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抓我?”
纳塔尼亚一声大吼。
眼神凶狠的,横扫全场。
仿佛谁要是敢冲上前来,他就立马要手撕了谁。
“这里是米利的铂宫,谁有权利在这里抓我?”
左右扫视过后,见没有任何人靠近。
纳塔尼亚目光回到阿勒莎龙身上。
“你以为你是总里,就可以随便下令抓人吗?”
“你别忘了,在没有被议会罢免之前,我还是伊色列的副总里!”
纳塔尼亚两眼鼓瞪,怒视阿勒莎龙。
用手指,戳了戳心口。
俨然一副有恃无恐,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阿勒莎龙并没有吱声。
摔杯怒骂过后,被纳塔尼亚怒视怒吼。
愤怒过了极点,竟然好像突然没那么气愤了。
反而面带一丝玩味的笑容,静静看着原形毕露的纳塔尼亚。
彼此都不再需要遮遮掩掩,也不用虚情假意。
这种彻底解脱的畅快,真是无比的舒坦。
“你现在彻底不装了是吧?”
“我装什么?我有什么好装的?”
纳塔尼亚指着自已鼻子,弯腰朝阿勒莎龙大吼道:
“姓徐的说我是人渣,是要趁早消灭的杀人恶魔,难道你就不是吗?”
“你以为你可以一直装好人,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到别人头上?”
阿勒莎龙讪笑反问道:
“我什么时候装好人了?我又什么时候,说过自已是好人?”
“去年在被哈马森和真主武装偷袭后,我是下令强势反击,可我说过要狂轰滥炸、滥杀无辜吗?”
纳塔尼亚咬牙切齿。
沉默了两三秒后,大声喝问道:
“可是你想承认巴斯坦,这难道不是最大的背叛?”
“我们双方可是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仇人,你一旦承认了他们,以后我们出兵,就是侵略,难道你不懂吗?”
阿勒莎龙讪讪一笑。
“可过去我们的所作所为,又跟侵略有什么区别?”
“滥杀无辜、草菅人命,我甚至觉得那都不是侵略,而是毁灭!”
“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不搬走?”
纳塔尼亚怒目圆瞪,气势汹汹的说道:
“如果咱们不铁血强硬的驱赶他们,消灭他们,任由他们发展壮大,那我们怎么办?”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一旦等他们强大了,我们就惨了!”
阿勒莎龙歪头看向纳塔尼亚。
“所以呢?”
“真要让你当了总里,你是不是要一路平推,彻底将他们赶尽杀绝?”
纳塔尼亚重重冷哼了一声。
挺直了腰板后,冷笑道:
“你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想吗?”
“你错了,大错特错!没有我纳塔尼亚,也会有其他人!”
“咱们和巴斯坦人,拥挤在那么小的一块土地上,为了生存和发展,那必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到这儿,纳塔尼亚抬手指向桌对面的徐雷等人。
“你们不很喜欢他们龙国人吗?”
“他们龙国就有一句俗话,一山难容二虎!”
“咱们伊色列,几百万人要吃饭、要工作、要繁衍,没有足够多的土地,能行吗?”
“所以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就算你再怎么压制强硬派,甚至你承认巴斯坦。”
“可随着咱们双方都不断发展壮大,随着矛盾的加剧,战争终究有一天还是要爆发的。”
“而且去年咱们极具优势,武器装备和物资补给都远胜过他们,却依旧惨败,被迫撤军。”
“你走温和路线,是可以暂时和平很多年,但你就没想过,等他们发展几年十几年,会更加难打吗?”
“他们去年还特别弱小,却依然能通过突然袭击和顽强抵抗,给我们造成极为重大损失,那么以后呢?”
“我实在是不敢想象,几年乃至十多年后,他们会有多么强大,到时候我们恐怕不是损失惨重,而是要亡国灭种了吧?”
“当然,到了那个时候,你大概率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你也就看不到今天走温和路线,养虎为患的恶果,是有多么严重!!”
咚的一声!
纳塔尼亚突然拽起椅子,又重重的放下。
这仿佛是一记丧钟,要重重的警醒阿勒莎龙。
而这一次,他转身离去。
阿勒莎龙并没有叫住他。
之前就闻讯赶来的保镖,见阿勒莎龙并没有明确表示,便也没有当场将纳塔尼亚拘捕。
当然。
敢如此公然叫板阿勒莎龙,如此大不敬。
纳塔尼亚显然是要被软禁控制起来,听候发落。
而他走了后,宴会大厅依然没有恢复热闹。
阿勒莎龙咬着嘴唇,思考了好一会儿。
忽然扭头侧身,将目光看向朱建泞。
“客观的说,我当然恨不得将所有敌人赶尽杀绝,最好我们能独霸整个中冬,发展成人口过亿的超级大国。”
“可问题是,我们居然连一个小小伽沙,打了七个月都打不下来,继续厮杀只会让彼此流更多血,死难更多无辜。”
“再加上咱们国内外资人才逃离、经济持续衰退、普通民众生活艰难,所以我屈服于现实,想走和平发展路线,难道这也有错?”
“他纳塔尼亚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强硬?拿什么强硬到底?咱国内民众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还要继续对伽沙封锁围困、狂轰滥炸吗?”
“我知道撤军解围,任由巴斯坦人发展壮大,有可能是养虎为患,可是我们孤立无援、饱受抨击,单纯依靠自身力量,也没办法继续打下去。”
“但我相信,你们倡导和平共存已经数十年,如果我们承认巴斯坦,那么将来真要爆发战争冲突,你们龙国也一定会出面制止,对吧朱署长?”
阿勒莎龙说话之时,翻译员就急忙翻译。
但其实朱建泞并不需要翻译。
他精通多国语言,自然听得懂。
不过他还是听完翻译之后,才用普通话说道:
“关于你们双方数十年来的冲突,我们的立场早已明确,并且是一贯的。”
“我们一直呼吁你们双方,遵照联合国大会决议,通过和平对话解决争端。”
“我们强烈谴责,任何挑起战争、扩大矛盾的行为,坚决反对伤害无辜平民……”
朱建泞这一开口,便是洋洋洒洒一大堆。
虽然每个字,每一句话,徐江都能听得懂。
可最终,朱建泞到底表达了什么,徐江却又感觉云里雾里。
“我尼玛,这就是外交话术吗?”
“说了一大堆,却感觉像是啥也没说呢?”
“为什么不直接说,只要你们伊色列不主动闹事,巴斯坦要敢挑事,龙国一定会收拾它?”
徐江有些疑惑不解。
但转念一想。
大国外交,岂是儿戏?
朱建泞又不是儿子徐雷,可以随便说。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代表着官方态度。
所以自然而然,必须要足够谨慎,绝不是随心所欲想说就说。
另外。
徐江也记得,龙国早在很多年前就声明过,不会干涉其他国家的内政。
因而无论伊色列是否承认巴斯坦,他们双方的矛盾冲突,龙国也都不会插手干涉。
当然,这并不代表龙国会坐视不管。
除了呼吁和平、谴责暴行之外,龙国也会积极在国际法律法规,以及联合国框架范围内,为和平做最大程度的努力。
别看这样的表态,好像没什么威力。
真要将来双方再次打起来,龙国虽然不会出兵干涉,但也绝对不会让挑事者好过。
就像这一次……
伊色列为什么会在国际上,搞得名声恶臭?
为什么会弄得人嫌狗弃,无数人谩骂他们是人类公敌?
还不就是因为,龙国在国际舆论上持续发力,打了一场大规模的舆论战吗?
尤其是儿子徐雷,掌控的各大社交软件和门户网站,火力全开,各种照片视频铺天盖地。
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找过他,花大价钱让他通过限流、禁言、删帖、封号等手段控制舆论走向。
但徐雷不为所动,甚至顶住压力,让大量关于伽沙地区的新闻报道、照片视频,在互联网上疯狂流传。
而能接触和使用互联网的,又基本都是年轻人,或多或少也是读过一些书,懂一些道理,有些良知的。
当他们看到伊色列的暴行,看到被炸得断壁残垣的医院和学校,看到无辜平民被炸死炸伤,看到老人的绝望、小孩的啼哭……
大家能不痛心疾首、愤恨滔天吗?
特别是看到荷枪实弹、装备精良的伊色列装甲巡逻队,将别人的房子炸塌,驱赶无辜平民趟雷区,无论老幼,谁敢逃就当场打死。
一边长期封锁围困,不让任何物资运入,一边将寻找食物和饮水的平民甚至小孩,打伤倒地任由哀嚎哭喊,试图以此震慑支持哈马森的平民。
但凡有点良知的人,看到他们如此这般泯灭人性、禽兽不如、杀人作乐,自然都会忍不住抨击谩骂,恨不得人人得而诛之。
在这样强大的舆论攻势之下,很多国家的民众,都自发组织抗议。
越是被阻挠,抗议的浪潮就越凶猛。
战场上打不赢,舆论又陷入被动。
眼瞅着连布朗仕总统,都不想再提供援助。
也没有哪个金融机构,愿意给伊色列提供战争贷款。
不得人心,成了人类公敌的他们,除了灰溜溜的撤军,哪还有别的选择?
就像阿勒莎龙刚才自已说的。
强硬到底?
那也要有强硬的资本啊!
孤立无援,物资弹药不足,国内经济又濒临崩溃。
他们拿什么去强硬到底?
因此。
徐江仔细想了想后,觉得朱建泞说了那么多话,其实并非废话。
不仅要鲜明的阐明立场、亮明态度。
更要让阿勒莎龙明白,龙国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要和平,就要持久的和平。
将来无论哪一方破坏和平,都必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别看龙国不会出兵干涉,但在外交、经济、舆论等各个方面,都绝不会手软。
想到这儿,徐江又不禁冒出了一个新的疑问。
“我怎么感觉,小雷今晚是故意的呢?”
“他应该早就知道纳塔尼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也很清楚,如果让那家伙上位,会给巴斯坦带来多大的灾难!”
“所以他故意和纳塔尼亚聊天,用语言刺激他、激怒他,让他当众恼羞成怒、原形毕露。”
“这样一来,阿勒莎龙就不得不出面表态,即便他和纳塔尼亚不彻底闹翻天,纳塔尼亚也完蛋了。”
“至少只要阿勒莎龙还活着,纳塔尼亚就不可能有出头的机会,那么伊色列与巴斯坦就不可能战火重燃。”
“即便这样的和平,可能非常短暂,也许只有几年的时间,但对巴斯坦来说,短暂的和平也足够让他们重建家园、增长实力。”
“更何况,小雷这么做,就是逼阿勒莎龙,必须在强硬派与温和派之间做出选择,一旦选择温和派,那么就算是死,也得坚持下去!”
“而以他的威望,连任两届应该没问题,如果之后顺利让美女外长迪尔夫尼接替上位,那么小雷就相当于为巴斯坦人,争取了至少十年的和平!”
“十年!不仅能让巴斯坦人重建家园、发展经济,还能囤积更多物资弹药,拥有更强大的力量,等伊色列再次侵略,肯定能取得更辉煌的战绩!”
扭头看向徐雷。
徐江突然觉得,儿子真是太牛逼了。
下午会谈的时候,完全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
反而非常高兴的,和阿勒莎龙等人畅谈合作。
一来是表达出足够的投资决心,让阿勒莎龙格外看重。
二来也是麻痹大意纳塔尼亚,让他误以为徐雷就是一个普通的投资人。
等到了晚宴上,大家都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气氛非常不错之时。
徐雷聊着聊着,才突然发难,激怒纳塔尼亚,让他原形毕露。
让阿勒莎龙不得不迫于形势和压力,放弃纳塔尼亚,放弃强硬派。
整个操作并不复杂,但时间拿捏却非常巧妙。
最关键的是……
阿勒莎龙想要获得宝贵的投资,想要让伊色列更快战后恢复经济,就不可能得罪徐雷。
其国际国内的糟糕形势,也迫使阿勒莎龙,必然要和纳塔尼亚为代表的强硬派决裂,再也没有退路。
“什么是阳谋?这就是!”
“阿勒莎龙这么聪明的人,他显然也看出小雷的图谋。”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明知道被算计了,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向朱建泞询问,想要让龙国官方表明态度!”
“要是他坚定不移选择温和派,出了事,龙国却不站出来主持公道,那岂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而现在得到了朱建泞的庄严承诺,果然神情都放松下来了,完全不像之前和纳塔尼亚翻脸时,那么紧张和愤怒!”
端起杯子,徐江浅酌一口红酒。
儿子如此出类拔萃,连一国高层都能被他轻松拿捏。
他这个当爹的,能不高兴吗?
不过他刚放下酒杯。
就看到阿勒莎龙,端起茶杯站了起来。
“徐少,刚才真是不好意思。”
“纳塔尼亚所说的一切,都只代表他个人,并不代表我们伊色列。”
“并且我已经决定,回国后就要将他革职,彻查他近些年来,是否有行贿受贿之类的违法乱纪的行为。”
“并且我还要调查处理去年战争期间,我方人员违反国际法、践踏道德底线、违背公序良德的战争行为,给无辜受难者和国际社会一个交代。”
听到这话的徐雷,自然是微笑起身,举杯相迎。
而坐在一旁的徐江,高兴之余却又隐隐感觉不太对劲。
阿勒莎龙刚才说,他要将纳塔尼亚革职查办,还要彻查去年战争期间,作战部队的残暴行径……
怎么感觉,他是明知道徐雷要算计他,但也将计就计,正好可以铲除异已、清洗内部?
看着儿子徐雷和阿勒莎龙,笑容满面的,以茶代酒碰杯畅饮。
徐江喉咙不由自主的蠕动几下,心里骂骂咧咧。
“真是长见识了!”
“本以为今晚只是小雷的算计。”
“没想到,竟然是他和阿勒莎龙,默契上演的一出好戏!”
“果然大佬就是大佬啊,像我这种小角色,哪玩得转这样的高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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