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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松晏的口鼻,传音给他。

    松晏霎时绷紧身子。他一动也不敢动,站的好似一尊雕像。

    应绥趴在灯笼上,湛蓝的眸子里映出那只鬼的模样。

    那是个瘦弱的小孩,身高不及膝头,双臂却长如蛇尾,垂在地上,拖出蜿蜒的血迹。他身上缠着一圈又一圈手指粗细的铁链,铁链一端穿过他的左肩,雪白的衣裳因此被血染红。

    他赤裸着双足,宽大的衣袍像一层薄薄的雪,拢在他的身上,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散落在身后,如同泼墨。

    单舟横“唔”了一声,一手按上应绥后背,在被他推开前传音道“就是这东西抓小孩吃”

    应绥瞥他一眼,强忍着没将他踹开,道“这是子鬼,不吃人。”

    单舟横“子鬼那他在这儿,他母亲也在不远处咯”

    “子母鬼向来同出同进,母鬼若在世上,绝不会让子鬼独自一人出来。”

    “哦,那他还真可怜,生前被杀了祭河神也就罢了,这死了还不能安息。”

    单舟横话一说完,便松开了手。

    应绥皱着眉盯他一阵,往旁边挪了挪。

    子鬼绕着松晏转了几圈,大抵是彩绸捂得紧,他没能嗅出生人气息,便拖着一身的铁链缓缓离开。

    听着他脚步声渐渐远了,松晏才缓缓松了口气。

    单舟横拽着应绥一道翻身跳下来,犹豫片刻,终还是伸手扯开困住松晏的彩绸。

    他笑嘻嘻的,仿佛刚才将人困住的不是他,微微倾身道“小公子,好久不见。”

    松晏大口喘着气,额上渗出些许细汗。伤口再一次崩裂,带来钻心的疼。他勉强扯出一丝笑来“单公子,好久不见。”

    单舟横身子一僵,眨眨眼道“你记得我”

    松晏纳闷“二十香单家独子单舟横,身披彩绸,足踏鲛纱,一人挡万军,守东海百年安康我常听师父说起你,所以对你印象颇深我们见过么”

    单舟横笑而不语,将手搭上应绥肩膀,微微用力按住,不让他离开。

    应绥表情变了变,不耐烦道“把东西还给我。”

    松晏抬头,这才看清应绥的模样

    皮肤黢黑,但一张脸却生的俊秀,五官深邃,不像是大周人的长相,更像是北疆那边的民族。尤其是一双眼睛,眼窝深邃,睫毛纤长,眸子湛蓝如蓝天碧海。

    有几分面熟。

    松晏上前一步,气息不稳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抢金翅鸟羽”

    应绥漠然,并未作声。

    单舟横懒懒地笑了起来“他是我师弟,应绥。”

    “谁是你师弟”应绥挣开他的手。

    但单舟横重又将手搭了上去,笑嘻嘻地说“你啊,虽然师父他老人家不承认,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师弟。”

    松晏捏捏耳垂,见应绥偏开了脸,藏在发下露出一截的耳朵有些发红。

    他心下了然,颔首道“你既然是单公子的师弟,那为何还要抢夺金翅鸟羽还有先前,我听见你们说琉璃灯,那又是何物”

    第38章 拜寿

    确认应绥不会离开,单舟横这才松开手。他沉思片刻,回答道“琉璃灯是上古时女娲补天遗落在人间的神器,据说能让人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绝禅重重搁下茶杯,“身死魂消,即便是女娲在世,起死回生也只是幻影。”

    容殊连连点头。他身边的兔子精摇身一变化作少女模样,挤开他说“我听说琉璃灯在二十香,大人,咱们要不要先把它抢回来,免得各仙家为了这灯争个头破血流”

    绝禅从座位上起身,跛着脚踱至窗边,目光落在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上“暂时不必。如今灯芯在我手中,只那一只灯盏还掀不起风浪。”

    他停顿片刻,摸到袖子里那天晚上容殊在赵家院子里捡到的罗刹簪,便问“涟绛近来可好”

    容殊颔首,上前半步“他虽然伤势未愈,但好歹无性命之忧,白玉城一难也算是平安度过了。”

    “如此便好,”绝禅点着头转过身来,将罗刹簪递给容殊,“你去人间一趟,将此物还给涟绛。”

    容殊接过簪子,颇为犹豫“可这簪子师父,涟绛刚从死门关里走了一遭回来,咱们要不还是再等等”

    绝禅微微摇头,长叹一声“来不及了,鬼仙真身虽镇压在婆娑河中,但他如今已能操纵人心,若再等下去,只怕他会越来越强大,届时三界众生难逃一死涟绛他,”他顿了一顿,坚定道,“他必须重回神位。”

    容殊沉默须臾,而后轻轻点了下头。

    临出门前,绝禅叫住他,将一袋银两塞到他手中“放心,有凤凰在他身边,他不会有事的。”

    听见“凤凰”二字时,容殊有片刻失神,握着罗刹簪的手紧了又紧。

    绝禅轻拍他的肩,语重心长“此行危险,你万事小心。”

    “嗯。”容殊应声,几次欲言又止。

    绝禅朝他笑了一笑,看穿他心中所想“凤凰不是以前的凤凰,你且去吧,当年种下的因,如今也该有果了。”

    松晏急匆匆赶回将军府,方知李凌寒听说有人行盗后勃然大怒,再一听说松晏追着贼人消失,更是拍案而起,当即就叫府里上下千百人出去寻找。

    但他们一群凡人,没有仙法,自是看不见单舟横布下的结界里发生的一切。

    松晏浅浅一笑,心道原来李凌寒还记挂着自己。他抬脚上前,见一个老妇人握着手等在府门前,因为焦急,一双手都被攥的发红。

    “公子是来贺寿的吗”妇人见他衣裳华贵,面容俊秀,便只当是谁家的小公子,随父母前来拜寿。

    松晏一颗心七上八下,良久,才鼓起勇气道“我是李、李无灾。”

    “李无灾”妇人反应一阵,许是太久未听人说起这三个字,她怔愣许久才回过神来,眼眶红了一遭“无灾真的是你啊,无灾”

    松晏本能地退后避开老妇人伸出的手,神情有些讷讷。

    见状,老妇人急得直跺脚,眼中浊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哎哟,你看我这、我这一高兴倒忘了你这孩子不认得我了,我是姥姥啊”

    “姥、姥姥”松晏震惊地瞪大眼睛,他对于这个家的记忆少之又少,对眼前这位姥姥更是没什么记忆。

    应绥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语气颇为不满“姥姥”

    应柳儿抬头,这才像是瞧见了应绥,以及他身旁的大高个儿,纳闷道“老二,不是让你在家里乖乖等着吗怎么你也跑来了”

    “您一把年纪了,还非要来京城,我不跟着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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