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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汪汪汪!把陈循推入屎坑!和胡濙做政治交易!
    “夫人啊,你就别叨叨了,本官这脑袋都被你吵炸了”

    林聪十分烦躁,他递交辞呈后未经批准便私自离京,是重罪,但他并非返乡,而是去城外的庄子住几天,钻律法空子。

    “老爷,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入阁了,说放弃就放弃了您的前程不要了,大儿子的前程也不要了您究竟怕什么要不我豁出这张老脸去,去求求娘家大哥,帮你说和说和”

    “伱个女人懂什么别叨叨了”

    “本官堂堂宰辅都解决不了的事,你大哥一个芝麻官儿,能解决什么问题岳丈遗留下的薄面,用了这么多年,还有谁买账”

    “好了好了,本官要是再厚着脸皮赖在内阁里,丢的就不是父子前程了,而是你我九族的脑袋”

    林聪推开车厢门,催促车夫,快点赶车。

    他带着家人和钱财快速出城。

    林夫人面露惊恐,泫然欲泣“都说了不让你和陈循打对台戏,你非不听,这回惹事了吧”

    “够了祸从口出你想害死咱们一家是不是啊快点闭嘴吧”林聪心累。

    却在这时,车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传圣上口谕”马上的骑士疾呼。

    林聪身体一软,栽倒到夫人的怀里,如丧考妣“完了,完了”

    等林聪被带到勤政殿,看到殿门时,双膝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终究还是逃不过啊

    这勤政殿有毒啊。

    “林阁老来了”朱祁钰的声音响起。

    “陛下”

    林聪哭嚎着爬过来,嘭嘭嘭磕头“求陛下开恩啊”

    “阁老说笑了,该是朕求阁老开恩才对啊”朱祁钰阴阳怪气道。

    一听这口气,林聪就知道完了,这条老命肯定交代这了。

    “阁老好手段啊,逼着朕杀监生,自绝于天下”

    天子剑出鞘,朱祁钰擦拭宝剑,冷幽幽道“朕和你比,实在太嫩了,被阁老玩弄于股掌之中啊,朕技不如人,自愧不如,服气了。”

    “知道朕在想什么吗”

    “朕觉得这把剑太锋利了,这一剑下去,太痛快了,还是钝刀子好啊。”朱祁钰目光幽幽。

    林聪身体瘫软,泪如雨下“陛下啊,这不是老臣本意,老臣也被算计了都是陈循,害的老臣,害的陛下”

    剑在颈上,他选择活下去。

    朱祁钰眼睛一亮,林聪这是要给他当狗的节奏。

    “林阁老,知道攀咬首辅,是什么罪吗”

    “你未经许可,私自离京,又是什么罪呢”

    “你轻飘飘一句,就让朕免了你的死罪吗”

    “林阁老”

    朱祁钰在给他机会,生和死,选择吧。

    “老臣不是离京,而是身体不舒服,去城外庄子住几天,绝非擅自离京更非攀咬首辅,说的都是实话、真话,老臣所作所为,都是陈循在幕后主使”

    林聪说完这些,见皇帝不为所动,他就明白了,皇帝要什么。

    他不敢再废话了,罗通怎么死的,他历历在目,只能已头点地“老臣愿意为陛下卖命,求陛下接纳”

    “嗯”

    林聪咬紧了牙齿“老臣愿意当陛下的狗”

    “哈林阁老在开什么玩笑你够资格当朕的狗吗”朱祁钰冷笑。

    林聪直接就哭了,彻底放弃读书人的尊严“老臣一心一意、孜孜不倦,就想努力成为陛下的狗”

    “想当朕的狗的人,如过江之鲫,林阁老是不是高估自己了”朱祁钰偏偏不接纳。

    朕的人设崩塌,是你一句当狗,就能挽回的吗

    “老臣有用,老臣可以帮陛下去咬陈循,老臣知道陈循的底细,能陛下的忙啊”

    林聪说了一大堆,朱祁钰不为所动。

    “汪汪汪”林聪居然学上了狗叫。

    朱祁钰眼皮子一抬,原来林阁老也是很会跪舔的嘛

    也对,宣宗皇帝在位时,你可没这么高贵,整个文官集团都没这么高贵,不过惯坏了而已。

    “汪汪汪汪”

    林聪趴在地上,拼命学狗叫。

    为了老命,他彻底放弃了文臣的尊严,彻底放弃了他所拥有的的一切,正如他所说,他正孜孜不倦梦想成为皇帝的狗

    一边叫,还一边摇皮股

    画面不堪入目。

    锵

    宝剑归鞘,朱祁钰长叹口气“阁老何苦如此啊”

    还不原谅我吗

    林聪一边叫,一边爬,学狗一样爬。

    “哈哈哈,阁老何故如此”

    朱祁钰陡然大笑“学狗叫,学狗爬,是不是还要学狗,腆朕的鞋啊”

    林聪浑身一颤,眼泪呛了出来。

    却慢慢爬过来,伸出舌头去腆皇帝的鞋

    “朕只是开个玩笑,阁老切勿当真。”

    朱祁钰嫌弃的挪开鞋子“起来吧阁老,朕与你是君臣,而非主仆,想做朕的狗,还有一段路要走你年纪这么大了,跑不快了,慢慢来吧。”

    “是是是,臣谢陛下隆恩臣一定努力,努力成为陛下的狗”林聪泪流满面。

    半辈子的功名化作尘与土,现在只能抱住皇帝的大腿,沦为皇帝走狗,成为少年时最恨的那一拨人,屠龙者成为恶龙的走狗。

    “把你的致仕疏拿回去吧,朕不允你致仕。”

    皇帝这句话,林聪终于松了口气,活下来了

    他活下来了,官位也保住了,九族也保住了

    却只想哭,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心里也别觉得委屈,朕是天下共主,你们都是朕的奴婢”

    “宣宗皇帝在时,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便那般伺候朕即可。”

    “今日的事,不会传到朝堂上的,阁老安心。”

    “给朕当狗,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以后你便知道了,今日这个决定,该多么明智”

    朱祁钰淡淡道“让你小儿子入宫伴驾吧,朕为你调教一番。”

    “臣遵旨”

    见林聪乖乖的,朱祁钰十分满意“说说吧,陈循要怎么对付朕啊”

    “老臣不敢说。”林聪又跪在地上。

    “朕赦你无罪,起来,赐座。”

    林聪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战战兢兢坐下,看皇帝时,他终于意识到,皇帝撕开的那一角,任由陈循如何糊,也糊不上了。

    “老臣多的不知道,但知道陈循和太子有联系”林聪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彻底投靠皇帝了。

    果然

    “有何计划”朱祁钰真的想不通,陈循扶持太子,凭什么登基呢

    “老臣真不知道,陈循和老臣的关系并不好”

    林聪见皇帝眸光凌厉,立刻道“老臣能帮陛下破监生的局,使监生为陛下所用”

    “说来听听。”朱祁钰来了兴趣。

    “陛下,监生哭谏,无非邀名而已,并非和陛下作对,只是想被陛下记住,得陛下夸赞,正如李东阳一样。”林聪一语中的。

    奈何朱祁钰杀人了啊。

    “陛下,监生能在西华门哭谏,也能在府门口骂人”

    林聪坏笑道“只要陛下因势利导,监生自然为陛下所用。”

    意思是说,让宋瑛带着监生去陈循家门口骂人,把陈循也拖入屎坑,要臭就一起臭。

    对付文官,还得靠文官。

    朱祁钰满意颔首“以后说话,别绕弯子,朕不喜欢猜来猜去的。”

    噗通

    林聪跪在地上请罪“老臣知错,请陛下恕罪。”

    “记得便好,起来吧。”朱祁钰表情淡淡。

    可这办法,还是没办法为皇帝洗清暴君骂名啊。

    “陛下,自古先有佞臣后有昏君,陛下御极八年,兢兢业业,从无错处,乃贤君在世,如今怒而杀人,想来是朝中佞臣当道,才教坏了陛下”林聪道。

    对啊

    没有秦桧,宋高宗怎么会那般坏

    把陈循变成秦桧不就万事大吉了

    “林聪,朕看你有首辅之才。”朱祁钰很满意。

    林聪趴在地上“老臣无论处于何等官职,都是陛下忠心耿耿的狗”

    瞧瞧,多会说话

    “你大儿子林恒是六科给事中调去通政司吧,待立了功,朕在提拔他。”

    林聪眼睛亮起,这就是投靠皇帝的好处,官职来的容易。

    “朕还有一策,尚需林阁老为朕参谋参谋。”朱祁钰便将让文武百官之子入国子监的想法说了。

    “荫监”林聪没太明白。

    “是强制入监,可为举监,也可为贡监,没有限制。”

    国子监监生来源有六种举监、贡监、荫监、例监、夷监和俊秀生。

    林聪反复咀嚼,斟酌着说“陛下,此计恐怕需要大量钱财。”

    “国子监只有南北两监,北监虽然在正统九年重建,却容纳不了太多监生。”

    “陛下此想,恐怕需要在各省建造监舍,再聘请名师,敕命祭酒等官职,仅仅行政成本便是极高的。”

    “而且,我朝监生是赐廩食和衣服的,虽说景泰元年实行了捐资入监,可一旦实行陛下此策,便要废除捐资入监之制。”

    若在各省设立国子监,就等于建立省大学,未尝不可。

    “你估算需要多少钱”

    见皇帝铁了心要办,林聪苦笑道“初建需要五百万两银子以上,往后每年恐怕要投入二百万两银子。”

    朱祁钰倒吸一口冷气。

    户部肯定没钱,内帑也没钱啊。

    不过,倒是可以在宝钞上动动文章,印呗。

    “陛下,如今宝钞泛滥,老臣说一句大不敬的话,除了官方在用外,民间已将宝钞视为废纸。”

    林聪趴伏在地上“老臣以为,宝钞继续滥发,非但不能解决国子监的问题,还会加重民间负担,老臣请陛下另想他法。”

    朱祁钰老脸一红,来钱的门路他确实没有啊。

    “起来,朕与你君臣畅所欲言,无需顾忌。”朱祁钰在想怎么弄钱。

    “陛下想以国子监,控制朝臣之心,老臣明白。”

    林聪斟酌道“老臣以为,陛下可循序渐进,待户部宽裕些,便建造建设,再慢慢招聘教习,用二十年之功,于全国各省建好监舍,招学子入监。”

    等二十年,黄瓜菜都凉了。

    “五百万两就能办好此事”朱祁钰疑问地看着他。

    “老臣以为可以,在各省设立国子监,即可合并府学,教习所缺不多,倒可以从翰林中提拔一批补充进去,虽缺名师,却也勉强足够教学。”

    “建造监舍等交给工部,有钱便没有问题,而圣上的圣旨,又可招揽诸生入监,自然是没问题的。”

    林聪认真思索道“陛下,若有钱,可在一年内,便让百官之子,进入国子监学习”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

    朱祁钰兴奋道“钱的事,朕来想办法,阻力也不必你担心,朕替你拦着,只要你能把此事办成,朕就让你做首辅”

    “臣谢陛下隆恩”

    “南北两京为国子监,各省设立的便叫太学,如浙江太学,以此命名”

    朱祁钰目光深邃道“不止让全国文武百官的适龄儿子入学,朕还想让天下举人入学,以后再让百姓家的子女全都入学。”

    “不止要办太学,还要办小学、中学,都要办”

    “林聪,你把这件事办好,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千古大计,百年之后,可能后人不记得朕,却一定记得你林聪”

    “臣不敢居功”

    林聪纳闷,皇帝去哪弄这么多银子去呀

    别忘了,皇帝现在还为钱挠秃了头了呢,哪有闲钱搞什么省太学。

    而且,皇帝想攥住朝武百官子女的前程,遇见的阻力绝不是一般的大,就算有钱,恐怕也难以推行。

    不过他可不敢说不吉利的话,脑袋重要啊。

    宋瑛带着监生,浩浩荡荡出现在陈循家门口。

    “天诛佞臣”

    “请陛下诛杀陈循,还天下一个公道”

    “陈循之罪,罄竹难书”

    坐在家中奋笔疾书的陈循,闻听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他刚写好劝谏皇帝的奏章,希望皇帝听监生之谏言,裁撤厂卫,以正视听。

    结果他家门口,就被监生围住了,骂他是奸佞

    “本首辅做了什么就成奸佞”

    陈循气得治咳嗽,口水喷在工工整整的奏章上,气得他把奏章给撕了。

    若按照他写的,劝陛下听监生的谏言,岂不坐实了自己奸佞身份

    “这个林聪是怎么办事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去查,他们不在西华门跪着,跑本首辅的府上做什么”陈循气坏了。

    很快,管家气喘吁吁跑回来“老爷,有监生说陛下逼着他们杀了陈秉中、罗崇岳和马昇,又逼着他们来府上叫骂”

    陈循张了张嘴,愣住了,过了好白天才回过味儿来“夺笋啊”

    “老奴去林阁老府上问问”管家没明白其中深意。

    “问个屁啊,这就是林聪出的毒计”

    陈循暴跳如雷“他肯定投靠皇帝了,才皇帝出这么个损招”

    “皇帝就范杀人了,却逼着本首辅也跟着跳进屎坑里。”

    “先有奸佞后有昏君,皇帝是让本首辅当奸佞啊”

    “本首辅想洗清自己,就得洗清皇帝”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该死的林聪,他岂敢背叛本首辅”

    陈循后悔了。

    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在勤政殿,皇帝让他帮忙按着太监,他来杀那一幕,多少次出现在他梦里,可皇帝要杀的人,却不是太监,而是他

    “老爷,那能怎么办”老管家是他的书童,对他忠心耿耿。

    “国子监监生又不止这些,再鼓动人去为陈秉中鸣冤。”陈循咬牙。

    “老爷,那监生说陈秉中好像还没死呢。”

    噗通

    陈循一屁股跌倒在椅子上面“皇帝好毒的心啊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必死,却还活着皇帝是用陈秉中杀鸡儆猴,告诉国子监的监生们,不许再闹”

    “老奴去试试”

    “试个屁啊,谁还敢去哭谏了恐怕皇帝还会有手段,国子监这招棋是不能再用了。”陈循苦笑。

    “马昇是您的门生,若白白死了,恐怕您的根基会继续动摇的”老管家很是担忧。

    “动摇也没办法了”

    陈循目光闪烁“日子定下来了,后日京营出发,我们的时机就来了,成不成,就看这一次了”

    “那外面”

    “不管了,让他们闹去吧,奸佞的帽子反正也摘不下去了。”陈循破罐子破摔了。

    打发走林聪,朱祁钰心里很不踏实。

    “陈循充耳不闻”朱祁钰不信,文官最重要的就是名声,陈循连名声都豁出去了,他究竟要干什么

    “回皇爷,陈首辅府中没有任何动静。”冯孝回答。

    “诡异,太诡异了。”

    朱祁钰来回踱步,刚好起来的心情,又低落下来。

    “东宫有什么特殊的吗”朱祁钰又问。

    “毫无异动。”

    “带刀侍卫有人靠近东宫吗”

    冯孝摇摇头“据奴婢所知,应该没有,皇爷,带刀侍卫还有奸细”

    “只是怀疑罢了。”朱祁钰总不能告诉他,刘纪、赵胜等人有问题吧,他是怎么知道的解释不清的。

    “摆驾咸安宫,朕去见见太后。”朱祁钰叹了口气。

    咸安宫内。

    秦尚服消失的消息,吴太后已经知道了。

    这两日她茶饭不思,担心皇帝急怒之下,会送她上路,以此彻底埋没此消息,更担心皇帝会笑话她苟活于世。

    闻听皇帝驾到的消息,她身体一颤,喃喃道“他来送哀家上路来了”

    她还不想死啊

    “朕给太后请安”朱祁钰行礼,没有之前那般亲昵。

    因为清宫之事,也因为秦尚服说出来的秘密。

    “哀家安,皇帝起身吧。”

    母子之间,终究还是生疏了。

    “所有人都出去,退出咸安宫”朱祁钰沉声道。

    吴太后看了他一眼,身体在抖,皇帝是要亲自动手吗就这般恨她

    待宫人尽数退去,朱祁钰才缓缓道“是真的吗”

    吴太后眼泪流出“哀家说不是,你信吗”

    “朕信,但天下人不信”

    朱祁钰看着吴太后,舔了舔嘴唇,声音沙哑问“太后能告诉朕,朕究竟是不是先帝亲子”

    对他来说,这是最重要的

    正统性,无可指摘的正统性,才是天下稳定的根本。

    “是”

    吴太后泪流满面,情绪再也绷不住了,急促道“是皇儿,相信母亲,你就是先帝的亲生儿子”

    “你和先帝长得那般像,怎么能不是呢”

    “你去问胡濙,他是看着先帝长大的,你去问问他,你和先帝是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还记得吗,你小的时候,先帝多么喜欢你啊,你要是不是,他会那般爱你吗病重时,他心心念念的是你啊,他派人把咱们娘俩接进宫里来,让太皇太后认下我们母子”

    “你想想,你若不是,太皇太后会那般宠爱你吗”

    “你是啊,你就是先帝的亲生儿子啊”

    吴太后泪崩了,想去摸一摸儿子的脸,但朱祁钰却退后一步。

    “那这消息是哪传出来的你为何对孙太后伏小做低为何那般惧怕她这个消息,又有多少人知道”朱祁钰质问。

    “哀家也不知道啊,先帝驾崩不久,这个消息就传出来了”

    “皇儿啊,你一直以为母亲傻,其实不是啊,母亲一直都清楚,若不在孙氏面前伏小做低,我们娘俩怎么活下来啊”

    “你是男人,不管这后宫的,这后宫里说了算的还是那个女人母亲不服气啊所以处处和她分个高下,其实是想当这后宫的主人啊但母亲傻,处处被她压制,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母亲也不怕你笑话,母亲确实是汉王的妾室,在逍遥城里被先帝看上,命好才有了你。”

    “母亲出身不好,所以处处被压制,母亲不怨,这是命。但她儿子是皇帝,我儿子也是皇帝,凭什么我比她矮一头”

    “每次母亲抓住她把柄的时候,她就用这个流言威胁母亲,母亲不怕自己被天下人嘲笑,但怕影响到你啊皇儿”

    吴太后满脸都是泪,抽泣道“皇儿,你不必担心,当年这条流言在宫内传出的时候,太皇太后盛怒,清理了宫中。这么多年过去了,宫中老人所剩无几,知道这流言的,更是少之又少。”

    “都有谁”朱祁钰追问。

    “这咸安宫中,只有我和秦氏,秦氏已死,就剩下母亲一个人了。”

    吴太后擦干了眼泪“永寿宫中,也只有那个贱人,徐宾和聂氏知道,徐宾和聂氏已经死了。如今永寿宫中,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朱祁钰目光闪烁,永寿宫被放出去的宫人,也都被杀死了。

    “真就没别人了”

    “应该没有了。”吴太后漫不经心道。

    “应该”朱祁钰皱眉“太后,什么叫应该啊”

    “流言传出来时,太皇太后虽然处理了,但难保宫中老人不会知道,所以,所以”吴太后不敢说下去了。

    朱祁钰的眼神要杀人“宫中老人还有谁活着派人出宫,尽数赐死”

    “啊”吴太后惊呼一声“不可,不可啊皇儿,你若大开杀戒,岂不证明心中有鬼”

    “也是,赐死一个,不能保守秘密,诛族吧”朱祁钰魔障了。

    吴太后急了,站起来抓住朱祁钰的胳膊“皇儿,听母亲的话,母亲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朱祁钰轻视,你若有了万全之策,还能坐以待毙

    “母亲手里有张太皇太后的懿旨”

    “当年母亲入宫,太皇太后为了遮丑,便给母亲伪造了身份。”

    “有婚书为证”

    “母亲是宣德八年入宫的足以证明一切”吴太后十分自信。

    “婚书在哪”朱祁钰眼睛一亮。

    吴太后支支吾吾道“毕竟是假的,不可示人。”

    “假的可有太皇太后宝玺”朱祁钰问。

    见吴太后不肯说明,朱祁钰急声道“快说呀”

    “宝玺是伪造的”

    “什么”

    朱祁钰惊呼,有点听懵了“刚才不是说您手里有太皇太后懿旨吗怎么又是假的了”

    “当时流言纷纷,陈符给母亲支招,让母亲去求太皇太后,补齐婚书,但那个贱人使坏,太皇太后只降下一道懿旨。”

    “当时母亲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登基称帝。”

    “所以,为了免去后顾之忧,陈符就伪造了婚书母亲是宣德八年入宫的,婚书可为证据,想必能堵住悠悠之口。”

    吴太后忐忑地看着朱祁钰。

    “呵”

    朱祁钰哂笑“太后之心,朕知之。”

    若当年张太皇太后一锤定音,真给伪造了身份,说不定真能糊弄过去。

    可假的真不了,从宣德朝活到今天的老臣有多少没死的宫人又有多少

    您汉王侍妾的身份,肯定有很多人能证明的

    最让他无语的是,之前还言之凿凿,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为此朱祁钰还彻底销毁了证据。

    结果尴尬了,都闹得满城风雨了,还怎么杀人灭口

    等等这则流言,很有可能是陈循的杀手锏。

    倘若把太子捧到奉天殿龙椅上,这则流言,就足以给朱祁钰盖棺论定,永世不得翻身。

    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死了,太上皇亲儿子朱见深不就就成为顺位继承人,光明正大登基,天下人拍手叫好

    至于太上皇,就继续当太上皇吧

    可陈循会怎么杀死他呢

    朱祁钰百思不得其解。

    “皇儿,你莫恼,母亲还有一条后路的”

    吴太后不想看见儿子失望的表情,抓着他的手说“母亲还留了一手。”

    “当年先帝指派给母亲的一共两个宫女,一个是秦氏,另一个是项氏。”

    “项氏是宣德八年入宫的,伪造的婚书里,她是母亲的陪嫁,和母亲一起进宫的,时间也对得上”

    见皇帝面色不愉,她赶紧说回正题“项氏入宫时年纪小,母亲颇为爱护她,她心存感激。”

    “后来孙氏那贱人拉拢她,她禀告给母亲,母亲就顺水推舟,让项氏接触她。”

    “直到现在,孙氏都以为项氏是她的人,是她安插在咸安宫中的卧底,其实她对母亲忠心耿耿”

    “你派她去太子身边,给太子下毒,然后再去毒杀孙氏”

    朱祁钰挥手打断了吴太后的话,翻了个白眼“这个主意准是您想出来的,对吧”

    吴太后尴尬地点点头。

    陈符死了十几年了,连仲只懂水利,不懂权谋,根本没人为她出谋划策。

    所以才想出这么个蠢办法。

    那项氏,是尚服局中的司宝女官。

    没人想死的,恐怕这项氏知道了吴太后要派她去死,极有可能会暗中投靠孙太后,能做死间的凤毛麟角,这才是人心。

    再说了,这个办法不是在稳定皇位,而是逼着于谦动手废立。

    于谦已经警告过他了,胡濙也对他大开杀戒很不满意。

    没看他今天连杀个监生,都犹豫再三吗

    倘若今晚太子和皇太后死了,明天早晨坐在奉天殿上的准是太上皇

    “算了,朕自己想办法吧。”

    朱祁钰目光一闪“对了,项司宝真对您矢忠不二”

    “自然”

    “那你派她去死的那番话,有没有对她说过或者对其他人透露过”朱祁钰又问。

    吴太后摇头“绝对没有,此事一直都是我的心病,哪里敢对人说呀皇儿,你想让她做什么”

    “派她去太子宫中,负责给朕传递消息,告诉她,生命无虞,做好了朕还重重赏她。”

    朱祁钰又问一遍“太后,她真可以相信”

    “你叫我母亲,我就告诉你。”吴太后可怜巴巴地看着朱祁钰。

    朱祁钰无语,只能唤了一声。

    “哎”

    吴太后破涕为笑“绝对可用,她绝不会背叛哀家的更不会背叛你的她娘家有个哥哥,把儿子过继到她的名下,那孩子攥在哀家的手里,她不敢背叛的。”

    朱祁钰这才点头,有时候不能完全相信一个人的忠心,人心是会变的。

    “就派她去吧,做完此事,朕赏她做尚仪”

    朱祁钰又安抚吴太后“太后,哦,母亲,如今尚服局空悬,就让周氏去做尚服局女官之首吧。”

    周氏是吴太后最忠心的女官,也是最得信重的人。

    朱祁钰是用周氏来安抚吴太后。

    “好好,只是可惜了秦氏,皇儿厚赏她家人便好,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又聊了几句家常,才返回勤政殿。

    批阅了一会奏章,他对董赐很满意。

    董赐简明扼要提炼出重点,夹在奏章内。

    朱祁钰随便抽出几本检查,基本上符合奏章内容,顿时满意道“做的不错,再接再厉。”

    “以后军机处成立,就以你做的为典范,所有人照学。”

    “谢皇爷认可”董赐认真磕头,眼眸充满喜色。

    “以后用黄纸写,就叫贴黄,以后形成惯例。”朱祁钰淡淡道。崇祯朝才有的贴黄制度

    本来长篇累牍的奏章,朱祁钰只用一个时辰就处理完毕了。

    “去问内阁,还有没有奏章,都呈上来。”

    朱祁钰心情不错,问“保定侯可有奏章递上来”

    “回皇爷,奴婢没见到,想来是没有的,保定侯必定披荆斩棘,旗开得胜,已经掌握了军心。”覃昌卖了个乖,他嫉妒董赐能做贴黄的差事,所以想办法逗皇帝开心,也想参与其中。

    “哈哈,马屁朕爱听。”

    朱祁钰瞟了眼覃昌“你也想入军机处”

    噗通一声,覃昌软软跪在地上“奴婢不敢痴心妄想。”

    “有想法是好事,只是让谁入,是朕的恩典。”朱祁钰敲打他。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覃昌浑身都在颤抖,最近过得太顺了,有些得意忘形了。

    “起来,在御前伺候,自然高人一等,但也须戒骄戒躁。”

    朱祁钰环视所有伺候的太监“只要你们用心伺候,忠诚于朕,你们想要的,朕都能赐给你们”

    “覃昌,你也入军机处吧。”

    “啊”

    覃昌始料未及,激动得连连磕头“谢皇爷恩典”

    “以后勤勉办事即可。”

    朱祁钰又看了眼方兴、赵顺等人“不识字也没关系,差事多的是,只要你们忠诚于朕,权力总会有的”

    “奴婢们必忠于皇事,效忠皇爷”太监们跪下高呼。

    朱祁钰满意点头“赵顺,你亲自去请胡太师,便说朕有事与他商谈请他入宫来言辞客气一些,务必请他入宫来”

    思来想去,朱祁钰决定和胡濙摊牌。

    这个秘密,光凭杀人肯定瞒不住了,其实吴太后手里的假婚书,未必不能变成真的,只要一个人肯站出来作证,假的就是真的

    就是胡濙

    兴安临死前,朱祁钰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就是如何拿捏胡濙

    兴安给出的答案,是儿子

    胡濙有两个儿子,长子胡长宁,二子胡豅。墓志铭中找到的胡豅名字

    “陛下为何派项姑姑来东宫伺候”朱见深看见项司宝,小脸垮了下来,只能继续磕巴、流鼻涕。

    因为流不出鼻涕来,太监张敏狠狠扇了他两个耳光,鼻子打青了,才流出了鼻涕。

    “奴婢怎敢揣测天心”

    项司宝神情冰冷“太子爷莫瞧着奴婢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朱见深抽了下鼻涕,应了一声。

    “太子爷”

    项司宝忽然叫住了他“万氏在您身边伺候不方便,便跟着奴婢吧,奴婢好好调教一番,再让她回去伺候太子爷。”

    “哦。”朱见深不敢不应。

    因为项司宝是吴太后宫中的人,吴太后是皇帝亲生母亲,她自然就是皇帝的人,他哪里敢不应啊。

    结果晚上,万氏居然传来消息,说项司宝是皇太后的人。

    “怎么可能”

    朱见深大惊失色,摇着脑袋“绝对不可能,皇祖母的人,怎么会在咸安宫中呢牛大伴,你怎么看”

    牛玉沉吟道“倒是有可能,这后宫里,有多少人是皇太后的,谁也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用,不如找个由头,去永寿宫一问便知。”

    “可如何去问啊”

    牛玉看向了张敏,张敏咬咬牙道“奴婢去想办法,一定为太子搞清楚。”

    “苦了你了张伴伴。”朱见深惨兮兮地看着他。

    张敏跪在地上“奴婢不苦,为了太子卖命,是奴婢的荣幸请太子安心,奴婢这就去打探。”

    “参见陛下”入了大殿,胡濙行礼。

    “快给老太师看座。”

    胡濙瞧了眼勤政殿,把暖阁叫成大殿,并不恰当,而且更改殿名、格局,都需要钦天监勘察,再由礼部走流程,过程极为繁琐。

    他是这里面的行家,虽然皇帝处处不守礼,他却没那么讨厌皇帝。

    他经历的太多了,年轻时高中,春风得意时,被太宗皇帝派出去走遍大江南北,看惯了民间疾苦后,回到朝中感受到的却是冰冷与恐惧,永乐朝末期,恐怖氛围绝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又经历了洪熙朝、宣德朝、正统朝,土木堡之后的景泰朝,每个皇帝都不一样,他侍奉了五位君主,经历的太多了,看的太多了,什么都看淡了。

    当朝中把勤政殿形容为魔鬼殿时,他也能闻到一丝丝血腥味,却并不觉得恐怖。

    他们哪里经历过永乐朝啊,若换了永乐大帝,杀几个官员都是小问题,没赐他们瓜蔓抄,都是皇帝仁慈了。

    “陛下,这个时辰诏老臣来此,所为何事啊”胡濙坐下来,坦然地看着皇帝。

    “老太师,朕本不想劳动你,但朕实在没人可以诉说了”

    朱祁钰抬起头,目光阴冷“所有人退出勤政殿十杖,无朕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不许偷听违令者诛族”

    “奴婢等遵旨”

    太监们全部退出。

    胡濙微微蹙眉,隐隐猜到了什么。

    “老太师,宫中传出流言,说朕不是宣宗皇帝亲子”朱祁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胡濙表情淡淡,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老太师,朕有不祥的预感,京营出征在即,陈循咄咄逼朕,朕怀疑他有谋逆之心”

    “本来朕稳如泰山,并不担心他有什么阴谋招数”

    “但这则流言传出后,朕慌了。”

    “朕去问了太后,太后也承认了”

    “虽说她万分确定,朕就是先帝亲子,甚至还有张太皇太后的懿旨可以佐证。”

    “但是,众口铄金,满城风雨啊”

    “老太师,您是朝中的擎天白玉柱,您的一生都献给了大明,您一定不想看到大明再陷水火之中吧”

    朱祁钰从软塌上走下来,蹲在胡濙身边,胡濙起身要跪下,却朱祁钰按住。

    他动情道“老太师,您是看着先帝长大的,也是看着朕长大的,朕是不是先帝亲子,您想必心中有数”

    “朕和先帝长得多像,您一定是知道的,对吧”

    “但人心难料啊,陈循亡朕之心不死”

    “正如您在朝堂上劝朕所说的那样,大明不能再乱了,朝堂不能再动荡了”

    “朕知道,朕想拿回皇权,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他们都不希望朕拿回皇权。”

    “老太师,朕可以不要皇权了,真的,只求老太师保朕一家平安,朕愿意退位让贤,让太上皇登基,让太子登基,朕怕了真的怕了”

    说着说着,泪流满面。

    胡濙却一言不发,咀嚼着皇帝这番话。

    至于眼泪,只不过皇帝作秀而已,他根本不在乎。

    朱祁钰哭的更凶了“那些人为何非要置朕于死地朕什么都不要了,也不行吗朕愿意做刘禅,愿意做司马德宗,还不行吗”

    “老太师,这天下间能救朕的,只有你了”

    “您不看我,也看看太宗、仁宗皇帝的知遇之恩,看看先帝的托孤重任啊”

    “朕是先帝的亲儿子,无可指摘,您必定知道,否则这八年来,您为何勤勤恳恳地辅佐于朕”

    “就因为朕是宣宗皇帝的亲儿子真的不能再真了”

    “老太师,救救朕吧,这则流言传出去,大明风雨飘摇啊,您就算不在乎朕,也想想边关百姓啊,如今瓦剌叩边,宣镇告急,倘若朝堂上发生火并,朕龙驭宾天,便宜的就是瓦剌人啊”

    朱祁钰嗓子都快哭哑了,这老货却一言不发,真是个老滑头,不拿出点实际便宜出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口的老滑头老倌儿浪费朕的眼泪

    今天可能吃错药了,脚不疼了,脑袋疼,疼死了,作者还没断更,求订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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