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巨响, 葛宗哲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
刺眼的金光转瞬即逝,葛建业粗喘着气, 惊惧不已。
听见动静, 隔壁的保镖们当即冲了进来,扶住葛建业“老爷子”
手底有了支撑, 葛建业心下稍定,他睁开眼,涣散的视线好一会儿才聚焦完毕。
然后便听见保镖一声惊呼“孙少爷”
葛建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只看见葛宗哲像是只癞一样趴在地上, 头发枯松发黄,面前是一大摊的混杂着碎肉的乌血。
两个保镖当即上前把葛宗哲搀了起来。
看清楚葛宗哲现在的模样, 葛建业面色巨变。
他一脸苍白, 额头上布满了皱纹,两眼突出,脸颊凹陷了进去,人也矮了,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小了一个号不止。
最主要的是他原本和葛建业一样是双眼皮, 现在却变成了单眼皮。
葛建业瞳人紧缩,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不是宗哲, 你是谁”
与此同时,在场的徐老三几人也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我的眼睛, 我怎么看不见了”
“我我听不到了。”
“我的手,我的脸”
“医生,快, 快打120”
葛建业哪里还顾得上他们,惊惧之下,他的目光落在了葛宗哲下巴上的一颗黑痣上,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两眼微张“你是齐逾明,郑大师的外甥”
下一句便是“你不是死了吗”
郑大师是葛家的供奉。
葛建业清楚地记得,早在十五年前,齐逾明就死了,好像是病死的。
可是现在
十五年前
葛建业灵光一闪,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葛宗哲就是在齐逾明死后没多久被他偶然间发现然后带回的葛家。
“你,你和郑大师,你们”
想起他这些年来对葛宗哲的青睐和信任,葛建业一脸铁青。
要不是出了今天这事,他回去之后肯定是要立葛宗哲做继承人的,到那时,葛家还姓葛吗
他冲冠眦裂,颤抖着手指“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畜生”
当年郑铭被仇家追杀,要不是他出手相助,他郑铭早就不知道死在哪条臭水沟里了,更遑论变成今天名震南洋的郑大师了。
“咳咳”
葛宗哲两腿无力地拖在地上,咳着血,目光涣散,好一会儿才从刚才的变故中缓过神来。
十五年的谋划,竟然在最后的关头上功亏于溃。
到底是谁,是谁害得他
思绪万千之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夏垂文。
葛宗哲的直觉一向很准。
他的神情越发狰狞。
夏垂文竟然这么厉害,他布下的双龙夺运阵才刚开始起作用,夏垂文的还击就来了。
那一击,不仅是摧毁了他舅舅给他的护身法宝和易容法器,更要了他大半条命。
资料里不是说,他从开始学习道术到现在才不到一年的时间,怎么会这么厉害
想到这儿,他眼底的愤恨和不甘瞬间悉数化作了惊慌。
他没死,夏垂文一定不会放过他。
逃
葛宗哲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可没等他勉强站起身来,察觉到他的动作的两个保镖就一脚踢在他腿上,将他扭倒在地。
葛宗哲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听清楚了葛建业的话。
他不禁冷笑一声。
怪只怪他葛家太富了,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谁不想咬上一口。
要不是葛建业救过他舅舅,他以为他能活到今天。
葛宗哲现在无比痛恨他舅舅的心慈手软,要不然他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境地。
也怪他自己,太操之过急了,为什么就不等到回到新加坡再对夏垂文下手。
只是现在再来说这些已经晚了。
葛宗哲脑子飞快地转着,而后还真就让他想到了一个脱身的好办法。
他的脸贴在地上,两眼费力地看向葛建业,他张开嘴,露出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的牙齿,说道“你最多只有半年可以活了。”
葛建业差点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当年得了病,肝坏死,的确是命不久矣。”葛宗哲定定地看着他“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现在还活地好好的吗”
葛建业心跳一滞。
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他这次到华国来,就是想在临死之前再去年轻的时候走过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认命了。
他不想死
这很正常,俗话说得好,身已富贵想长寿,做了皇帝想登仙。
现在的他,坐拥千亿家产,是十几个国家的总统和国王的座上宾,南洋华商界唯他马首是瞻
他舍不得这泼天的富贵,他想活着,活得越久越好。
葛建业只觉得喉中一片干涸,他说道“你什么意思”
葛宗哲没说话,只是用力地挣扎了一下。
葛建业眉头一皱。
葛宗哲粗喘着气“你放心,我现在经脉尽断,伤不到你。”
葛建业的目光落在他扭曲的左腿上,信了他的话,他给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
两个保镖当即松开了葛宗哲,甚至贴心地把他搀到了凳子上。
葛宗哲勉强坐稳身体,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因为我这些年一直在用双龙夺运阵掠夺他人的运道和生气贴补自己。”
这不是邪魔歪道吗
葛建业犹豫了。
“你怕什么”葛宗哲嗤笑着说道“功过相抵知道吗,你现在有钱有权,大不了以后多做点善事就是了,要不然你以为我敢怎么做。”
这话当然是骗葛建业的,他能靠掠夺来的生气和运道来维持寿命,是因为他本身阳寿未尽。至于葛建业,他是真的只有半年活头了,而且功过相抵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
他敢这么做,纯粹是因为他舅舅替他遮蔽了天机。
他说“只要你放过我和我舅舅,我就把双龙夺运阵的布置方法告诉你。”
葛建业将信将疑,但不妨碍他心潮腾涌。
葛宗哲只说道“你最好快点下决定。”
“怎么说”不知不觉间,葛建业心底的滔天怒火已经彻底地熄灭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葛宗哲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因为我看上了夏垂文的运道,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不会放过我的。”
只要他回到新加坡,有他舅舅在,还怕不能报仇雪恨吗
葛建业眉头紧皱,犹豫不决。
葛宗哲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葛宗哲这对舅甥就是两条毒蛇,吃一堑长一智,他可不想再做农夫。
也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保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然后直接把手机递给了葛建业“老爷,陈管家的电话。”
葛建业接过手机,接通了电话“喂你说什么,郑铭死了”
“是,郑大师原本闭关闭地好好的,可就在几分钟前,不知道哪儿冒出来一道金光,冲进了他的房间,郑大师应该是想躲来着,可是没躲开,结果受了重伤不说,还一不小心把房间里的瓶瓶罐罐都给砸了那些罐子里装的可都是家里最近帮他搜罗来的毒物然后他就被那些毒物给咬死了。”
“行,我知道了。”葛建业心情舒畅,再没有什么能比这事更让人觉得解气了。
挂断电话,他彻底地放下心来,直接做出了决定“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葛宗哲一脸惨白,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了一般,直接瘫在了沙发上。
舅舅死了
完了,全完了。
葛建业当即吩咐道“快,通知张力他们,再和机场那边打个招呼,就说我有急事要办,要连夜赶回新加坡。”
他们是开了私人飞机过来的,张力就是飞机的驾驶员。
“是。”保镖躬身应道,然后快步向外走去。
哪知道他这一去就是十几分钟,就在葛建业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葛建业只以为是那个保镖回来了,他心底一松,指挥着剩下的几个保镖提上行李,架起葛宗哲,就要向外走去。
哪知道房门打开,进来的却是一个年轻男人,他身后跟着鹤明大师以及一群黑衣保镖。
葛建业面色微变:“你是什么人”
年轻男人眯着眼睛:“江家,江唯仁。”
他的目光落在葛宗哲身上,皮笑肉不笑:“怎么,害了我家的人还想跑,没门”
葛建业心底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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