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事人和族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辈叫板,底下的族人们一片死寂,心惊胆颤到连呼吸声都不敢放大。
叶曼表情僵硬的坐在孟老爷子身边,她对粤语一知半解,没怎么听懂孟老爷子和孟先生话里的意思,但看这架势,肯定是孟先生当众拒绝了和她的婚约。
孟叶两家因为老一辈的战友情,关系还算不错。即便这次缔结不了婚约,以后也不能因为这件事让孟家话事人对叶家心有芥蒂,以后再不往来,否则她回到京城肯定是要被家里的长辈问责的。
叶曼从座位上站起来,想要说话缓解事态,孟老爷子却大手一挥,“来人,带叶小姐下去休息。”
这是显然是孟氏族中要解决家务事,而叶曼一个外人不便在场。
叶曼有些不愿意离开,害怕事态恶化。
孟谦习连忙站起来,“叶小姐,我带你出去休息。”
他走到叶曼身边,看清她眼中的不情愿,压低声音跟她说“你现在留下来只会两边都不讨好。”
孟谦习拉住叶曼往厅外走,和门口的孟行之擦肩而过之时,叶曼触及到寒凉的视线,心头猛地一跳。
拥有这样眼神的男人,恐怕没有任何人能束缚得了他。
孟谦习和叶曼走出前厅,身后的两扇雕花木门便被人关上。
叶曼在原地站住,“四公子,我得在这里等。”
孟谦习松开她,“叶小姐,你在这里等也没用的,我大哥做了决断的事情谁也扭转不了他的心意。”
叶曼心中好奇滋生,忍不住发问“孟先生就这么喜欢她”
孟谦习面色如常,替家中大哥打圆场,“我不知道叶小姐在说什么。”
“我和孟先生已经聊过了,他这么抗拒和我结婚,一定是有一个很喜欢的女人。”
孟谦习想起住在孟公馆的那位港城沈小姐,他挠了挠头,真假参半的道“我大哥他天性不爱受束缚。”
叶曼也算看出来了,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孟行之这样的男人的确很有魅力,俊美的皮囊下是一副不羁的性子,就像一条看似平静的海流,实则海水之下满是湍急的暗流涌动。
谁敢妄图征服海洋呢
叶曼问“四公子,你们孟家的家规到底是什么”
孟谦习看向眼前的雕花木门,在心里为大佬叹了口气,“祖宗传下来折腾人的规矩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今晚阿爷要拿什么为难大哥。”
但有一条孟谦习确信,孟行之想要毫发无损的走出这扇门,恐怕很难。
孟公馆墙上的壁钟,时针往右微乎其微的倾斜,指向12点。
除夕夜结束,大年初一到了。
“沈小姐,夜里风凉,您还是回卧室早点休息吧。”
钟伯为沈晗黛递来一条羊毛披肩搭在她肩上,她低声道了谢,捏紧披肩,却仍旧执拗的坐在花园不肯走。
孟先生还没回来,女孩在等他回来。
哪怕是要离开,是要道别,她也要当面和孟先生亲口说。
银灰色的幻影开着车灯,在夜色中缓缓进入沈晗黛的视线。
她费力的用眼睛去看了看,直到那辆车在她前面的车道停下,她才敢确认是孟先生的车。
沈晗黛从椅子上站起,想要抬脚靠近,步子却又胆怯的钉在了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盼他回来,他回来后,她又害怕见他。
孟坤下车,和钟伯辅助孟行之下车,沈晗黛远远地听见钟伯说了句去准备醒酒汤后,心里生出担心,便一直隔着段距离跟在孟坤后面,一路随孟行之回房。
沈晗黛在门口站了几分钟还是没敢进去,直到孟坤出来,对她讲“沈小姐,先生很在意你。”
孟坤五官生的凶悍,眉眼还有道旧疤,平时也是沉默寡言极少和沈晗黛讲话的,现在突然从他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沈晗黛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酸涩的气息仿佛快要蔓延到她舌尖。
孟坤离开,沈晗黛这才敢走向孟行之。
男人背靠着床头半躺在床上,沈晗黛离他还有几步的距离时,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沈晗黛连忙走近,见孟先生面色如常,仍旧淡漠的很,只是他察觉到有人来,抬了几分头,一双含情眸直勾勾的盯着沈晗黛,让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发怵。
沈晗黛小声的问“unce,你还”
关切的话语还没问出口,男人便一把攥住她手腕,将她拉的跪坐在床边险些扑到他身上。
沈晗黛还记挂着他的腿,生怕自己会碰到他,连忙要坐起离开,却被男人用一条手臂勾住腰,这回直接按坐在了他的小腹上。
沈晗黛整个人都僵住,他待她从来都是绅士文雅,进退尺度都拿捏的极有分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直接让她用这么亲密的姿势与他相贴。
沈晗黛猜想孟先生可能是真的醉了,低垂几分颈看向他。
橘色夜灯是有些昏暗模糊的,可沈晗黛现在与孟先生靠的距离却极近,近到让她足够看清他面容的每一寸细节。
他左边脸庞上多了一道干涸的血痕,极淡的暗红颜色,让男人如雕塑般的俊美轮廓好似生出了瑕疵。
沈晗黛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触碰孟行之脸上的这道血痕,“怎么会受伤”
孟行之长睫翕动,吐出的呼吸极沉极缓,那双温情脉脉的眸里,全映着女孩的脸。
沈晗黛呆了一下,错开孟行之的目光,将手指收了回来。
男人松开她手腕,而那只手转而抚上女孩脸颊摩挲。
像是把女孩刚才对他做的事情,再对女孩做一遍一样。
孟先生不愿吃亏。
也不知道是不是醉酒,令孟行之丧失了平时的清醒克制,他此刻抚摸女孩脸的动作算不得温柔,反而带着一点像是在失控边缘来回拉扯的力道,有些重。
沈晗黛任由着他抚着自己脸,乖乖的没有动,那股酸涩
的意味好似快要涌出她心头,漫上她喉咙。
她动了动唇,嗓音压的极小极哑的喊他“unce”
男人指尖划到女孩小巧的唇下,握住她的下巴尖将她整张脸都往下拉低几分,凑到自己眼前。
沈晗黛看见他的眸里闪过一点似有若无的笑,随后带着微醺的语气,沙哑了嗓音道“乖女今日好靓。”
沈晗黛怔怔,男人握着她下巴尖的手再压低几分,他们几乎要面贴着面,一呼一吸都在交缠。
孟行之薄唇亲启,轻笑着将目光落到她的红唇上,又用那副极具诱惑力的微醺嗓子问她“同我打kiss好不好”
酒精的味道与男人身上那股独一无二的清冽海洋香一起穿透进沈晗黛的呼吸里,沈晗黛像是被他带来的味道席卷淹没,只能呆呆的望着他。
孟行之好像尚存几分理智,那双眸慢悠悠的抬高,从她嘴唇划到她鼻梁,再到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
眼里有他,露骨的,带着几分稚气的正直直望着他。
孟行之勾住沈晗黛下巴尖再压低,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又离开。
沈晗黛睫毛轻颤,两只手不自觉的抓紧孟行之胸口的衬衫,是紧张是不愿还是别的什么她都理不清,脑子里因这个吻已经乱成了一团。
孟行之放开沈晗黛的下巴,转而将掌心贴到她柔软的后颈压低几分,让她与他额头抵着额头,“钟意吗”
沈晗黛答不出话,因为两瓣唇再次被孟行之吻住。
不再是刚才蜻蜓点水的羽毛吻,这次孟行之吻的极深,好似脱下了那层身份带来的束缚与理智,他带着一层薄茧的掌心带着安抚的意味,不断地摩挲女孩的软嫩后颈。
可他的吻却是与之相反的强硬,带着极强的侵略性侵入女孩的唇齿之间,汲取她的柔媚甜香,她的柔软与气息。
沈晗黛没有丝毫可以与其反抗的力量,她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了一方名为孟先生的天地之中,他供她倚靠,供她呼吸,供她可以触碰到他身上滚烫的体温。
她脑海里一片混乱,什么也无法思考,但手却一直紧抓着孟行之胸前的衣料一刻也未松,就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哪怕被对方攻城掠池,她也不肯松开一点。
女孩挂在肩头的羊毛披肩摇摇欲坠,孟行之却像是嫌它碍眼,一把将其扯下扔到了地上,大掌抚上她光裸的肩头,细腻的触感比上好的羊脂玉更佳。
他扣着女孩的天鹅颈和腰肢与胸膛紧贴,吻的极深极缠绵,直到沈晗黛所有的呼吸被他掠夺的干干净净,快要喘不上气,他才肯大发慈悲的放过她。
孟行之长睫掀起,视线略有些涣散,但眼中仍旧是女孩娇媚动人的艳丽模样。
她被他吻到胸膛起伏,气喘连连,媚态横生的狐狸眼里浸满了氤氲的水光,正有些失神的看着他。
是极惹人怜爱的模样,只是那眼中怎么看都没几分爱意。
孟行之抬起手指,轻轻点过她泛红眼尾,“乖女对我,有几分真心”
沈晗黛闻言一张小脸瞬间血色尽失,那些旖旎的情迷气氛霎时消散的干干净净。
孟行之见状却只是低笑了两声,揽着她一起倒向身后的大床。
孟先生今夜是真的醉了,平缓的呼吸声在沈晗黛的耳畔很快便浅浅的响起。
可沈晗黛的心里却好像被划了一道口子,不深,可那些令她难受的涩意苦味全都从里面汹涌的流淌了出来。
她无法回答孟先生的问题,只能把那些出不了口的辩解,全都一点一点的塞回那道口子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