香味缠得越紧。
食物分明在勾引他。
这怎么忍
必不能忍。
于是邢恕便看到,手底下那只邪恶的恶魔,忽然朝他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呃,一张殷红小嘴。
一条小巧濡湿的软舌试探着地伸出,在可怜地索取着邢恕的气味,但因为找不到香气的源头,最终只卷走些空气里的余味,一无所获地收回,舔了舔嘴角,委屈巴巴。
邢恕不知为何,觉得这一幕也很碍眼,便干脆捂住了叶西杳的嘴。
他很快感到手心一热。
他意识到叶西杳在做什么,条件反射地收回手。
就在这时,叶西杳忽然伸出双臂攀住了邢恕的肩,本意是想将邢恕往下拽,大概是力气不够,最终只能自己将下巴往上送。
邢恕错愕不已
恶魔的动作终究快他一步
恶魔对他出手了
恶魔
亲了他。
软唇贴上来的时候,邢恕还在试图分析恶魔的行为。
不行。
真的分析不了。
叶西杳滚烫柔软的舌尖撬开了他的唇齿,贪婪地吮吸邢恕的呼吸与津液,唇舌交缠得毫无技巧,但生猛又迫切。
像是要吃了他。
在万籁俱寂的夜里,邢恕竟然觉得自己的耳膜被一种无声的轰鸣震得发痛。
他的大脑和心脏都陷入了史无前例的混乱。
不是,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令人耳朵发痒的啧啧声只响了片刻便中断。
邢恕黑沉着脸,推开对方,几乎怒目而视。
但看见唇齿分开时,牵出的一条细细银丝,邢恕的怒气霎时间又化作一言难尽的烦躁。
他已经不确定究竟是为了克制魔气的反噬,还是因为,这个恶魔笨拙生涩的吻打乱了他原本的思绪,总之
戮魔阵终究没有启动。
下一刻,叶西杳又扑上来,他甚至还闭着眼,也不知道是怎么精准捕捉到邢恕的唇,一口便亲了上来,连啃带吮。
“你这家伙”邢恕声音哑得不像话,再次推开叶西杳后,干脆用两根手指捏住那条放肆的软舌,直接给叶西杳塞回嘴里,“别来劲。”
他的手指就这样顺势捣入温热的口腔里。
可恶魔非但不反抗,反倒乖乖地用舌头裹着凌利的指节,享用般舔弄一番。那表情分明乖巧温顺,却有种说不上来的肉欲。
邢恕忍着一种令人不爽的躁动,猛地抽走了手指。
怀中的恶魔再也吃不到想要的味道,十分不甘,仰着下巴,嗓音软腻地邀吻“我还要”
邢恕脑子里某根弦啪的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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