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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吐出一粒肉渣,朕就从你身上割一斤肉!
    “臣恭请圣上躬安”方瑛进殿行礼。

    “朕安”

    朱祁钰让他起来“福建进贡来的茶不错,坐下,尝尝。”

    方瑛可不敢造次,小心翼翼沾半边屁股。

    “派你去山东,主要是喀喇沁部来袭,于谦必须北上,镇守辽东,所以朕只能派你出京。”

    朱祁钰道“去了山东,按照朕的圣旨去办,继续犁清山东,一应官吏,全部缉拿回京。”

    “清缴山东匪类,罪大恶极者杀无赦,强悍的收入军中,其余充入辽东,贬为军户。”

    “山东清理出来后,朕会从江浙移民一批过来,填充山东。”

    “朕会开威海市舶司,和海盗做交易,收购粮食。”

    “今年怕是北旱南涝,是个灾年啊,现在就要提前做好应对,省着秋收时,收不上来粮食。”

    朱祁钰来回踱步“方瑛,这些之外,你还要做一件事。”

    “在莱州府,设造船厂,督造海船。”

    方瑛脸色一变。

    皇帝不是说,不开海了吗

    “朕会让太监出宫,做提督太监的,伱配合即可,不必多问。”朱祁钰告诉他,别太好奇。

    海船必须要建,宫中还有郑和下西洋时的宝船图,但如今的财力,造不成宝船了,就先建一些小海船,运送粮食也好,击退近海倭寇也罢,总之得有自己的海军才行。

    朱祁钰在借大明的寄,生自己的蛋。

    等莱州海军发展起来,再弹压其他海军,收拢回兵权。

    “微臣遵旨”方瑛放下茶杯,恭恭敬敬磕头。

    “坐。”

    说完国事,朱祁钰笑道“方毅不错,朕听说嫡妻不幸,已经去世了,有意改立妾室为继室”

    “不敢欺瞒陛下,方毅的妾室和他两情相悦,微臣并不反对。”提及家事,方瑛打起一百二十分小心。

    “在宫中伺候的陈氏不错,其父是陈友,他是你的部将出身,又颇有能力,不如就让方毅纳了陈氏吧。”朱祁钰道。

    方瑛脸色一变,皇帝是让他切割和李震、陈友的关系

    “陛下,陈氏在宫中伺候,尚未到出宫日期,如何能嫁给方毅此举不合规矩”

    方瑛当即拒绝“微臣听闻,宫中宫娥皆是千姿百媚的美人,微臣斗胆,请陛下赐一女,嫁给方毅做嫡妻”

    他直接自请暗探回家,就是安皇帝的心。

    “方涵是要尚公主的,方毅是大哥,要光耀你方家门楣,宫娥配不上他。”

    朱祁钰看到了方瑛的心,心中稍定,淡淡道“施聚的幼女在宫中,为人老实本分,做事也勤恳,便赐给方毅吧。”

    “先别拒绝,这施聚也是员名将,再打几场胜仗,早晚要封爵的”

    方瑛登时皱眉,施聚是曹义的人。

    难道皇帝想让曹义支持他,以后让他主政辽东

    “微臣谢陛下天恩”方瑛不敢拒绝皇帝的意思。

    “施氏年龄不大,在宫里调教三年,再送出去宫与方毅大婚,朕再送个宫娥给方毅,让他坐享齐人之福,你看如何”朱祁钰要通吃。

    “微臣谢陛下眷顾。”方瑛来者不拒。

    这态度,让朱祁钰很舒服。

    勋臣就这点好,听话,不像文臣,扭扭捏捏,互相猜心眼,费劲。

    “清理好山东,你也该封侯了。”朱祁钰又画饼了。

    “微臣一定不负圣上厚望”方瑛乖乖谢恩。

    又叮嘱几句,才打发走方瑛。

    天色擦黑,谈允贤进殿。

    “给朕看看,这几天火气太大,朕都觉得不认识自己了。”朱祁钰叹了口气。

    谈允贤跪下请脉。

    脸上却露出笑容“陛下龙体康健,身体愈发大好了,血气盛方能火气旺,臣妾给您调个方子,用几天便好了。”

    “嗯,多亏选侍你了啊。”朱祁钰拉她起来。

    看了眼政务“今天朕就偷闲半天,不看了,明日再看。”

    “走,出去转转。”

    他拉着谈允贤的手出了勤政殿,进入乾清宫。

    勤政殿算前朝了,军机处就在旁边,来往有官员、侍卫,后宫嫔妃来往非常不便。

    作为占有鱼极强的男人,是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看到的。

    朱祁钰对此很忌讳。

    女人心海底针,万一某个后妃看中了前朝谁,给他戴了帽子,他多冤啊精神出轨也是出轨

    “以后来勤政殿,你便在这内宫里等朕吧,别去勤政殿了,人来人往的,不太方便。”

    “臣妾遵旨。”谈允贤恭恭敬敬磕头。

    朱祁钰拉她起来,笑道“对了,那些女童如何”

    谈允贤可不敢如之前那般任性,根本不敢说出宫去太医院授课。

    心知肚明,皇帝不会允许的。

    皇帝上次敲打她,她几个晚上都不敢入睡,生怕一个伺候不好,她全族遭殃。

    伴君如伴虎,体验得淋漓尽致。

    “回禀陛下”

    谈允贤刚要跪下,朱祁钰将她拉起来“在内宫,没那么多规矩,站着回禀便是。”

    “臣妾遵旨。”

    谈允贤笑盈盈道“陛下,那些女童颜色、才华俱是绝佳的,若是全由臣妾调教,怕是能出一百个女医者。”

    “只是,臣妾看得出来,她们入宫,一心想侍奉陛下,而非学习医术。”

    为此,谈允贤很苦恼。

    “不用管她们,攀龙附凤是人之常情,慢慢培养她们,把她们培养成女医者,太医院可就后继有人了。”

    朱祁钰对这些女童寄予厚望。

    “臣妾遵旨”谈允贤入宫以来,最满意的一次,就是皇帝真的给她送来一百个天赋极佳的女童。

    “这天下不能只有男医者,也需要女医者。”

    朱祁钰认真道“你该清楚,妇人生病,向来讳疾忌医。”

    “家人也不愿意让男医者给妇人医治,但有了女医者就不一样了。”

    “朕以后会提升医者的地位,医生重要啊。”

    “朕会大大提高医者的地位,让医者不再是贱户,也可参加科举,也可穿绫罗绸缎。”

    朱祁钰清楚太祖的苦心,把医者贬为贱籍,不准其越籍,强令其后人学医。

    就是因为若医者有了科举仕途,便没人从医了,民间再无医生,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臣妾为天下医者,谢陛下天恩”

    谈允贤跪在地上。

    正说着,冯孝猫着腰进殿,趴在皇帝耳边说“皇爷,锦衣卫传来密报。”

    “呈上来。”

    朱祁钰冲谈允贤歉意道“朕前朝有急事要处理,不能陪你了,等朕有了闲暇,再好好陪你一段日子。”

    “臣妾不敢耽搁陛下大事,臣妾告退。”谈允贤行礼后,退出了乾清宫。

    朱祁钰伸手,从冯孝手里接过来密报。

    展开一看。

    常德果然是和人见面去了。

    “抓了吗”朱祁钰问。

    “锦衣卫尚未传来密报,想来是逃不掉的。”冯孝不敢知道上面的内容。

    但朱祁钰却递给他,让他看看。

    冯孝跪在地上看。

    密报上的人,是个叫常琇的僧官。

    “不是张軏”朱祁钰空欢喜一场,以为是张軏浮出水面了呢。

    正说着,锦衣卫第二道密报送进宫里。

    常琇被抓了。

    上了一道酷刑才招认,他义父是方瑛,和修武伯沈淮的弟弟沈煜关系很好。

    “方瑛,沈淮,沈煜”

    “方瑛不必动,把沈煜抓起来,严审”

    朱祁钰目光闪烁“把方毅叫来。”

    “奴婢遵旨”冯孝从皇爷眼中,看到了雷霆之怒。

    很快,方毅身披铠甲,跪在勤政殿中央。

    “认识常琇吗”朱祁钰直截了当地问。

    “回陛下,乃是家父义子。”

    方毅不敢胡说,他不明白皇帝为何忽然问常琇了。

    “他是僧官,如何成了你爹的义子”朱祁钰又问。

    “回、回陛下”

    方毅不太敢说“这常琇经常在勾栏瓦舍里厮混,和伎子们颇为熟稔,出入臣的家中,都会带着大量伎子,哄得家父开心”

    朱祁钰的脸直接就黑了。

    本以为方瑛挺正经的,不想竟喜欢银趴,还带着儿子一起参加,简直前所未闻

    “然后呢”

    “常琇嘴皮子功夫了得,便哄骗臣父,收他为义子”方毅磕头。

    子不言父之过,他说了这些,官途可就全都寄予皇帝身上了。

    “僧官,如此人品,如何管理庙观难怪京中庙观皆不听王命呢”

    “僧官,勋臣,蝇营狗苟,沆瀣一气”

    “让方瑛滚过来”

    朱祁钰目光一寒“传旨,削了方瑛爵位,白眊军由平江伯陈豫率领,出击山东。”

    方毅瞪圆了眼睛。

    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被夺爵了

    偏偏,他提不起丝毫反抗的余地,哪怕皇帝杀了方瑛,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僧录司归礼部管。”

    “让白圭带着僧录司的人,来勤政殿跪着”

    “宣曹吉祥进宫。”

    朱祁钰生气,在犄角旮旯里,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传旨,裁撤僧录司,一应人等,贬为庶民,迁入河套,无诏不得回京”

    “告诉金忠,把常琇肚子掏干净,一点秘密也不准有”

    “掏干净常琇,再掏沈煜,别怕弄死了,弄死了就弄死了。”

    跪在勤政殿的方毅,浑身都在抖。

    隐隐意识到,要出大案了

    冯孝想问,常德那边,要怎么处置

    可皇帝压根不提,只能当做不知道。

    圣旨传出了宫中,京城再次动荡。

    白圭刚刚从官署回家,就收到圣旨,赶紧入宫。

    锦衣卫收到圣旨后,火速出击,僧录司所有人,都被锦衣卫控制。

    方瑛正在和老妻小酌几杯,准备告别,要率军开赴山东了。

    却收到了夺爵闲住的圣旨,整个人都傻了。

    曹吉祥马不停蹄入宫。

    进入勤政殿时,看见方瑛、白圭,都在门外跪着,勤政殿里灯火通明,他小心翼翼进殿。

    皇帝正在伏案处置奏章,本来今天想休息一天,不看了。

    结果,却挖出了常琇,心烦意乱之下,他干脆处置政务,让自己恢复冷静。

    不知从什么时候,他丧失了所有兴趣,每天只剩下长篇累牍的奏章,只有看着奏章,他仿佛才是皇帝,他才有安全感。

    一边看,也在思索,如何处置方瑛。

    曹吉祥跪下请安时,锦衣卫第三道奏报传来。

    常琇招认了,他私通方瑛小妾许氏,和许氏私通的,还有御马监左监丞龙闰。

    “抓”

    朱祁钰目光一寒“让阮让滚过来,跪着”

    阮让是御马监掌印太监。

    曹吉祥更害怕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皇帝为何忽然发雷霆之怒呢

    朱祁钰瞥向了他,盯着他半晌,才幽幽道“巡捕营做的不错。”

    “朕刚刚裁撤了僧录司。”

    “以后僧录司的权力,移交给巡捕营。”

    曹吉祥没想到,自己被叫来,不是被挨骂的,而是夸奖的

    什么鬼

    “奴婢谢皇爷天恩”曹吉祥浑浑噩噩的。

    “做得好,就该被奖励。”

    朱祁钰放下奏章,站起来“巡捕营这个月提前把银子解送内帑。”

    “朕看到你的能力。”

    “自然能者多劳。”

    “没用的人,就让他去死吧”

    “曹吉祥,你说朕说的对不对”

    曹吉祥赶紧磕头,拍马屁“皇爷金口玉言,说什么都是正确的,奴婢就按照皇爷说的去做,才有今天的成绩,一切都是皇爷的功劳”

    朱祁钰笑了笑,又问“京中僧道可还老实”

    “回皇爷,隆善寺被迁走大半之后,整个京畿都非常消停,不敢有任何异动”

    曹吉祥回禀,他没摸透皇帝的意思。

    朱祁钰看了他一眼,干脆开门见山。

    “京中的庙观,表面毫无波澜,实则内流涌动啊。”

    “你再挑寺庙出来,这个月烧香最少的。”

    “送去四平城建寺。”

    “将佛法弘扬去辽东,让辽东百姓沐浴在佛恩之中。”

    朱祁钰十分狠辣“以后每个月,从内地挑一庙观。”

    “迁去辽东、河套、云贵等边地,每月一个,月月不停”

    “就按照业绩来算,末尾淘汰制。”

    “给内帑贡献最少的庙观,直接迁走,不必留情。”

    曹吉祥瞪大眼睛,皇帝是真把庙观当成肥羊宰啊

    不对,是庙观惹到了皇爷

    究竟是什么事

    连方瑛、白圭都被牵连了

    “皇爷,僧道迁走了,留下的庙观又该如何处置”曹吉祥小心问。

    “再招僧道,重新营业。”

    “庙观乃是华夏传统,不能丢掉”

    “反正京中好吃懒做的人很多,笃信佛道的也多,就给他们发度牒。”

    “度牒的钱可以贷给他们,当了和尚、道士后慢慢还。”

    “反正朕也不怕他们赖账。”

    “去边地建庙观的钱,由这些和尚道士自己出,朕不管他们从哪变,也得把庙观给朕建起来”

    朱祁钰嘴角翘起,就该让庙观卷起来,让僧道出去拉客去,烧香返利可以有。

    谁让你们暗戳戳的反对朕了

    朱祁镇真就这般好吗

    “奴婢遵旨”曹吉祥赶紧磕头。

    他是罪人,还能享受富贵权力,靠的是勤勤恳恳做事,自然不敢忤逆皇帝。

    “近来,京中的会馆做的不错,日进斗金啊。”

    朱祁钰整合青楼后,开的三家会馆。

    为他赚钱,为他收集京中情报,一箭双雕。

    “但生意越来越火爆,京畿不少富户,都闻名而来。”

    “干脆,朕允你在顺天府开一家,去京外再开一家。”

    “嗯,就去保定府吧。”

    曹吉祥真没想到,全是馅饼啊。

    看着门外跪了那么多人,他以为皇帝要给自己一刀呢,谁想全是好事

    “奴婢谢皇爷天恩”曹吉祥嘭嘭磕头,泪如雨下。

    “安心办差,自然有你的好处。”

    朱祁钰目光森然“若不用心,外面那些人,就是你的下场,朕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刻印在脑子里。”

    “没用的人,就该死了。”

    “知道了吗”

    曹吉祥连连磕头“奴婢明白,奴婢必然用心办事,不负皇爷厚望。”

    “滚吧。”

    这个曹吉祥,好用,但也得时常敲打。

    朱祁钰低头处理奏章,等着锦衣卫的第四道密奏。

    果然。

    锦衣卫第四道密奏很快送来。

    从龙闰嘴里掏出来,他见过张軏

    “果然是张軏”朱祁钰目光闪烁,锦衣卫已经派人去抓了。

    这个张軏,果然潜回了京城。

    急匆匆的想和常德见面,要做什么呢

    天下诸王陆陆续续入京,偏偏京中又军力空虚,难免会给人可乘之机。

    张軏可真会选时机啊

    他就像是一条毒蛇,在暗处盯着朕

    “张瑾呢”朱祁钰歪头看向冯孝。

    “回皇爷,在内狱里关着呢。”

    “明天挑个时候,拖出去,凌迟,让张懋去观礼”朱祁钰冷冷道。

    张軏不是能藏吗

    就看着你唯一的儿子,被凌迟处死吧。

    朕看你往哪藏

    “传旨,锦衣卫按照线索去抓,不管涉及到谁,都可以抓”朱祁钰冰寒。

    和京师相比,山东不值一提。

    若京畿有动乱的可能,他绝对不能把白眊二军调出京。

    不过,以张軏的聪明,应该是要等二军出京后,再露面啊为何提前和常德联络呢

    他们在密谋什么呢

    宫里的孙太后参与了吗

    漠北王又参与了多少

    “许感”

    朱祁钰陡然厉喝“传旨,令许感入驻南宫,盯着漠北王和他的子嗣,一个都不能丢了”

    “南宫彻底封闭,三里内,不许任何人靠近,考进者,杀无赦”

    “再把太子宣到勤政殿来”

    “奴婢遵旨。”冯孝不敢耽搁,立刻派人去传旨,许感率领都知监的人连夜出宫去漠北王府。

    把奏章丢在桌子上,心烦意乱,看不了奏章。

    殿外。

    阮让看到跪在殿外的方瑛和白圭,就知道坏事了。

    他赶紧跪在地上,心里提着。

    可等了一个时辰,皇帝也没宣任何人入殿。

    方瑛和白圭膝盖都跪肿了,浑身僵硬,却谁也不敢乱动,到此刻他们都一头雾水,不知道是说你们地方错了。

    至于僧录司的正印主官简处恭更懵,他连皇帝都很少见到,何时热了皇帝更是不知道。

    好端端的,皇帝为何忽然裁撤了僧录司呢

    这时,冯孝出殿,宣方瑛入殿。

    方瑛活动一下身体,快速走进勤政殿,跪在殿中央。

    “好个南和伯啊,没事就叫伎子助兴,倒是不减当年啊”朱祁钰冷嘲热讽。

    方瑛都懵了,这跟爵位有啥关系啊

    我有没做错事,凭啥褫夺了我的爵位啊

    “怎么很冤枉”

    朱祁钰目光阴寒“常琇是你什么人许氏是谁”

    方瑛一愣“常琇是微臣义子,许氏乃微臣妾室,请问陛下,是否是常琇犯了什么事”

    “常琇正在锦衣卫诏狱”

    朱祁钰冷笑“他和许氏私通,你知道吗”

    方瑛脸色大变,登时老脸涨得通红,今年他才四十出头,皇帝还赏了个宫娥给他,却万没想到,他宠幸的妾室,竟然和他的义子做下那般不要脸的丑事

    “而这个许氏,又和御马监的左监丞龙闰私通,而龙闰是个太监,你知道吗”朱祁钰又问他。

    方瑛的老脸更红了。

    龙闰他也知道,虽是太监,却和修武伯沈淮的弟弟沈煜关系匪浅,经常出入他的府邸

    却没想到

    那许氏怎么连个太监都喜欢该死的贱人

    “陛下,微臣惭愧”方瑛满脸绝望。

    “更让你惭愧的是,龙闰是张軏的人张軏假死脱身,借着常琇和常德联络,密谋大事,方瑛,你知道吗”

    轰

    方瑛脑袋如遭电击。

    难怪皇帝雷霆暴怒,原来牵扯到了张軏,张軏是漠北王的人

    这密谋的大事,一定是和谋反有关

    而他的小妾许氏,脱不开关系的

    若皇帝不是信任他,他就不是被夺爵闲住了,而是斩立决了

    “请陛下相信微臣的忠心,微臣绝对不敢背叛陛下,绝对不敢啊”方瑛磕头如捣蒜。

    “要不是朕信你,你的九族已经去路上了”

    朱祁钰盯着他“方瑛,是你遇人不淑,还是你是张軏的同党啊”

    您刚才不说相信我吗

    方瑛连连磕头辩解。

    “锦衣卫去抓许氏,你不可阻拦,若许氏死了,你可就脱不了身了,别以为朕信重你,和你联姻亲家,若你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别怪朕无情啊。”

    “微臣不敢、不敢啊”

    方瑛不断哆嗦“请陛下派方毅回家,去抓许氏,求、求陛下”

    他一边磕头,一边哆嗦。

    被吓坏了。

    “滚出去,跪着。”朱祁钰懒得搭理方瑛。

    方瑛并没意识到。

    他刚刚入京时,皇帝视他如救命稻草,尊重至极。

    两个月时光过去,皇帝视他如猪狗。

    而他,也顺理成章变成了陛下的走狗。

    方瑛磕个头,出了勤政殿,跪在殿外,泪流不止。

    白圭被宣进殿。

    他纯粹是无妄之灾,看见方瑛的惨状,心中惴惴不安。

    朱祁钰看着他,缓缓开口“白圭,礼部在你手上,朕还不如放一头猪在上面”

    “微臣知罪”白圭赶紧磕头认罪。

    “你知道什么罪你还犯了什么罪啊”朱祁钰顺杆往上爬。

    最近他给人的印象太善良了

    都忘记了,他是暴君

    白圭吓得浑身一抖“微臣刚入中枢不足月余,能犯什么错啊”

    “你倒是一推干净,难道朕要把老太傅请来,把老太傅杀了吗”朱祁钰目光一沉。

    “微臣不敢攀附老太傅”白圭非常清楚。

    从文官角度,胡濙绝对不能倒。

    而从皇帝角度,胡濙是他稳定江山的定海神针,同样不能倒。

    那就需要有人顶罪了。

    白圭就是这个倒霉蛋。

    “确实,你这个礼部尚书上任时日较短。”

    “所以朕没夺了你的官位”

    “还让你继续尸位素餐”

    “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朱祁钰语气严厉“那朕告诉你”

    “就在刚刚,僧录司和漠北王蝇营狗苟,试图谋乱。”

    “你知道吗”

    “啊”白圭被吓惨了。

    他当初不愿意在京中,就是不想掺和两位帝王的家务事,所以远遁浙江,结果被皇帝强征入中枢。

    这个位子,坐得如坐针毡啊。

    “你这礼部尚书,什么都不知道”

    “是不是等着漠北王再次夺门,把箭弩顶在朕的脑门上。”

    “你才能后知后觉啊”

    朱祁钰含着怒气。

    “微臣有罪,微臣请罪啊”白圭不停磕头。

    “朕已经裁撤了僧录司,以后这个部门不存在了,职权移交巡捕营了。”

    朱祁钰目光阴冷“你这个礼部尚书,还不如一头猪。”

    “去殿外跪着,跪一天一夜”

    “滚吧”

    白圭如蒙大赦。

    他终于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

    从他进京开始,皇帝对他和颜悦色,几乎有求必应,他甚至以为,自己辅佐的是千古贤君。

    今日这番敲打才知道,君永远是君,臣只是臣而已。

    有些事,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朱祁钰盯着他的背影,嘴角翘起,诸王要入京了,你们这些文臣,趁早给朕站好队,谁敢犯错,朕就诛谁九族

    他在释放政治信号,看满朝文臣的理解能力吧。

    “让简处恭滚进来。”

    僧录司正印主事简处恭进殿,恭恭敬敬行礼。

    朱祁钰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你信佛”

    简处恭愣神,傻傻点头“启禀陛下,微臣信佛。”

    “拿块肥肉,让他吃了。”

    “啊”

    简处恭讶然“陛下,微臣勤勤恳恳,从未犯错,朝中很多大臣都信佛,您也信佛呀,何来如此糟践微臣啊”

    “小小的正印主事,到了勤政殿,却跟朕喊冤,有点意思”

    这时,肥肉端了上来。

    一大块肥肉,大概有斤重。

    “塞进去”

    朱祁钰语气冰冷“吐出一粒肉渣,朕就从你身上割一斤肉”

    “微臣不服微臣不服”简处恭话音方落,嘴巴就塞进去一块肥肉,他不敢张开嘴了,生怕真的掉了肉渣。

    “蠢货,朕让你管着僧道,而不是让你去信佛”

    朱祁钰就看不上这种傻子。

    真不知道,这种货色是怎么当官的

    心里没有大明,反倒有诸天佛祖

    那就干脆去当佛祖的孝子贤孙去吧

    “英国公府的张軏,你知道吧”

    “你手下的僧官常琇联络张軏,你说这是什么罪”

    “你跟张軏,又有什么关系呢”

    朱祁钰厉喝。

    “张軏张軏不是死了吗”简处恭张开嘴。

    吧嗒,一块肥肉从嘴巴里掉了出来。

    “割肉”

    很快,就传来简处恭的惨叫声。

    冯孝直接就割,鲜血淋漓。

    “微臣和张軏没有联系,没有联系”

    “朕不信”

    朱祁钰冷笑“朕让你管着僧录司,是让你管天下僧道的,不是让你去信佛的”

    “既然你信佛,佛祖能割肉喂鹰,那朕就看看,你能割多少肉,才死”

    “送去锦衣卫诏狱,割肉割到他死”

    朱祁钰目光凌厉“僧录司一干人等,全部抓起来审”

    “让阮让滚过来”

    阮让看见简处恭被拖出去,最后一个轮到自己,就知道坏事了。

    进了勤政殿,他赶紧磕头认错“求皇爷饶命啊”

    “你倒是聪明。”

    天下换了两个皇帝,阮让依旧不动如山,足见其聪慧。

    “龙闰在私下里和你可有往来”朱祁钰不想清洗御马监,因为养马军在李瑾手上,御马监乱不起来。

    “回皇爷,龙闰不过庶民,如何配姓龙此乃大不敬之罪,该处死其同族”阮让更狠。

    龙闰是太监,姓龙更是僭越了。

    “你告诉朕,龙闰和张軏有什么联系”朱祁钰问。

    阮让面容失色,果然是这件事

    “这”

    “怎么还真有联系”朱祁钰问他。

    “回皇爷,龙闰并非汉人,是故英国公张辅远征鞑靼时带回来的孩子,所以龙闰和英国公府有着联系。”

    朱祁钰明白了。

    宫中的关系,实在是错综复杂啊,他是藩王入嫡脉,继承皇位后,没人将前代人经营的关系交给他。

    所以他登基之后,一头雾水,理了七年都没有理顺。

    “那和龙闰一起入宫的,还有谁”朱祁钰问。

    阮让不敢隐瞒,报出几个名字。

    “在宫里伺候,有谁”

    “奴婢只知道一个叫熊贵的太监,尚在宫中伺候。”阮让回禀。

    朱祁钰看向冯孝。

    冯孝让人去查归档。

    “不必查了,直接抓了,交给锦衣卫”

    这根线,可能就是常德和宫外联络的线

    看来宫里清洗得不够干净

    “传旨,勒令各边军,掳掠牧民孩童入京再传旨朝鲜,送一千孩童入宫”朱祁钰要培养一批新太监。

    他不想选国内的太监,跟各支势力牵扯太深,入了宫未必会变成他的人。

    干脆从国外掳掠而来,再派人教汉话学汉字,慢慢成材,孤身在外,在宫中能够依仗的只有他这个皇帝。

    目光灼灼地看向阮让“阮让,你还算忠心。”

    “奴婢心向皇爷,是应该的”阮让是聪明人。

    “你在御马监做的不错,但朕要整饬御马监一番,再方便行事。”朱祁钰直言不讳。

    他要收御马监的权力了。

    “奴婢谢陛下助力奴婢”阮让是真聪明,在这宫里,傻子是活不长的。

    就像那些耍大小姐脾气的官小姐,沦落到了孙太后手中,就算杀了,她亲爹又敢说什么

    这就是皇帝启用孙太后的原因,孙太后顶着圣母皇太后的名分,是一把好刀啊。

    等用完了这把刀,就让她寿终正寝

    “滚吧。”

    朱祁钰目光闪烁“今天夜深了,便不折腾常德了,明日朕亲自去见她。”

    不是夜深了,而是要让常德辗转反侧,今夜无眠。

    亲姐姐呀,朕该给你的都给你了,你却不珍惜啊,就不要怪朕无情了。

    朱祁钰改在乾清宫内殿安枕。

    “冯孝,以后在内殿多多加床,寝殿关闭后,任何人不准靠近寝殿,殿门四角,多多派人把手。”

    冯孝知道,皇帝在提防内官。

    “奴婢遵旨”

    皇帝不止易溶于水,也可能被勒死。

    “以后朕都在乾清宫里安枕,不在勤政殿了,朕安枕的地方,不许泄露出去。”朱祁钰瞥了他一眼。

    冯孝寒毛炸起。

    皇爷为何突然这般布置,因为诸王入京,能够有资格继承帝位的人变多了,所以他才慎之又慎。

    “以后朕的吃食,多加几个人试毒。”

    “饭菜尽量简单,少经人手。”

    “乾清宫暂时不增加伺候的人。”

    “这段日子,朕搬来乾清宫处置奏章,不去勤政殿了。”

    “前院和后院亦如前朝和后宫,彼此隔开,任何人不准越界”

    朱祁钰要必须保证自己活着。

    不能给诸王可乘之机。

    “奴婢遵旨”

    朱祁钰微微颔首“伺候朕安枕吧。”

    “皇爷,太子还在宫里候着呢。”冯孝小心翼翼回禀。

    “让他去勤政殿候着。”

    在证据确凿之前,朱祁钰不想见他。

    让他来乾清宫,就是看着他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夜里,朱祁钰被梦魇惊醒。

    他梦到漠北王二次夺门,打穿了奉天殿,正在来乾清宫的路上

    “水”

    朱祁钰声音沙哑,眸中厉芒闪烁。

    吱嘎,房门推开,冯孝、谷有之、怀恩、郑有义走了进来,伺候皇帝喝水。

    “锦衣卫可有密奏入宫”朱祁钰问。

    “回皇爷,尚无。”冯孝把水端过来。

    朱祁钰却看向他。

    冯孝等四个太监先用了一口后,朱祁钰才用。

    朱祁钰喝了口,压了压悸动“宫外可有异动”

    “回皇爷,宫外一切如常。”冯孝并不明白。

    “朕又做梦了,朕不知道是仙人指路,还是朕想多了”

    朱祁钰叹了口气,开始胡诌八扯“那金色的粮食,仿佛是天赐大明的一般,朕又梦到了。”

    “今天什么日子了刘玉也该入京了吧”

    “回皇爷,今儿五月初一了。”冯孝回禀。

    “还有四天就端午了。”

    可天下诸王,入京才有一半,还有很多磨磨蹭蹭没有入京呢。

    “传旨,令天下诸王加快速度,宁愿跑死马,也要在端午节前入京,不必乘坐马车了,马车太慢了,遗弃了马车,起码入京”朱祁钰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应对天下诸王。

    戏台子都搭好了,怎么可能容忍诸王不来

    想躲

    哼

    “再传旨,勒令全国卫所,拱卫藩王入京”

    朱祁钰没了困意,站起来,在殿中踱步。

    冯孝看了眼谷有之,小心进言道“启禀陛下,常德公主正在宫外跪着,请求皇爷诏见”

    “跪在哪呢几时来的”朱祁钰皱眉。

    “跪在勤政殿门口”

    “成何体统”

    朱祁钰大怒“堂堂公主之尊,岂能和臣子跪在一起伦理纲常何在几时来的”

    他气坏了,常德真够恶心人的。

    大半夜的,和方瑛、白圭等人跪在一起。

    她是公主啊,是女人啊。

    和男人跪在一起,天家颜面要不要了

    而且,常德是他的姐姐啊,长姐如母,母亲给他下跪,本来他不好的名声,这回更糟了。

    常德真会给他添堵

    这不是常德的脑子能做到的,肯定是张軏给她支招

    张軏要干什么分朕的心吗

    “丑时来的,奴婢劝了,公主不听呀”冯孝给常德上眼药。

    “让她滚进来”

    朱祁钰忽然拦住冯孝“等等去催锦衣卫上密奏进来,朕要知道宫外的情况,你从后门出宫”

    冯孝明白了,皇帝不想打没把握的仗。

    若是顺藤摸瓜,抓到了张軏,反而皆大欢喜了。

    朱祁钰在殿中冥思。

    如今形势,对他愈发不利。

    强迁孔氏引发的恶名,如鲠在喉,挥之不去。

    天下诸王非常不安分,数次强征,都不肯就范,有的中途生病,有的装死,什么样装傻耍赖的都有,反正就是不肯入京。

    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强征其入京。

    偏偏这个时候,张軏浮出了水面,让本就扑朔迷离的情形,又增添一层阴影。

    冯孝回来,朱祁钰直接穿着亵衣出去“朕亲自去见她”

    冯孝给他拿袍子,给他披上。

    “不必了,公主尚能跪在勤政殿前请罪,都是先帝的子女,朕有什么尊贵的”

    朱祁钰摆明了在气头上。

    他的名声已经狼藉了。

    偏偏常德还给他添堵,要干什么

    太监们在前面打灯笼。

    本来寂静晦暗的勤政殿前,瞬间灯火通明。

    “参见陛下”方瑛和白圭叩头。

    常德惨白着脸,眼里充满了怨恨,也恭恭敬敬磕头。

    亲姐姐,大明的长公主,三更半夜的给皇帝跪下请罪,史书上浓墨重彩一笔,江南文人势必大肆渲染,不肖的恶名冠诸他的头上。

    常德也学会恶毒了。

    “朕让你起来了吗”朱祁钰看着常德,太监搬来椅子,他端坐上面。

    常德行礼后,直接直起腰身,虽然跪着,但她没经过皇帝允准,便直起来,礼并未完成。

    再看方瑛和白圭,跪了一宿了,没有皇帝的允准,都不敢抬头。

    “臣妾知罪”常德又跪下去,够绝的。

    朱祁钰眼眸一阴,常德是要跟他彻底撕破脸了

    “你不想要脸,朕也不给你了。”

    “让天下人笑话天家,就笑话吧。”

    “朕声名狼藉,便狼藉吧。”

    朱祁钰目光凌厉“朕的亲姐姐,私自出宫,夜会情人。”

    “你说说传出去,你是引颈就戮啊,还是落个不洁的恶名,出家做姑子去啊”

    常德也豁出去了“陛下不怕丢丑,那便说吧”

    方瑛和白圭恨不得把耳朵戳聋。

    好端端的跪着请罪,筋疲力尽也就罢了,怎么还弄这一身搔呢

    “常德,你愈发放肆了,是张軏教你的吧”

    朱祁钰眸光凌厉。

    没有张軏,这个傻姐姐,早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张軏选了个好机会啊,给朕添堵

    看看朕如何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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