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和郁有心想要提醒他们,可惜除了唐三藏以外,偌大的山神庙中只有他和当康二人。
陈行还在前头酒肆中,安抚因唐三藏的出现过于激动而表现出稍许动乱的商人们。等陈行安排好事情来山神庙,恐怕唐三藏都已经考验完徒弟们。
山和郁没那个胆子当着唐三藏的面做小动作,他只能在心中为除孙悟空以外的两人祈祷过后,咬牙说出众人所在的位置。
孙悟空老老实实在山底下压着,敖烈变成原形在湖底盘着睡大觉。
至于猪刚鬣
在非农忙时节,猪刚鬣总像个搅家精似的。每日东奔西跑,也没个固定出现位置,除开吃饭时间,附近各个山头都有可能出现他的身影。
要让山和郁说出个精准的位置来,他还真说不清,只能等会儿遇到村民问问情况。
山和郁的表情唐三藏都看在眼里。说起前两个人,山和郁的表情还算正常,说到猪刚鬣,山和郁却面露纠结。
早在还没到百家村之前。唐三藏就已经在和刘伯钦的简短聊天中,大致了解过观音菩萨为他挑选的徒弟的性格。
见山和郁的表现和刘伯钦的描述差别不大。唐三藏在心中暗暗点头。
看来那猪刚鬣的确算不上安分。即便他真要收下这个徒弟,日后也得多加看管。
“那便劳烦山神,带贫僧去见见那位出身西海龙族的徒弟吧。”经过仔细考虑,唐三藏选择的人,既不是在曾见过的众人口中风评都算得上上佳的孙悟空,也不是急需搞定的刺头猪刚鬣,而是最适合用来当出头鸟、存在感不高的敖烈。
在跟着山和郁前往后山那片湖的路上,唐三藏按照他猜测中的三位徒弟的性格,默默复盘了一下他的计划。
先搞定最好搞定的,再去将最不听话的强行绑来,最后再将两人一起带到对此事无所谓、心态最为平和的那人面前,事情便能得到完美的结尾。
离开金山寺后走南闯北的那几年。唐三藏用这套理论,帮他人应付过许多不听话的顽童以及涉世不深的小沙弥。
这些人对他而言都算是小辈。人能用这一套,那三位尚未见面且神通广大的徒弟自然也能用。
唐三藏还未靠近湖边,就查觉到此处的与众不同。
虽然已经入冬,这几日晚上也下过小雪,甚至路边也有堆积起来尚未融化的小范围雪层。但敖烈居住的湖,依旧如同春夏两季,半点不见冬日寂寥,望眼过去只见葱蔚洇润。
湖面也没有结冰,伴随着湖旁偶尔一根杂草或是绿叶飘下,湖面就会泛出一圈圈波纹。
视力上佳的唐三藏能看到波纹下方被扭曲身影的鱼群。要不是唐三藏带着考验徒弟的想法前来,他必定要夸赞几句此处风景之盛。
因为是来叫门的,美景反倒阻碍了唐三藏的发挥。
唐三藏在心中暗叹尚未结冰的湖面不能彰显出他的气势和本事来后,转头用温和的语气提醒山和郁稍微往旁边让上个几十步。
山和郁本想询问唐三藏原因,但看着唐三藏用那张坚毅俊朗的脸做出温和的表情,他默默打了个寒颤闭上嘴巴,连忙抱起当康快步后退。
确认山和郁已经退到远处,唐三藏重新回头看着平静的湖面。
他闭上眼睛默默运气,拿着九环锡杖的手死死攥紧。
远处察觉到气势变化的山和郁与当康没来得及互相使眼色,在他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僵硬动作下,原地沉默了片刻的唐三藏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唐三藏瞬间从单手持着九环锡杖变为双手共持。他高高举起九环锡杖,在山和郁惊呼声发出前,猛得向湖面拍去。
山和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看到的画面。他只知道在他反应过来后,原本待在湖里的水在唐三藏那一简简单单的动作下,大部分都溅射到了空中。
整片湖被一分为二,风景优美的岸边裸露出大片湖床。甚至盘在湖底、身形硕大的敖烈,也因为湖水的离去露出了背上的鬃毛。
所有事情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山和郁还没看清楚敖烈的盘卧姿势,天上的水便“砰”地一下砸回湖中,砸出了山体倒塌震撼人心的架势。
清澈的水一下子就变得浑浊,不少鱼儿在湖面来回蹦跶,随着还在乱晃的湖水甩到岸上,把湖边颤颤巍巍反季节开放的花朵砸了个稀巴烂。
“是谁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大冬天打扰我睡觉”浑身白鳞流光溢彩的龙从湖水中飞出,他腾飞在半空中向四周怒吼。
龙吟声响彻群山,一波又一波,震得人耳朵发疼。
当事人唐三藏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他老神在在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将因为大幅度动作而弄乱的僧袍和袈裟整理好。
即便敖烈算得上年幼,他那双足有半人高的眼睛也不是摆设。
山和郁都如同鹌鹑缩在一旁,那故意挑衅他的人,只有可能是站在湖旁、光是看着就让他感到不适的秃驴。
“是你”敖烈一甩尾巴飞到唐三藏面前,他用他那双大眼睛死死瞪着唐三藏。他的语气极为肯定,呼吸间喷吐的龙息恨不得直接将唐三藏送去投胎。
“是贫僧。”唐三藏语气淡然,他表情冷静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干。
“哇”山和郁抱着当康小声惊叹。从他有意识到现在,就没见过像唐三藏此刻表现的如此嚣张的人。
有时候当康和猪八戒语气稍微差一点,闲着没事干的敖烈,就会甘愿放弃他的睡眠时间冲出来找人打架。
虽然后来猪八戒在山头乱撞,敖烈在湖底休息,导致两人见面次数不太多。但也足以看出表面看上去懒散的敖烈,实际脾气依旧跟砸掉殿上明珠前没有任何区别。
本性暴躁的敖烈此刻彻底被激怒。山和郁断定唐三藏必定与敖烈有一战。
如山和郁猜测的一样,因为被人打扰睡眠本来就不高兴的敖烈,在怒气的干扰下将唐三藏的面无表情认为是对他的再三挑衅。
“既然你已经应下了,就说明我没找错人。”敖烈烦躁地甩甩尾巴,他往后边退开一段距离,大老远冲着唐三藏怒吼道,“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领才敢在我面前放肆。秃驴如果你打不过我,你就将你的小命留在这儿吧”
什么秃驴
敖烈的狠话听得山和郁面色大变。
他抱着当康的手部力量加大,将当康勒地四蹄乱踢。
眼看敖烈想要继续说难听的话,担心唐三藏对敖烈下狠手的的山和郁,不得不刻意咳了几声。
轻微的咳嗽声传进还在对峙的唐三藏和敖烈耳中。
唐三藏微微顿了顿,他加大对敖烈的关注,期待敖烈可能会有的反应。
三年左右的相处让敖烈熟悉山和郁的作风,敖烈立马猜到山和郁是在提醒他。
可是被怒气冲昏了头的他,即使面对的是僧人,还是持旧印象,没把眼前的僧人认作是他们计算中明年开春之后才会出发的取经人。
两界山作为通往大唐的必经之路,来来往往的僧人数不胜数。又不可能个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僧人都是取经人,最多这僧人名气大了点,本领也大了点吧。
敖烈以为山和郁是在提醒他,不要像从前败坏蛇盘山的名声那样败坏两界山的名声。
简单思考过后,敖烈心有不爽稍稍退了一步。
他依旧梗着脖子对唐三藏说“算了,我还不至于无故杀生。要你的命也没用,你就老老实实活着吧。”
“不过该打还是要打,接我一招”话音刚落,敖烈驾着云彩朝唐三藏冲去。
“砰”不同于刚才湖水倒灌的声音,九环锡杖撞击龙鳞伴随着龙吟的声音响起。
好不容易从听到先前那道声音后冷静下来的商人们,就一溜烟涌去了地势最高的酒肆顶层。
有些不乏灵活的人,甚至直接冲出原本坐卧站立的位置,学着灵活的猴群攀上参天大树。
“三藏法师是不是在后面教训徒弟啊”众人纷纷好奇道,“你们两界山的人口风也是紧,明明三藏法师的徒弟就在此处,你们却从来没向我们透露过。直到最近一两个月才露出点消息,害得我们都没能提前与三藏法师的徒弟接触。”
“快往旁边让让,让我看看那条龙究竟长什么样子。”
个个都在凑热闹,酒肆中吃到一半的美味佳肴对于此刻心生好奇的他们而言味同嚼蜡。
山和郁最直观看到了两人搏斗后的惨状。
当然,只有敖烈惨。
打斗过后的唐三藏尚且可以踩着敖烈的脑袋,拿着粗布慢悠悠擦拭粘上水和血迹的九环锡杖。
“贫僧唐三藏,奉观音菩萨和唐王之命前往灵山求取真经。”整理完后,唐三藏终于补上了自我介绍。
原本还在心中感叹技不如人的敖烈瞬间沁出泪水。
“师父,你怎么不早说呀”敖烈委屈的哽咽到。
唐三藏没有解释,他抬起腿朝山和郁走去。
“山神。”唐三藏对着双腿颤抖的山和郁行了个礼,“贫僧已考验完第一个徒弟,还请山神带我去见那位声名在外的猪刚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