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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他实在想不通,段逐弦看上他什么了。

    难不成段逐弦是个受虐狂,就爱被他针对被他怼

    江杳双手插兜,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半天才听见有人叫他过去吃烤肉。

    有观察入微的女下属调侃“小江总人在这里,心却不在。”

    江杳干笑两声,他也挺想跟他那颗一不留神就跑偏的心交涉一下。

    到底是风景不美,还是烧烤不香

    能不能别再想某人了

    团建统共才两天半的时间,他原本斗志满满,势要把段逐弦抛到脑后,但现在,他有点担心第一天就宣告失败了。

    江杳一口咬下竹签上的孜然五花肉,连皮带筋大力咀嚼,恨不得把某人当肉串吃了。

    偏偏这时候,段逐弦又发来消息「目前体温372c,趋于正常。」

    江杳回「关我屁事。」

    段逐弦「我以为你想知道,毕竟你连做梦都在关心我。」

    江杳险些气笑,不顾手上的油,噼里啪啦敲字「别造谣了,谁做梦关心你啊」

    片刻后,段逐弦发了一个视频。

    江杳心头一颤,下意识点开。

    画面里,他正趴在床边,眼睛闭着,嘴里嘟嘟囔囔“段逐弦热不热段,逐弦段嗯”

    拍摄的混蛋犹嫌不够,画面里一阵悉索声,镜头随着人的靠近直接怼到他脸旁边,把他眉心的轻皱和眼角的红晕都拍得一清二楚。

    江杳“啪”的关了视频,愣了好半天。

    这丢人现眼的家伙,真的是我

    段逐弦「你喊我名字的样子实在可爱,我没忍住,就拍下来了。」

    江杳臊得面红耳赤,直接甩了句恶狠狠的语音过去“偷拍狂快滚再跟你多说一句话,我就不姓江”

    这辈子都不想再见段逐弦了。

    他咬牙切齿点开段逐弦的头像,直奔拉黑选项而去,拇指停在黑名单按钮上方的时候,刹住了车。

    拉黑,还是不拉黑

    悬而未决的须臾,突然跳出的低电量提醒救了段逐弦一命,改判缓刑。

    江杳走到树下,正准备找充电宝给手机充电的时候,裤脚被人拽了拽。

    他低头一看,是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脸上脏兮兮的,膝盖也摔破了一小块布料,看样子是扭伤了脚,走不动路。

    发现这边有情况,大家全都围了过来。

    有人问“你记得家人的电话号码吗”

    小姑娘摇摇头。

    江杳问“那你知道自己家住哪里吗”

    小姑娘点点头,朝北边指了指,怯怯道“不远。”

    这孩子胆小,见谁都怕,只跟在江杳后面。

    江杳索性把她背起来,对其他人道“你们继续玩,我先送她回家。”

    然而说好的不远,在小姑娘的指引下,江杳左走右拐,路过一个又一个田埂,才终于看到她说的那个村庄。

    小姑娘的奶奶正杵着拐棍在村口眺望,见到江杳后,连声道谢,说她孙女和一群小朋友出去玩,饭点到了,唯独她家孩子没回家。

    江杳看老奶奶腿脚不便,于是好人做到底,帮她把孙女背回了家,正要告辞的时候,被老奶奶塞了一串车钥匙。

    “要是孩子爸妈在家,还能开车送你出村子,眼下天快黑了,路不好走,你开车回度假村那边,也能快些。”

    江杳望着天边将落的太阳,没推辞好意,随老人去取了车。

    砖红色掉漆的小轿车不知是多少年前的老古董,车窗还是手摇式的,坐上去一阵吱呀作响。但四个轮子总比两条腿快。

    跟老奶奶约好第二天还车,又和小姑娘告别,江杳便开车上路。

    但或许是地平线太广,暮色落得太快,江杳原本记得方向,却一时间有些迷路。

    车在田野上七拐八绕,直到最后一缕阳光湮没山头。

    车子供电系统年久老化,车灯很暗,江杳艰难地辨认来路,转弯时,车轮突然卡进土坑里,随即整个车熄火,连车灯都灭了。

    突然降临的黑暗让他心脏一阵狂跳,他尝试着重新打火,车子依旧纹丝不动。

    这种情况需要下车检修,江杳做了好几次心里建设,也不敢打开车门,迈入外面更广阔的黑暗。

    他稳了稳心神,掏出手机打算求助,解锁后正好是和段逐弦的聊天界面,右上角的电量显示只剩1,他想起送小姑娘回家之前,他正准备给手机充电。

    他抵御着指尖的颤抖,下意识在和段逐弦的聊天界面点了定位。

    定位发出去的瞬间,手机屏幕骤然熄灭,唯一的光源融进和四周一样的黑暗中。

    回过神来,江杳觉得自己简直疯了,没选择寻求同伴帮助,居然用仅剩的一点电量,给段逐弦发了个定位

    他们聊天记录的最后一句,还是他骂段逐弦的语音。

    何况段逐弦生着病呢,估计这会儿早睡了。

    好在这里并非什么深山老林,方圆几百米都是村落,不存在危险,实在不行,坐车里等天亮就好了。

    江杳反复安慰自己。

    阴冷的风断断续续吹过,从关不拢的车窗顶丝丝缕缕渗进来。

    陷在全方位的视野盲区里,江杳只感觉四周的空间越来越逼仄,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物正在来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渐渐的,黑暗仿佛幻化出了实体,又湿又冷地黏在皮肤上,钻进骨头缝里,被狂跳的心脏迸得湍急血液又如同针尖,往外扎着他的各处血脉。

    又一次,江杳高估了自己对黑暗的抵抗力,哪怕是坐在安全的车里,而非二十年前那个阴暗潮湿的工厂。

    当年他被爸妈生意上的竞争对手绑走,在被搜身之前,偷偷用电话手表给他爸发了一条消息,但他爸那时正在和人应酬,直到几个小时后才发现他的信息。

    正因此,他爸妈觉得亏欠于他,总给予他格外的关心和爱护,甚至对他不再抱有太多期许,只希望他能平安健康地长大。

    可他其实从没怪过任何人,他只怪当初的自己没好好练习跑步,因为逃跑时体力不支才被抓住,塞进工厂密不透光的集装箱里。

    很小的时候,江杳就学会了一个道理这世界上除了自己,没人会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任何时候,你能仰仗的都只有自己。

    于是倔强、要强、不服输,便成了他的底色,凡事总想争第一,遇到比自己强的人,就下意识地发出挑战。

    滴答,滴答,滴答

    死寂的空气不知从何处传来水声,一如二十年前在集装箱里听了两天两夜的,从生锈的水管流出的腥水,每一滴都仿佛血液艰难地淌过血管。

    江杳咬紧牙关,僵在驾驶座里,仿佛变成阴风里一片将落未落的叶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