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屠龙者终成恶龙,狠狠鞭笞王诚
周氏的丈夫,杨乾,是江都小地主,家有良田数十亩,店铺十几间,经营丝绸生意。
家里日子过得富足,便谋个吏员做做。
从土木堡之后,因朝中缺银,就放开了吏员的限制,行告纳之法,就是捐官。
但是,到了景泰九年,被严厉停止,并将没有真才实学的吏员,统统清退。
杨乾捐的是县衙算手,就是会计工作。
却因景泰九年的查吏,他考核不合格。
而被贬谪到了养济院。
朝廷又下中旨,将天下孤儿运送入京,在京养大。
他就成了运送员,没有了实质权力,说是吏员,其实干的是杂役的活儿。
倘若他处置了王诚,那么这些宫人会不会离心离德
“军中也别去了,毛胜代你掌军。”
毕竟从小到大,都是王诚在陪伴他。
政治案,是没有对错的,只有利益。
每呼唤一声,屁股上就挨一下。
“只想见到本官,便谋杀朝廷命官,周氏,还不将实话说出来吗”周瑄看着周氏,目光平静而冷静。
“桂怡案,让朕看到了小地主的阴暗面。”
朱祁钰摆摆手“说回解决办法上吧。”
“是以老臣愿意请退,让李贤尽心侍奉陛下即可。”
这世界,从古至今,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啊
朱祁钰恨恨将鞭子掷在地上“该死的老狗,怎么如此不经打”
这就是他的答案。
“看看,都是弹劾你的”
朱祁钰暴怒,鞭子如雨点般落下。
朱祁钰开口,王三王四还在求饶,宫中太监用戒尺,使劲抽他的后脑勺,两个人惨叫。
说起吏治。
何必让人直接自杀呢
你说朕以后还用不用王诚了王诚还能真心卖命吗
这财部的人选,他心中有两个,一个是马瑾,一个是项文曜。
冯孝做事,如他一般,过激了。
是啊,周氏的供词,有很多漏洞。
周氏诧异地抬起头“那杨乾、桂怡将我视为货物一般来回推送,妾身是良家女,家父也是秀才公,从小知道伦理纲常,如今却要做以色娱人的妾室,难道还不够我杀桂怡而报仇吗”
打死一个,大快人心,此事就轻轻过去了,后续麻烦不用解决了,因为罪魁祸首死了。
周瑄颇为无奈,因为皇帝要一个真相。
朱祁钰打开看了一会,眉头皱起“没错,朕用暴力摧毁现有的机器,强制二次分配。”
“你个太监,难道还要篡位登基吗”
小太监没明说。
“难道我不该杀掉他们吗”
为母则刚,她表面装作如常,背地里开始打探消息,得知此奏疏惹皇上震怒,派大理寺和东厂来查。
“您的心思,老臣清楚,开海之后,不希望形成大型财团,尤其能威胁到皇权的财团。”
“桂怡来扬州不到两年,竟和本地小地主打成一片。”
“你的富贵,是朕赐给你的”
那么皇家商行呢会不会形成一个大财团呢
“俞纲软弱,他出自朕的王府,却立场不坚定,此等人不能重用。”朱祁钰道。
“你要的、你不要的朕都给你了”
“朕能骂你能打你,却不能杀你啊,朕心里这道坎儿过不去。”
“奴婢追随您二十多年了,您的圣旨在奴婢眼里就是天啊。”
然后退出去,在门口侍奉。
说着,送到御案之上。
此人的身份,还很值得怀疑,像她这种貌美如花的妇人,却嫁给杨乾这样一个小地主,不觉得很奇怪吗
太监都有封王的念头,那么于谦、方瑛、王越这些人,是不是也有呢
皇帝需要封死所有人产生不该有的念头。
朱祁钰一手挑起党争,为了让他离京这段时间,朝政稳定,国家机器正常运行。
桂怡奏疏中的养济院瘦马案,就是杨乾揭露的,他想用这个秘密,把妻子换回来。
朱祁钰眼中精芒闪烁“来人,去宣老太傅来。”
想调查清楚很容易,但周瑄不是调查此案而来的。
周瑄这才意识到,妇人也是人,是人就有情绪。
王诚吓惨了,不停磕头“若无皇爷,奴婢连路边的野狗都不如,哪来的什么恩人啊”
他开始调查悟明教。
那么俞山也不行了。
他爬起来,跪在地上“谢皇爷不杀之恩”
然后趴在床上,拿着奏疏一本本看。
而这一切的反噬,则由底层灶户、盐丁,乃至天下百姓来共同承担。
“那此案该如何查”荀硕无奈。
如今天下承平,百姓生活蒸蒸日上,寺庙道观遍地都是,信仰之人,香火不断。
他似乎也后悔了,去找桂怡,想用现在的一切换回妻子,结果被桂怡赶出了府。
王三王四没明白皇帝的意思,以为只是叫醒王诚。
很快,两个瑟瑟发抖的汉子进来,看见王诚躺在地上,由太医诊治,像是死了,心中更加惊惧。
周氏说,杨乾消失了,她使人去找杨乾,巡检司的人说,杨乾病了,她打发人去杨乾家里问,却找不到杨乾了。
觉得跟这样一个皇帝卖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心中不开心,会被人唆使而弑君呢
后者得了实惠,皇帝却被骂。
“根据周氏所说,桂怡上疏陛下,是悟明教唆使的,很显然,曝光瘦马案,对悟明教有益。”
“让我家中妾室来侍奉。”王三受不了这苦。
周氏崩溃大哭“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朱祁钰笑道“朕还没到人老昏聩的地步,不至于这么糊涂的。”
“我和我的骨肉分离之苦,谁能理解”
“可你呢仗着是朕的私奴,私自赏罚,买官卖官”
周瑄看向荀硕,都没听过这什么悟明教。
每曾孩儿生死未卜,她就如百爪挠心般的痛苦。
然而。
“若顺着老师的思维去想。”
盐商里的小地主用桂怡案嘲笑皇帝
“财部,准确的讲是商业部,每年年初,由计相、算手计算出一年的国家开支预算,根据测算后,妥善安排支出,尽量不许超支。”
这奏疏之中,还夹杂着厂卫的密奏。
“奴婢有罪,奴婢有罪”王诚磕头。
“户部和财部不冲突,户部依旧负责户口、田土、田赋、粮食、物价、转运等问题,职能和以前一样不变。”
可冯孝却告诉他,皇爷身边一刻都离不开人,让他安心养伤,切勿多想,等皇爷气头消了,就会启用他的。
“老太傅觉得,这首辅谁来担任比较好”朱祁钰故意问。
归根结底,他做事激烈,对社会改变太大了,太急太猛,导致天下各阶层都被得罪了,甚至得利的阶层都怨恨皇帝。
王诚谢了皇恩。
宫中太监彼此争权夺利,连他这个皇帝都知道了,宫外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呢。
“天下不公,盖因分配不公。”
荀硕道“可在周氏嘴里,她是良家妻,是杨乾卖妻求荣,所以送到桂怡府中的。”
“若无皇考,你是什么若无朕,你是什么”
皇帝果然是念旧情的,别看这几鞭子打得凶,但挨得也值,所有罪过也随着这些鞭子,烟消云散了。
“一来是重新进行社会分配,缓解社会矛盾。”
密奏掉在了地上。
“好好的安徽军,高达十万人,被你搞得乌烟瘴气”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
“宋伟督盐,推行平价盐,搞垮盐商,用小地主替代盐商,打破盐垄断。”
这时,荀硕引领着一个黑冰台的番子进来,带着一本卷宗。
朱祁钰又一鞭子落下“你个狗东西”
皇帝做事,善用暴力,用暴力摧毁原盐政的一切,不惜令天下百姓几个月缺盐,如此惨重的代价。
“皇爷,王公公要不行了,求、求您别打了。”冯孝哭求。
至于王三王四,就得安置在宫外了。
“你我皆在朝堂里,如何不能牵连”
而他
朱祁钰阴阳怪气。
朱祁钰随手拿起一本奏疏“看看,这是军吏司弹劾你的,安徽军上下,皆是你王诚私军,赏罚由心军官扰民,不罚反赏,因送礼给你长姊,便无事矣。”
“去养伤吧,暂时别露面了。”
你只要提点王诚几句,王诚就会懂的,把杨娘送回老家养老,却因为受不了奔波而死在路上,岂不更好
可一个奴才,对主子的事情指手画脚。
前者得不到任何实惠,却大快人心。
啪
王诚咬着牙,一个耳光扇在王四的脸上“在宫中你敢乘轿子”
“鞭来”
“啊”
“老太傅多心了,朕用李贤,是用他的能力,而不在是谁的人,朕对朝局把握还是有信心的。”
然后,他悻悻坐在御座上。
这宫中斗争,实在是激烈啊。
“噤声”王诚嫌他俩聒噪。
它掌天下香火。
皇帝用商税来控制财团的形成,使民间不会诞生大财团,威胁皇权。
处置他容易。
“来人,宣太医给他诊治,别让他死了,等他养好了伤,朕再打他”
朱祁钰语气幽幽“把这些奏疏都拿回去,养伤的时候看看,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反思反思。”
皇帝不信任王诚,那么唯一信任的还是我冯孝。
一听裂土封王,朱祁钰摇摇头,失笑道“一个太监,封什么王啊他连个后都没有,封了王传给谁啊,你反应太大了吧”
朱祁钰声音低沉“起来吧,在宫中调养些日子吧。”
然而,换来的却是被杀害。
周瑄苦笑“京师党争炽烈,你我离开京师,来到扬州,就要充当陛下的眼睛、持刀的手,没有其他选择的。”
他看向荀硕“石翎,你怎么看”
王诚更加惊恐“帮我通传冯公公。”
杨乾卖妻求荣,在同僚中也被嗤笑,人皆笑他,不愿与他交往。
“内阁与吏部结成一党,必使天下板荡。”
上面是香火的销售记录。
“朕是皇帝,是分蛋糕的人。”
就是因为皇恩,他侍奉皇帝二十多年了,这份恩情,换来了今日的活命。
他以前提拔过冯孝,有这份香火情。
人心,是永远都抓不住的东西,用舆论得权的人,早晚会死在舆论之上。
“朕分不好蛋糕,天下人就会不满。”
朱祁钰当初给过胡濙选择,胡濙最终选择了扶持江南士绅。
他倏地不吭声了“老臣没有人选,请陛下定之。”
“皇爷饶命啊,皇爷饶命啊”两个人吓得屁滚尿流。
他今天处死王诚,得不到什么公正,只会让所有宫人和他离心离德,只会让人耻笑,皇帝连家奴都保不住。
朱祁钰爆吼,冯孝将鞭子递过来。
“陛下觉得俞纲如何”胡濙无奈。
“皇爷,他认了王三王四当亲孙,是要传承香火的。”
“奴婢遵旨”王诚撑着磕头。
胡濙立刻想到了李贤,皇帝突然设一部,其实是要分走首辅的权柄,担心李贤势大。
一场食盐革命,却让各阶层得不到好处,也说不出是好是坏。
宫中都用煤油灯,王诚屋里用着十六盏灯。
大明没有活着的王。
江南士绅,是最好的开拓新世界的人选。
“我从妻变妾,为世人所不齿、笑话,我的屈辱,谁能理解”
“主要负责预算、支出、收税等事务。”
他竭力创造一个宽松的社会环境,催促社会各业蓬勃发展。
“这只是朕一个粗略的想法,财部如何组建,具体负责哪方面事务,由阁部去讨论。”
偏偏有人挡他的路啊,挡大明发展的路啊。
结果,惹得各阶级反对。
“皇爷,用不用送些补品过去”冯孝问。
朱祁钰动动手指。
朱祁钰将密奏给胡濙看。
“因为,因为我女儿,可能没有送去京师,而是被卖去了青楼”周氏叩首哭泣。
“收税,只要是收商税,在国内收取正常商税,进出口收取关税,财部要制定出详细的税率表,督促天下商旅按照税率交税。”
帮凶就在这院中。
“陛下此言何意”胡濙装傻。
胡濙没想到,皇帝又要改革吏治,增加一个财政部,六部变七部,将收商税提到最高级别。
他俩很怕王诚,立刻收了声,但身上太疼了,打了三十个板子啊。
“这里面透着诡异呀处处相悖,都是反着的,奇怪,甚是奇怪。”
周瑄苦笑“看透了陛下的棋路,用桂怡案,揭开陛下分配不公,让陛下重新分配。”
皇权太盛,朝中人臣不敢劝,民间报纸不敢登,只有陛下自己,觉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
皇爷看到后,才如此暴怒。
自作主张
而党争却烧进了宫中。
嘭
“爷爷,醒醒啊”王三王四在呼唤。
“而桂怡的死,却揭开这样一层秘密,将隐藏的既得利益者,推到前台。”
朱祁钰眯起眼睛,缓缓道“下次别做了,起来吧。”
换了谁,被弹劾这么多奏疏,一定命丧黄泉,运气不好满门抄斩都可能,他王诚却相安无事。
他一瘸一拐进了新住处。
王诚看得实在累了,就昏睡过去,醒来吃点东西,又继续看,中途小太监伺候上药。
“所以,朕用强权分蛋糕,提前引爆矛盾。”
冯孝却安排了住处,不敢怠慢。
“老太傅您举荐一个尚书即可。”
“这些还不够吗”
“当不知道即可,没必要满世界宣扬,是朕害了人家的亲姐姐,朕还没绝情到这个地步。”
景泰帝和之前的皇帝还不一样。
“这群既得利益者,竟在嘲笑朕的愚蠢。”
胡濙脸色微变,怎么感觉您在内涵我呢
吧嗒
“朕都不敢看”
“他们信仰释迦佛,却不做善事,专做恶事”
“天下各军,无人敢违抗朕的圣旨,唯独你,仗着是朕的贴身太监,就在外面胡作非为你真缺那几两银子吗你缺跟朕要,朕给你啊”
“而杨乾已经死了,其中真实情况如何,咱们已经不得而知了。”
可他要保着,还得和大臣扯皮,给大臣些利益,而安徽军中的所有受害者,都要平复。
“同样的,开海也需要有商旅的,所以您是既要用,也要防。”
这让王诚感到恐惧。
啪
朱祁钰又一鞭子落下“朕让你掌军,是怎么跟你说的”
王诚绝望地闭上眼睛。
扬州府富庶,是以宗教极盛,多支教派在此生根发芽。
用桂怡的死,来告诉周瑄,皇帝强行洗牌,重分蛋糕,并不公平,这不是为盐商阶层鸣冤吗
“奴婢谢皇爷天恩。”王诚忍着剧痛磕头。
“以后管好你的臭嘴,再敢说一句话,我立刻处死你”
可南京紫禁城没有他的住处啊,而且王三王四不是太监,是不能住在宫里的。
起码面子上过得去。
忠心与否,尚未可知,但他贪恋权柄,以权谋私,甚至开始窃取皇权,损公肥私。
宰割大盐商,肥了小盐商,灶户、盐丁也愁白了头发。
但言下之意是,皇爷现在不想见你。
胡濙差点被皇帝忽悠了,他的人选,皇帝是根本不会采纳的,不过是试探他的想法罢了。
“您觉得朕该怎么办”朱祁钰试探他。
“而朝廷清理盐政。”
区区太监,竟裂土封王,要干什么啊
“这是都察院弹劾你的,说你王诚驱使良人为奴,为你建造豪宅,并窃用王府木材。”
“为何上吊自杀”
胡濙低眉顺首道“老臣之前也说了,可设重税,用重税控制江南士绅。”
“悟明教。”
朱祁钰已经得罪了天下各阶层的人啊,若再得罪宫人,说不定是谁,会进入大殿勒死他。
“是让安徽军变成你王诚的私军吗”
让公正,出现在大明。
不一会,装着奏疏的轿子进了院落,还有两个小太监被派来伺候他。
“桂怡和他们关系极深,妾身怀疑,杨乾就是被他们杀害,我两个孩子就是被他们给卖了”
“桂怡案,背后是盐商借周氏之手,告诉我们,这些小地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来,是用江南士绅,去开拓中南地区,甚至整个东南亚。”
“王公公,皇爷吩咐过了,让您安心养伤,等伤好了再去伺候。”
此女长相妖艳,若他年轻十岁,怕是也想将其收入房中,不怪桂怡动心。
“王诚,你毕竟伺候朕二十多年啊,这份感情一般人难以理解啊。”朱祁钰幽幽道。
“你这是掌军啊,还是赚钱啊”
皇爷让他看的,他就得看完,省着皇爷万一问起来,他若答不上来,可就会失去皇恩的。
周瑄缓缓道“这里面藏着猫腻儿啊,周氏希望咱们查这悟明教。”
也许在那么一瞬间,皇帝是想杀死他的。
“若是安分守己的也就罢了。”
直到,他看到一本东厂的奏报,说杨娘离开王府后,逢人便说,王诚之功,可裂土封王,难道这偌大的天下,还没有两个孩子的容身之处
成员都是本地士绅,在开元寺集会。
这是在为开海做准备了。
“老太傅,左右互搏,很有趣吗”朱祁钰笑道。
“你要干什么”
所以,养济院瘦马案,皇帝要的不是真相。
这些人抱团、有文化有智慧、还有钱有眼光,这样的人,不开拓新世界,实在浪费了。
因为,盐是必须要吃的,而这些下游商贩,掌握着采盐工具,朝廷重分蛋糕,自然先肥了他们。
“老太傅,您觉得这样有意义吗”
她若只为儿女,为何非要杀掉桂怡呢
冯孝这是有危机感了。
“其实,这就是个坏教,邪派”
周瑄让人把桂怡家中封锁,不允许出入,并未抓捕周氏,也许有那么一点对美人的宽容。
王四胆子比王三大,小声道“回皇爷,奴婢长得像爷爷,爷爷和奴婢亲昵,所以想过继我们。”
朱祁钰冷笑“所以,你们就仗着王诚的事,在安徽胡作非为”
朱祁钰笑了起来“老太傅何曾也学会了装聋作哑”
王诚对引领他们出宫的太监行礼“乡下人不懂事,您不要见怪,请将他们送出宫即可,不必再劳烦出宫。”
啪
“对外宣扬你之战功,是离间皇亲吗逼朕杀死倭郡王吗让朕做那不忠不义的弑兄混蛋吗”
也是限制李贤的。
“朕没有你,早就被倭郡王夺走皇位了,你是朕的恩人啊。”
“皇爷让奴婢生或死,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让奴婢富贵,奴婢就富贵,让奴婢贫穷,奴婢就贫穷”
“没有朕,你连路边的野狗都不如”
“受益最大的,就是本地小地主阶级,或者说是盐商的下游供应链,这些人会因为大盐商被抓被杀,而成为新的盐商阶层。”
“你在安徽,究竟做了多少祸国殃民的事啊”
“整个都察院、监察司,甚至军吏司的官员每天都在弹劾你”
其夫杨乾,因卖妻而得权柄,事后后悔,应该不是真后悔,而是想和桂怡进一步捆绑,驱使桂怡为其升官。
“老太傅何出此言啊”朱祁钰凝眉。
在一声声惨叫之中,王诚幽幽醒转,先听到惨叫声,发现这声音有点熟悉,睁开眼睛才发现,是两个便宜孙子。
“纵然不能丰盈府库,也不能让朕成为千古圣君,却能大明国祚延续多年。”
“这些人吃不到贩盐的大利润,心中难免嫉妒。”
小太监无奈,只能去请冯孝。
可不打死,就得把所有手尾收拾干净,该赔偿赔偿,该贬谪贬谪,皇帝还得挨骂。
“甚至,周氏身份的真假,我们也不知道。”
也是为了开海而做准备的。
王诚终于明白,皇帝之怒,不是这些用官轿都放不下的弹劾奏疏,而是杨娘的这句话,让皇帝感到了危险
裂土封王,是非朱姓人,想都不能想的事情
于谦功劳大不大,他能封王吗
绝对不能
奈何皇帝就是这般性格,他处政向来如此,大开大合,纵横捭阖。
再看看他对王爵的吝啬程度,连宗室都舍不得封,何况其他人了
“盐商里有高人啊”
而杨乾的代价,则是与妻子和离,桂怡纳其妻为妾。
几个太监,抬进来几个轿子,里面全是奏疏。
王三王四哭个没完。
而是,吏部尚书和内阁首辅是一党,难免让皇帝心里忌讳,久而久之,就会动手除掉一个人。
“爷爷,醒醒啊”
“我俩受了重伤,可有轿子送我俩出去啊”王四不想走啊,这三十板子打完,说话都疼得厉害,走出宫去,是要命的呀。
若落在朝堂大臣手里,王诚只会被诛杀的。
胡濙瞳孔微缩“陛下,大鱼吃小鱼,是商道规则,永远不会改变,您用小盐商替代大盐商,可有朝一日,屠龙者终将变成恶龙。”
“李贤是老臣举荐的人,如今他入阁当首辅,位极人臣,而老夫又执掌吏部,乃是天官。”
“陛下,户部就是财政部啊,您何必单独成立一部呢”胡濙认为没必要。
噗通
冯孝跪在地上“奴婢有罪,奴婢将东厂的密奏,夹在奏疏之中,让王公公看到了。”
别说裂土了,就是封王都不行。
“本官是大理寺寺卿,纵然你杀人有因,但法就是法,法外不容情。”
“你想死,别带上我”
“而罪魁祸首,就是桂怡”
胡濙跪伏在地“老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周氏一个人,是杀不死桂怡的。
朱祁钰使劲抽打他,而王诚从跪伏的姿势,变得趴在地上,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在原主心里,王诚就如他的父亲一般存在。
桂怡参奏的养济院瘦马案,就是长相漂亮的小孩,都会被截胡,运去青楼,而非送去京师恩养。
“老师,您可曾记得,那周氏是盐商送给桂怡的。”
“堂堂王总兵,怎么能跪在朕面前呢”
所以,王诚被鞭打。
天下间,最了解皇帝的人,不超过五个人,胡濙绝对是第一个
若没有他给江南士绅出谋划策,这些傻子能找到皇帝的弱点
周瑄从出京那一刻起,就知道,真相不重要,分配最重要,这场分蛋糕的饕餮盛宴,持刀的人是皇帝,怎么分是皇帝决定的,只要分配做得好,盐政新政也算是好的。
“不敢受王公公大礼。”
她一个妾室,住在高墙之中,如何能见到外人呢
而桂怡处处防范她,不许她见人。
他心中愤懑,想走通门路,调回县衙,使了不少银子,就结识了桂怡。
“年底的时候则要核算全年支出,包括天下的支出,都要一笔笔核算清楚。”
冯孝显然看过这份密奏的,说不定是他递交给皇爷的。
“你王诚要干什么啊”
皇恩,关键时刻是能保命的。
“若长达多年分不好蛋糕,就会形成疾病,吃多的人得了癌症,吃少的人得饿病,这么多病,早晚会爆发出来的。”
王诚倍感惊恐,裂土封王,这是连于谦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当年太祖皇帝说徐达大功,应该裂土封王,徐达坚辞不受,但从那之后,徐达再也没出过南京城
“老师,咱们被人牵着鼻子走,咱们看到的,极有可能是他们让咱们看到的,这是您教过我的道理。”
若这个时候处死王诚,自然能震慑天下诸人,让天下人看到皇帝的公正,连贴身太监都能打死。
但要考虑处置他的严重后果,这宫中的人,对他还算忠心,盖因他对宫人优容,赐其富贵。
是用惨叫声,唤醒王诚啊
冯孝给行刑的太监传递信号,别打死。
杨乾,和她的两个孩子,全都消失了。
“仗着朕的势,在外面胡作非为”
他前半生,要么是做低贱的活,要么就是在郕王府侍奉皇帝,他人生中似乎没有其他什么东西,能替代皇帝在他心中的地位。
正神游天外呢,冯孝小心进来“皇爷,扬州桂怡案的密奏传来。”
王三哭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嘛,这破宫里谁愿意来的似的。
杨乾去仓库做攒典,又入课税局做攒典,不久后又入巡检司做司吏,实现大跨度三级跳。
几个太监进来,把他俩按住,木杖狠狠落下,狠狠的打。
只是没想到,王复会反了姚夔阵营,和姚夔厮杀起来,而王复看得比姚夔更清楚,王复想当次辅,位居姚夔之上。
桂怡案,已经从一起凶杀案,变成了一道政治案。
皇帝好策略啊。
“顺着悟明教查下去吧。”
夜里,周瑄将查案笔录写成日记,并分析案情之后,才睡去。
“杨乾已死,否则我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周氏叩首“民妇愿一人做事一人当,民妇愿死,只求大人将我儿女救出,送去京师,由皇上恩养,民妇死而无怨。”
顿时,让她想到了失踪的杨乾。
她多方打探,才得知,杨乾消失后,家中婆母撒手人寰,两个孩子成了孤儿,被送去京师濡养,而杨乾家中的田地,则被家族瓜分了。
她可以不在乎杨乾,但她关心两个孩子啊。
南京,乾清宫。
李贤担任首辅,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谁是你的帮凶”周瑄又问。
“每天几十道,两年来积压下来的奏疏,一百个轿子都装不下”
这就解释通了,皇帝想设财部,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却一直拖着不设,于谦被斗倒之后,首辅之争炽烈,皇帝又增设一部,这是用来安抚姚夔的吧
对悟明教,有着详细记载。
王诚不敢叫,只是趴伏在地上,后背已经完全被打烂了,鲜血流出。
能让那些屈死的冤魂,得以昭雪。
忽然听人议论,似乎桂怡要高升了,打探后才得知,他给皇帝上了封奏疏,奏疏的内容,竟是杨乾曾经说过的那些事。
“朕欲设财政部,六部改为七部,简称财部,准确的是和商业有关的。”
“朕能指望你什么”
乾清宫侍奉的宫人,提着的心也放下来。
姐姐这张嘴,是祸乱的根源啊,不能留了,再让她满世界胡说,皇爷心中残存的恩情,怕是要变成怨恨了
“这对兄弟,把安徽军搞得乌烟瘴气,若任由他们闹下去,怕是京师也不得安宁。”
王诚目送王三王四歪歪晃晃地走出宫。
“啊”王四王四惨叫。
可他们不是不知道,王诚的伤比他们还重,也是从乾清宫走过来的。
“还想如何”
皇帝的处境并不是很好啊。
“朕听说,你二人要过继给王诚”
“把王三王四带进来。”
得换一批太监了。
冯孝吓得跪在地上“奴婢没有擅作主张,而是问您,问您。”
俞山,也有迎立之功呢。
当入阁部,执掌天下。
“老师,这些事怕是不要牵连太深才好。”荀硕只想查案。
“老师,可找黑冰台的人问一问。”荀硕道。
“这个禽兽,为了官职,将我迷倒后送给桂怡,又诓骗我要赎我回家,让我空欢喜一场,结果他却失踪了”
王诚面色一苦,这姐姐寻的,算把自己坑惨了。
马瑾督抚江西,有大功。
王诚脑子轰的一声。
“皇爷,密奏上说杨娘逢人便说,王诚之功该裂土封王。”
她去问桂怡,想请桂怡帮忙将两个孩子带回来,却被桂怡毒打,不允许她再问,让她忘了那两个孩子吧。
“奴婢遵旨。”冯孝磕头,退了下去。
再不整治,就要骑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了。
朱祁钰抬眸看了他一眼,充满诧异“是你的手段”
而且,周氏做事周全,谋定而后动,颇具智慧,这样一个妇人,已不能用常理度之。
想面见大理寺官员,难如登天。
朱祁钰把商农拆分,是打算用商税来供养大明财政。
啪
朱祁钰狠狠将奏章摔在他的脸上“这只是南京的弹劾奏疏北京呢你知不知道,朕每天收到多少”
朱祁钰苦笑,身在局中,就身不由己。
“听你俩的意思”
“帮、帮我通传,我、我要求见皇爷”王诚惊恐道。
周氏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揭开桂怡案。
悟明教就是其中之一。
不消二十年,小盐商就会形成新的巨龙,难道皇帝还能再杀一遍吗这不是治本之道啊。
而且,周氏做事太顺了,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你一个妾室,想打探什么就打探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觉得诡异吗
周氏怒吼。
冯孝磕头“奴婢见您这段时间,因王公公的事发愁,所以自作主张,求皇爷恕罪”
他看似皇权炽热,其实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横死当场。
王诚心知肚明,这是皇帝手下留情,不然就杖就能打死他们两个。
“陛下既然做了,就该一贯到底,将桂怡案当成普通案件查即可。”
“皇爷,刚传来消息,杨娘上吊自杀了。”冯孝小声回禀。
胡濙却跪在地上“老臣乞骸骨”
朱祁钰瞳孔微缩。
桂怡因为谋取人妻,被同僚笑话,所以想和杨乾做切割。
看看皇帝说的话,就知道他割舍不掉王诚,哪里敢怠慢王诚呢。
可是。
他喜欢用暴力的手段,对社会进行强制再分配。
往深了想。
“军中赏罚,皆由五军都督府来判定,再由军吏司核定,方能由军机处盖印”
朱祁钰十分无奈,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很快,胡濙就来了。
周氏紧闭眼眸,不置一词。
冯孝道“奴婢觉得其人乱说,会影响朝局,所、所以自作主张”
朱祁钰眼睛放在奏疏之上“下去”
“谢皇爷恩恕。”冯孝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他王诚在地方的一举一动,皇帝都了如指掌。
“指望你把军队搞坏了吗把天下搞烂吗”
他狠狠一鞭子抽在王诚的身上,皮开肉绽,王诚闷哼一声。
原主视他如父,他何尝不是将皇帝视之如子
朱祁钰摆摆手,示意别打了。
王诚趴伏在地上。
“可朕对你如何”
以王诚之罪,处死是最好的结果。
为了讨好桂怡,得到桂怡的赏识,杨乾就让其妻奉茶,桂怡惊艳于周氏的美貌,就帮助了杨乾。
这般痛苦的日子熬了一年多,她一直打探孩子的下落。
“夺门之时,你确实立下战功为朕挡箭,你是有功”
朱祁钰幽幽叹息。
朱祁钰停下鞭子,眸中厉芒闪烁。
周瑄喃喃自语“这些人是既得利益集团,重理盐政,他们最受益,为何从中使坏呢”
“既然你俩对王诚有孝心,现在王诚昏迷,需要亲人呼唤,方能清醒,你们两个呼唤他醒来吧。”
杨乾的宅子,换了人住。
胡濙不是故作紧张。
太阳照常升起,朱祁钰一直在乾清宫里处置政务。
“您觉得谁可当尚书”
一个皇帝需要的真相。
担心王诚回来,抢走他的地位,所以提前给王诚设套,离间皇帝和王诚的关系,让皇帝不再信任王诚。
“这手笔,会不会是你呢,老太傅”
而用马瑾或项文曜,都各有利弊,有好有坏。
“看看,这是监察司弹劾你的,说你王诚在军中卖官,军官不是凭战功而上,而是靠财力多寡。”
应该吗
朱祁钰发现这宫中,被他娇惯得不成样子了。
朱祁钰盯着王诚。
“本地有一教,为悟明教,是扬州本地士绅,为了抵抗外地商旅形成的教派。”
然而,项文曜是于谦的人,用他就能平复于谦心中的怒气,同样也能制衡新首辅李贤。
“你不过吃点空饷、喝点兵血、任用几个亲戚、不经军机处就随意提拔亲信,不过犯了这点小错,朕应该惩罚你吗敢惩罚你吗”
周瑄点头,打发人去问。
“你个狗东西”
“朕不让喝兵血,不让吃空饷”
这个悟明教,在黑冰台卷宗里肯定有记录。
周瑄先询问了开元寺主持,晚上则住在禅房里“根据调查,信仰悟明教的,多是扬州小地主,或者说是盐商的下游。”
项文曜督抚贵州,等贵州荡平之后,也有大功。
黑冰台,就是巡捕营。
“您严令不许喝兵血吃空饷,奴婢哪里敢犯啊这些都是污蔑之词,污蔑奴婢呀”
啪
“你不过王府老奴,乃皇考分给朕的奴仆,你为朕效忠,还敢邀赏吗应该吗”
“周氏,你并没有说,为何要杀害桂怡啊。”周瑄觉得周氏还有隐瞒。
周瑄缓缓道“周氏,本官能发现桂怡的死因,也能找出伱的同谋。”
“谢皇爷恩典,老奴知错了。”王诚泣不成声。
“石翎,你想的没错,但从咱们来到扬州,调查此案,就必须由着他们牵鼻子走了。”
这个最忠心的老仆,放出去四年,已经变质了。
他虽是皇帝,但也是人啊,宫中府中,哪里不是人情聚集之地啊
“每天都有”
你冯孝,今日能当着朕的面,害了王诚,明天会不会因为权力,而攀咬其他人呢
做事啊,要润物细无声,一点点做,这么明显,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吗
但和权势比起来,美色不过附属品罢了,周瑄很有定力。
“都给我滚,立刻消失在宫里滚”
若用马瑾,就能平复姚夔的心绪,因为马瑾和姚夔交好。
杨乾却如赖皮一样,赖着桂怡,而他对瘦马行业如此清楚,显然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桂怡就借别人的手,除掉杨乾。
我人老昏聩老糊涂了
“老太傅切莫多心啊。”朱祁钰把他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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