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哦”听到这话,贺斐露出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
于是,秦明月便说出了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
故事大体还是照实说的,只是秦明月特意渲染了下之前的庆丰班是多么多么艰难,她二哥秦海生又是多么出众,只可惜被一个卑鄙无耻有龙阳之好的恶人给抢走了。说出这些话时,秦明月特意瞅了下贺斐的脸色,发现对方表情文风不动,镇定得厉害。
若不是第一次见他和刘茂,她无意间露了一个破绽,而这两人却丝毫不以为然,她因此起了疑心,恐怕还真要被他这副脸给骗了。
此时秦明月恨不得伸出爪子将此人这副脸皮给扒下来,好生看看下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副真实面孔。
心里这么想着,她面上越是羸弱伤心,似乎因为这偶尔的契机便打开了自己的心扉,对贺斐毫无保留。
贺斐一脸唏嘘道“没想到秦姑娘的身世竟如此可怜,你放心,贺某绝对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谢谢贺公子,那小女子告辞了。”
盈盈一拜,秦明月袅袅婷婷退下了,转身欲出之际,她特意看了贺斐一眼,恰巧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她当即脸一红,垂头下去,赶忙离开了。
这一瞬间,她很清晰的看见贺斐眼中那一丝惊艳。
又一个臭男人
其实秦明月并不是不会虚以委蛇,能演戏的又有几个是单纯的,只是她不屑,也不想罢了。
她虽没念过几年书,但她懂得一个道理,有可为有可不为,人总要有自己的底线。
让她来想,用出卖自己来作为筹码换一个也许可能会红的机会,她真心没办法越过心里那道坎。当然,这是她二十岁时候的想法。若是她三十岁的时候,她很可能不会这么想,但彼时她三十了,三十多才醒悟,她总是会想这个时候醒悟会不会有些晚,且真若是妥协了,总觉得对不起自己以前的坚持。
为了对得起自己那十年,这种偶尔冒出来的心思又淡了,秦明月依旧坚持自我。
但并不代表她不会。
而现在一个机会放在她面前,拿下他,说不定能救回二哥,就算不能,也能给他一个教训。
当然前提是她下饵,他愿意上钩。
第二天,当贺斐再度出现在惠丰园,秦明月就知道他这是上钩了。
九月九,重阳节,正是桂花盛开螃蟹肥美的好日子。
每到这一日,人们就会阖家团聚赏菊品蟹,亦或是全家一起出游踏秋,又或是友人相约一同登高眺远,共饮菊花酒。
前几日,贺斐就约秦明月这一日出来踏秋赏菊。一个是试探,一个犹豫半晌之后半推半就,便定下了这一日出行。
苏州有山,名曰虎丘。
虎丘山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相传,这里就是吴王阖闾的离宫所在。阖闾在吴越之战中负伤身亡,其子夫差将葬在此处。并将其生前所喜爱的三千宝剑一同陪葬于此。
其中就有十大名剑之一,鱼肠。
吴国灭亡后的数百年间,越王勾践、秦始皇、东吴孙权,曾先后来此探宝求剑,结果都无功而返。
在之后千余年的岁月里,这里留下了无数脍炙人口的佳话和古迹,一直到唐代时,诗人白居易在苏州任刺守,有感于虎丘的历史佳话,特率苏州百姓自阊门至虎丘开挖河道与运河贯通,沿河修塘路直达山前,又栽种桃李无数,并绕山开渠引水,形成环山溪。
从此虎丘水陆称便,游人络绎不绝,苏州当地的老百姓最爱游的山便是虎丘山。称虎丘为苏州第一山并不为过。
虎丘有寺,名曰云岩禅寺。有塔,名曰云岩寺塔。
寺中香火鼎盛,站在云岩寺塔上,可以鸟瞰整个苏州城,一切美景山水尽在眼中。又有菊园,每到菊花盛开之时,寺中便会开放菊园,乃是一上佳的赏菊之地。
到了这一日,一大早秦明月便出门了。
贺斐在离惠丰园不远的一处埠头等她,秦明月到了地方,远远望去,河种停了一艘小巧精致的画舫,贺斐正伫立船头,卓然独立。
即使秦明月对贺斐此人充满了厌恶,但不得不承认此人皮相上佳。
宽肩细腰的衣架子身材,有棱有角的脸俊美非常,气质自制、冷肃,若是搁在现代那就是一让众多女孩捂脸尖叫的天生偶像范儿。
可惜,厌恶依旧是厌恶,这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你来了。”
贺斐薄唇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金色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像似给他嵌了一圈儿金边,俊美得宛如天神下凡。
幸亏这里比较偏僻,这个时候来往行人也少,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
秦明月微笑抿唇,拱了拱手“贺兄,劳烦了。”
她一身绣绿竹纹白袍,腰束同色缎面绣竹锦带,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尽数拢在头顶,梳了个独髻,上面只插了一根绿色的竹簪。右手拿了一柄折扇,腰背挺直,气质清雅,好一个翩翩公子。
可惜年纪不大,唇红齿白,俊秀得让人分不清雄雌。
“顽皮。”轻喃声中带着些许笑意,贺斐脸上笑容的弧度更大了。
秦明月俏皮一眨眼,故意熟稔地打开折扇,对着自己扇了扇。借着扇风的动作,她眼中闪过一抹嫌恶。
既然秦明月刻意穿着男装而来,又闹了这么一出,贺斐索性由着她,让开身道“秦贤弟让为兄好等,这便上船吧。今儿乃是九九重阳,想必出城踏秋的人不少,咱们还是快快先行,也免得到时候被人堵了路,平白毁了雅兴。”
“愚弟却之不恭。”
两人上了船后,便进了船舱里。
这艘画舫并不大,长约六米,宽仅三米开外,不过容纳四五人出行却是没有问题的。且十分精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平日里用来嬉戏游湖之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知怎么秦明月突然想到这句话。也是心中一直压抑着一种愤慨,这些个贵人轻易便能左右一个人的命运,偏偏他们视下层人为草芥,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
“秦贤弟请用茶。”
贺斐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掌,将茶盏往秦明月面前让了让。
秦明月放下手中的折扇,“谢谢贺兄了。”
她端起茶盏,用盖子撇了撇上面的沫子,凑到唇前轻轻啜了一口。
“好茶。虽愚弟并不知这是什么茶,不过却是我喝过的最好的茶了。”
贺斐一笑“此乃君山银针,取其尖,乃是贡茶,又称贡尖。”
秦明月顺水推舟露出一个诧异惊讶的表情,果然贺斐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不知怎么,秦明月突然想起上辈子碰到的一个富二代,也是这么泡自己的,虽是态度矜持,但无一不在显露自己的吃穿用住尽皆精致。
记得那人曾约过自己去夏威夷一游,当时被她拒绝了,此时看来这些所谓的二代,都有同样的通病,不分古往今来。
饮茶之间,船已经驶入了山塘河,这里乃是通往虎丘山唯一的河道。
船行之间,塘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显然也是打算去虎丘山踏秋的。且河道中并不止这一艘船,不时能看见富丽别致的画舫从一旁经过。
不一会儿便出了城,又往前行了一段,远远望去就见山下溪流映带,那虎丘山坐落在溪河之中,宛如海中仙岛。
在现代那会儿,秦明月跟剧组去过苏州,却从未游过虎丘山,也是只顾得忙碌生计,又哪里有闲心去游玩。此时见到这番美景,顿时宛如见到人间仙境,瞠目结舌,感叹不已。
贺斐是个观察细致的,当即道“秦贤弟未曾来过虎丘”
此时不卖惨,还能等何时秦明月当即露出拘谨一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终究还是说出了口“不怕贺兄笑话,愚弟打小家中穷困,老父忙于生计,还要照料我兄妹三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能在其他富户公子小姐们,所考虑的不过是今日吃什么穿什么,怎么吃才风雅,怎么穿才体面。可于愚弟来说,却是能有一顿饱饭吃就不错了。”
话十分卑怜,但秦明月的态度并不卑怜,言谈之间颇有些感叹和回忆,还带着一种自强不息的坚韧。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哀自怨的女子,像她这样一个可男可女,可坚韧不拔,也可柔弱无助的女子,想必更投其所好吧。
这些是秦明月根据自己的猜测所得,从目前来看效果似乎还算不错。
果然贺斐露出一抹貌似心疼的笑容,眼中更是充满了轻叹之意,“多数人不如秦贤弟矣。”
“贺兄缪赞了。”
船驶到山下便再也不能走了,两人弃船步行,贺斐并未带任何人,仅他和秦明月两人步行上山。
虎丘山并不高,从前面看去宛如猛虎蹲踞,远远就能看见山上最高的所在,云岩寺塔。
因为前山游人太多,贺斐说明之后特意带着秦明月绕道从后山行的,一路上古树参天,碧草茵茵,时能耳闻鸟雀声与溪泉潺潺之声,清幽得仿若不是在人间。让人几乎不敢说话,生怕毁了这美景,以至于两人行至半途,并未交谈一句。
而秦明月更是一直屏住呼吸的。
“真美。”
贺斐笑了笑,望了她一眼,“景美,人更美。”
秦明月垂头一笑,正想说什么,突然身后不远处响起一阵草丛窸窣之声,并伴随着人声而来。
“我说你走前面不行,非要绕道从后山上去,多走这么多冤枉路。”这男声有些高昂,当即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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