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哭活,于谦熟啊。
陈循也熟啊,他软软地倒在地上,皇帝一定会剖了他的
想到高谷、襄王、江渊等人的下场,他瑟瑟发抖,真的百密一疏啊
萧维祯和张軏也惊恐起来了,完了完了, 自己死也就罢了,九族都要完了
能救他们的只有于谦
“宋伟,你的禁卫是干什么吃的”朱祁钰暴怒。
来了
宋伟跪下请罪。
“闭嘴朕让你统领禁卫,不是让你吃闲饭的朕问你,私带人丁入宫,窝藏军械, 是什么罪”朱祁钰语气凌厉。
“当满门抄斩”宋伟高声道,他已经投靠皇帝了,自然一条道走到黑。
“来人把陈循、萧维祯、王直、张軏都给朕拖下去乱刀分尸”朱祁钰抓到机会,就要往死里弄他。
陈循软在地上,什么算计、什么局,因为一时失察,全都毁了。
萧维祯等三人才冤呢,什么都没做就要被杀。
“陛下”
于谦咬着牙跪下“请陛下息怒,陈首辅的确有罪, 但京营出征在即,朝堂不能再有波澜了,天下更不能出现动荡”
“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 且将陈首辅等人之罪记下,待臣平定瓦剌, 再行处置,如何”
朱祁钰脸色一僵, 于谦又开始讨人厌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少傅,你让朕如何息怒”
“两天, 朕死了两个嫔妃”
“这后宫像个筛子一样朕坐立不安食不甘味,寝不成寐”
“今日陈循私带随从入宫,身藏弓弩, 他要干什么”
“对朕动手”
朱祁钰画风一变,眼泪涟涟“少傅,你也说了,陈循有罪,有罪就该罚”
“朕知道,自己连太上皇都不如,太上皇说出征就出征,想怎么糟蹋天下就怎么糟蹋,朕连御驾亲征都不能”
“朕没权力,又不甘于被人摆布,才沦落成了这个样子,陈循说朕疯了朕真疯了吗”
“朕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权力啊朕是皇帝啊不是他陈循的狗啊朕姓朱,大明江山姓朱啊”
“少傅,是你迎立朕做皇帝的朕这辈子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如今陈循欺君罔上,试图杀朕,朕就想问你一句,让朕杀了陈循,行吗”
这番话说得让人心酸。
堂堂皇帝, 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在想要杀人的时候, 居然在哀求于谦。
许感跪在地上,呜呜痛哭。
宋伟心里也不好受,他记得宣宗皇帝在时,想杀谁便杀谁,还特别喜欢虐杀,可史书上却只记载他的贤名。太上皇亲征后,也比今上的环境好太多了。
现如今,陈循犯了大罪,皇帝想杀他,却要苦苦哀求于谦,这还是大明朝吗
“陛下”
“非臣铁石心肠,而是宣镇告急,臣出征在即,朝堂绝对不能再动荡不安了。”
“臣是为天下计,为大明计绝非出于私心,等臣得胜归来,必为陛下杀之”
于谦语气坚定,叩首高呼。
朱祁钰眸中杀机盎然,旋即颓然无比,惨笑道“等你回来,奉天殿上坐的还是朕吗”
“罢了,少傅乃心怀天下之人,非心怀朕之人,朕懂了。”
朱祁钰缓缓闭上了眼睛。
大好机会,错过了,再想杀陈循可就难了,而陈循的报复,必然接踵而至。
他不怪别人,就怪自己没实力
嘭嘭嘭
于谦用力磕了三个头,慢慢站起来,从士卒手中夺下一把刀,用刀鞘狠狠抽打陈循,喝问道“告诉陛下,你可有野心”
“没有啊臣没有啊”陈循惨叫个不停。
于谦是真抽他,每打一下就留下一条血痕。
“你若敢有,我必手刃之”
于谦丢掉刀刃,跪在地上“请陛下放心,臣让于冕、于康今晚便入宫,伴随圣驾璚英也留在宫中,陪同皇贵妃娘娘”
“倘若陛下真有不测,臣必率军回师,手刃不法之徒后,再追随陛下而去”
“臣已血誓之”
于谦用刀刃划开自己的手,攥紧拳头,鲜血滴在地毯上。
然后已头点地,一动不动。
于谦是在警告陈循,你可以把皇帝装回笼子里去,但不能伤害他的性命,更不允许你迎立新帝
否则,你掂量掂量驻扎在宣镇的二十七万大军。
他也在给皇帝生命的保证。
但朱祁钰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皇帝的性命,不攥在自己的手里,却攥在于谦的手里
真可悲啊。
“少傅,你对朕之恩情,朕永世不会忘记”
朱祁钰目光闪烁“薛桓不忠,已经被朕诛杀,常德寡居,而卿之子于冕又年少有为,博学多识,可尚公主,朕亲自为其赐婚,爱卿意下如何”
于谦眉角跳动,皇家这个臭水沟,他是绝对不会跳进去的
何况是常德,外面有不守妇道的传言,又是太上皇的人
他可不想掺和进去。
皇帝在敲打他,他心知肚明。
“谢陛下隆恩,于冕还小,待其走上仕途,再婚配也不迟。”于谦婉拒。
“先成家再立业,常德贞淑之姿,婉娴之德,虽成过家,却也是良配,又是朕的亲姊,天潢贵胄,配给于冕,绰绰有余。爱卿切莫推辞了,与朕亲上加亲,何尝不是一件美事呢”
朱祁钰非要把他拽进臭水坑里
你不是嫌皇家脏吗那你也下来吧一起进臭水沟里玩耍吧。
恰逢常德公主掀帘子进来,刚巧听见朱祁钰把她许配给于冕登时脸色一白
她刚听说驸马被杀了,自己被皇帝诏来训斥,正心中忐忑,不想刚进来就听到这番话
关键,于谦居然反复推辞,满脸嫌弃的模样。
差点把常德公主气晕过去,本宫就这么人憎狗嫌吗
“常德来了”朱祁钰瞟了眼门外。
于谦却恍然未觉,认真道“臣子家犬尔,尚不得公主,请陛下收回成命”
常德眼前一黑,我连条野狗都配不上吗
“陛下,薛桓之案未结,臣妾没有再嫁之心。”常德从小被娇宠惯了,说话不管不顾。
“男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帝薨逝,太上皇又安居南宫不问政事,你的婚事自然是朕来操心”
朱祁钰不悦道“你能嫁给少傅之子,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还不自知,还不退下”
常德像吃了死苍蝇一样,恶狠狠地剜了于谦一眼,才退出去。
“堂堂公主,成何体统”
朱祁钰很不满意“少傅,常德大婚后,朕不为常德再建公主府,让于冕把她娶回家,住进于府。你亲自来调教,无论出了什么事,朕都绝不过问。”
于谦整张脸都黑了,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于家死也不掉进臭水沟啊
何况常德是什么人先不说守不守妇道,那是太上皇的亲姐姐,于冕娶了,岂不成了太上皇的人了吗
他很清楚,皇帝赐婚是假,其实是故意让于冕和太上皇做切割,也是在制造他于谦和太上皇的矛盾。
“请陛下收回成命”于谦坚决不同意。
朱祁钰坏笑,恶心死你
“朕的姐姐真的是人憎狗嫌啊,罢了,少傅不愿意就算了。”朱祁钰淡淡道。
于谦脸色一黑,你骂于冕是狗
常德也听到了,我是垃圾还人憎狗嫌真的恨死于谦了。
“司礼监的太监都到了吗”
“都在外面候着呢”许感回答。
“都杀了,一个不留”朱祁钰淡淡道。
于谦眉角跳跳,看了眼陈循,陈循却隐身了,他可不敢再说话了,谨防不测啊。
“臣请陛下先别杀”
“臣知道陛下心里有气,但还请陛下以国事为重。”
“等臣得胜归来,这些心怀叵测之徒,臣为陛下杀之”
于谦叩拜。
朱祁钰目光阴沉,没接话,而是道“少傅,朕欲命张永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可否”
于谦脸色一僵,皇帝想用司礼监太监的命,换张永的官职。
却没等他开口,陈循居然开口“陛下,张永已经提督锦衣卫了,若张永去司礼监,谁做锦衣卫的提督太监呢”
话音未落。
朱祁钰提着刀就冲了过来,一刀劈下去
“啊”
陈循惊叫一声,胸口的衣服豁开,有鲜血渗了出来。
幸好他退得快,否则就被开膛破肚了
“乱臣贼子,找死”
“朕法外开恩,放你一条狗命,居然还敢说话”
“司礼监、锦衣卫是朕的家奴朕想任命谁就任命谁还需和你商量不成”
“怎么你想入宫,去提督司礼监吗”
“少傅,放开朕”
朱祁钰暴怒,要不是于谦抱住他,早就一刀把陈循给劈了,气汹汹道“少傅,把他给朕阉了,送进司礼监当掌印太监”
陈循差点气死过去。
皇帝真的一点都不讲武德啊,明明说好的不杀他,结果说动手就动手了,幸好于谦拦着,否则他这条老命就交代这了。
本来他还不服气,但于谦冰冷地扫视他一眼,他悻悻闭嘴,跪下请罪。
“陛下勿怒,正如您所说,怎么能让罪人当司礼监掌印太监呢”
于谦顺着朱祁钰,安抚他“陛下想让张永做司礼监掌印太监,便依您的,锦衣卫的提督太监也由陛下任命,臣没有意见。”
啪嚓
朱祁钰把刀丢了,对于谦的让步很满意。
“好,就让金忠提督锦衣卫。”朱祁钰舒了口气,这下司礼监和锦衣卫都抓到手里了,再苟一段日子,皇权就要回到手里了
“微臣遵旨”于谦领旨。
陈循自然不敢反驳,他觉得亏了呀,司礼监又回到了皇帝的手中
“掌印太监陛下定了,秉笔太监就按顺序递补吧。”
于谦不给皇帝反驳的机会,面无表情道“陛下今夜也疲累了,明日还要早朝,商讨出征事宜,臣这就让于冕和于康入宫,臣等请告退”
什么
你在逗朕
掌印太监给了朕,秉笔太监却要递补不还是陈循的人吗张永去了就当一个傀儡
于谦看似退让一步,其实是开了张空头支票
“少傅”朱祁钰十分不满。
“请陛下休息”于谦跪着,一动不动。
陈循满脸欣喜,于谦这手玩的漂亮啊,给了皇帝面子,又把司礼监攥在手里
等等,司礼监是攥在六部的手里呢还是内阁的手里呢
阁部之争,也很激烈。
只因于谦这个怪胎,使得六部凌驾于内阁之上,而陈循孜孜不倦的,就是要把六部驯为走狗,内阁凌驾于九天之上
他心里暗恼,自己亲手策划的局,却被于谦摘了桃子,司礼监落到了六部手中,于谦的权势又变大了。
“臣等请陛下休息”陈循等人齐声高呼。
陈循不管司礼监落到谁的手里,反正绝对不能落在皇帝手里
整个西暖阁,所有人都在跪求皇帝休息。
朱祁钰眸中杀机爆射“好,朕安枕朕安枕你们都是大忠臣啊”
“谢陛下恩准臣等告退”于谦叩首。
出了乾清宫,陈循向于谦行礼,感谢他救命之恩。
于谦却冷森森地盯着他“若有下次,本官先清理门户陛下永远是陛下,不容任何人僭越”
陈循浑身一抖,本还和于谦对视,可慢慢垂下脑袋,低声说“是。”
“哼”
于谦冷哼一声,大步走出了乾清宫,京营士卒随他离去。
陈循仍低眉垂首,不敢抬头,不敢说话。
他惧怕于谦,这个有泼天大功傍身的于谦,可以说是朝堂中超然存在。
看他从出现,就能为皇帝翻盘;他能为皇帝翻盘,也能压住皇帝,这就看得出来。
这个人,给朝堂上带来巨大的压力,所有人都怕他,包括皇帝
陈循慢慢抬起头,眸中寒光一闪而过“泼天大功,是福,也是祸啊”
等一下,自己那些家仆,带来的弓弩真消失了
“首辅。”萧维祯扶住他。
陈循摆摆手,浑身都是血腥臭味,被凉风一吹,气味刺鼻,身上黏糊糊难受。
“您府上那些人”萧维祯低声道。
陈循猛地看他一眼“想什么呢那些都是谋逆之人,该死他们和我陈循没有任何关系不许胡说”
“是是是”萧维祯眸中光芒一闪。
陈循甩开他的手,慢慢往宫门方向走去。
心累啊,陈党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内斗不断,真得感谢皇帝,要不是他疯狂蹦跶,陈党如何会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凝聚力
皇帝以为横冲直撞,就能杀出一条血路,愚蠢
王直掠过萧维祯时,冷哼了一声,萧维祯报以冷哼,两个人关系很差。
只有张軏,一直在考虑一件事,于谦是忠还是奸呢
“陛下”常德公主被唤进来,跪下行礼。
“呵呵,你可真是朕的好姐姐啊,和朕姐弟情深啊情深到要把朕从龙椅上拉下来”朱祁钰眸中杀机迸射,朕杀不了陈循,还杀不了你常德
常德吓得跪在地上“陛下息怒啊,究竟是谁进的谗言”
“薛桓”
常德像扼住脖子的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朱祁钰俯视着她“听说你和张軏有染,朕都难以启齿你好好的公主,有自己的夫婿,居然在外面找野男人”
“那张軏是什么好东西吗挨了一刀的家伙,满肚子阴谋诡计”
“朕想把你许配给于冕,人家于谦都嫌弃嫌弃你水姓杨花”
常德吓得匍匐在地,不敢回复。
“好了,朕也不数落你了,你毕竟是朕的亲姐姐,朕能杀了薛桓,总不能杀了你和朕的外甥们吧”
朱祁钰吐出一口浊气,西暖阁里血腥味扑鼻,他待的也不舒服“朕给你个机会,告诉朕,你是怎么和宫中联络的又是怎么联络太上皇的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朕”
他给许感使个眼色,让把曹吉祥带过来。
他不信常德的话,也不信曹吉祥的话,两个人对照一下,便知真假。
常德抿着嘴角不肯说话。
这边是皇帝,那边是她的母亲和亲弟弟,让她如何说
“把朕的两个外甥宣来。”朱祁钰淡淡道。
常德猛地打了个寒颤“陛下不要啊他们都是您的亲人啊”
“你也是朕的亲人”
朱祁钰暴怒“可你做了什么混账事”
“朕是如何对你的你家人的你忘了薛桓是个什么东西朕处处提拔他、重用他,你家得了多少赏赐朕恨不得把内帑掏空了,都给你家送去”
“你的公主府,是所有公主当中最豪华的,为什么因为你是朕的亲姐姐”
“可你呢狼心狗肺伙同太上皇,造朕的反吃里扒外”
“朕凌迟了薛桓没把你凌迟了,已经看在是先帝的份上了”
“常德你不要逼朕”
“朕不杀你,但能当着你的面,把你的两个孩子凌迟了”
“他们可不姓朱”
常德浑身一颤,身体不停地颤抖。
“陛下开恩啊,陛下开恩啊”一向骄横的常德公主服软了,她也听说了,最近皇帝发疯了,杀了好多大臣,如今又把薛桓给杀了,她真的害怕了。
“说”
常德眼中含泪,只能把她知道的一切说出来。
最让朱祁钰担心的,是火器。
朱祁镇夺门时用的火器,是从军器局流出来的还是神机营呢
曹吉祥进来跪在角落。
“是你把张軏推荐给太上皇呢”朱祁钰气坏了,原来最大的奸细是自家人啊
真是好姐姐啊,为了亲弟弟造反,把丈夫和情人都拉进来了,真的伟大啊而造反的对象,是她另一个弟弟
“英国公一脉本就是太上皇死忠,只是张軏并不看好太上皇,是臣妾说动了他,他才愿意帮太上皇出谋划策。”常德弱弱道。
就是说,当初张輗和张軏兄弟有分歧,张輗愿意支持太上皇,张軏则保持中立,是因为常德公主,才站到朱祁镇那边。
“那是哪年的事”
“景泰二年”
朱祁钰气恼“景泰二年,你就和张軏搞一起去了你还要不要脸”
常德弱弱道“正统十三年,我们就在一起了”
“先帝要是知道,就该把你浸猪笼”
朱祁钰懒得说这个不守妇道的皇姐了“那两个孩子是张軏的还是薛桓的啊”
常德不吱声,她也不知道。
难怪薛桓在外面花天酒地,原来头顶这么大一顶帽子啊,心里好受才怪了。
“接着说”
按照常德说的,火炮是从军器局流出来的,张軏早就开始囤积火器了,一直藏在英国公府里。
“皇爷,奴婢有话说”
缩在角落里的曹吉祥忽然出声“皇爷,火器是从神机营流出来的奴婢亲手运回来一批,是从神机营指挥使杨能手中流出来的”
猛地,朱祁钰瞳孔一缩,怎么可能
杨能是杨洪的侄子,土木堡之后,杨洪驻防宣镇,朱祁镇曾在宣镇叫门,被杨洪拒绝了,可以说,杨洪和朱祁镇有仇啊
作为杨洪的侄子,杨能怎么可能帮助太上皇复辟呢
“你此言当真”朱祁钰盯着曹吉祥。
“奴婢敢用身家性命担保,就是杨能的火炮”曹吉祥咬死了。
朱祁钰又看向常德。
“臣妾不知道,只听张軏说过,他囤积了火器。”常德道。
就是说,曹吉祥没撒谎了。
杨能居然是朱祁镇的人啊
那么同样是杨洪侄子的杨信呢此刻他驻防宣府,他可信吗
“军器局大使呢”朱祁钰问许感。
“回皇爷,牵连王翱,被打入锦衣卫诏狱了。”许感回答。
“传旨张永,连夜审,明早朕要知道结果”
这时,常德公主的两个儿子被带到了。
“陛下皇弟”
常德泪如雨下,疯狂叩首“你要杀,杀臣妾,不要杀臣妾的两个孩子他们都是孩子啊”
“臣妾认罪,参与了太上皇谋反,你就杀了臣妾吧”
“皇弟,弟弟姐姐知错了,你杀了姐姐,放过你两个外甥吧求求你了”
看着痛哭流涕的常德,朱祁钰叹了口气“起来吧,朕不杀你们母子,让张軏代你们去死吧。你把罪状写下来,朕让锦衣卫去抓人,看在你的面子上,赐他个全尸。”
常德猛地浑身一颤,脸色发白,不断摇头“不要啊弟弟,饶了他吧你杀了薛桓,姐姐不怪你,但张軏,张軏求求弟弟,放过他吧”
“他谋逆难道还不该杀吗”朱祁钰怒吼。
“你剥了他的官职,削了我的封号,让我们做个平民,好不好啊弟弟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放过他,姐姐保证,他不会再跟你作对了,绝对不会再跟你作对了”
常德叩头如捣蒜,拼命哀求。
朕想杀,能杀得了吗
于谦不同意朕再杀人了,朕不敢杀了。
“罢了,常德,朕看在你是皇姐的份上,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记住了,以后乖乖听话,否则朕不杀你,却把你所有亲近的人,都杀了让你亲手凌迟他们”
朱祁钰挥挥手,让她退下吧。
常德不断谢恩。
盯着她的背影,朱祁钰满脸无奈,若把常德杀了,老妖婆会发疯吧
“把两个孩子留在宫中吧,薛桓死了,朕亲自教导两个外甥。”朱祁钰幽幽道。
常德猛地浑身一颤,又跪下求饶。
“滚”
得寸进尺
饶了你们这对奸夫银妇,已是法外开恩了
要不是于谦拦着,朕早把你们大卸八块了
开恩昨日你们能跟随太上皇造朕的反,明天就不能了吗何况朕还杀了薛桓,斩草不除根
“宋伟,你做的不错。”朱祁钰收敛杀机,站起来拍拍宋伟的肩膀。
“臣有愧,不敢受恩。”宋伟苦笑。
“禁卫为何没来”
朱祁钰不明白,陈循用什么手段牵绊住了禁卫
“回禀陛下,今日卫所中有流言,户部钱粮不够,这个月军饷发不下来,卫所中人要去闹饷。”
“臣和李瑾收到圣旨后,就开始召集人马,但卫所中人心惶惶,不肯入宫轮值。”
“臣试图招了一小部分人,在来的路上,却遭到了袭击。”
“臣只能舍了人马,自己入宫”
宋伟说完,朱祁钰整张脸都阴沉下来。
卫所闹饷,半路截杀。
好啊,做得好啊
“闹事的有谁”朱祁钰问。
宋伟报上几个名字。
“回去就杀了他的家人交给东厂,朕让舒良配合你,不必审,直接杀闹得厉害也都杀了”
朱祁钰眸子阴鸷“宋伟,朕让你完全掌控一支卫所兵,需要多久”
“这”
“朕不问手段,也不问过程,只看结果,越快越好”朱祁钰要利用好于谦在京的这几天,越快越好。
“七天”宋伟脸上露出狠色。
“三天朕只能给你三天,朕把内帑打开,需要的你随便去拿朕只要你完全控制羽林右卫”
宋伟面露难色,七天已经是极限了,可三天的话恐怕羽林右卫要血流成河了到时候战斗力能剩多少,并未可知啊。
“朕不瞒你,最多三天,再多朕也给不了你时间了”
朱祁钰苦笑“朕还会下旨,让宋杰控制好羽林左卫。”
“再传旨,让李瑾替代朱焕,担任羽林前卫指挥使”
“武骧右卫指挥使沈淮,也给他三天时间”
“再提拔陈韶为武骧左卫指挥使。”
宋伟咬牙跪下“臣领旨”
“好记住,就三天,朕要让羽林前卫、羽林左卫、羽林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为朕的肱骨,拱卫于朕可否”
“臣舍了性命,也一定做到”宋伟高声道。
“好圣旨马上就到,记住,你只听朕的调动,任何人的调令你都不要听只有朕的圣旨,才能调动你们五卫回营之后,不必留手,谁都可杀,谁阻止你都不要怕,朕给你撑腰”
朱祁钰反复嘱咐,宋伟才领命而去。
清理了太医院;清理了尚膳监、尚食局;清理了司礼监;如今再把禁卫清理出五卫,他的安全起码有了初步保证。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做完了很多事。
待宋伟退下,朱祁钰问曹吉祥“曹吉祥,你说朕如何能杀得了陈循”
虽然于谦保证他生命无忧,但万一陈循狗急跳墙了呢
还不如先剁了他。
亲自动手的机会肯定没有了。
只能想别的办法。
“奴婢不敢教皇爷,只是知道文官最喜欢拉帮结派,只要让他们的帮派散了,陈首辅自然就失去了权势。”曹吉祥幽幽道。
朱祁钰听懂了“让陈党互相残杀”
“皇爷机敏,奴婢自愧不如。”
“这些文官满口仁义道德,但只要碰见利益,就会杀得血流成河。”
“皇爷是天下人的主子,您丢出一根骨头出去,就能让他们自相残杀。”
曹吉祥的话提醒他了。
文官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的,之前是皇帝给他们的压力太大,所以被迫联合起来,对抗皇帝。
只要皇帝自己钻进笼子里去,喂琐发育。
陈党就会互相撕咬起来,到时候不用朱祁钰动手,陈党不攻自破,陈循的金身就破了,到时候就不难杀了。
看看,还得曹吉祥,这太监允文允武,难怪原主那么喜欢他。
“该抛出什么骨头呢”朱祁钰也在琢磨。
“奴婢不敢揣测天心,奴婢这点浅薄见解,跟皇爷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曹吉祥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吹捧着说“文官最看重的是生前的权力,死后的名声,子嗣的传承,皇爷若能抓住这三点,那些文官就是皇爷手中的蛐蛐,想让它们怎么掐架,就怎么掐架。”
朱祁钰眼睛一亮。
他之前太急切的插手朝堂权力了,导致被文官群起而攻之。
曹吉祥的话,却给他打开另一扇窗。
先把陈党搅和的不得安宁,让陈循疲于奔命,他哪还有时间布局算计朕了
等陈党不攻自破,杀陈循还难吗
说不定,内承运库的银子也出现了呢
提及银子,朱祁钰眸中阴光闪烁,内承运库的银子是官银,上面都有铸印。
这些银子想销赃,必须重铸,极有可能在银作局里找到线索。
“陈党之中,谁最值得拉拢啊”朱祁钰问曹吉祥。
“杜宁”曹吉祥不负所望,立刻报出一个名字。
当年和于谦一起请郕王监国的,就是杜宁
“曹吉祥,难怪朕以前喜欢你,现在真有点舍不得杀你了,你就在乾清宫里伺候吧,在殿外当个洒扫太监,记住,你必须离朕三丈远”朱祁钰不得不防。
“谢皇爷隆恩谢皇爷隆恩”曹吉祥不断磕头,眼泪流出来。
活着的感觉太好了活着就有希望
“司礼监那边你有什么想法”朱祁钰又问。
“奴婢不敢置喙,只是奴婢看到了阁部之争。”曹吉祥低声道。
朱祁钰瞳孔一缩,对呀,六部和内阁也不是一团和气的
于谦太强盛了,如烈日一般,不止照得朕睁不开眼睛,朝堂群臣也睁不开眼睛。
自古以来,功高盖主,不外如是,不止皇帝想杀他,文武百官也想杀他。
陈循会借着朕的手,去杀于谦这是他布局中的第四层
等朕杀了于谦,他才能转向权臣之路
倘若朕利用好阁部之争呢,是不是会赢得喘息之机呢
“接着说。”
“皇爷,此次北征归来,于少傅已经赏无可赏。”曹吉祥不敢说下去了。
他的意思是,于谦回来,不止朕要杀他,文武百官都要杀他
他必死无疑了
而这,可能在他接下帅印之时,就想到了的。
难怪他把于冕、于康送进宫中,他在竭力获取朕的信任啊,也在为后代谋一条活路。
“皇爷不妨拉拢于少傅,以于少傅为刀,去杀陈首辅”曹吉祥壮着胆子说。
这番话传出去,他必然死路一条,只能死死抱住皇帝的大腿。
难怪原主重用兴安、曹吉祥,这两个都是人才啊,向来陈鼎、阮简、陈敬等人也都不错,可这些人为什么都不为朕所用呢
“那你说,许感看到的弓弩,去哪了”朱祁钰问他。
“于少傅没拿出来罢了”
朱祁钰瞳孔一缩“为何”
曹吉祥斟酌着说“于少傅有胸怀天下之心”
就是说,他也想把朕关进笼子里去
他明知道陈循必杀他,他却还在袒护陈循,这个于谦,脑子肯定有病
不过,于谦和陈循的矛盾,可得好好利用。
还有陈循和太上皇的矛盾,也可以兴风作浪。
常德公主和张軏的风流事,说不定也有用呢。
“曹吉祥,你很不错。”朱祁钰很满意,留他一条狗命,还用这妙用。
他挥挥手,让曹吉祥退下。
他闭上眼睛,琢磨该怎么收拾陈循,却抽动鼻子,发现西暖阁血腥味太重,这才意识到,龙袍上都是血,根本没清洗。
“给朕准备沐浴,把东暖阁收拾出来,朕过去住。”
朱祁钰转念一想“不了,摆驾永宁宫吧,对了,金忠和冯孝还没回来”
“金公公回来了,带回来十几个太监,正在训话。”许感回禀。
“乾清宫的宫人就按照朕说的安排。”
朱祁钰起身去沐浴。
沐浴后,乘坐御辇去永宁宫。
路上金忠伺候,跟他汇报挑来的宫人。
“董赐和覃昌是文华殿东庑出来的”朱祁钰好似对这两个有点印象。
“回皇爷,这两个人很优秀,因为聪颖擢入内书堂,教习是刘定之和林文。”金忠对两个人很满意,连连夸赞。
“刘定之”
朱祁钰皱眉,转瞬想起这个人了“是劝朕迎回太上皇的那个刘定之”
“啊请皇爷恕罪啊”金忠跪在地上。
朱祁钰让他起来“那个刘定之只是建议罢了,被朕驳回,他也没有再次上书,也可能是出于本心。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太上皇的人,只是此人极富才华,朕甚为欣赏之。”
刘定之是编修大明一统志的副总裁。
“奴婢派人盯着董赐和覃昌。”金忠低声道。
“不止盯着他们两个,所有人都要盯着,乾清宫不许再出现任何人的探子”朱祁钰瞥了他一眼。
“奴婢谨记在心”
这个金忠,做事冲动,喜怒形于色,还需要磨练。
进了永宁宫。
皇贵妃出殿跪迎,朱祁钰拉起她“夜晚风寒,爱妃要注意身体。”
“臣妾听说贤妃姐姐薨了,心中难过。”唐贵妃眼角含泪。
朱祁钰后宫之中一共只有五个嫔妃,汪氏被打入冷宫,杭氏死了,这两天又死了两个,就剩下她一个嫔妃了,显得凄凄惨惨。
“莫要提了,活着的人还要向前看。”朱祁钰不想提及贤妃,他不忍想起贤妃去世的画面。
“是臣妾失言了。”
唐贵妃任由朱祁钰抓着,走进了大殿。
朱祁钰扫视一圈“金忠,你来安排。”
“奴婢遵旨”
金忠把永宁宫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由乾清宫的人接管。
唐贵妃亲自倒了杯茶,亲自喝了一口,才递给皇帝。
朱祁钰一饮而尽“爱妃的味道真的好闻。”
“陛下”唐贵妃娇滴滴叫了一声。
朱祁钰哈哈大笑“朕累了一天了,安枕吧。”
“臣妾给您按按肩膀。”
“嗯。”
朱祁钰闭上眼睛,享受唐贵妃的手法。
很快,他就昏昏欲睡了。
“爱妃,味道真好闻。”朱祁钰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臣妾伺候陛下安枕。”唐贵妃跪下给皇帝脱鞋,除去龙袍。
朱祁钰躺在床上,撑开眼皮,看见忙碌的唐贵妃,见她过来,伸手一捞,便将她捞入怀中。
“啊”
唐贵妃惊叫,又觉得叫声不雅,赶紧收声,嗔怒道“陛下要干什么”
“什么都不干呀,谈女医说朕不宜动肾气,所以什么都不干。”朱祁钰满脸无辜。
但是唐贵妃却又惊叫“陛下应该听谈女医的哎哟疼了”
“那朕轻点。”
唐贵妃气恼“陛下,请听谈女医的,等,等陛下龙体康复,臣妾什么都答应陛下。”
“嗯真舒服呀。”朱祁钰满脸享受。
唐贵妃隔开他的手,但他很快换了地方。
舒服呀
“爱妃,等朕有了闲暇,给你设计一套衣服,你这身衣服雍容华贵虽然有,却体现不出来你的波澜壮阔”
“陛下还懂裁缝”唐贵妃讶异。
“略懂。”
朱祁钰琢磨着,什么衣服能衬托出伟大呢
“陛下向来喜欢琴棋书画,什么时候对工匠玩意儿有了兴趣呢”唐贵妃诧异。
“爱妃,没有宫女伺候,便劳你亲自熄灯吧,朕乏了。”朱祁钰不便多言,早晚送你个大惊喜。
“臣妾遵旨但请陛下放开臣妾。”唐贵妃俏脸羞红。
朱祁钰不情不愿。
待唐贵妃回来时,他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迫不及待的伸手。
啪
唐贵妃拍开了他的手“陛下,注意龙呀”
她已经竭力躲开了,却还是没逃脱魔爪。
“陛下快,快放开臣妾”唐贵妃受不了这个。
“朕松开了,你看朕的手。”朱祁钰把另一只手展示给唐贵妃。
“陛下”
唐贵妃羞恼至极。
最可恶的是他另一只手,更不老实
她很绝望啊。
“爱妃,爱妃睡着了”朱祁钰翻过身来,轻轻一搬,将她平移过来。
发现唐贵妃死死闭着眼睛,睫毛眨动,满脸不适,却还强忍着。
模样有点可爱
朱祁钰轻轻啄了一下,唐贵妃呀的一声,睁开了眼睛,近距离看到朱祁钰的脸,登时羞恼道“陛下,请正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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