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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陈疯子,老天不公,老子代老天帮你
    第317章 陈疯子,老天不公,老子代老天帮你堵上

    辽宁。

    经过李贤三年治理,北扩两个府,南扩两个府,外加本地锦州府、辽阳府、沈阳府、东凤府四府,合计八个府。

    辽河套被完全开垦出来,年初已经种下了玉米种子,如今一根根绿油油的玉米杆,笔直林立,生机盎然。

    而辽宁也从边疆省份,变成了内陆省份。

    北接热河,东临吉林,与朝鲜隔海相望,是东北的中心。

    辽宁从战争省份,转型为内陆富裕型省份,李贤功不可没。

    沈阳,一条商业街,被皇帝赐名为原德街,用的就是李贤的字,而这条街,也是沈阳第一条,装备路灯的大街,是一条不夜街。

    悬挂的是煤油灯,是东北唯一一条不夜街,是沈阳最繁华的坊市。

    李贤还想修建一条沥青路。

    奈何,沥青稀缺,东北不产石油,他派人去找了,结果一无所获。

    而沥青连北直隶都不够用呢,辽宁只能再等一等。

    好在如今天下都在寻找石油矿,军功修路家用都需要石油,开采石油已经是重要事项。

    想来用不了多久,沈阳也会有一条沥青路了。

    但,李贤马上就要卸任了。

    他下值之后,都会去街上坐一坐,看看民间的情况。

    而今天,他下值后,沽了壶酒,把徐珵拉来,小酌一杯。

    “原德,陛下不在京中,这京师可是个龙潭虎穴啊。”徐珵心思虽在庄稼上,终究是官员出身,对政治十分敏感。

    京中多案频发,有挑起党争之嫌。

    朝局激烈,烈火烹油。

    “玄玉,老夫被推着走,没有退路呀。”

    李贤夹着小菜,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却觉得发苦“邢国公去相,姚夔长袖善舞,欲谋求首辅之位。”

    “而老夫呢,在辽三年,却发现在地方的好,清闲安静,大局在握,并不愿意过早入阁。”

    “可陛下不同意呀。”

    “中枢不斗,陛下在南京寝食难安。”

    “本来,老夫可能会等明年入阁,问题是姚夔为了首辅之位,讨好于谦,有和勋贵结党之事,老夫入阁,是板上钉钉了。”

    “圣旨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李贤在京师,有自己的门路。

    京师发生什么,他比局中人看得更加通透。

    “姚相公以前不是如此急切的人,如何犯了这般致命的错误呢”

    徐珵心中唏嘘,若他没变成太监,这争权夺利,他也有一份的。

    真想站在内阁里啊。

    “陛下手段高啊,把俞山和俞纲送回内阁,还不给他们安排职务。”

    “姚夔看了,心中惊悸,担心自己无用之时,也落得这般下场,所以他迫切地想争一争。”

    李贤摇头叹息“俞纲和俞山,怕是也着急致仕,陛下不会同意的。”

    “他们致仕了,内阁中岂不没了吉祥物,何来危机感呢”

    徐珵叹了口气“原德,我眼界不如你,所以最终落得这般下场,你要慎之重之啊。”

    言下之意,这个皇上不好伺候。

    “玄玉,老夫亦是局中人,逃到这冰天雪地之地,却终究逃不过命数。”

    “想来真是可笑。”

    “当年陈循,为当首辅,不惜一切代价,最后弄得人死灯灭。”

    “老夫当年何尝不是迫不及待的要登上首辅之位。”

    “现在,却对首辅之位畏惧如虎。”

    “真有几分可笑啊。”

    “唏嘘啊。”

    “咱们这一代人,都是这般过来的,唉”

    李贤喝了口酒,心中苦闷,只有和徐珵倾诉一番。

    “是啊,当初我的何尝不是如此”

    “否则怎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倭郡王背出了南宫策划那夺门之变,想的就是位极人臣啊。”

    “权欲,权欲害人啊。”

    徐珵低头看了一眼,眼中含着泪花“我和许彬还好,那场夺门之变,多少人惨死啊”

    “如今我们几个形单影只的人,还能凑在一起喝酒,算是陛下宽宏了。”

    徐珵服了。

    近四年过去了,皇帝的皇位愈发稳固,连汉宗案爆发,都动摇不了他的皇位。

    他们这些叛逆老臣,尚能苟存延喘,皆是皇帝之恩。

    “是啊,尚能活命,还能位极人臣,哪怕明天死了,还有何怨”

    李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玄玉,你我相交于微末之间,又在辽宁一路扶持三年,我去中枢,伱留在辽宁,尚需保重。”

    “我和你不一样,去势之后,我已经是陛下的人了。”

    徐珵苦笑“何况我专心培植、推广种子,不涉政事,陛下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辽宁官员最多笑话我,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只有你,原德,你到了中枢,切忌收敛你的性子。”

    “你这首辅,是老太傅举荐的。”

    “而老太傅执掌吏部,陛下必不会安心,你二人必有一人退居二线,自然是老太傅了。”

    “你又和姚夔、王复、岳正交恶,在内阁里形单影只,切忌不能生事。”

    皇帝给李贤出一个难题啊。

    姚夔和王复为辅臣之位翻脸,等李贤入阁,必然连成一派,共同对付他李贤。

    内阁里的阁臣,多和李贤不睦,这首辅位子,更像是一个钉满钉子的凳子,让他坐着,却能把他屁股扎得血淋淋的。

    是赏,也是罚。

    “无妨,陛下用我,是我用的刚直,而非用我的懦弱。”

    “他们看不惯我,但依旧是我的下官,必须听命于我。”

    李贤认真道“玄玉,你要明白,若我变得唯唯诺诺,不敢做事,那么皇帝会立刻换掉我,转用姚夔。”

    “朝中之事,我心有把握。”

    “只是陛下嫌弃我,不会真心爱我用我,用我只是过渡而已,等朱英、马瑾、李秉等人成长起来,我自然要退下来的。”

    “上容易,退下来难啊。”

    “唉,不过我也不在乎,以我李贤的能力,虽比不了古之圣贤,但照样能宰执天下,让天下依顺着陛下的指引,走在正确的轨道上,这是我李贤的能力。”

    李贤真没吹牛。

    皇帝之所以数次犹豫,没有杀死他,就是因为李贤能力、资历都是当首辅的最好人选。

    那时皇帝就在想,于谦不当首辅,谁能继任

    姚夔、王竑、张凤等人,都不如李贤,李贤此人明谋善断,用得好,就是房玄龄、杜如晦似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犯过错,好控制,一旦不好用了想驱赶,不会有任何不舍,朝野上下也不会为他说情的。

    这是个顶级工具人,超级好用。

    京师里。

    于谦闭门谢客,姚夔却联系了方瑛、李琏等勋贵。

    方瑛回京后,大摆宴席,日日饮宴,极为铺张,交朋好友,吹嘘张狂的臭毛病改不掉。

    回京就捐了三座寺庙,恨不得彰显他家多有钱似的。

    并扩了大院子,请蒯祥给他设计园林,极尽奢靡。

    姚夔就成了他的座上宾。

    “取死之道。”

    于谦冷哼“皇帝在南京呢,他这般自污,给谁看呢”

    “真是愚蠢,这么多年一点都不长进。”

    “哼,和我一起同列国公,都脏了国公之位。”

    “如此蠢货,也就得了圣上恩许,否则他终其一生,侯爵都混不上,垃圾。”

    于康听着,倍感尴尬。

    几次饮宴,他也去了,还和方毅玩得不错。

    谁像他爹啊,一个勋贵,却跟过着清贵文人的生活,如苦行僧一般。

    “康儿,你再去饮宴,莫非是嫌死得不够快”于谦瞥了他一眼。

    于康磕头,保证不去了。

    但方瑛家中甚是好玩,他在交趾打仗,收集了很多动物,稀奇古怪的长颈鹿、大象、豹子等动物,方瑛要建个大园子,装着奇珍异兽。

    饮宴时,还请来很多当红伎子,都是名动一时的小明星,于康看得眼珠子都蓝了。

    奈何这些眼高于顶的倌人,对他这位没什么情调的侯爷看不太上,但于康喜欢看她们啊。

    夜间,方瑛还会请几个尼姑到家里做法事,那些姑子个个长相端正,前凸后翘,一身僧衣,别有一番趣味。

    反倒家里的妻妾,经过几场饮宴后,他是一个都看不上了。

    没有情趣,甚是无聊。

    他也想纳个伎子,奈何掏不出赎身的银子。

    家中银子是父亲账房管着的,若知道他敢纳伎,父亲能打死他,估计皇帝还得加油助威。

    “儿子知道了。”于康无奈,我看看还不行啊。

    “别和姚夔瞎搀和,他快死了。”

    于康觉得,他爹于谦就是小心眼,姚夔把他挤兑得离开了首辅之位,眼看着姚夔要上位,他就生气,挡着勋爵人家的彼此亲近亲近。

    “你懂个屁,姚夔是文官,擅自和武勋交集,他要干什么”

    于谦放下笔,瞪着他“动动你那蠢脑子,文武分治,是皇帝一以贯之的国策。”

    “我为什么离开了首辅之位”

    “难道我于谦,真有造反的能力吗没有的”

    “天下人都心知肚明,我于谦要兵没兵,要人没人,拿什么造反”

    “再说了,我荣封国公,受陛下信重,子孙位极人臣,为何造反啊”

    “就是因为我站着首辅的位置,挡了文官的路,所以我才罢相,离开了内阁”

    于谦终于说出真话来。

    “方瑛刚封国公之位,就和阁臣牵扯,他要干什么”

    “再说了,陛下不事奢靡,不喜铺张。”

    “方瑛自以为聪明,想自污来保全国公之位,却不知,他的国公之位是战场上得来的,陛下不会夺走的”

    “真是笑话,连世券都没有的国公,还用自污来自保,脑袋有病吧”

    于谦冷哼“他俩都是取死之道,等着吧,陛下的圣旨估计在路上呢,有他俩好果子吃的”

    于康不信。

    没过几天,内阁就收到了皇帝训斥的圣旨。

    先训斥阁臣,不知规范朝臣,统统罚俸半月。

    又训斥姚夔,质问他,和勋贵交集,是有异心吗

    最后训斥方瑛,连个世券都没有的国公,难道还需要朕疑你、不信你吗这般作秀是该谁看呢

    勒令方瑛闭门思过一个月,凡参与饮宴的官僚,皆罚俸三个月,家中无钱吃饭就去找方瑛讨要,方瑛有钱。

    激烈的党争,顿时被泼上一盆凉水。

    于康回家时,跑到于谦书房里跪下“谢父亲提醒之恩。”

    “你还想到了什么”于谦在编纂兵法,过了半刻,才抬头问他一句。

    于康微微思考“回父亲,想来首辅的位置要定下来了。”

    “有进步,你说是谁”

    于康赧然“父亲说过了,是李公。”

    “次辅呢”

    “想来是王公吧。”于康猜测是王复。

    于谦嘴角翘起“贬斥了方瑛,嘉奖为父的圣旨估计在路上了。”

    而在扬州。

    周瑄草草了结桂怡案,开始调查瘦马案。

    养济院,包含育婴堂、居养院两个。

    前者养婴孩,后者养孤寡老人。

    陛下对婴孩极为重视,对老人却不闻不问,甚至要裁撤掉养济院,盖因老人无用。

    陈舞阳和周瑄兵分两路,陈舞阳对这种慢吞吞查案子,觉得太磨叽,不感兴趣。

    他喜欢大开大合。

    这几天,他一直住在青楼里,挨家住,江都城里哪家舒坦他一清二楚。

    今日一早,由仆人伺候着穿上官袍。

    咚

    刀鞘拄在青楼账房的柜台之上。

    这家青楼,是江都最好最豪华的青楼。

    青楼,可不是勾栏瓦舍。

    瓦舍是城市商业性游艺区,也叫瓦子、瓦市。

    瓦舍里设置的演出场所称勾栏,也称钩栏、勾阑。

    青楼,是单纯的青楼。

    但伎子、杂耍的、说相声的、唱戏的都是下九流,都是贱籍。

    不过景泰九年之后,逐渐放开贱籍和民籍之说,也不将这些行业视为下九流。

    那账房陪着笑“可是姑娘没伺候好大爷老奴这就去把姑娘叫下来,随您差遣。”

    说着,将一枚银币,塞进陈舞阳的手上。

    他并不认识都知监的官袍。

    以为只是过路的官员,索要贿赂呢。

    “不是姑娘伺候得不好,而是兄台你,伺候得不好啊。”

    陈舞阳将银币丢在柜台上。

    银币转了一圈,掉在地上。

    账房赔笑,拿出五枚“官爷,这皮輮生意也不好做,求官爷赏脸,高抬贵手。”

    “您要是不解气,来打我,您随便发落我都行。”

    “要是还不解气,就将姑娘们都叫下来,随您发落如何”

    账房也是块滚刀肉。

    江都在运河之上,过往商旅三教九流都有,若是一味耍横,生意早就开不下去了。

    干这行的,哪有什么颜面可言。

    都是滚刀肉,脸都不要了,还在乎什么呢

    账房走走出来,把脸伸过来。

    正常人家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小过节也就揭过去了。

    可是。

    陈舞阳退后三步,轮动刀鞘,啪的一声,狠狠砸在账房的脸上。

    账房面皮狠狠抽动一下,然后斜着栽倒在地上,脸部立刻肿了起来,他伸手往最里面摸了摸,竟摸出来三颗牙齿。

    “来人,来人啊”账房指着陈舞阳,刚想说弄死他的。

    结果,陈舞阳把刀鞘塞进他的嘴里。

    “认得这身官袍吗”

    账房还真不认识,扬州是商贸汇聚之地,什么达官显贵不从这里走啊,都知监的官袍他们真的不认识。

    “那你知道都知监吗”

    陈舞阳从腰间解下腰牌,放在账房的眼前“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账房更懵逼,都知监是什么鬼

    这边的动静,吸引青楼里的打手过来。

    却看见陈舞阳手中的腰牌,一个个气势顿弱。

    老鸨子卢氏快速过来,往陈舞阳身上贴“官爷,哪里不让您满意了,奴家把姑娘们叫下来,您随便处罚,直到您满意为止。”

    “老子要杀了你才能满意,你让不让老子杀呢”陈舞阳朝她笑。

    卢氏脸色一僵,语气冷硬起来“官爷,您是官面上的,但您可知,这店面背后是谁吗”

    “咱们和和气气生财,您想要多少,开个价。”

    “没必要搞得太僵,到时候谁的面子都过不去,您说是吧”

    歘

    陈舞阳单手抽刀,因为刀鞘被账房含着呢。

    左手环住卢氏的脖子,然后顺势在她胸口划了一刀,顿时鲜血淋漓。

    “啊”卢氏惨叫。

    “别叫,告诉本官,你背后是谁啊”

    陈舞阳用刀柄指着那些打手“都他娘的老实点,都知监办案,活腻味了跪下”

    这些打手,都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而已。

    都知监番子全都抽出刀。

    顿时青楼里鸡飞狗跳。

    那些打手吓得跪在地上,若犯了罪,可都是要被移民的,老婆孩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们也不知道都知监是什么啊,只知道厂卫,不知道都知监啊。

    “说呀”陈舞阳用刀在卢氏身上划。

    卢氏浑身哆嗦,痛得受不了“是、是扬州镇守太监常恩。”

    “区区一个常恩,就能吓到我吗知道我舅舅是谁吗知道都知监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啊

    谁知道都知监是什么玩意啊

    “来人,把常恩带过来”

    “就说我陈舞阳,在这里等他去”

    陈舞阳松开卢氏,呸了一声“涂这么多胭脂水粉干什么呛得老子这个恶心”

    卢氏低头看了眼胸口上的伤口,顿时眼泪暴流。

    身体一软,躺在地上。

    “不许躺下”

    陈舞阳喝令,用刀指着她“你躺着,让老子站着跟你说话你算老几啊”

    “你敢躺下,老子就剐了你”

    卢氏浑身一哆嗦,痛得站不住啊。

    她想抱着一个打手,但那打手都嫌弃她,只能抱着一根柱子,撑着别倒下。

    “把楼上的姑娘,全都带下来,一个个核对。”

    陈舞阳打发人去办。

    很快,二百多个姑娘,都被押在大堂中间。

    有睡客不满,被番子抽了一顿,根本不管这些睡客什么身份地位,都知监办事,谁敢不从

    番子在大堂中间,摆一只椅子。

    但陈舞阳不乐意坐,用来拄刀。

    这时,镇守太监常恩来了,虽不认识陈舞阳,但认识他舅舅许感啊,宫中的人鼻子都是灵敏的。

    “陈指挥使,可是小店招惹了大人”常恩陪着笑。

    “陛下派你来是镇守扬州府的,还是让你敛财来了”

    陈舞阳叱骂“你入青楼的股,宫中知道吗”

    他可一点都不给常恩面子。

    都知监的建立,一是拱卫皇帝安全,二是清查宫中,三才是宫外之事。

    常恩勉强撑着笑容“大人,此事咱家自然会和许提督解释的。”

    陈舞阳冷哼一声,指着跪在地上的姑娘们“这些妇人,都是从哪来的”

    卢氏看见幕后大老板对陈舞阳的态度,就知道踢到硬板了,可不敢乱说话。

    “问你呢,哑巴了”陈舞阳用刀指着她。

    她委屈看了眼常恩。

    常恩开口道“自然是买来的”

    “问你了吗”

    陈舞阳凶厉地看着他“你自己的事情,还没交代明白呢想清楚了再说话”

    常恩悻悻闭嘴,心中怨恨至极。

    “你,说”

    陈舞阳指着卢氏。

    卢氏打了个哆嗦,她背后的东家,在扬州地面上是顶呱呱的好使,但在陈舞阳面前,连个孙子都不如。

    就知道陈舞阳的厉害了,心中后悔,怎么就伺候好这位爷呢。

    “都是买来的”

    “槽”

    陈舞阳急匆匆过去,一刀捅在她大腿上“老子不知道买来的呀哪买的怎么买的说清楚”

    她刚要叫。

    陈舞阳却阴恻恻道“不许叫”

    她立刻闭嘴,惊恐地看向常恩,可常恩根本就不看她,顿时哭泣道“都是些没爹没娘的苦命人。”

    歘

    刀尖上提,划开了大腿血肉。

    惨叫个不停。

    “不许叫,聋了”陈舞阳低声道。

    “疼、疼啊”

    卢氏何尝受过这般折磨啊。

    她这生意虽然见不得光,但吃穿用度都是好的,可以说是锦衣玉食,自然养得白白胖胖。

    “既然疼,为什么不说呢”

    “有、有账本,都是哪买的,您、您去查”她撑不住了。

    陈舞阳把刀抽出来,用她的身上擦血“真他娘的脏。”

    “你怎么做这行呢”

    “这些可怜的姑娘被你驱使着,被你奴役,被你欺辱,还得为你赚钱。”

    “你说说你,你怎么这么可恨呢”

    你享受的时候,不还说舒服呢吗

    穿上衣服就变脸

    卢氏却看向了常恩。

    “他是没根的,没个后人,不用积德,你也不积德行善吗”

    常恩受到了暴击。

    可陈舞阳不在乎“你没个一儿半女的你女儿也干这行吗”

    她不说话了。

    “看来你闺女不干这行啊”

    “那就奇怪了,你闺女不做这行,别人的闺女就得做这行”

    陈舞阳环视跪伏在地的妇人们“你们说说,她闺女在哪呢正好兄弟们还没开荤呢。”

    “大人不要啊”卢氏冲起来,抱着陈舞阳的大腿。

    “你祸害别人姑娘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人家父母的感受呢”

    陈舞阳质问她“本官是你帮你积德行善呢,呵呵”

    “她们都是没爹没娘的,就算有,也是不要她们的”

    “是我,把她们养大了。”

    “长大后孝敬我,给我赚钱,难道也有错吗”

    陈舞阳点了点头,十分赞同“没错呀,那你闺女长大了,也该孝敬孝敬你了。”

    “兄弟们,都准备准备,马上就有好事来了。”

    “你们这是帮这老娘们积阴德呢”

    都知监番子们哄笑一片。

    “你是魔鬼”卢氏指着陈舞阳嘶吼。

    “本官不是魔鬼,你才是魔鬼”

    陈舞阳道“你把这些可怜人,逼得干这行,才是魔鬼”

    “那是世道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若没有我,她们都饿死了”

    “是我,救了她们”

    卢氏嘶吼“若不做这行,她们能穿着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吗”

    “若没有我,她们就算活着,也活得不如狗”

    “是世道的错,不是老娘的错”

    她疯了。

    因为她的闺女,已经被拉走了,传出来惨叫声。

    “对了,你有儿子吗”

    陈舞阳忽然笑道“我想看看,他有没有皮炎,哈哈哈”

    还真有儿子。

    扒开裤子,还真有皮炎。

    这鬼世道,凭什么干这种生儿子没皮炎的买卖,儿子还生出皮炎了呢

    好人,就该被奴役坏人,吃香喝辣吗

    “给堵上,堵上”

    “老天爷不公,老子就替天行道”

    陈舞阳嘎嘎怪笑,忽然,收敛了笑容“查出来了吗”

    “回大人,多是天灾时,良家子主动卖进来的。”

    陈舞阳踢了他一脚“你猴急什么”

    “好好查,全是主动卖进来的”

    “你信吗”

    “你闺女,往青楼里卖啊”

    “不卖,吃不上饭也不卖,俺少吃点,也让闺女吃上饭。”那番子磕磕绊绊的,眼睛往角落里瞟。

    “你都不卖,谁能主动卖快他娘的查”

    陈舞阳踹他一脚。

    可那番子挠了挠头发“上面都是这个门路啊。”

    “那就证明这账本是假的,逼她说,交给你了。”陈舞阳懒得看这个该死的卢氏。

    转而走到常恩面前,拍了他肩膀一下“你说你什么钱都不能赚,这种生儿子没皮炎的钱,你也赚哦,你没儿子啊”

    “陈舞阳,你”常恩暴怒。

    “怎么”

    陈舞阳凶厉地看着他“你不会不知道本官在查什么吧”

    “这是皇爷交代下来的,谁敢违背皇爷的天意啊”

    “凭你”

    “你不过一个在宫里不得志的小太监而已,在外面别人抬举你,叫你一声公公。”

    “可我陈舞阳面前,你屁都不是”

    “认清楚你自己,常恩”

    比靠山,常恩肯定比不过陈舞阳。

    常恩咬着牙,低下头“咱家记住了。”

    “那你说,你这院里的姑娘,都是什么来头”陈舞阳问。

    “咱家不参与具体事务,只参与分钱。”

    常恩不敢瞒,他是宫里出来的,非常清楚皇帝的暴怒,意味着什么。

    “你分几成”陈舞阳问。

    常恩伸出两根手指头“两成。”

    啪

    陈舞阳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你他娘的蠢啊两成干股,就出来顶雷你活腻味了”

    “老子还以为,这青楼都是你的呢”

    “原来你只是个小喽啰罢了”

    “说,你背后是谁,常恩,你要清楚,本官是在保你。”

    常恩的帽子被打歪了。

    但他胸口起伏,怒火翻涌,却不敢扶正。

    “陈指挥使,此人怕是你得罪不起啊。”

    “少他娘的废话,说”陈舞阳厉喝。

    “胡家。”

    陈舞阳一愣“哪个胡家”

    “天下还有几个胡家最显贵啊”

    陈舞阳惊呼“太傅之家”

    常恩点点头“不然咱家为什么会屈居此人之下呢只拿两成干股,却得出来顶雷。”

    查到大鱼了

    陈舞阳非但没退缩,反而跃跃欲试。

    旧勋爵,文武之后,他都查过很多。

    当朝的文武显贵,却还没查过呢。

    这次过瘾了。

    别以为,当朝显贵就是什么好东西,贪污一个比一个厉害,生意遍布全国,哪里没有他们的产业啊

    无非是用贪官杀贪官罢了,任何口号,都是给傻子听的。

    “陈指挥使,你觉得怎么样”常恩像是在看笑话。

    啪

    陈舞阳一巴掌抽他脑门上“怎么样押过来,查”

    “你敢查太傅之家”常恩大惊失色。

    “皇爷不开口停止,我就查到底。”

    别人怕太傅胡濙,他陈舞阳不怕。

    因为陈舞阳也能随时见到皇帝,他宫中的靠山,比胡濙更得皇帝信任。

    再说了,这是皇爷交代下来的事,他不查才是有罪呢。

    永远别忘了,他是番子,不是文官,若屁股坐歪了,就死到临头了。

    这是他出京时候,舅舅许感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他一刻都不敢忘。

    “问清楚了吗”陈舞阳走过来,问那个番子。

    “她嘴巴很硬,不肯开口。”

    陈舞阳骂了句废物,让他退后“把她儿子弄过来,当着她的面,动刑”

    “你们到底要查什么啊”卢氏惊恐。

    “本官查什么,你心知肚明,就是不肯吐口,没事,本官有的是耐心,咱们慢慢玩。”

    陈舞阳笑着“本官还喜欢看热闹,你就一个儿子,少了点,也就折磨个三四天吧,人就彻底废了。”

    “放心,本官保证不杀死你们娘仨,让你们娘仨啊,去大街上乞讨去。”

    “那才大快人心呢。”

    眨眼之间,惨叫声从卢氏儿子里传出来。

    陈舞阳的刑,专攻下三路。

    卢氏看着儿子赤身果体,被番子折磨,凄厉的惨叫声,仿佛在揪她的心“说了,说了”

    “在、在我房间内,从东数第三排,第五行地板打开,有真账本。”

    陈舞阳让人去拿。

    但刑不停。

    “快放开他,放开他啊”

    卢氏哀求“他那个坏了,坏了就不能生孩子了,我家就断后了啊。”

    “我都说了,都招了啊,你快放开他啊”

    陈舞阳嗤笑“就你,还想留个后呢”

    “等本官确定账本是真的,才能放开他。”

    “你只能祈祷,本官看得够快。”

    “否则呀,他不止那玩意要废,身上都得废”

    陈舞阳让人查。

    卢氏母子对着惨叫,母亲心疼儿子,儿子是真的疼啊。

    陈舞阳的刑,那叫一个大快人心。

    “他有没有孩子”陈舞阳觉得,若祖孙三代对着哭嚎,才叫舒坦呢。

    竟然真有个闺女。

    “找出来,一起。”

    陈舞阳是铁石心肠,做事随心所欲。

    这本账本就有意思了,这里面详细记载着每一个伎子的来源,甚至还有寥寥几笔是怎么来的。

    有拐来的、骗来的、买来的,渠道多种多样。

    最近的一个,是从邝公祠收来的。

    而细看会发现,很多女孩都是从邝公祠买来的。

    这邝公祠应该是姓邝的家祠,能有家祠的人家,肯定不会穷的,怎么会经常卖女孩子呢,这里面有鬼。

    陈舞阳问卢氏。

    “放过我儿子,放过我儿子。”她不管孙女死活,儿子才是她的根。

    “你告诉本官,本官就让他们停止。”

    卢氏哭着说“邝公祠,其实就是养济院,从养济院买的。”

    陈舞阳却蹲在地上“最近一次,是景泰十一年八月二十七,是半个月前,你是怎么买的人呢”

    “表面上看,很多孤儿,都往养济院送。”

    “实则不然。”

    “江南重男轻女之风极重,很多贫苦人家,因为想生儿子,生了女儿又养不起,皇上又不许溺婴,就送去了养济院。”

    “主要因为皇上的圣旨说的好啊,愿意养天下孤儿,还送去京师去养。”

    “所以民间很多父母,刚生下来就把女孩送去养济院,让她们去京中享福,他们则继续生儿子。”

    卢氏又揭开一个大秘密

    这世道,没人是傻子,都在钻政策的空子。

    皇帝恩养天下孤儿。

    就让一些重男轻女的父母,生下女儿后,把孩子送去养济院,让皇帝操心养着去。

    主要原因,皇帝在景泰九年下过圣旨,严禁民间溺婴,一经发现,夫妻鞭刑一百后和离,分别移民,即墨家产。

    这就导致了,民间不敢溺杀女婴。

    但又不想养,就钻空子,送给皇帝去养。

    然而。

    朝堂并未发现啊

    因为女婴并不多呀,送到北京的婴童才十七万人,男女数量还算均衡。

    其实,这些婴孩,在养济院的第一道,就被转卖了,先挑好看的高价卖给青楼,再挑差一些的,卖给小地主当丫鬟。

    后面还有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所以送去京师的孩子就很少,朝廷上下都不会发现端倪的。

    “畜生,都是畜生”

    陈舞阳爆吼“重男轻女,为什么要重男轻女儿子就这么重要吗”

    猛地,他抽出刀,指着卢氏“你们就是你们助纣为虐,祸害天下婴孩他们何其无辜啊”

    “生来被亲生父母抛弃,皇爷要濡养,却被你们拐卖、残害”

    “该杀你们都该杀”

    说着,陈舞阳使劲将刀戳进她的肩窝“动刑,立刻动刑老子要杀死她全家”

    “你说话不算话,啊”卢氏惨叫。

    “老子对狗,都会说话算话,但你连狗都不如”

    陈舞阳怒吼“那这个孩子呢”

    “咯咯咯”卢氏怪笑。

    “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笑,看你撑过几道刑,哈哈哈”陈舞阳也笑。

    卢氏傻眼了。

    动刑,看看她儿子就知道,现在让她儿子杀他老娘,都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动刑,然后凌迟她要让她活三天让她极致的痛苦三天”

    陈舞阳怒吼。

    “我说,我说,给我痛快行不行啊”卢氏哀求。

    但陈舞阳不听。

    而这时,一个身穿儒衫的中年走进青楼,脸上明显带着几分厌恶,仿佛他这样的高洁君子,不该出现此等腌臜之地似的。

    “学生胡长恭,拜见陈指挥使。”此人不卑不亢。

    毕竟,人家身世显赫。

    是当朝太傅胡濙的亲侄,名字都是胡濙亲侄给取的。

    “过来。”

    陈舞阳勾勾手指。

    胡长恭有点懵,走过来,却看见祖孙三代被折磨之景,顿时大怒“怎么能如此残忍”

    “残忍吗”

    陈舞阳笑着问他“这是仁慈啊。”

    “若无本官,天下不知还有多少人受苦。”

    “他们,是罪有应得,本官还想更残忍一点呢。”

    “胡长恭,本官想问问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胡长恭一愣“大人这是何意”

    “你是老太傅的亲侄,肯定是知道都知监的。”

    陈舞阳拿出腰牌“本官是都知监指挥使陈舞阳。”

    “本官自认为已经是恶人了,但和你比起来,本官认为自己太善良了。”

    “起码本官心中尚存良心,而你,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吧”

    陈舞阳嗤笑。

    “陈指挥使,请您说话注意些,学生毕竟有举人功名。”胡长恭不肯说他借胡濙的光。

    胡家本是武进人,距离江都可不近。

    但是,胡家却在江苏能一手遮天。

    或者说在南直隶,那也是第一等的豪门大族。

    “是啊,得注意些,您的伯父乃当朝太傅,连皇爷都不敢将他怎么样的,我区区一个指挥使,皇爷的一条忠犬,算个什么呢”

    陈舞阳讥讽“只是,我陈舞阳敢说自己有良心,你敢说自己有吗”

    “陈指挥使,有事说事,何必指桑骂槐”胡长恭急了。

    “哟哟哟,恶人先告状,恶狗先咬人”

    陈舞阳把脖子伸出来“来来来,往这里咬,咬死了事。”

    “你究竟在胡搅蛮缠什么啊”胡长恭大怒。

    对番子,他是先天性厌恶。

    偏偏这个番子还胡搅蛮缠、阴险暴戾,让他更加痛恨。

    一定要纠集江苏文人,请皇上罢免都知监。

    “装,继续装”

    陈舞阳嗤笑“都到这了,还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胡家,做了什么生意,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非得让老子给你摊明白了”

    “让老太傅面上无光让皇爷跟着难堪”

    猛地,陈舞阳收起来笑容“你说,这家青楼,你胡家占了几分股”

    胡长恭皱眉“什么股我胡家是清贵家庭,怎么会做什么生意呢”

    啪

    话没说完。

    陈舞阳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说人话”

    “你你敢打我”

    胡长恭瞪目大怒。

    而常恩也懵了,完全没想到,陈舞阳这么勇,连胡长恭都敢打。

    啪

    陈舞阳却抓住他的手指,使劲掰“你什么你老子给你机会说人话,你他娘的不说”

    胡长恭身后的家丁要冲上来护主。

    “你们敢上来,老子先掰断他的手指头”

    “再杀光你们”

    “看看这扬州府,是皇爷的天下,还是你胡家的天下”

    “老子是都知监指挥使,是皇爷的亲卫,你们敢动手,就是造反,要被诛九族的”

    “看你们谁敢往上一步”

    陈舞阳爆吼,然后凶厉地看着胡长恭“还有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还举人,天下有志向的举人,全都去交趾做官吏去了”

    “你在家里窝着,靠着老太傅的恩泽度日,却糟践着老太傅的贤名,你这不是孝顺,而是在给你胡家挖坟墓呢”

    “胡长恭”

    “老子就告诉你了”

    “今天这事解释不清,我就去皇爷跟前,讲个明白”

    “若你家有罪,上穷碧落下黄泉,老子就要为冤死者报仇看谁敢拦老子”

    胡长恭真的被吓傻了。

    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啊,这陈舞阳,就是陈疯子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