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开始了,诸位大臣汇集在午门外等待上朝的时间更加提前了,这不是谁的要求,这是难得的主动。大家都带着一夜无眠想出来的办法想法早早的聚集在一起,互相探讨研究得失,那叫一个热烈。
随着午门大开,各党派,带着自己今天新的目的,开始了难得的天启连续的大朝会。战斗,不,其实是互相撕咬继续开始。
面对刚刚开始,阉党和东林的撕咬,毛文龙真的没办法了,党争已经成为一种恶劣的习惯,存在于明末后期的朝堂。
不管是刚刚上位的皇帝,还是进入内阁阁老,决策层首要做的事情,不是怎么养处理政务,没有人再能够顾及到这个帝国的兴衰,也没有能力和精力去顾及这个,因为党争,其实最终的结局是为了自保,皇帝要保住皇权,阁老要保住位子,大臣要站队希望升迁,所有的人必须投入所有的精力,进行着这种无休无止的精力耗费上。
原先毛文龙一直以为,大明灭亡灭亡在两点,一个是财政,一个是内忧外患。
财政的崩溃,造成了大明没有钱粮来养活军队;自然灾害的小冰河期,造成内地流民不得不为一口吃的而揭竿而起;外部的建奴,也就是后来的满清,步步紧逼,让关宁不能够出击,只能消耗大明无数的钱粮来做乌龟壳以求自保。
但是现在看来,真正打倒这个大明的,不是财政的崩溃,不是内忧外患,而是根本上的朝堂这些应该治理国家的大佬,不去治理这个国家,而是为了意气之争,或者是最终不得不进入恶劣循环的自保的斗争,这是一种绝对的悲哀,就比如说现在毛文龙,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无休无止的扯皮,却无可奈何。
一党独大,已经在毛文龙的心里成为了必然,只有用一个党派去治理这个国家,才能走出这个怪圈。当然,这绝对不是误国害民的东林党,必须是自己的孤臣党。
皇帝难得勤勉,大朝连续召开,经过第1天的磨合之后,三个党派各自有了自己的想法,东林党依旧掌握着话语权,首先火力全开。大家已经撕开了原先的循序渐进等等的理由,直接奔向了主题,不管是阉党和东林党,都直接抛弃了孤臣党,两方开始对掐。
还不等天启皇帝说什么,历来首先要站出来的东林党,直接无视了孤臣党,将火力全部对准了阉党。
这是必须的,因为阉党是皇帝的代言人,只要打倒了阉党,就等于打掉了皇帝的爪牙,这是在大殿上所有人的共识。只要阉党倾覆了,皇帝就成了一个没有牙齿的老虎,众正盈朝的局面就将再次出现,皇权将再次被剥夺,小年轻的皇帝将再次被架空,让他不得不最终成为一个优秀的木匠。
这就是现在东林党想达到的目标。
杨涟站出来,直接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
“高皇帝定令,内官不许干预外事,只供掖廷洒扫,违者法无赦。圣明在御,乃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如东厂太监魏忠贤者。敢列其罪状,为陛下言之。魏阉本市井无赖,中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祖制,以拟旨专责阁臣。自忠贤擅权,多出传奉,或径自内批,坏祖宗二百余年之政体,大罪一。”
说话是文绉绉的,但通俗的解释很明白,杨涟这一条的意思无非就是太监干政就是罪恶,代表皇帝抢了文官的权力就该死。</p>
<strong></strong>对于这一点的弹劾,阮大月站出来驳斥道:“扬大人的学识真的欠考虑呀。”
杨涟当然不同意这样的评断,当时大吼:“奸佞,难道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本来是圣人门徒,却背叛了圣人的礼教,成了奸佞的走狗,成了祸国殃民者的帮凶,你的君子节操在哪里你的士子风骨在哪里你还有脸站出来说话吗”
用士子根基做打击,当场就让阮大钺羞愧难当,掩面退下,因为人不管怎么样,还有最终底线的,杨涟直接抓住了阮大钺的根底痛脚,让他无言反驳。
在这个年代,不管是大奸大恶之人,还是宵小之徒,都不敢放弃自己的根本所在,因为那是一切上进的基础,丢失了,就等于彻底的将自己的前途作废。
看到这样的结局,毛文龙真的是无奈摇头,因为既然已经决定斗争,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目的是为了取得最终的胜利。结果你们依旧在瞻前顾后,爱惜羽毛,这本来就是束手束脚,若论道德高地,谁还能够比得过东林党人
看到阉党一群一个个面面相觑,为了顾惜自己的羽毛,撕扯不下这个脸,早就已经在昨天晚上的会议上,孤臣党决定的方略,毛龙就毫不犹豫的站出来。
毛文龙站出来,满堂皆是吸气声,这里大部分都是东林人,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尤其是一个人怕另一个人的时候,不是在言语气势上,而是在潜意识里。就比如说现在,东林恐惧毛文龙不是毛文龙的能言善辩,而是在心理上就产生了恐惧感,延伸到气势上,也就弱了一头。
天启倒是高兴无比,因为毛文龙每战必胜的状况,让一向维护培养阉党的皇帝,看到了希望。
“毛爱卿对杨大人的说法,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毛文龙就躬身道:“不同意见臣不敢苟同,不过有些事情倒是想说一说,杨大人这一条的意思无非就是太监干政就是罪恶,抢了文官的权力就该死。但其实草拟圣旨的权利,当初并不是太监主动攫取的,杨大人说是祖制,好吧,那我就说祖制,当时司礼监这个机构的设立,也是皇帝授权的。洪武爷的时候就没有内阁这个机构。成祖把内阁当秘书班子,让他们帮忙草拟圣旨,没说过有排他性授权。所谓“只能由内阁来干”,是文官权力壮大以后自己宣称的。这样算来,魏忠贤无罪。”
这样入情入理的分析,立刻得到了阉党和孤臣党们的点头同意,道理非常明显,根本不必辩驳。
但是毛龙却不依不饶,继续侃侃而谈:“之所以需要太监们帮助看阅奏折,也是被逼无奈,大家知道,每日进入皇上书案的奏折越来越多,但是,放到皇上书案上文臣们的奏折内容是什么呢洪武爷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洪武爷打了一个大臣的屁股。”
此话一出,当时大家都了然,因为这事情太过出名了,作为明朝开国皇帝,建明初年,朱元璋操办国事尽心尽力,对所呈奏折都是亲力而为。但时任刑部主事茹太素,每次上奏都是连篇累牍、长篇大论,并且语境晦涩,总是让农民出身的朱元璋头疼。
有一次,茹太素拿出了一本更厚的奏折交给朱元璋,而朱元璋刚捧到手,便交给中书郎王敏念给他听。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朱元璋闭目倾听,而当王敏念完六千多字以后,朱元璋还是没能听出来他想表达什么,而整整一万七千字的内容,直等读到第一万六千字时才开始出“干货”,于是便怒令茹太素入朝,命人在朝廷上把茹太素痛打一顿。
“臣认为,皇上日理万机,哪有那个闲来听大臣空洞无物的胡说八道所以才让太监接过给皇上的大臣奏折,先看了,挑拣出重点,然后节省时间处理,难道这个是错的吗”
横了一眼杨涟“就比如你的这个奏折,其实用六个字就完全能说明白,太监干政,该杀。结果你呢,啰啰嗦嗦的满篇胡言,听的大家云山雾罩,就连我这个无聊上朝的人,都不耐烦,那你说,皇上很闲吗皇上能整天看着这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东西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