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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3
    抖的瞳孔中,不难看出自己给他带来的冲击月人天生就该是供人取乐的物件,如今怎得好端端站在那里,成上座宾客。

    那种毛骨悚然的寒意与恐惧自脚底漫过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咚咚的声音,震耳欲聋,几欲将人逼疯。

    楼台歌舞升平,进了耳中却似鬼魅怨曲。顾望舒奋袂扭身,咬紧牙关挤话道

    “苏盟主这是何意,您该不会是想告诉我,假若当年的我一时受了你的蛊惑答应同您下山,若我当年没反抗伤您一剑,就当落得这般下场吗”

    他浑身颤抖,呼吸困难,内气荡得凶猛,每喘一口气都是钻心的痛

    再也看不下那男孩一眼,阖目都是男孩绝望又怯懦的眼神,仿佛那个被铁链拴着的人是他,是他的脸是他自己

    阿娟承不住重量跪得踉跄,铁链哗啦扽得发响,似是生生抽进他头骨里去了。

    顾望舒瞳仁一缩,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有铁链。

    是他苏东衡用了一条无形的铁锁,锁了我整整十年

    自他传授与我剑法,教我如何不与凡世为伍,自他在偏房点了那支带药的檀香。

    再也不敢与人交心,将自己囚禁在心牢之中,愚蠢又自闭地恨天恨地,恨世道无情,恨众人伪善,再不愿行走于白日,不喜受人眼色,也不再接受他人关怀。

    或许艾叶说得对。

    顾望舒暗道过路人也许真的从未在意过自己容貌有异,也并未暗地嘲讽戏弄,到头来都是自己心魔作祟,嘲哳混沌

    “我要走了。”顾望舒脚步发虚,冷色道“后会有期。”

    “还以为见到同类当欣喜的。”苏东衡坦然饮下杯中酒,再将顾望舒位置上未曾碰过的酒壶推到他面前“既然阿舒这么不愿留,至少也陪大哥将酒喝完吧。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上好杭城秋露白”

    “ 嗯”

    一话未尽,顾望舒已然捞起面前玉壶,掀开盖子一饮而尽

    他将酒壶倒过来甩了甩,一滴未流,冷着脸啪地一声把那玉壶摔个稀碎

    “现在可以走了吗。”

    苏东衡脸上闪出异色,并未立即应答,含眉看了他半会儿后意味深长道“我本以为你不会喝的,至多一杯,便下得猛了些。谁知你竟然干了一壶”

    顾望舒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须臾片刻,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一阵天旋地转,难以言表的燥热炙火自心而起,瞬间虚脱一般冷汗直流

    这这是是酒喝的太急了

    又一阵疾火攻心,头痛欲裂,腿也开始发软,胸口莫名难捱地发酸,赶忙伸手撑住栏杆才不至于摔倒,这要磨碎筋骨似的焯烫感为何如此似曾相识

    情花毒

    顾望舒大惊,甩臂狠骂“苏东衡,你这卑鄙之徒”

    “有非第一次尝这滋味,何必如此吃惊。”苏东衡撕开良人面具仰脸大笑,挥手叫身后众人堵了退路。

    “欲寻珍兽还需下味猛药十年前让你从眼皮子下溜走是我失策,而今再没人能来救你,我终要将你也收于囊中,不晚,不晚”

    “我只是凡人,并非什么禽兽珍奇”顾望舒死咬舌头,浓烈的血腥味能让自己暂时保持住清醒“别过来都别过来”

    余光下背后是几桌剑客簌地拔剑,层层利刃缓慢围上自己。

    这会儿哪还顾得上什么不能对普通人施以法术的规矩,顾望舒手臂一挥,袖中带出道强力法术,刺目银光闪过的瞬间一波巨浪将众人与桌椅齐齐掀翻在地

    顾望舒趁此空隙点指以真气压住自己几个大穴,暂且保证燥气一时不在体内四处乱串,好以维持清醒后扑向窗户

    他在跃下之前忽地想到些什么只是眼下并没有给他抽回脚步犹豫的机会,只得单单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跪在地上,盯着自己唯剩惶恐的男孩。

    “阿舒你服下的情花毒量极大,若是就这么不服解药便走了,郁结体内无法宣泄,恐会爆体而亡,逃不了多远”

    苏东衡被他那一招震得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追在后面大喊。

    死也不会死在你面前。

    “追啊都愣着干嘛”

    门口小厮见二层直直跳下个人来,嘭地一声摔的可不清,滚到地上奔自己就来,吓得半死。

    还没等说话就被双滚烫的手抓得紧,急声问“马呢我马呢”

    “在在后头,我这就给您牵来”

    “不用我自己去”

    雪后的深夜冷得刺骨销魂,顾望舒跑得急,连大氅都没来得及套。

    身后追着的人马声疾,他驾马又驰得比北风还快,仍旧止不住汗水如泉眼般的流。

    顾望舒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模糊一阵清醒,求生的意志叫他不能现在倒下,暗道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山门口。

    进了山门,清虚观夜半的护院镇,不是观内弟子是无法入内,他才能算得短暂安全。解药都是后事哪怕成具尸也不能被他夺去。

    马蹄声杂乱,卷起积雪仿佛搓棉扯絮,落在身上,触碰到脖颈,瞬间化成流水。

    这点冰凉远远不够,一点都不够

    只撩拨得他更加难捱,更想去求什么更冰凉的东西,来抵这心头股要了命的恶火。

    阴曹十大阎罗,地狱无间。你怎知下一个来拉住你手的人,是能救你于苦海,得窥天地;或只是带你从一殿而出,再入下一间

    快马风驰电掣,厉风割在脸上不是凉,是痛。

    难抑的毒效直冲头顶,奔得越急越耗心力只会催得更急,头脑中越发混乱得一片,眼前景色开始扭曲变形,辨不出当下过去。

    有时他知道自己是在逃命,逃得不只是穷追不舍的人马,更是与过往一刀两断的命运。

    有时自己又是那年不假犹豫接过剑的男孩,铁光铮铮之下,倒映出一张麻木缄默,再无稚气欢愉的脸。

    胸口痛得如火燎,额头豆大的汗流下来滴进眼中湿得视野一片咸湿,模糊不清。月色借着皑皑白雪犹如盖满一层银霜,光线拖出银色尾翼化入眼中,像是坠入深海,只有一片光影,与耳畔水声一齐不断地挤压,窒息。

    十四岁。那个在张府挨了几十个板子,满身疮痍坐在家门外台阶上独自发呆看星空的男孩,遇见了第一个愿意主动与他搭话的人。

    他仍清晰记得那时那人是如何光鲜亮丽,英姿伟岸,好似九天之神,欲救他于苦海。

    “为何不反抗。”他问。

    “没用。反还会连累别人。”男孩神色木然地答。

    “那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怕你。”苏东衡坐到男孩身旁,轻轻掀开外袍看了看他红肿的肩膀。“拳脚功夫没用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