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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助力自己对王家反戈一击,翁斐必保尹家万世荣华。最重要的是,尹家位处陕陇,在各个关隘为朝廷驻军御敌,翁斐也离不开尹家。所以作为皇帝,他断不会为了一己私仇就置万千百姓于不顾。这话说难听点就是尹家对他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比起口惠而实不至的承诺,这些实际点的话更能让尹釜心安些。

    王家若垮台,本来就摇摇欲散的旧族朋党必将溃不成军,而翁斐这些年一手扶持的新贵势力却在崛起,尹家何不乘此机会,在洗牌前择良木而栖呢在尹釜再三权衡,举棋不定时,翁斐又给尹相莲送出免死金牌作为大礼表示诚意。如此恩威并施,因势利导,尹釜骑虎难下,就算并不完全相信翁斐在收拾完王家后不解决自己,此刻也不敢不点头领情。不然宫门都出不了,真的跟亡妻一样有去无回了也说不定。

    我惊叹于翁斐的权谋之术,趁着王尹两家的百年之盟生出嫌隙,有分崩离析之势,翁斐甚至都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催速了尹家与王家割袍断义的进程

    还没回过神来,我就被他一指白子攻入腹地,直击要害,“臣妾输了,自愧不如。”

    我拿起两枚棋置于棋盘右下角,投子认负,并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难怪尹锦会主动留在京中请职。表面上说是为了历练行官的本事,实际上就是为了留下来替自家跟徐秦燕温打好关系。”

    翁斐久坐,肩膀有些酸痛了,活动活动筋骨后,起身到我面前,替我揉起了肩膀,“酸吗”

    “不酸,皇上案牍劳神,比臣妾辛苦多了。”我伸手覆住他正在替我捏肩的手背,心疼地摸了摸。

    翁斐忽然笑着考问我,“逢春你说说看,你觉得朕如今对王家为首的利益集团意欲抑制,就不怕那群新贵成势后,变成下一个难对付的比周朋党吗”

    我起身,搂住翁斐,予以他一个极是信任的微笑,“历朝历代的朝堂之上,从不缺分朋树党的现象。就算为君主所不喜,臣子们为了站得稳,不受害,也难免有些势利之交。所谓制衡之术,说到底,考验的是帝王的本事。永远让朝臣们势均力敌、相互克制,永远杜绝一家独大、翻手为云。臣妾知道皇上初登基举步维艰,还未去世的王老丞相权倾朝野。皇上能从白板天子到大权独揽,一步步走到今天,绝不是凭什么运气。在驭臣这件事情上,皇上对可用之才,懂得分衡、分权,既重用,也遏制。你有能力制霸朝野,创造承平盛世,又怎么会任由区区臣仆骑在自己头上呢”

    我说完话后,垂眸看自己那一盘败局,默默复盘。我猛地意识到,自己下棋时听翁斐说话,分散了注意力,全然没有留意到他先势后地、请君入瓮的布局招式。我抬眼望着正悠然品茗的翁斐,“皇上,阏野的私生子阿什是什么时候被你抓起来的”

    “怎么忽然这么问”翁斐顿住了正拨着青瓷茶盖的手。

    “是皇上先抓了阿什的家人,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派阿什去引诱尹氏、霍家姐妹进行交易吗”

    翁斐的唇边浮上若有似无的笑意,“自阏野亡后,朕确实早就秘密将阿什收押在了避影狱里,想着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来日方长,总会将他派上用场。只是没想到时机来得那么快。线人来报说尹氏跟霍家姐妹想找匈厥面孔绑架叶知秋,伪造出与呼兰若私奔的假象。朕便将计就计,直接让阿什登场。”

    我倒吸一口凉气,佩服,佩服,“皇上一箭三雕,可谓高明。一来,削了霍风的爵位,让他交出了兵符,彻底失势;二来,让呼兰若知道了阿什在大翁朝手中,叫他有所忌惮;三来,则是让尹家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渐渐与王家裂土分茅。”其实我还有第四点没说,这疑似头戴绿帽的传闻对翁晟的名声也影响不小。

    “你倒挺会提要钩玄,陈词总结的。要是做朕的茵席之臣,替朕捉刀代笔,绰绰有余了。”翁斐笑说。

    夜渐深了,翁斐吹灭了烛火,将我揽入软塌安眠。

    三更天的时候,弦月孤独地挂在屋橑,窗轩渗着月光,落在地上。无需蜡烛,也能借着光看清身侧人俊挺的侧脸。

    第213章

    翁斐早已经睡匀, 我却辗转难眠。左右睡不着,所幸披衣起来,秉烛去了案边。取锁从暗格里拿出太后凭记忆手绘的那一半千机图, 研究了半晌, 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若能得到尹家的那一半就好了,拼接在一起便能一览全局。

    八月间的暹秋山水草丰茂, 松林绵延。今年皇家围猎的日子比往年提前了很多。瘟疫过后,百废俱兴。为了给天下臣民鼓足士气,赢祯帝率领王公大臣、精锐兵士前往暹秋山围场狩猎操训。而我依然和之前一样伴驾左右。唯一不同以往的是, 今年太后也兴致大发, 凤驾亲临。

    一觉睡醒后, 我整理好仪容,带着三两丫鬟随行, 还差几步就至翁斐帐中,却恰好见太后娘娘拂袖而去。我迟疑半晌,还是命人掀起了翁斐的帐帘, 问他太后是怎么了

    翁斐笑笑, “还不是因为王学夔的事情。说他腿伤已经痊愈了, 可以如常办公, 而徐柘现在是权重秩卑,执掌职司机要, 越俎代庖许久, 让真正的辅弼之相备受冷落,形同虚设, 实乃不该。”

    我知道翁斐想慢慢把王学夔架空, 但王家未必会乖乖束手就擒啊。这不, 现在京中已然沸沸, 说我幼时就认了王学夔为义父。想借宠妃与皇上唯一的皇子之力,为自己造势。思于此,我不由叹息,问翁斐打算如何应对王家近来的举动。

    “臣妾知道皇上内心对王家颇多抵触,所以更不想跟前朝之事惹上勾连。若皇上因这种事情而厌弃我,以为是我默许王家四处传谣,那我真是百口莫辩,说也说不清了。”

    却不想翁斐凝视起我,认真问道,“逢春,你想当皇后吗”

    虽然翁斐曾含蓄表达过想立我为后之意,但如此直勾勾地问我意愿,还是头一次。我稳住片刻心跳,没有半推半就的虚伪,伸手勾住翁斐颀长俊美的脖子,坦诚地回视他的眼睛,“当然想。就算你不是皇上,我也希望做你三媒六聘的妻,而不是以色侍人的妾。侍妾可以有很多,但嫡妻却只能有一个,我想跟你生同衾,死同穴”勇敢将心底话和盘托出后,我又泄了气,有些后悔,不知道他会如何看待自己。毕竟我确实是个出身不明的,还是再嫁之身怎么好意思说想成为他的皇后,他的头婚原配

    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色,我低眉启齿道,“皇上会不会觉得臣妾贪得无厌,不自量力”

    翁斐伸出双手,捧起我的面颊,使心底不安的我不得不与他对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