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 摸出了手机, 开启了一盘游戏,试图以此转移注意力。
车门开启,有人下车,有人上车,行人来往频繁而热闹。
黄恩宜踏进3号车厢的车门。
她习惯性先从左往右扫视,搜寻合适的位置。她其实看见了左侧男生的身旁有大概一个半的空位。只是还没来得及迈出步子,谭茵叫住了她,要她往右边走,“恩宜,这边座位多”
黄恩宜听从嘱咐,走去右边,和朋友们一齐坐在了半排的空位上,闲适自在。
李悠然摸出了她的胶片相机,以及三筒胶卷,像她们展示,“今天装备带得足够,况且西线工业园本身也特出片,肯定拍得尽兴。”
谭茵也打开了随身包,展示她的彩妆和饰品,“悠然是摄影师,那我就是造型师。”她扭头询问黄恩宜,“那你又带了什么”
黄恩宜有些不好意思,拉开了双肩包的拉链,“我带了一堆吃的,准备到西线工业园去吃。”
谭茵等不及到西线工业园再吃小零食。她从双肩包里挑了两小包焦糖饼干,一包递给李悠然,一包撕开自己吃。香味在嘴里漫溢,是浓郁的焦糖和诱人的奶香。
车厢顶部的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广告。黄恩宜抬头,正巧看到山地公园的广告。她顺势确认路线图,下一站正是月照高台站。她心血来潮,向她们提议,“要不去山地公园玩月照高台这里新建了一个山地公园,我在朋友圈里看见过很多次,和其他公园不一样,很古典,有种历史的感觉,应该也出片。”
李悠然变得心动,但只心动了一秒钟,而后婉言拒绝,“我做的可全是西线工业园的攻略。”
谭茵则是毫不心动,“下回吧,下回再去,那公园又不会长脚跑掉。”
列车到站,车门开启。黄恩宜仍念念不舍,伸长脖子望向车外。她望见了一个男生颀长清朗的背影。随后车门关闭,门扉遮挡视线,阻断了黄恩宜的观望。
黄恩宜耸耸肩膀,无奈道,“那就只有下次咯。”
从山地公园回来的路上,韦柯出了一场车祸。
他在斑马线上走着,和些许行人一齐。这条斑马线没有设置红绿灯,汽车来往自由。还是双向三车道的宽阔马路。有的车讲礼貌,会在斑马线前停下来礼让行人。有的车横冲直撞,偏偏要从行人眼前呼啸而过。
韦柯走得小心,随时关注着路况。
他其实原本是不会受伤的。
他遥遥听见一辆轿车张扬而来,发动机轰鸣响动,即便看见斑马线,也不见有减速的趋势。估计是有一百码往上的速度。它来得如此迅即,韦柯有意识停下了脚步。他本想再往后退几步,却见身旁一位阿姨毫无察觉,继续前行。
再往前,无疑会被轿车正面冲撞。
韦柯本能地拽住了阿姨的手腕,将她往后拉扯。阿姨踉跄几步,一下跌坐到地面上,碰倒了身旁的另外两个行人。韦柯自己后撤的步伐不够大,身体被轿车后视镜的边缘带过,摔出了斑马线,在马路上翻滚两圈,终于停下。
体会到了重摔的疼痛。
韦柯撑起上半身,费力坐起来,挽起衣袖,查看到两只手臂破了皮,渗出一点血。耳旁传来惊叫刺耳的声音。他侧头,只看了一眼。
连环相撞的轿车,趴在地面上的五六个行人,连成片的血泊,浓厚的血腥味,混杂其中的酒味,不敢轻举妄动的围观者,急忙拨通电话的人,试图急救的人。
他觉得头晕,反胃,很想吐。
他低着头,不敢再看身旁的场面,努力克制着,费力站起来,想要离开这至暗场面。
方才那位阿姨匆匆赶来,拉着韦柯的胳膊,仔仔细细检查韦柯的受伤情况,“孩子,等救护车来了,我陪你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韦柯放下了衣袖,“我应该没事,磨破皮了而已。”
阿姨不肯让步,“滚这么多圈,怎么会没事很多人都以为只有皮外伤就应该没事,结果之后去医院检查,内脏全部爆了破了。”
阿姨说得确实是有夸张的成分在,但道理没错。韦柯听从安排去医院做了检查,发现已有两根肋骨骨裂,险些骨折。
庆幸伤势不算严重,认真接受治疗,一个多月就能愈合。
这场车祸发生之后,韦崇祥做了三个决定。一是让韦柯从单身公寓里搬回家住,父子俩之间能有个照应。二是因为家里离设计院稍微有一段距离,韦崇祥于是不顾韦柯的反对,为韦柯买了辆车。三是让韦柯去医院复查的同时,顺便做个全身体检。
韦柯懒得麻烦,拒绝道,“我身体没毛病。”
韦崇祥将体检宣传单扔到韦柯眼前,没好气地命令着,“叫你去你就去。”
韦柯别无他法,只能妥协。
周二早上,韦柯空腹前往医院,去到体检中心,在服务台前排队、登记、取体检表,随后踏进了服务台后的体检区。
体检中心的服务大厅里,黎珍正拽着黄恩宜走来。黄恩宜走得拖拖拉拉,并且睡眼惺忪,时不时打着呵欠。
她并不是自愿来体检的,嫌麻烦。她分明向黎珍表明过态度,“我去年才体检过,怎么现在又要体检”
黎珍不由分说责骂黄恩宜,“体检本来就只管一年现在新的一年了,不又该再检一遍”
黎珍一直替黄恩宜计算着体检的时间。她在医院待了几十年,亲眼目睹了太多中年丧子阴阳两隔的场景,亲耳听到过太多悲恸欲绝的哭声,心里难免蒙了一层阴影。她对黄恩宜的期望也因此化繁为简,最后只剩下了唯一的一条。
身体健康,好好活着。
平安喜乐是最让她满足的事情。
她亲自到服务台,替黄恩宜排队、登记、领取体检表,再把表册塞到黄恩宜的手中,推着黄恩宜去往体检区。她做出气势凌人的模样,叉着手,“你进去,把表上的项目全给我检一遍,不然休想出来。我就在门口堵着你。”
黎珍的话倒是说得挺满,听着唬人,结果才等五分钟,她在门口来回徘徊,感觉实在无聊,索性跑去楼下找她曾经的学生聊天,顺便嗑一把瓜子,将黄恩宜独自留在了体检区。
黄恩宜跟随着微信公众号上的项目排队提示,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走去了采血室。
韦柯坐在1号窗口前,准备抽血。他的右手臂搭在台面上,紧握拳头。他竟然会有点紧张。护士在他手臂上拍了两下,找准血管,将针头插进皮肤。
血液顺着导管流出,浓稠刺眼。
韦柯又有了那种反胃的感觉,仿佛随意眨一下眼睛,也能清晰地看见一个月前马路上的那片血泊。他克制住胸腔内涌起的难受,扭头看向白墙,似乎要看清墙上的每一道纹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