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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陈循站在第三层上!该死的商贾,敢欺君?给朕剁!剁他说为止!
    里库被盗,线索已经非常清晰了。

    季福负责宫内、宫外传递消息,蔺小九负责油纸、徐埙负责传递、太监蒋冕负责动手、太监叶达打开水闸、周舒负责打掩护外加运输,整条线索完整。

    但是,谁都可能偷盗里库,唯独朱祁镇不会

    因为他想的是复辟,而不是掏空家底

    他更清楚, 里库的宝贝流入民间,会引起政治动荡的,对他没有好处。

    最关键的是,他得到这些宝贝没用。

    不是朱祁镇,还能是谁呢

    对朱祁镇这些暗线了如指掌,逼着天家兄弟自相残杀,是谁在渔翁得利呢

    文官集团

    “暴露太上皇所有暗线, 逼着朕将屠刀斩向太上皇”

    “又在朕的身边故作迷阵,布置温恩、小桃等太监宫女,让朕对身边人充满怀疑,谁也不信任,逼朕发疯逼朕去杀太上皇”

    “好算计啊”

    “你们渔翁得利”

    “朕装疯杀了那么多人,好处都便宜你们了朕毛都没捞到还把内帑搭进去了狗日的,朕早晚让你们全上奸臣榜”

    朱祁钰平复心神,叹了口气“看来太上皇身边也有死间啊对太上皇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这个人必定深得太上皇信任, 会是谁呢”

    那个给郑氏发布任务的,就是这个人。

    等等, 郑氏说每个人都得到了任务的全部内容她在说谎

    整个计划那么多人, 都在宫中,而全城戒严, 不可能每个人都有人传信的

    一方面时间对不上,因为偷盗内帑是临时起意,来不及逐一通知。

    另一方面就是没那么多人手, 这宫中不可能遍地都是文官的眼线,他们还没神通广大到那个地步

    郑氏在骗朕

    “舒良, 给她点颜色看看”朱祁钰摆摆手,让王文候着。

    “啊啊啊”

    郑氏发出凄厉的惨叫,舒良玩命抽打她,偏偏她不开口。

    “皇爷,郑氏不吐口,奴婢把她拖出去,给她上点手段,奴婢怕脏了陛下的眼。”舒良坏笑。

    “朕有什么看不得的,上”

    “容奴婢去取几根银针。”

    舒良让番子把她八了,盯着那两座看“郑夫人,你是太上皇的乃娘,奴婢想看看您这里是不是和其他人不同。”

    “啊”郑氏惨叫一声。

    因为舒良把一根针穿过。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我们全都招了啊,什么都说了啊陛下,不要折磨她了,您不能公报私仇啊”季福在旁哭诉。

    郑氏整张脸煞白煞白的“我都说了”

    “自称奴婢”舒良又取一根针,扎了进去

    “啊”

    郑氏痛得浑身发抖。

    “说,联系你的人是谁”

    朱祁钰冷笑“郑氏,你说所有人都知道计划的全部内容,这根本不可能,计划的内容只有你能传递。就是说, 偷盗里库的指挥者是你所以,你一定见过你的上线,说出来朕不折磨你,赐你们夫妇个全尸”

    “奴婢一时口误,一时口误”郑氏痛得扭曲。

    “这里看似小,但和针相比,也是很大的,能扎进去很多根。”舒良又捏起一根针,怪笑着。

    “不要,不要啊”

    郑氏快痛晕过去了。

    “塞住她的嘴”

    舒良连扎几根针,郑氏还不吐口。

    舒良有点气急败坏,看向季福“把他也八了,咱家也试试他的头到底硬不硬”

    季福挣扎,骤然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

    “招了招了”季福受不了了,一根针,全都扎进去了

    不止是疼,恐怖啊

    那里扎进去一根针,拔不出来的那种

    “说”

    舒良用他衣服擦擦手“真他娘的脏”

    然后跪下向皇帝请罪。

    “是张斌张斌啊”季福哭诉。

    “不可能不是张斌”

    朱祁钰不信,因为张斌是张輗的儿子,张輗都被凌迟了,他儿子也是罪人之子,死路一条的人。

    若真是他,季福夫妇不会为其遮掩的。

    “是张瑾,张軏的儿子,对不对”朱祁钰立刻明白了。

    张輗死了,朱祁镇最大的支持者就剩下张軏了,所以郑氏才咬死了不肯吐口,最后季福把必死之人张斌吐出来,是在保护真凶张瑾。

    “来人,去抓张瑾”朱祁钰丝毫不兴奋,别看抓住了张軏的小辫子,结果却让他有些惊恐。

    因为英国公一脉勋贵很有可能倒向了文官

    朱祁钰搞不清楚,他看向郑氏“郑氏,朕再问你,你要是再骗朕,朕先把你儿女都抓来,当着你的面凌迟再把你送去教坊司不是张斌对不对,是张瑾对不对”

    “是”

    郑氏不敢隐瞒了。

    她承认,正月十六的凌晨,张瑾夤夜造访,告知他们夫妇偷盗内帑的计划,由她来唤醒宫里的人,并准备好后路。

    “你们偷出来的东西,藏在哪”这才是朱祁钰最关心的。

    “奴婢不知道,真不知道从宫中流出来后,张瑾负责带走销赃,东西我们一件都没看到。真的,我们只负责偷,用暗渠运宝贝的计划,都是张瑾告诉奴婢的”

    郑氏猜测“可能,可能去英国公府了。”

    朱祁钰目光闪烁,看来里库里的宝贝追不回来了。

    他有些失望,以为抓住了郑氏夫妇,起码能追回来一部分,结果还是让人失望。

    “为什么偷盗里库”

    “张瑾告诉奴婢,太上皇起事失败后,急需用钱稳定人心。而宫中刚出了事,人心大乱,是适合动手的最佳时机。”郑氏道。

    朱祁钰不信。

    传递消息的是张瑾,那么也可以理解为,英国公倒向了文官。

    勋贵倒向了文官

    张軏宁愿抛弃太上皇,也要和文官同流合污。

    这是他杀人过多,引起的反噬啊

    把勋贵杀怕了,所以勋贵和文官开始融合,这是要把朕拉下马啊

    朱祁钰眸中射出森然寒光。

    在朝中有如此影响力的,又能得到张軏信服的,恐怕只有陈循了。

    难怪陈循牵头,榨干朕的内帑,再堵死朕的来钱渠道,原来内帑的钱是你偷的啊

    这么多宝贝,你们能藏在哪呢

    “奴婢句句属实”郑氏叩拜,好疼啊,却不敢摘下银针。

    “内承运库是谁盗的”

    “不是奴婢不是奴婢我们真不知道啊,我们只负责偷盗里库,内承运库和我们无关啊”

    内承运库都是银子,销赃方便,追回来的可能为零。

    44万两银子啊,落谁手了呢

    “那个蒋冕呢”朱祁钰看向舒良。

    “奴婢还在审,很快就有结果了。”舒良回答。

    朱祁钰挥挥手,让人把郑氏夫妇拖下去“让他们把名单写出来,舒良,你亲自带人,抄了他的家”

    蚊子腿也是肉啊。

    “招王文进来吧。”朱祁钰喝了盏茶,闭目养神一会。

    王文走进来拜见,他面容憔悴,显得很苍老。看来为他儿子的事情,操碎了心。

    “臣向陛下请罪来了。”王文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嗯,阁老何来的罪啊”朱祁钰不动声色。

    王文跪姿很标准,以额头点地,带着哭腔“臣对陛下忠心不二,绝无二心。”

    朱祁钰寒着脸不说话。

    王文也不敢说话,气氛就这般僵硬着。

    “呵呵”

    朱祁钰冷笑出声“王文,你也就在杀高谷的时候,出了点力。再之后,你看看自己,干了什么”

    “你究竟是朕的人,还是陈循的狗啊”

    “朕需要你帮忙说话的时候,你往后面缩”

    “朕要杀人的时候,你拦着”

    “你以为朕缺了你,就坐不稳皇位了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王文”

    朱祁钰很生气。

    这个王文,时不时就在文官和皇帝两边摇摆,如今陈循厌弃他了,他才像哈巴狗一样来舔皇帝。

    当皇帝是接盘侠

    “臣不敢”王文心如死灰,他真没想到啊,陈循会给他致命一击。

    在内阁里,他和陈循关系最好,陈循和林聪关系最差,如今正好反过来,全因他向着皇帝说话。

    “哼,如今儿子出事了,就想到朕了把朕当成什么还不敢朕看你胆子大得很嘛连里库都敢偷”

    朱祁钰目光闪烁“说,你家的当铺,为什么有里库的宝贝”

    “啊”

    王文直接就懵了,嘭嘭嘭磕头“陛下啊,臣对您忠心耿耿,绝对不敢动里库啊臣为官多年,怎么敢动里库啊,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啊陛下”

    “告诉他”朱祁钰点点手指。

    舒良描述一下他在当铺看到的宝贝,王文更是懵,他请求招主事的来查。

    朱祁钰皱眉,如果不是舒良眼花了,就是有人在挑拨他和王文的关系

    猛地,他琢磨透了

    有人布了一个很大的局。

    借朕的手弄死朕的心腹看以后谁敢给朕卖命

    这个局,从内帑被盗就开始了,刚开始朕还以为是逼朕缺钱,其实这是第一层,第二层是逼朕杀自己的心腹,自绝于天下

    重新捋一遍,正月十六的凌晨,内帑被盗、瓦剌叩边,两件事一前一后。

    从那之后,朕就被牵着鼻子走。

    派东厂追查内帑宝物疑踪,查出来很多朱祁镇的探子,这是有心人将朕的目光往太上皇身上引。

    然后舒良典当乾清宫的器物时,在王文家的店铺里,匆匆一瞥,看见了里库宝贝,追查目光转移到王文的身上。

    目光回到朝堂,朝堂让内帑分担军费,逼朕拿出钱来。又假惺惺搞募捐,打朕的脸堵死朕一切来钱的路子

    再状告王伦杀人,逼朕站出来死保王文。

    朝堂上,看似朕保下了王文。

    可一旦大理寺从王文的家里搜出了内库宝贝呢

    朕如何保他

    偷盗里库宝贝的帽子,可就栽在王文的头上了,没人能保得住王文朕也不行

    这是在逼朕自断臂膀,杀掉王文啊

    待朕杀了王文,以后谁还会听朕的话

    好毒的手段啊好大的布局啊

    用朕去杀太上皇,只是第一层;第二层是用朕杀王文,杀了王文,然后就是杀范广

    会不会还有第三层

    扶立太子登基

    太子今年才十岁,岂不比朕、比太上皇更好控制

    朱祁钰猛地脸色一白“陈循好高明的手段啊朕要是跟你玩心眼,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错,能布下如此大局,能操纵张軏等勋贵,又能在宫中买通太监的,只有陈循才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陈循号称陈半朝,民间戏言他座下有四大金刚,杜宁、江渊、萧维祯、许彬,可这四个人中,有一条朱祁镇的忠狗,许彬

    由他陈循举荐、入朝为官的不计其数。

    受过他恩惠的更多了。

    最让朱祁钰懊恼的是,明明看透了陈循的布局,却无法破局

    他目光看向王文。

    王文呆呆地看着地毯,脑袋懵懵的,嘴里喃喃道“圈套,这是圈套有人在害我,有人在害我”

    “陛下”

    他有点回过味儿来了,急声道“请听臣解释,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臣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陛下赐予的。臣不可能背叛陛下,更遑论偷盗里库了这一定是奸人的栽赃”

    “谁栽赃啊”朱祁钰故意引导他。

    王文虽然有二五仔的属性,但却是把好刀,手头上也有势力,用他去斩陈循,说不定有点效果。

    “陈循一定是他”王文咬牙切齿。

    王文这人能力是有,就是小心眼,特别记仇,尤其当仇恨之火燃起来的时候,做事就不经大脑了。

    “你怎么确定”

    朱祁钰似笑非笑“首辅为朕纳捐,足见其心,你却怀疑是首辅偷盗了里库王文,你在开玩笑吗你也知道偷盗里库之罪,首辅就不知道了”

    “陛下不要被陈循蒙蔽他家资百万,却拿出一百两银子打发陛下”

    说到这里,王文直接愣住了,他好像才拿出来五十两他家里也很有钱

    “你说什么”

    朱祁钰猛地站起来“你说陈循家里有多少钱”

    皇帝已经缺钱缺红了眼了,只要提钱这个字,他眼睛都是红的。

    “臣,臣”

    王文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堂堂首辅,居然家资百万,好啊好啊,朕真没想到,朕的眼皮子底下就藏着一个巨贪特贪居然还是内阁首辅”

    朱祁钰佯怒“王文,朕给你便宜之权,你敢不敢查他”

    王文怒火渐消,有点明白过来,皇帝给他设个套,让他往里面钻呢。

    “不敢”

    朱祁钰激他“不敢就算了,朕不为难你,回去吧王文,你信不信,不用朕动手,你活不过大军出征当天”

    王文脸色一变,慢慢叩首“臣敢”

    见王文上钩了。

    朱祁钰立刻道“王文朕给你便宜行事之权,纠查里库被盗宝物,可随意调遣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官吏,可刑讯一切人等,无须报朕,务必查清里库失窃之案追回宝物”

    王文死死咬着牙,被皇帝坑了,皇帝不止用他拿剑去劈陈循,还要劈向整个文官集团

    这才是彻底投靠皇帝的代价

    “臣领旨”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王文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舒良,你把你掌握的线索,都交给王文,让王文来继续查”

    朱祁钰嘴角带笑,亲自把王文扶起来“爱卿,放宽心,有朕给你撑腰,谁也动不了你。”

    王文心里却不是滋味。

    当把里库迷踪整件事串联起来看,他就看到了第二层,陈循想逼皇帝自断臂膀,杀掉他王文。

    而皇帝呢,却想用王文去杀陈循。

    可陈循那么好对付吗

    看他能从皇宫里不声不响的偷出里库的宝贝,还把太上皇的暗子送给皇帝,就能看出来,陈循对朝堂的掌控太可怕了

    这样的人,该怎么对付呢

    “王伦的事情,无须爱卿担心。”

    “朕会交给逯杲去办,被栽赃陷害最好,如果不是就多给苦主些钱,你堂堂少保、谨身殿大学士,还差那么点钱吗能用钱摆平的事,都不是事,朕让逯杲帮你擦干净屁股。”

    “你呢,就把朕交给你的事情办妥当。”

    朱祁钰这个皇帝也做不到绝对公平。

    “臣谢陛下厚爱。”王文心里不爽。

    “陈循走了,你便是内阁首辅。”朱祁钰许诺他。

    王文目光闪烁,却想给皇帝添堵“陛下,臣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臣听人说,于少傅的亲信,早已探听得知太上皇夺门造反,只是当做不知道而已。”文学家、戏曲家屠嘉记载的

    朱祁钰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于少傅早已探听得知太上皇造反内幕,只是当做不知情罢了。”王文大着胆子说。

    “听谁说的”朱祁钰目光阴冷。

    于谦,你究竟是忠还是奸呢

    你该做民族英雄,还是上奸臣榜呢

    “京营里面就有传言,他的亲信陈逵就能证明”王文道。

    京营里的流言,很有可能是勋贵放出来的。

    而这个陈逵,举主是李时勉,正统十二年,李时勉就辞官回乡了,但是,他曾派孙子李骥上书朝廷,希望朱祁钰迎回太上皇而李骥的举主,却是陈循

    就是说,李时勉离开朝堂时,把所有的人脉关系交给了陈循。因为他和陈循是老乡,都是江西吉安人

    这就说得通了,陈逵是陈循的人,他散播于谦的谣言,是在逼朕杀于谦啊

    好毒的手段啊

    先不说于谦究竟有没有探听到朱祁镇造反的阴谋,把流言散播出来,才是居心叵测。

    如今朝堂什么形式

    内帑被盗,瓦剌叩边,皇帝焦头烂额,边关军情如火。

    于谦又挂帅出征,他是稳定军心、朝心、人心的核心人物,偏偏这个时候传出于谦的流言真是其心可诛

    偏偏王文这个傻瓜,为了给朕添堵,帮着散播谣言

    你是不是疯了

    若于谦死了,第一个陪葬的是朕第二个就是你

    当朕是傻子

    石亨率边军入城,说于谦没半点警觉,傻子都不信

    朕为什么绝口不提

    因为朕很清楚,于谦掌控京营,尚能活命,否则朕早剐了他了能留他到今天

    这道理连舒良都明白,你堂堂阁臣却想不通,又傻又蠢

    “还有谁知道这个消息”朱祁钰盯着王文。

    王文浑身一抖,吓得跪在地上“臣也是胡乱猜测,没有证据,也没有人知道”

    朱祁钰松了口气“这是谣言,不许再流传你知道的,就烂你在肚子里,永远也不要说出来,懂了吗”

    “臣懂”

    王文满脸是汗,皇帝那眼神,仿佛要杀了他

    真的,要不是看在王文还勉强可用的份上,朱祁钰真想宰了他

    又蠢又笨的废物

    陈循布局最大的难点,不是第一层、第二层,而是让于谦离京

    只要京营还在京中,于谦还是兵部尚书,朕怎么折腾,陈循都得忍,他丝毫不敢动即便陈循再厉害,也只能暗中使绊子,他只会做完前两层,把朕关进笼子里而已

    可等到于谦离京,那他就能随时做第三层了

    他能用内帑宝贝杀了王文,同样能杀了范广,让京营脱离朕的手中,他不直接废立皇帝,但可以给朕下毒、买通贴身内官刺杀,什么手段都可以用,杀了朕、杀了太上皇,迎立太子登基,就算于谦回来,生米煮成熟饭了,什么都晚了

    虽然第三层的可能性不大,只要朕乖乖钻进笼子里当猪,不会死,但也彻底失去了权柄。

    该怎么应对呢

    “臣告退”王文神情惊恐。

    他也是聪明人,也想到了皇帝的担心,真没想到,于谦反而变得比原来更加重要了。

    “等等,王文,京中商人你了解多少”朱祁钰叹了口气,饭要一口口吃,先想办法搞钱吧。

    “臣了解不多,但知道在京中做生意的,背后都有靠山,臣担心”

    王文不敢说下去了,若皇帝踢到硬板再缩回来,到时候再拿他出气,得不偿失。

    “赌坊呢”朱祁钰忽然想到,正统年间,太上皇整饬赌风,抓了不少人。

    王文犹犹豫豫,才咬牙道“臣劝陛下点到为止”

    就是说,赌坊背后都是京官,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抓几个树立典型,薅点羊毛可以,但不能把全城赌坊全都关了,那样会伤人伤己。

    朱祁钰眸露凶光“拟旨,舒良,交给你去办缴获不必上交,留在东厂吧”

    “奴婢遵旨”舒良狞笑,皇爷被逼急了,连蚊子腿都稀罕了,那些乱臣贼子,全都该杀

    王文告退,舒良领命而去。

    “金忠回来了吗皇庄谈得如何”朱祁钰又问。

    “价格还未谈妥,金公公还在谈。”金忠派回来一个中年太监跪下禀告。

    朱祁钰见这中年太监是生面孔,问问他。

    “回皇爷的话,奴婢原在司设监做杂役,受金公公提拔,才得幸见天颜。”中年太监模样认真,恭恭敬敬跪下磕头。

    “叫什么”

    “奴婢原本名字忘了,入宫后赐名怀恩,若皇爷不满意,请皇爷赐名”中年太监十分恭谨。

    怀恩

    此人在历史上名声很好,倒是个可用之才。

    “哪年入宫的”朱祁钰又问。

    “宣德元年。”

    朱祁钰盯着他半晌,才慢慢道“金忠眼光不错,你便留在御前伺候吧。”

    “谢陛下隆恩”怀恩满脸激动,他年岁已经不小了,三十多岁了,他以为自己会当一辈子杂役,却不想天降鸿福,被御前伺候的金忠看重,进而被皇帝陛下看重,一步登天了。

    朱祁钰让人把怀恩的档案送过来,他要看。

    这个怀恩很有能力,如果清白的话,倒可以当做心腹来培养,未来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

    “先从洒扫做起吧。”朱祁钰还要慢慢磨砺怀恩的心性。

    “奴婢遵旨”怀恩面容恭谨,看不出喜怒。

    朱祁钰挥手让他下去了“金忠回来告诉朕,把奏疏搬过来,朕在塌上看。”

    “对了,宣谈女医来见。”

    他随便抽一份奏疏拿起来看,看了几眼便一阵头大,上面全是之乎者也,废话一连篇

    他硬着头皮看了一刻钟,愣是没看懂奏章里究竟写的是什么。

    直到奏章末尾,才说抚州府饥荒,请求朝廷赈灾。

    啪

    朱祁钰直接把奏章摔在地上,怒不可遏“朕看了一刻钟结果就一句有用的话这个抚州知府给朕抓来京城朕问问他,废话为什么这么多”

    “对了,抚州知府叫什么”

    “傅霖。”冯孝回答。

    “他”

    朱祁钰有点记不清了“他好像是陈循举荐的吧”

    “皇爷好记性,傅霖是景泰元年陈首辅举荐的,任济宁知州,景泰七年政绩经考核后,升迁为抚州知府。”在御前伺候的太监,对这些自然了如指掌。

    “是陈循的人啊,先别抓了。”

    朱祁钰目光闪烁“回复他,屁话多,改”

    “啊您就这样回”冯孝吃了一惊,这般回复,实在太粗俗了吧。

    “就这样回让他重新上奏疏,朕要看看,他知不知道错了”朱祁钰很生气。

    看了一刻钟,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结果就一句屁话,耽误朕的功夫,又浪费笔墨

    “传旨内阁,从今往后,奏疏不能超过五百字,只说事,不许通篇发感慨,朕没工夫看”

    冯孝见皇爷盛怒,也不敢劝。

    这种圣旨,传到内阁,内阁也不会接受的,奏疏这样写都几千年了,连太祖皇帝都忍了。

    内阁最多把这道圣旨当成皇帝的抱怨,一笑而过。

    又看了几本,朱祁钰直接丢给冯孝了“送司礼监去”

    “对了,司礼监谁在批红”

    “陈鼎、阮简、陈祥、陈敬四人抓阄批红。”冯孝回答。

    朱祁钰翻白眼,拿国家大事当儿戏呢

    “传旨,让陈敬担任司礼监太监让陈敬来见朕”

    虽然朱祁钰也无法确定陈敬是忠是奸,反正陈鼎和阮简肯定是朱祁镇的人。

    “奴婢遵旨。”

    这时,头戴惟帽的女医袅袅而来,进殿行礼。

    朱祁钰闻到了药香味“平身。”

    “女医,朕服了你开的药后,身体舒服了一些,有力气了,胃口也大开,朕封你做太医院院判,如何”

    “臣女心不在太医院。”

    谈允贤婉拒“陛下,臣女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朱祁钰很好奇惟帽下的那张脸。

    “陛下将京中医生,全部圈禁在宫中,无所事事,而京中每时每刻都有人生老病死,急需医生,臣女斗胆,请陛下开恩,放医生回去。”谈允贤跪在地上。

    “嗯还没回去昨天朕不就传旨让医生离宫了吗舒良呢”朱祁钰诧异。

    “回皇爷,舒公公可能忙忘了。”冯孝回答。

    朱祁钰叹了口气,他手下的人真是一个人拿十个人来用,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他确实没法苛责。

    “快把医生都放了,赏赐些东西,礼送出宫。”朱祁钰拍了拍脑袋,他也忙忘了。

    “皇爷。”冯孝低声呼唤医生。

    朱祁钰一愣“去办啊。”

    冯孝小心翼翼瞄了皇帝一眼,低声道“皇爷,内帑没钱呀,如何赏赐呀”

    尴尬了

    朱祁钰一拍脑袋“从宫中挑些物件,赏赐一些,大半夜的把人家掳来,给朕瞧病,总该给点赏赐。还有,去民间查查,若有被医生耽误而殒命的,都给些赏赐,朕出。”

    “奴婢遵旨。”冯孝苦笑,皇帝是大方了,没钱可怎么办啊。

    “让谈女医见笑了。”

    朱祁钰伸出手,由谈允贤请脉。

    她微微蹙眉“陛下是否动了肾气”

    朱祁钰老脸一红,摇头说没有,昨晚明明蠢蠢欲动的。

    “近期陛下切莫动肾气,臣女开的是补肾固元的药,陛下当以保养为主。”

    “朕知道了。”朱祁钰闷声回应。

    可最近蠢蠢欲动,可怎么忍啊。

    他目光下移,看着谈允贤的身体,虽然穿着宽大袍子,却依然能看到玲珑身材,尤其她站起、蹲下,勾勒出窈窕的美感。

    啧啧啧。

    仿佛注意到炽热的光芒,谈允贤迅速站起来,低着头退后数步。

    朱祁钰刚要说话,怀恩进来禀报说金忠回来了。

    “女医先给朕备药吧,等朕得空了,再与你探讨医术。”朱祁钰目送她离开,若揭开惟帽,是一张美丽的脸庞,就完美了。

    “皇爷”金忠满脸幽怨。

    “怎么了”

    “皇爷,那哪是商贾啊,简直是强盗您猜猜,他们把皇庄压价到多少了奴婢和他们扯皮了半天功夫,他们只提了一点点钱。奴婢又找了几个商贾,都不愿意接手皇庄”金忠气坏了。

    但朱祁钰却不生气,皇庄若能卖上价,才有鬼了呢,别忘了内帑被盗是谁干的贼喊捉贼

    “行了,消消气,诏商贾入宫,朕跟他们谈。”朱祁钰要不讲道理了。

    “奴婢该死,这等小事都办不好。”金忠跪在地上。

    “好了,术业有专攻,有了这次经验,下次就知道该怎么和商贾打交道了。”

    朱祁钰心情却不错“都诏来,你看着,朕是怎么和商贾打交道的。”

    “对了,陈循介绍的都是哪的商人啊”

    “山西的。”

    晋商

    这个靠边境走私崛起的商人团伙,居然得到了当朝首辅的支持

    很快。

    几个商贾被带进西暖阁来,行礼后,朱祁钰没让站起来。

    “说说,朕的皇庄哪里不好啊”朱祁钰斜躺着,拿着奏章看。

    几个商贾不敢说话。

    他们敢跟金忠讨价还价,那是陈循在给他们撑腰,进了宫面见皇帝,他们可就没底气了。

    一个叫张仁孝的商贾第一个说话“草民不敢说皇庄不好,只是在商言商,草民考察了皇庄的情况,给出的价格是市场上最公正的价格了。”

    “西郊的皇庄报价2500两,公道吗”

    “回陛下,公道的,的确,那个皇庄有两千倾良田,但亏空了上万两银子,草民接手后,要先还债,才能经营,回本起码要三年以后了。”张仁孝回答。

    朱祁钰放下奏章,看着他“你叫什么”

    “草民贱名张仁孝。”

    “嗯,你说的不错,那个庄子确实有些欠债。”

    朱祁钰道“朕有个法子,朕把皇庄抵押给你,你给朕一笔钱,到期后,朕再把钱还给你,这期间皇庄的效益全都归你,皇庄之前欠的账也不用你还,你看如何”

    张仁孝眼睛一亮“陛下想借多少”

    “十二个皇庄,你们作价两万两,朕借二十万两,二十年朕把钱还清,而这二十年内的皇庄一切效益,全都归你们,怎么样”

    “陛下,这太多了,草民几个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张仁孝摇头。

    “你们吃不下,但朕知道晋商,这些年边贸开启,你们赚得盆满钵满,二十万两肯定是拿得出的。”

    “而且,你们应该很清楚,皇庄在朕的手上赔钱,到了你们的手上可就赚钱了。”

    “和朕做生意,你们不亏,是不是这个道理”

    朱祁钰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他料定,这些商人不会拿出二十万两给他的。

    “回陛下,草民势单力薄,真的吃不下二十万两的大生意,要不您还是再找其他商人谈谈吧。”张仁孝拒绝了。

    “十五万两,如何好十万两,朕就要十万两现银,把皇庄抵押给你们二十年,二十年后朕还你们十万两,外加把皇庄收回来足够便宜了吧”朱祁钰像是赌输了赌徒。

    “这”

    张仁孝和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真的心动了。

    但是,他们不敢吃下去啊。

    “回陛下,十万两草民也拿不出来啊。”张仁孝拒绝了。

    朱祁钰的脸阴沉下来。

    他一言不发,张仁孝等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足足过了好半天,皇帝都没动静,气氛仿佛僵住了,西暖阁里只能听到他们的心跳声。

    “平阳临汾张氏,天下豪商,人说在平阳可以不知道皇帝,却不能不拜张家的码头如此豪商,却连区区十万两都拿不出来,好啊,朕的皇庄一文不值啊”

    朱祁钰的每一个字,仿佛都敲在张仁孝的心房上。

    别忘了,大明是抑商的,商人本就社会地位极为低下,为了面圣,他还特意穿上了商人衣袍。

    “朕是皇帝,不能做强盗,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吧”

    朱祁钰长叹一声“罢了,两万两就两万两吧,皇庄卖你了。”

    张仁孝面露喜色,真没想到,居然成了。

    皇帝也不是陈首辅说的那般难缠吗如此通情达理,绝对是千古明君啊

    “草民谢陛下隆恩。”张仁孝高呼。

    金忠看在眼里,满脸诧异,皇爷不是教他如何谈判吗怎么把皇庄如此便宜的卖给了他们

    “张仁孝,朕很欣赏你,留下用膳吧。”

    朱祁钰看了金忠一眼“传膳。”

    “平身,赐座。”

    “你们入宫,也看到了,这宫城破烂,俱是战火的痕迹,朕想修葺一番。”

    “但如今大战在即,国库空虚,没钱修缮。”

    “所以朕想把修缮紫禁城的工程,交给你来做,如何”

    朱祁钰含笑说“放心,等大战之后,朕会结工钱的,一文钱都不少的给你。”

    大明承包工程是有先例的,最近一次,正统十年修缮北京城城墙,就承包了出去。

    张仁孝有点心动。

    他和其他商人对视一眼,又摇了摇头“草民无能,无法承包天家工程。”

    又拒绝了。

    朱祁钰又不说话了,大殿内气氛凝滞。

    “罢了,牛不喝水强按头,朕乃千古仁君,怎么能做那种事呢不承包就不承包吧”

    朱祁钰长叹口气“金忠,膳食呢快催催”

    “张仁孝。”

    他扭过头来,对几个商贾和颜悦色“瓦剌率五万兵马叩边关城,你可知晓”

    “草民知晓,瓦剌人甚是可恨,无故开启边衅,辱我大明无人”张仁孝义愤填膺。

    “民间亦有志士啊好张仁孝你很好啊”

    朱祁钰赞扬道“朝堂已经整军待发,太子少傅于谦亲自挂帅,领军二十七万,北征瓦剌,一定不让瓦剌人打破宣镇”

    张仁孝等人神情激动,赞扬皇帝英明神武。

    “不过。”

    朱祁钰话锋一转“朝廷难啊,户部左支右绌,内帑也都掏空了,还有银子缺口。朕知道商贾也爱国,所以想让你张仁孝带个头,给朝廷捐些银子,以解燃眉之急。”

    说完,他眼神恳切地看着张仁孝。

    张仁孝脸色一僵“这”

    “草民虽有家业,但都是固定产,手头上的活钱不多,不过国难当头,草民愿意捐献五百两银子”他死死地咬着牙,仿佛捐了五百万两一样。

    “草民也愿意捐献五百两银子”

    其他人跟风附和。

    “五百两”朱祁钰诧异地看着他。

    “这是草民能活动的全部了,不过草民还愿意捐献一车米谷。请陛下恕罪,这是草民的极限了。”张仁孝苦笑。

    这次他胆子大多了,跟皇帝诉苦,说自己经商多么多么不容易,实在没有活动钱。

    毕竟他拒绝皇帝两次,皇帝都只是叹息,没有处罚他,说明皇帝软弱可欺。

    “你们也是”朱祁钰眼神绝望地看着其他商贾。

    “草民也捐献一车米谷,多的真没有了陛下”

    这些商贾七嘴八舌的说着多么不容易,有的居然说回家吃不饱饭,也不看看他二百多斤、脑满肠肥的模样

    “都没有了”朱祁钰神情颓然,仿佛快要哭了。

    “真没有了陛下”

    张仁孝起誓发愿“若草民家再有一两银子,也要捐献给国家将士在前方抛头颅洒热血,草民不能上战场,难道连点浮财都舍不得吗草民也知道,有国才有家”

    “有国才有家,说得好啊说得好啊”

    朱祁钰声音变得冰寒“张仁孝还有你们朕给你们很多次机会了你们不知道珍惜啊”

    “国家有难,朕舍下脸皮,跟你们讨捐献,你们居然给朕五百两银子,打发要饭的呢”

    “这是在打朕的脸呢”

    “来人”

    “剁了他一根手指头”

    “朕告诉你这天下是朕的朕让你生,你就能生朕让你死你全家都别想活”

    “剁”

    张仁孝整个人都傻了。

    他以为皇帝只会哭泣、绝望、颓废,却没想到,皇帝居然掀桌子了

    “不,不,不要啊啊”

    张仁孝瞪圆了眼睛,惨叫出声“陛下,你不能因为草民不捐银子,你就剁草民的手啊啊啊啊”

    他痛得整张脸扭曲,如恶鬼一般质问皇帝。

    “你叫朕什么你哼,就算是内阁首辅,也得叫朕您,你算个什么狗东西居然敢蔑视皇帝再剁”朱祁钰怒了。

    张仁孝要躲,刚巧金忠回来,看见皇爷大发雷霆,张仁孝居然在躲,直接一脚把他踹翻“刀来剁个手指头,磨磨唧唧,耽搁皇爷的功夫”

    说着,他一脚踩着张仁孝一只手,刀直接一切,一根手指头掉下来。

    “啊”张仁孝张着大嘴惨叫。

    “朕好心好意跟你商量,你把朕当成凯子耍再剁”朱祁钰阴寒着脸。

    “皇爷,直接把他这只狗爪子剁了算了”金忠更狠。

    “剁”

    张仁孝亲眼看着自己的手,离开了手腕。而金忠剁了一下,没剁掉,反复劈砍了三四刀,才剁下去。

    鲜血殷红了地毯,张仁孝的惨叫声撕裂了乾清宫。

    “朕允你租借二十年,就要你十万两银子,难道还不公道”

    “朕想把紫禁城的工程承包给你,还不够仁慈

    “可你是怎么回报朕的”

    “你把朕当成要饭的朕跟你们商贾张一次嘴,居然就给朕五百两银子朕的脸面,天家的脸面,大明的脸面,在你那里就值五百两银子吗”

    “该杀该杀”

    “再剁”

    朱祁钰怒不可遏。

    本来他还不至于如此生气。

    关键他一再忍让,张仁孝实在得寸进尺

    这都是他自己闹的

    怪不得别人

    金忠踩着他另一只手,再次挥刀,剁下一根手指头

    “朕问你,朕的十二个皇庄,就值两万两银子吗”朱祁钰盯着他。

    “值”

    朱祁钰“嗯”了一声,张仁孝立刻改口说不值,实际价值肯定更高。

    “那你就犯了欺君之罪,该诛九族的”

    朱祁钰恶狠狠道“告诉朕,谁指使你来收朕的皇庄的说”

    “明明是”张仁孝看了眼金忠,明明是你们要卖的啊。

    “说”

    张仁孝不敢说下去了。

    “传旨,张仁孝欺君,对朕甚是不恭,当诛族”朱祁钰吐出一口浊气。

    这群该死的商贾,你们靠边贸赚的盆满钵满,如今朝堂大战,若你肯真捐献出一笔钱来,就算你陈循的人,朕也放你一马,起码你有爱国之心啊。

    可你居然拿五百两银子打发朕,打朕的脸呵呵,你们是真忘记沈万三是怎么死的了野史上沈万三

    “陛下不要啊,陛下不要啊”张仁孝求饶了。

    “那你说,为什么要作践朕的皇庄”

    “是,是”张仁孝不敢说,因为说出这个名字,他也会死,可不说的话,他会被族诛的

    “拖出去,剖之。”

    朱祁钰没耐心了,看向另一个商贾“你说”

    噗通一声,那商贾软软的倒在地上,小便失禁了。

    “我说,我说”张仁孝先没明白剖之是什么意思,金忠告诉他,是把他的心剖出来,一听这刑罚,他就吓得招认了。

    他被拖回来。

    “有人联系草民,让草民低价收了陛下的皇庄。”张仁孝哭得厉害,出卖了后面的人,手还丢了,太惨了啊。

    这就是轻视皇帝的代价。

    “别哭了说人名”朱祁钰很期待他说出陈循的名字。

    “王祯。”

    朱祁钰看向冯孝,冯孝低声说“是陈首辅举荐的,都察院御史王祯。”

    “去抓捕王祯”

    朱祁钰目光闪烁,破局的机会来了

    “接着说,还有谁”

    “没了,没了”张仁孝哭得像个傻子。

    “张仁孝,你家里真的只有五百两银子吗”朱祁钰心心念念的,还是银子。

    张仁孝吞了口口水,不敢说话。

    “朕抄了你的家,就都知道了,若只有五百两银子,朕给你立个牌坊,若多了,就是欺君之罪,你要掂量清楚啊。”朱祁钰笑着说。

    “陛下饶命啊”张仁孝哭嚎道“臣说谎了,说谎了”

    “那你家有多少银子”

    “十万两”

    朱祁钰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你一个商贾,居然比朕还有钱

    该杀全都该杀

    难怪太祖把沈万三砌进了城墙了呢全都该杀

    “皇爷不好了”

    却在这时,有太监哭泣着进来禀告“皇爷,贤妃娘娘身子骨不中用了,快熬不住了,没有太医啊”

    朱祁钰瞳孔一缩,李贤妃

    这两年她一直卧病在床,太医说没有生命大碍,调养即可,怎么说不行了就不行了呢

    “快传谈女医,快朕马上就去”

    原主对这个贤妃没多少情感,但朱祁钰却觉得奇怪,说不行了就不行了,还这个当口上

    奇哉怪也啊

    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凑巧呢朕要做什么,他们就知道朕在做什么呢

    他目光扫视御前伺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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