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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怎么样叫生不如死,让我看看”秦忱问。

    钟宛不吭声了。

    然而他松开手,拽住她的胳膊。

    钟宛几乎是毫无挣扎能力被秦忱拉离那间包间的。

    外面走廊远不如里头暖和,空气里有些寒意,钟宛穿着礼服外头没有外套,露在外的肩和胳膊接触到冷空气,窜起一阵冷。

    她踩着高跟鞋压根跟不上秦忱的步子,就那么凌乱勉强地被他带着走。

    这一层有一处室内泳池,这样的冬天,又是大晚上,这儿没什么人。

    没有暖气,钟宛只觉得冷得浑身打颤。

    走廊边有一块长镜子,前面是一排洗手池。

    秦忱将她拉过去,掐着她的下巴让她看那面镜子。

    秦忱说“钟宛,你好好看看我。”

    她的视线顺着落到镜子里,他的脸上。

    那里面的秦忱,眼底一片淡色,五官轮廓清冷。

    自从上次的事出了以后,他便一直是这样。

    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他们初见时,那个指着外面泥泞的地面对她说要么就死在这儿的,不会为任何事所动容的秦忱。

    他这样的人,真正动情绪是极少的。

    唯一一次,或许还是上次的夜晚。

    他大笑着问她,自己是不是十恶不赦,甚至是红了眼眶。

    那样的反应让钟宛差点以为他深爱着自己。

    可是,又怎么可能。

    秦忱说“你想清楚,你算什么,我怎么会去爱你。”

    钟宛说“那最好不过。”

    钟宛感觉浑身冰僵,却仍倔强撑着和他互弈。

    她垂下眼,忍住颤意“那就省了不少事啊,所以你今天把我弄这儿来,做出这么多事,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秦忱说不清楚。

    总之就是看着她和另一个男人走在一起,谈笑风生,看着那种样子,心里就像千万把火在烤、在烧。

    如钟宛说的,是啊,忘不掉。

    那个画面就在他脑袋里重复千百遍,怎么样都忘不掉。

    “想让我不好过,我知道。”钟宛没什么波澜地看他“我怎么会不懂你。”

    “我秦忱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

    “不然呢。”

    他笑了,很嘲讽的笑“好啊。”

    “反正我坏透了,

    在你心里永远都是那样。”

    他拽着钟宛到泳池边“可以,不是想走吗,只要你现在说一句服软的话,向我低个头,我放了你。”

    泳池水面波光粼粼,然而这样的冬天,下面有多冷谁又知道。

    “威胁我啊。”她说。

    秦忱不置可否。

    钟宛望着这样的水面,眼底一片浅凉“那我要是不呢。”

    “没关系,我很有耐性。”

    钟宛沉默了许久。

    她试着动了动自己已经冷得很僵的手,难得平和地叫他名字“秦忱。”

    “你累吗”

    秦忱看她。

    “我知道,我玩不过你,也不想玩,我以为上次的话说得足够清楚,能够让我们再也不会有牵扯,可你扪心自问,你放下了么。”

    钟宛侧过眸,那双眼眸此刻清浅着,像是能看透一个人的心。

    “明明知道为了我这样一个人不值得,还不知疲倦地不肯放手,这算什么你不累,我都累了。”

    空气一下像是沉寂了。

    秦忱和她对视,眼里所有的色彩渐渐消失。

    像是沉浸在一件事里,骤然初醒。

    他扯了扯唇。

    确实,他浸得太深,本来说过不至于不值得,再也不会插手。

    却仍一次次不能自控。

    他松了手。

    钟宛身子绷了绷,没吭声。

    “说得挺对,你是什么,又值不值得我这样耗着时间跟你玩。”

    秦忱垂眼,看到钟宛已经冻得发红的肩膀和手臂“那就离开这儿,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他什么都不再说转身。

    然而没走出两步。

    身后兀的传来什么重物落水的声音。

    噗通一声,猛击人心

    谁都不知道钟宛是怎么坠下去的。

    可能是本就不习惯穿高跟鞋,加上这样冷天穿着礼服,她一直冷着,以至于身子全程绷紧,又或者是刚才和他们那些人对峙本就处于硬撑之下。

    其实,早就耗尽了她的意志力。

    他们不知道钟宛有低血糖,没吃饭加上这样冻着,容易晕倒。

    秦忱说完那句以后,她意识忽然就有两秒的断片。

    再然后,摇摇欲坠,直直栽了下去。

    冰凉的水从四面八方朝她袭来,窒息感瞬间扼住了她。

    那一刻她想的却不是自己会不会出事,而是连泳池的水都比上面温度要暖和。

    太冷了。

    与其遭罪,还不如就这样。

    没有很久,几乎是瞬间的事,一道身影窜进水里。

    有人落入水里救她。

    钟宛看不清是谁,也不知道会是谁,灌了两口水进去,失了意识。

    所有人赶过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秦忱跳进水里救钟宛的画面。

    抱着钟宛上来时,他浑身湿透,有人连忙去递干毛巾,秦忱压根顾不上,抱着钟宛就往外走。

    他知道,钟宛怕水,更别说当下还是冬季。

    所有人都惊了,没见过秦忱那般着急的样子。

    这样的冷天里,两人都很狼狈,钟宛不清醒,秦忱抱着她离开。

    后头的人围观了全程都是错愕的。

    着实难以想象刚刚明明恨不得弄死对方,这一秒怎么又这么在乎。

    顾艺纤愕然道“忱哥到底是怎么了,不就是落个泳池,找人救不就行了,他还亲自下水”

    旁边的陈墨双手插在口袋里,听了这话,懒懒问“怎么着,不行”

    “为了那个女的不值得吧。”

    陈墨微微眯眼“哦那你说怎么样的女的,才值得。”

    “反正怎么样也不该是钟宛,刚刚你没看到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脾气那么傲,几次顶撞你们,圈子里谁敢那么做,不长眼睛。”

    顾艺纤是记着刚刚钟宛在包间里说她的那些话。

    什么猫猫狗狗,什么瞎叫唤,这仇她可记得深着。

    她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

    陈墨笑笑“是啊,是没几个人敢这么做,但你知道为什么唯独她敢吗”

    “为什么。”

    “因为你不长眼睛,看不透。”

    陈墨轻飘飘的一句,却激得顾艺纤兀的僵住。

    她才发觉不对劲,朝他看过去。

    陈墨的眼神带着深冷,她见过这样的眼神,每次他对一个人要下狠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顾艺纤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赶忙改口“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别介,我也没说什么,别怕啊。”

    陈墨搭上她的肩,手拍了拍对方的脸“就是记得下次说话注意点,别什么时候引火上身,这张嘴都没了。”

    顾艺纤浑身发凉,点了点头

    钟宛仍记得秦忱第一次带她去见他那些兄弟时的场景。

    她那时候不爱说话,冷着脸跟在秦忱后头,见了她,张元恺第一个调侃,说哪来的这么漂亮一位妹妹。

    钟宛什么眼神都没给对方。

    没别的,她不喜欢那些人调侃人时的口吻。

    秦忱当时还会开玩笑,揽着她介绍说这是他的小呆子,不怎么喜欢说话,让他们多照顾着。

    谁照顾不周,他找谁麻烦。

    就是那句话,几个人后面那几年再嚣张,也没敢动钟宛半分。

    可是钟宛永远融入不进他们那个圈子。

    无他,见多了他们调侃人,听多了不把别人当回事的那种口吻,她变得极为清醒。

    清楚他们说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能不能当真,秦忱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李寒屿。

    这个名字很文艺,以前转校过去的时候,钟宛在班上第一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名字。

    像主角似的,对方长得也好,比女孩子还秀气,满足了班上每个女生的幻想。

    他喜欢借钟宛的书,一起讨论理论知识。

    他说法学是个好专业,让钟宛以后一定要好好努力考上,争取做全国知名的大律师,替那些经受世界不公的人伸张正义。

    那时候年纪小,幻想的总是美好的,可是谁都有单纯的时候,钟宛也曾信过。

    后来告了白,有了双方的约定。

    钟宛第一次和秦忱说了自己的想法,她说想以后去北方上大学,跟那个人一起,还可以买一样的车票,一块去学校。

    秦忱当时点着烟,很淡地点头,说挺好。

    然后便有了后来的事。

    一场意外车祸,那个人的手毁了,他自主放弃了高考机会,不会复读。

    钟宛追过去问。

    他说不想上大学了,有人给了一笔钱,五百万换他这辈子,他家里没钱,这样挺好的。

    他说以后再也不要见了。

    那天钟宛在校门口站了一天,知道秦忱在看着,也不说话,傻傻地淋着雨。

    回去后收拾行李,说要离开,永远离开这里。

    那件事闹得很大,秦家上下皆知,但具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六月,梅雨季里难得的大雨。

    秦忱说既是到了秦家,再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钟宛拿着刀抵着秦忱威胁,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秦忱说这不过是人性,他碰都没碰对方,这些,都是对方自己选的。

    她丢下刀,痛哭流涕。

    什么是人性

    钟宛不知道。

    她只想知道当初秦忱为什么要带她回秦家,为什么要让她认识他。

    如果当初,从来没有认识秦忱,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

    这个答案没人知晓,钟宛只知晓,从那一刻开始她和秦忱就不会是一路人。

    她还是选择了留在他身边,处心积虑。

    即使如履薄冰,在尖上走,随时冷汗涔涔。

    事实上现在她就感觉直冒冷汗。

    钟宛做了个很长的梦,很不安稳。

    一个冷颤,钟宛猛然醒了过来。

    房间昏暗,空气里是淡淡的熏香,她恍惚地望着天花板,喘着气慢慢坐起身,沉浸在那种情绪里,良久都没出来。

    直到旁边一道低沉的声音“醒了”

    钟宛如梦初醒,转头看去,床的旁边摆着张椅子。

    秦忱坐在上边,靠着,目光很淡地看她。

    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

    钟宛不说话。

    秦忱慢慢坐直了身,倾过来,视线牢牢地固定在她脸上。

    然后伸手,捧着她的脸,轻轻去擦她脸上的泪痕。

    “梦见什么了,一直在哭。”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太龟速,来得有点晚了不要打我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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