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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只反派
    阿尔宾毕竟魔力有限,也不可能一直给两个人输送魔力取暖。

    他一直输送到魔力耗空,正好锻炼自己魔力。

    而空出双手的时间里,他则开始复习昨天学习的单词和字母。

    他喜欢用自己新学的东西去和戈尔德写字交流,就像学了外语,立刻就和外国人交流一样,这样他立刻就能感受到新技能的用处,收获恰到好处的反馈,动力满满,也能把所学知识活学活用起来。

    戈尔德也经常写下他不认识词,每当这时候,他就询问充当他老师的泽曼。

    这次也是一样。

    阿尔宾用羽毛笔重复着戈尔德所写的单词,询问泽曼含义。

    “爸爸,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呀。”

    泽曼一瞥羊皮纸上的单词,看向戈尔德的目光更冷。

    “他说冷。”

    阿尔宾转头看去,戈尔德一头金发被飘雨打湿,显出几分颓唐,双眼无神地注视着他,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样子。

    单薄的身体努力缩在御寒毛毯后,像被主人遗忘在开敞阳台,发出细微的呜呜声,独自面对风吹雨打的大狗狗。

    好可怜呀。

    他立刻将恢复些许的魔力输给对方。

    戈尔德浑身一震,变得像趴在温暖壁炉前的大狗,还将身上的毯子递给他,似是怕他冷了。

    泽曼冷眼看着。

    虽然车外还下着雨,但是风势已经小了许多,风向也有变化,雨水不会再打进来。

    戈尔德却做出一番惧冷的样子,牙齿都哆哆嗦嗦地打起颤。

    如果泽曼未曾记错,之前雨势更大的时候戈尔德都未表露出半点寒冷,现在却这番做派,显然是有意为之,为了博取阿尔宾的注意力。

    也唯有阿尔宾这样的小孩子信以为真。

    泽曼神色不悦,冷冽的气势碾过去。

    戈尔德真真切切地打了个寒颤,却仍未退避。

    阿尔宾隐隐感觉氛围不对,转头一看,看到泽曼冷若冰霜的脸。

    他蹭过去,像个考拉一样挂在父亲身上,挡住外来的冷空气。

    他信誓旦旦地说着“我来给爸爸取暖”

    他的魔力不够给两个人输送,但是他还有身体嘛

    暖烘烘的小孩子依偎在泽曼怀里,就像穿了件绵软厚实的御寒衣,持续而稳定地散发热源,低头一看还是张活泼的笑脸,着实连空气都暖和起来了。

    谁对阿尔宾来说更重要,显然一目了然。

    泽曼神色淡淡,不为所动。

    只是行动被迫受限,他也只好以在手心写字的方式给阿尔宾教学。

    微凉的指尖不敢用力,像羽毛拂过一样在充满暖意的小手心上轻画,但他的动作越轻,阿尔宾越觉得是自己手心被人挠痒痒了。

    偏偏那种痒意距离直接笑出来又差了那么一点点,他只能像条毛毛虫一样扭动。

    “看好。”泽曼老师清冷的嗓音响起,好似被风吹进来,带着凉意的雨丝,听得阿尔宾愈发精神。

    阿尔宾识字没什么教学顺序,仅仅是他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一会儿指着车里的货物问,一会儿又指着外面的乌云问。

    东问西问,问了一大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记住多少,但泽曼每次都耐心解答。

    待记得头晕脑胀之时,他突然想起什么,精神萎靡的小脸顿时振作起来,晶亮的红瞳望着他。

    “爸爸的名字怎么写呀”

    泽曼顿了一下,指腹用上些许力气,也写在他手心上。

    阿尔宾这一次没有乱动,他认认真真地记好每一个字母,又低声拼写了几遍。

    他用力地点头“我记住了”

    伸出手指,他凝神在泽曼的手掌上写下两个单词。

    泽曼,爸爸。

    泽曼凝神注视着空无一物的手掌心,像多年前翻阅教典那般专注。

    忽然,阿尔宾曲起手指,五根手指鬼鬼祟祟地挠起他的手心,还瞄着他的表情。

    泽曼显然并不怕这样的挠痒痒,表情无动于衷,连睫毛都没颤。

    挫败的阿尔宾鼓着腮帮子,好不服气。

    “我好像没见过爸爸笑的样子。”

    爸爸长得这么好看,笑起来也一定很好看吧

    爸爸眼里好像总有很多沉重的,他看不懂的神色,就像外面连绵不断的雨天一样,却从来都没笑意。

    可恶,下次一定要想办法让爸爸笑出来。

    他露出再接再厉的打气表情,满脸战意地想着。

    商队走了大半天,由于阴云密布,天色始终阴沉沉的,到了傍晚更是黑压压一片,风雨也变得更加急促。

    幸好他们在天色彻底黑透之前赶到的驿站。

    商队里的人去处理马车,阿尔宾一路舟车劳顿,草草吃了些驿站里的食物,提前睡觉去了。

    待商队的人也酒足饭饱,驿站逐渐寂静下来。

    夜半,泽曼蓦然睁眼。

    他感到了近在咫尺的魔气。

    将阿尔宾用被子裹紧,他锐利的杀气直逼旁边的床。

    黑暗之中,身形与戈尔德相仿的人,不,魔物站在床边。

    感受到则泽曼的杀意,那道身影迅速从窗口逃窜出去。

    泽曼紧随其后,外面仍然下着大雨,两人在旁边的树林站定,借着月光,泽曼看清了那人的真面目。

    灿金发色,茂密的胡子已经刮掉,露出一张削瘦刻薄的脸,眼里闪着精明的光。

    确实是戈尔德。

    魔物竟然在他眼皮底下接近阿尔宾

    泽曼身上骤然爆发出魔气,浓郁到具现化的魔气化作紫黑色尖刺,向那人刺去。

    “等等”戈尔德连忙出声,却显得比泽曼还要惊讶。

    “你是太阳神殿的泽曼”怎么会是他

    泽曼危险地眯起眼。

    一个哑巴开口了。

    一个盲人看见了。

    一个人类变成了魔物。

    “你竟然是个魔物”戈尔德惊愕呢喃。

    骤雨般的黑刺倾泻而下。

    在这样密集的攻击下,戈尔德本应避无可避,可下一瞬,他竟然出现在了这波黑刺的攻击范围之外。

    泽曼并没有太意外。

    由人类转化而来魔物,也有着与人类相似的能力。

    如果说人类是魔力与魔法,那魔物就是魔气与技能。

    每个魔物都有专属的技能,无法学习其他的技能,这点和人类的魔法有所区别。

    他杀过很多高阶魔物,对此早有准备。

    “时间暂停空间瞬移”泽曼冷冷地报出戈尔德的技能,“不,是速度类。”

    他的魔气霎时间吞噬地面,激荡的魔气让地面化作波涛汹涌的大海,无论戈尔德有着怎样的速度,都无法逃出这片海。

    眼见自己的能力被一眼看破,戈尔德的恐惧已然到达顶点,汗如雨下。

    距离死亡大约只有一句话的时间了。

    他必须说出能让这个杀魔无数的最强兵器在意,并为之放下武器的事。

    “我有关于阿尔宾安危的话要说”

    魔气中长出的尖利荆棘赫然停在他的眉心前。

    泽曼并未将攻势撤去,只是冷厉着问他“你想说什么”

    “我并非是刻意化作流浪汉接近那个孩子,而是诅咒的反噬。”

    他谨慎地打量着泽曼的神态。

    “如果你也是魔物,你应当知道我说的诅咒是什么。”

    泽曼让他继续说下去。

    戈尔德说起自己的经历,他原本没有人形,是他找到了压制神明诅咒的办法,才化出人形,像个人类一样游走在人类世界。

    泽曼追问“什么办法”

    “普通的高阶魔物想化形,只能依靠强大的力量压制诅咒。”他扫了泽曼一样,认为泽曼现在的状态就是压制诅咒获得了人形。

    “但我没有那么强的力量,我找到了捷径让其他魔物或人类给我力量。”

    他张开双手,傲然道“那之后,我用金钱买通了几个神官给我输送魔力。”

    即使他是魔物又怎样

    只要有钱,人类依旧会前赴后继地讨好他,神官也不过是一群见钱眼开的家伙罢了。

    拥有人形之后,他更是在人类世界攒下了巨额资产,他能让神官们把他像神明一样对待,也能批量制造其他人形魔物,在人类世界和魔物世界都拥有巨大权势。

    他对此引以为傲,认为自己和其他只有兽型的愚蠢魔物不一样。

    然而就在三个月前,他沾沾自喜之余,遭到了诅咒反噬。

    “反噬”

    泽曼第一次听说反噬的事情,看来这是只有在高阶魔物之间才流传的消息。

    “没错,这是那些小心眼的神明对所有高阶魔物的惩戒,魔物并非化作人形就能成为人类。”

    每只高阶魔物的反噬不同,但往往都是以他们最不愿呈现的姿态出现。

    比如他,他利用金钱购买人类魔力,反噬就让他失去察言观色的眼、采集消息的耳、巧舌如簧的口。

    让他魔气被封,四肢无力,丧失钱财,变成一个又盲又聋又哑的人类流浪汉。

    让他堂堂高阶魔物却沦落到被人类欺辱的地步,或许还会凄惨地死在街头。

    “若想要冲破反噬封印,我必须要有人再次给我输送魔力。”

    只要能活下去,他可以将抛弃尊严,他也不止一次那么做过。

    可以他那幅人类流浪汉的模样,魔物不会将他视作同伴,也无法与他沟通。

    身上的金银被抢走,没有金钱开道,狡诈的人类或神官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

    谁会给他输送魔力呢

    “唯有阿尔宾向我伸出援助之手。”

    无论那个孩子怀揣着什么目的,当那温暖的魔力输入体内,他已将那孩子视作恩人,是他黑暗中唯一的光。

    他将这个在心底萦绕数遍的名字念出来,凌厉的目光看向泽曼。

    “不是所有魔物的反噬都像我一样无害,你若是魔物,也总有一天会像我一样遭到反噬。你越是压制诅咒,显现人类的形态,反噬就越是强大,越是以你不愿意的姿态出现。”

    那群神明又怎么会留下能被他们压制的诅咒呢

    从一开始就是个戏耍他们的陷阱。

    “届时留在你身边的阿尔宾也会因此会陷入危险。”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