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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契
    任时阑坐在黎家的门厅上。在阿拉斯加的敦促之下,他又来走剧情了。

    黎氏不愧是靳州最负名望的世家,别说宅邸修建得峥嵘轩峻,就是这一间门厅,都赶上任时阑自己的小院那么大了。

    黎家的门房走来道“任公子,真是不巧,公子现下出门去了,还是请公子晚些再来吧。”

    任时阑把茶盏往桌上一放“怎么我回回来,你们长公子回回不在”

    那门房见多了唯唯诺诺来求见的人,任时阑一开口就发难,倒是把他给整不会了。

    任时阑说“这样吧,我来一趟也不容易。从前我来你们府上也是寻常,我就先到你们长公子书房里等着吧。”

    说着他便整了整衣摆站起来,直接往后面走,把强闯人家宅邸摆出了顺理成章的气势、

    “这,任公子”

    门房是认得任时阑的,知道这人先前跟长公子好过一阵,但后来再求见,长公子就不见了。

    这样想要攀附长公子的年轻男女,他见得多了,心中本来不屑,只想快点打发人走。

    但任时阑摆出这样的架势,倒把他唬住了,要拦也不敢动手,只好着急地跟着人走。

    任时阑循着前身的记忆,大步沿着回廊出去。远远的,就看见书房前面站着一个小僮。

    那小僮他眼熟,是黎瀛身边的侍僮。

    小僮也丝毫不惊讶于任时阑的闯入,只是躬身道“任公子,我家长公子请您一叙。”

    任时阑走进书房,就看见黎瀛在书案后转过身来。

    黎瀛的眉头微微皱着,但对于任时阑,还是用平静的口吻说“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吗”

    任时阑咳嗽一声,说“没什么,只是那天在余晖楼,不是有话还没说吗你跟江公子,怎么样了”

    黎瀛的脸色冷了下来,淡淡道“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

    任时阑道“他现在在府上吗”

    黎瀛的脸色多云转阴“这也和你无关。”

    任时阑“”看来是不在喽。

    虽说当初看这段狗血看得挺起劲的,但现在站在一个炮灰的角度,他又不得不说,黎瀛的某些行为真是拖泥带水。

    黎瀛和江广玉本是青梅竹马,两心相许,虽说两人之间还有些家族世俗伦常的阻碍,但对于修道之人来说,这些也不是不可以克服的。

    直到江广玉发现自己的体内有魔种的存在。

    魔种一旦暴露,江广玉就会被世人认定为魔修,到时候别说跟黎瀛光明正大成为道侣了,他不被黎家人当场拿住格杀就不错了。

    所以他一声不吭、没有任何解释地离开了黎瀛。

    在任时阑看来,倒不是说黎瀛必须对爱人百分百信任。不是说即使对方消失数十年,黎瀛也得忠贞不渝地等着对方,人家回来的时候,黎瀛又必须毫无嫌隙地接受对方。

    但你中意不中意一个人,爱不爱一个人你心里没有数吗

    是因为他爱你,所以你才爱他的吗他表现得不爱你,你就可以停止你的感觉了吗

    喜欢人家就去追,把人捞回来,大不了吵一架,要么死心,要么复合。

    两个人干晾在那儿算怎么回事等回忆风干啊

    黎瀛说“那一日请你到余晖楼,只是想和你说清楚当初与你相识,本意只是帮你一把,并无他意。如果你有什么误会,今日也都讲清了。”

    他看任时阑站在那儿没说话,便转身道“要是没别的话,请先回吧。”

    “等等”任时阑猛地上前抓住黎瀛的袖子。

    黎瀛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任时阑。

    他以前从没看到过,这个样貌普通性格寡淡的青年,眼睛会有这么明亮浓烈的神色。

    任时阑的脸从白憋到红,又从红憋到紫。

    想起上辈子唯一一次告白,如果只是简单被拒绝也就算了,可对方甚至连他的告白都假装听不懂。

    “你在大冒险吗”

    对方那种像是开玩笑、又像是什么都懂得、但又装作不懂的微笑,比嘲讽更轻蔑,比拒绝更残酷。

    任时阑自那以后就对告白tsd了。即便眼前的男人拥有英俊的皮囊,但他的台词滚到嘴边,就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可偏偏这又是不能不走的剧情。

    任时阑想到初中的时候,被班主任赶鸭子上架送到校庆上面表演诗朗诵。

    当时老师怎么鼓励他来着

    “你要是实在紧张,你就大声喊越大声显得你越真诚”

    于是任时阑憋着一口气,吼了出来

    “我喜欢上你了,别走”

    这一声喊,那可真是声波震得仿佛书房的房梁都抖了一抖,吼声的回音还在空气中打着转。

    连黎瀛似乎也被镇住了,身体僵硬地看着任时阑和他的背后。

    砰的一声,任时阑回头看去。

    只见他身后那架山水绣线围屏,不知是不是被他的声波冲击到,倒在了地上。

    围屏之后,是静静端坐,手里把玩着剑穗的周群。

    事实证明,人的生理性死亡虽然只有一次,但只要努力发挥主观能动性,就可以社死无数次。

    这下连经历过生理性死亡的任时阑也有点汗流浃背了,大喊一声“我尸体不太舒服我先回去了”,火速逃离了现场。

    回到任家的小院,任时阑还摸着胸口,心想好险,再差一秒就要觉得尴尬了。

    “公子。”芳君对自家公子的这些怪异举动,已经从最初的担忧变成现在的见怪不怪了。

    “家主来人传话,要您去一趟。”

    难道任鸣准备找他茬了但眼下讲经会刚刚结束,任鸣应该正忙着恭送太白的贵客们离开才对。

    任时阑被仆人带到任鸣的书房。

    只见仆人都退下了,屋子里就坐着任鸣和濯云长老两个人。

    任鸣已经与濯云长老商量好了去太白的人选是他两个平日看重的子侄,没有任时阑。

    看来他前天的一番话起了作用。想到这里,任鸣看到任时阑也没那么火大了。

    他笑着对濯云长老道“老前辈,时阑在这里,有什么嘱咐您直管说。”

    濯云长老也笑着看了一眼任时阑。

    先前纠结来纠结去,但此时看到任时阑,他又觉得没那么糟糕了。

    起码小伙子皮实,他那大徒弟性格冷淡,说话也不好听,要是个小姑娘,只怕要受委屈了。

    濯云长老便道“其实老夫还有一桩婚姻想跟家主谈谈。”

    “当年我与任苒真人相识,一见如故,恰逢他的孙儿刚刚降生,我们便口头定下了一桩娃娃亲”

    与此同时,任时阑耳边“叮”的响起系统提示音

    恭喜触发世界线补丁任务“嫁给霸道首徒”

    此任务为系统额外添加,帮助玩家修正世界线。成功的大门已经向你敞开,奥利给

    任时阑什么鬼东西

    系统提示玩家需要答应此次提亲,成为周群的道侣

    濯云长老的话,如同九天神雷,同时劈中了任鸣和任时阑。

    娃娃亲谁出嫁嫁给谁

    濯云长老又咳嗽一声,似乎有些不好开口,但还是说了“老夫的想法,是让这孩子与我徒儿结一个从契。”

    从契任鸣终于反应过来。

    且不说濯云长老口中的婚约有多么令人震惊,听到长老说结的是“从契”,任鸣又觉得稍微合理了一点。

    道侣结契,分为两种。

    一为“同心契”,一旦结下,羁绊极深。想要分开,必须两方都同意断契才可以。

    二为“从心契”,道侣两方,一方为“主”,一方为“从”。主契方可以单方面断开契约,从契方却不能,必须主契方也愿意才能断契。

    用民间戏谑的说法,“同心契”是娶大房,“从心契”是纳小妾。

    但即便是“从心契”,濯云长老方才说娶亲的是谁

    太白首徒,周群。

    任鸣的脸色一会儿震惊一会儿僵硬,一会儿像岩浆凝固一会儿又像菊花盛开,终于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周郎君龙章凤姿,名动天下,时阑嫁给他,怕是高攀了。”

    濯云长老摆摆手道“当年我的一位知交老友帮忙卜了一卦,说这两个孩子命理甚合,早有姻缘。”

    任鸣不由得看了一眼任时阑,不明白这样一个才貌都不出众的旁支子弟,怎么就入了仙宗大长老的眼

    濯云长老与任鸣又商议了几句,便离开任府,登上了鹤驾。

    仙鹤展翅飞入空中,濯云长老坐在车驾中,忽然听到下方传来呼喊。

    “长老长老”

    濯云长老疑惑地往下望去,就看见鹤驾下方一个人影,正御剑拼命追赶他的车驾,手还在奋力挥动。

    濯云长老惊讶地一挥袖,那人便被他纳入车驾之中正是任时阑。

    任时阑先缓了会儿气。这上流门派的交通工具果然速度,让他一个练气期追得跟条狗似的。

    但对上濯云长老的视线,他又直起身来,拱手作揖道“长老。晚辈冒犯。”

    濯云长老捋着胡须,觉得有点意思

    “你这小孩儿,追我的车驾做什么”

    任时阑道“不是您说,要娶我做您徒弟的道侣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