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淮月结束表演,两人领了工钱,和宋老板告别,一起乘车回到宁江村。
各组嘉宾陆续返回,开场时光鲜亮丽的嘉宾们,经历了一天的摧残,大多都灰头土脸,风采不再。
袁棋骑着三轮车,带着一个流动小卖铺出现。
找好位置后,他跳下车,笑着对众人道“大家的任务看上去都完成得不错,想必一定收获满满,各位想好怎么分配资金了吗”
说完他又转向崔建风“上期节目的获胜者可以获得一份特权,风哥确定要用来换特等食宿吗只能你一个人享用哦。”
崔建风点了点头“确定,我们组的资金全部留给若彬。”
周若彬一脸感激“谢谢风哥”
袁棋把装着房卡的信封递给崔建风,带着满满招揽生意的笑容对其他人道“大家决定好就可以来我这里采购哦。”
各组都开始讨论分配的问题,周若彬走到高纯窈旁边,问她“怎么样,你们赚了多少”
高纯窈和徐抒泉抽到的任务是开三轮车载客,原本还算顺利,结果临结束时高纯窈不小心违反了交规,被交警逮到罚了两百,一天的收入就此清空,两人手里的钱现在加起来只有一百七十块。
高纯窈回来的路上一脸自责懊悔,还是徐抒泉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我们买一个一百块的房间,剩下的钱也够我们吃饭了。”
见周若彬来问,高纯窈一脸沮丧地把下午发生的事告诉他。
周若彬宽慰道“没关系的,正好我这里比较宽裕,我给你把这两百补上,别难过了,好吗”
高纯窈一喜,眼睛发亮地问“真的吗你们赚了很多钱吗”
周若彬和崔建风抽到的任务是上山采茶青,两人忙活了一整天,赚了将近五百块,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现在崔建风又把钱全部留给周若彬,他说宽裕也不是骗人,只是要是分两百给高纯窈她们,他剩下的钱也不够买一个好一点的房间了。
节目组给的房间分为四档,豪华房五百块,精品房三百块,经济房一百块,以及不要钱的老屋。
节目组开场就把各种房间的屋况向嘉宾和观众展示过。
老屋破败,经济房却也好不到哪里,非要说哪里比老屋好,大概只有窗户不漏风这一条。
分完钱后高纯窈她们能去住精品房,他自己却是只能去住经济房了。
弹幕上全是“嗑到了”,“他超爱”,c粉宛如过年,刷屏飞快。
另一边,淮月和凌彻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整理好手里的钱。
卖茶叶的钱他们只能拿一半,一共276,除去开销还剩220,再加上两人在茶馆挣的350,总共570。
凌彻直接道“我拿一百六就好,剩下的是你自己挣的,不用和我分。”
弹幕上,小风车对这样的结果显然十分不满。
果然。
唉,早猜到了,我哥的脾气就是这样,不愿意占别人一分便宜。
上一期就是住破房子,第二天我哥明显精神不好,没有休息好,这一期又来,这破节目能不能行了,我哥是去受难的吗
好心救场被这样作践,真是够了。
淮月皱着眉“不行,我们是一组,平分好了。”
平分之后两人一人235,这个数字十分尴尬,买精品房差一些,买经济房又多出一倍。
淮月有些犹豫,按照他的想法,他自然想把大头分给凌彻,让他去住好的房间,他本来也是为了这样才拼命赚钱,但是如果这么做,定然会引起争议,说不定会给凌彻带来不好的影响。
凌彻却是直接拒绝了“没必要,分完之后反而浪费了。”
淮月还想再劝,旁边听着两人讨论的崔建风满脸迷惑地插进来一句“不是,你俩买个标间不就行了吗直接买豪华房,和我做邻居不香吗争啥呢”
淮月顿了顿,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选项。
短短的几次接触下来,他能感觉到凌彻是一个边界感和领地意识极强的人,这样的人不会愿意让陌生人侵入他的领地。
之前在云篱村时他凌晨在阳台撞见凌彻,后来他回了房间,直到睡着都没听到凌彻回房的声响,那时他便猜到他是睡不惯老屋。
对于拍戏的人来说,熬一个通宵算不上什么,这是他们的工作,录综艺自然也是同样的道理,凌彻遵守规则,不会运用特权欺骗观众,这是他的职业操守。
但在规则之内,他希望能做点什么。
他正想开口,崔建风十分热心地分析“凌彻你也别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你们分开小淮也最多只能买得起精品房,更别说他还硬是想平分。”
“平分就更不行了,你俩一人一间经济房,手拉手一起受苦吗这不是”
“所以你们合在一起才是最好的,这是互相成就,双向奔赴”
淮月被他的用词和歪理邪说震惊了一下,凌彻的表情也十分一言难尽,崔建风再接再厉“你们觉得怎么样”
出乎淮月的意料,凌彻沉默片刻,竟是点了点头。
淮月有些意外地看过去,凌彻准确捕捉到他的目光,转头和他对视“你不愿意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淮月连忙打断“没有不愿意。”
崔建风高兴地道“那就这样决定了,你们快去换房卡吧,然后我们一起去吃饭。”
最后的结果出来,崔建风、淮月和凌彻住豪华房,徐抒泉和高纯窈住精品房,周若彬、喻清和柳丹仪住经济房。
众人住的地方不在一处,吃饭的地方却是统一的。
吃饭的时候,喻清和柳丹仪给所有人都送了酒,他们今天去的地方是酿酒厂,完工后厂长送了他们一瓶酒尝鲜。
酒是青梅酒,琥珀色的酒液澄澈透亮,淡淡的酒香飘散,引人生津。
淮月尝了一口,入口酸甜清香,口感很好,青梅酒度数不高,他便当饮料喝完了。
吃完晚餐,这一天的直播宣告结束。
嘉宾们道别后各自回房,淮月和凌彻的豪华房果然对得起五百一天的价格,房间面积很大,落地窗外没有遮挡,能看到村里人家亮起的灯火和深蓝的夜空。
两人的行李已经送到房里,凌彻找出干净衣服,见淮月还站在落地窗前,便道“我先去洗澡。”
淮月应了一声,没有转过身,凌彻没在意,自顾自进了浴室。
热烫的洗澡水冲刷过身体,带来温暖的舒适感。
凌彻单手把额发撩向额后,看着浴室里蒸腾的水汽,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选择和淮月住一间房。
他想,或许是因为淮月想把钱全部给他的心思太过明显,几乎写在了脸上。
那么费尽心思赚钱,到头来全是为了给他。
太笨拙了,却又藏得很好,不像周若彬那样摆在明面,做给人看。
凌彻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和人睡在一个房间了,仍有记忆的上一次还是小学去参加夏令营的时候。
不过浴室外的人实在安静得丝毫没有存在感,意外地没有让他产生领地被打扰的不适。
这个澡洗得有些久,凌彻吹干头发走出浴室,却在看清屋内情景的瞬间愣在原地。
靠窗的那张床上,淮月和衣躺在上面,整个人侧着身子蜷缩在一起。
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他闭着眼睛,脸上有些红,眼睫却是湿的,像是陷入了噩梦,眉宇间纠结着痛苦难过,呜咽着想要醒来。
他闹起来的动静也很小,凌彻在浴室里根本没有察觉,不知道他维持这个状态已经多久了。
凌彻走上前,迟疑了一瞬,还是伸手推了推淮月的肩膀,帮他从噩梦中醒来。
淮月整个人的身体绷得很紧,被推动的瞬间,他猛地伸手抓住凌彻的手腕,力气之大,几乎让凌彻立时就想甩开。
凌彻皱眉忍耐下来,又耐着性子叫了几声淮月的名字。
好在这下淮月终于有了反应,缓缓睁开了眼睛。
凌彻见他迟缓地眨了眨眼,盯着自己不甚清醒的模样,倏然联想到晚餐时的那杯酒,不可置信地瞪向淮月。
他想把手抽出来,淮月却不放,他嗓音低低的,听上去满是恳求“不要走。”
凌彻叹了口气,索性坐在床沿,探身拿过手机打算发消息让人买点醒酒药送来。
谁知他发完消息,放下手机就见床上的人已经默默地流了满脸泪水。
淮月侧着身,眼泪一滴接一滴地划过鼻梁,落进棉质的被褥,洇出潮湿的痕迹。
凌彻很少感到手足无措,却在此时此刻,深切地觉得无从下手。
发现淮月嘴里似乎呢喃着什么,凌彻凑到近前,听到他低低喊着疼。
嗓音破碎,像是正在压抑着极大的痛苦,让听的人也不由跟着揪起心。
凌彻放轻声音“哪里疼”
淮月的嗓音里带着哭腔“哪里都疼”
他哭得没有声音,只是不停抽着气,比起凌彻见过的其他耍酒疯的人简直像个天使,却又实在可怜。
凌彻从没哄过人,情急之下只能学着表姐哄她三岁女儿的语气“我给你买糖吃,吃了糖就不疼了,不哭了好不好”
他说完后自己都想笑,不知道是笑跟醉鬼讲道理的自己,还是笑这句对成年人来说太过幼稚的哄骗。
出乎意料的是,淮月听到后竟然真的慢慢止住了哭,抬眼看向他“真的吗”
凌彻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顺着应道“真的。”
淮月眨了眨眼睛,他哭得眼睛和鼻尖都是红的,却依旧是极好看的。
形状漂亮的眼睛里一片潋滟水光,里面的情绪却像迷雾般,让人看不清晰。
凌彻只见他松开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握成拳伸出一根小拇指到他面前“那我们拉勾。”
凌彻垂下眼,定定看了片刻后,伸手勾住了他的手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