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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蟠龙山,华胥庙
    朝阳自东方升起,照耀着美丽的阆中,霞光尽染无余。

    封弋抬头,静静地看着光明的曙光,心想:“未来的路也许会更难走,但总有希望。”

    在和李无忧用过早餐之后,他决定要去蟠龙山,找找机缘,碰碰运气。

    是的,幸运。

    现在唯一能拯救他的就是幸运。

    他多么渴望做一回大千世界的幸运儿。

    之所以没有选择锦屏山,也没有选择去蜀山,而是心仪蟠龙山,则是因为阆中风水如太极浑然一圈,蟠龙山形如青龙垂涎,乃是阆中龙脉,且又处在阆水阴阴鱼的太极中心点,眺四周层层围绕之低峦,环列如先天八卦。

    蟠龙山这种“含之为一”的动静交汇,集天地精华运气,妙至毫巅,含有“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之先天神韵。

    伏羲之母华胥便是居此山渊,并履巨迹雷泽而孕,于十二年后生下伏羲。

    李淳风、袁天罡共同认定此山为“北极紫微”,附近的南池七里坝乃“北斗七星”。

    因此,蟠龙山说不定就有他所期遇的奇迹与幸运。

    当李无忧听到封弋说出这个想法时,心里也是充满了好奇,瞪大秀目,双眼惊喜而兴奋的大放光彩,旋即露出一个可爱而甜蜜的笑容,恳求道:“先生,我也要去。”

    封弋凝视着李无忧充满希望与期待的目光,诧异地道:“说个理由先。”

    李无忧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缓缓道:“这是无忧首次远离围城一般的皇宫,首次零距离接触这个大千世界,因此我不会错过任何精彩的机会。听说,阆中蟠龙山这个风水龙脉可出名了。我想去看看那个史书记载的‘锯山铔’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袁天罡、李淳风骗人,因为我皇奶奶如今已然为帝。如果不是真的,为何史书记载的那么玄奇,说什么当时石脉凿破,龙气逆冲,导致短岩“血”流如注,经三年不止。”

    关于锯山铔的事情,乃是大唐秘闻,封弋长年在药王谷,因此对此不了解。但听得李无忧说的那么玄乎,也好奇地想去看看。

    李无忧见封弋沉吟不语,欢呼雀跃地高叫道:“耶,先生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太好了!”

    封弋为之啼笑皆非,这天真可爱的小妮子真会钻空子。

    初阳温柔的照射下,封弋、李无忧离开乔宅,沿阆水南下。

    风景这边独好。阆水在苍翠欲滴的青山倒映下,水浅之处如碧玉一般之淡青色,水之深处如画眉墨一般之青黑色。

    一路上,两人怀着暖春踏青的心情,一边游山玩水,一边背诵医书,畅快舒意至极。

    期间,李无忧亦将“锯山铔”的来历与秘闻告诉了封弋。

    大唐十六年,太白金星在白天接连出现,宫廷禁苑、街巷阡陌又谶和谣言传说“大唐三世,武主代李”,且又显西南王气之重,于是太宗派火山令袁天罡、太史令李淳风到西南部王气之地,欲破之而保皇唐。

    袁天罡、李淳风二人先后自长安一路测步到阆中,发现蟠龙山如蛟龙盘绕其后,凤凰山高举凤头,左右张开两翅,若揽若抱,形成龙凤之势,而山顶上更是空彩光绚丽,瑞气生辉,无疑就是天降皇者之气。于是,经过勘察,他们一致地选择在蟠龙山龙颈处的有巢岭开山凿石,截断龙颈,以此确保阆中“方圆百里之内不出天子”。

    时至今日,在蟠龙山有巢岭依然留有“锯山垭”遗迹。

    封弋不禁脑筋大动。

    这是断谁家的“龙脉”呢?

    如是女帝,既然龙脉已断,为何三十年后她能成功的篡权改唐为周呢?

    抑或这又是天意不可违,非人力能左右?

    ……

    晌午时分,蟠龙山终于出现在眼前。

    封弋与李无忧同时动容,心神一颤,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气势磅礴且又雄伟壮丽得使人呼吸顿止的秀茂青山。

    碧蓝的天空,金黄的阳光,一片葱绿的青色,一片茂密的树林,光色与绿色相互辉映,既苍茫又壮观,不见半点混浊和污染,仿佛一切一切都给过滤和净化了。

    奔来跑去的各类动物,飞起飞落的各种鸟儿,漫无机心地在山林之中倘祥着。

    这是只有神才能创造出来的美丽地方。

    倏地,封弋感到自己的精神灵思无限地扩展,像是跨越了空间和时间的限制,晋入晶莹剔透的极虚境界。如同身在药王谷,打心底涌现出亲切的感觉,整个人瞬间融融浑浑,舒服得空灵通透。

    李无忧张大了小嘴,睁着大眼睛,俏脸闪着令人目眩的艳光,难以置信地道:“世上竟有这么奇特美妙的山,好美啊,比我想像中还要美丽千百倍。这应该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天空,最美丽的山。”

    李无忧凝视着蟠龙山,神情专注,笑脸如花,美艳不可方物,她银铃股悦意动听的声音,像是来自另一遥远的世界,那遥远的仙界。

    封弋回过心神,转头看向清纯无暇的李无忧,眼里怜爱无限,心中忍不住赞叹。

    在这一刻,你才是真正最美妙最可爱的。

    两人在路边的一颗参天古树之下,稍作休憩。

    封弋拿出水壶,递给李无忧,道:“公主,先喝口水吧?”

    李无忧轻轻将被风吹至颊畔的发丝捋到肩后,摇头不依道:“先生,你先喝。”

    封弋推辞道:“我不渴。”

    李无忧噘起了小嘴,干脆道:“我也不渴。”

    封弋为之气结,无奈地一笑,知道拗她不过,捧起水壶,出人意料地迎面缓缓倒下,非常写意地任由略带温热的水淋在脸上,然后涓涓细流到嘴里和身上,让他慢慢地感受着生命的赐予。

    可能是极少见到封弋这种喝水的姿态,李无忧大感有趣,伸出可爱的丁香小舌头,轻轻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俏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封弋满脸清爽,内腑也是如遇甘霖,满足地将水壶再次递给李无忧,温柔若水地道:“到你了。”

    李无忧眼里闪过奇异的神色,拍手欢叫道:“精彩。先生就是先生,喝口水都和别人都不一样。”说着接过水壶,微微仰头,秀长的粉项天鹅般从衣襟内探出来,形成一个诱惑的弧度,然后小嘴轻轻一吸,壶内之水立即如箭矢一般飙出,形如游龙,调皮般钻入她微张的小嘴里。

    水至柔,却柔而有骨。

    李无忧喝完之后,还不忘送给封弋一个得意之极的微笑,俏目水汪汪,诱人之极。

    封弋强制着波动的心柙,赞叹道:“把水当酒喝,而且还能喝出新高度、新姿态,天下应该无人出你左右。”

    李无忧不胜夸奖,俏脸娇羞的泛起丝丝红晕,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奇问道:“先生,你怎么不带酒呢?喝酒比喝水,要有意思多了。”

    封弋苦笑道:“我从小没有喝过酒,一滴也没有。”

    李无忧大感兴趣,道:“你这个习惯倒是和我师姐扶奚一样。她自小对酒过敏,半杯即醉,因此从不与人碰杯。难道……先生你也是这样子吗?”

    听到“扶奚”二字,封弋双目奇光闪动,魂魄像到了别处去,露出驰想的神色。思念蔓延,穿越时空,重温起两人一走过的日子。

    她似乎就在天边,就在眼前,就在脑海,就在心田……

    她的一言一笑都是那么动人。

    和她在一起时天地充满了生机和情趣。

    她是否已经从蜀郡转向唐门了呢?

    她是否会像自己这样时不时地想念对方呢?

    李无忧轻手拍了拍仿若元神出窍的封弋的手臂,黛眉轻蹙,有意无意地露出那颗亮晶晶的虎牙,不悦地道:“先生,先生,你在想什么呢?人家和你说话,你怎么走神了呢?”

    封弋猛地回过神来,一脸歉意,陪笑道:“公主,你问的问题过于高深,太烧脑了,我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回答。”

    李无忧知道他在瞎说,偏又拿他没办法,噘起小嘴,不满地道:“那先生你……想出答案了没有?”

    封弋坦白道:“呃……酒能养生,也能伤身。我是符印念师,绝对不能让酒麻痹我的神智与意识,因为我需要随时保持着清醒。”

    李无忧轻轻点了点头,一番感叹之后,续道:“无忧一般是口渴的时候喝水,高兴或烦恼的时候就喝酒。喝水能解渴,但喝酒却是找醉,一醉承欢喜,一醉解千愁。”

    封弋双目射出智慧的光芒,感叹道:“酒虽有味,浓烈香醇,千杯饮下却是初暖后寒;水虽无味,平淡无奇,一杯入腹却是乍寒却暖。”

    李无忧露出思考的神色,默然片刻后,轻吁一口气,道:“先生说的有理。无忧自即日起,也和先生一样,不再贪杯,我要戒酒。”

    封弋愕然道:“何须学我?小酌怡情啊。”

    李无忧抿嘴浅笑,道:“话虽如此,但是哪也得看和谁碰杯啊?自古说的好,酒逢知己饮。在这世上,除先生之外,无忧恐怕再难寻对饮之人。罢了,罢了,只要心里有,茶水也是酒。”

    封弋莞尔一笑,与她相处确有如沐春风的醉人感受。

    片刻休息之后,两人继续前行,寻找“锯山垭”——蟠龙山的龙颈之处。

    再拐一个弯,前面出现一座依山势而建的山庙,好像新建没多久,因为三彩琉璃的瓦片色泽如新,尤以三彩中的孔雀蓝色最为耀眼,在阳光照射下发出异彩涟涟的辉灿光景。

    庙门之前不见半个人影,只有铺就的成百上千个石阶,伸直垂往山脚,两侧草木如队列迎宾般井然有序,整齐而葱绿,其始点乃是一广阔达数十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

    白石广场中心赫然供奉着一尊高达二丈许,全由白玉石雕塑而成的神女像,栩栩如生,颇有气魄。

    石像基台上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熠熠生辉,格外醒目。

    ——始祖母华胥。

    雷泽印迹成绝响,唯余此处华胥庙。

    整个华胥庙万籁俱寂,只有虫鸣鸟叫唧唧之音填满空间,倏地让两人的心绪也宁静下来,感染到出世的氛围。

    两人心神向往,正待疾奔过去拜祭之时,忽然只见从华胥庙山门里窜里一道金光佛影,随后鱼贯而出地紧跟着又窜出五道人影,他们一前一后成追逐之势,一息瞬间便缩地成寸,从山庙正门瞬间笔直落至华胥玉石神像的广场。

    就在封弋与李无忧远远停住脚步,面面相觑感到惊异的时候,那道金光佛影已然被后来居上的五道人影团团围住。这五人浑成一体,配合他们静如渊岳、莫测高深的站姿,自有一股凛然不可小觑的气势。

    封弋皱了皱眉,心里暗忖:“从这几人的身法、站姿来看,随便哪一个都是修行境界极高的禅门强者,尤其是那个被围的和尚道行更高,应该处于比肩孙古道爷爷的圣闲境,可说是已经炼化成半佛之体。”

    日照辉映下,只见那个和尚身型粗壮,双眉浓密粗长,脸相庄严,泛着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穿着单薄的黄色僧袍,手拿一串檀木佛珠,全身上下如一朵莲花绽放,透出祥和佛光之气,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得道高僧风范。

    最使人一见难忘是他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测其深浅,又不敢小觑的心。

    后来追上并将形成围圈的五道影子,同样也是和尚,他们却身着不一样的灰色僧袍,高大粗壮的体型,悠然自得的神态,确有不可一世的高僧风范。

    封弋可从他的厚肩、脖颈、粗大的手掌看出这五人均掌握着的惊人力量。

    其中,年纪最长,身形亦高大雄伟,神态却最是闲适自得的中年和尚,先把双目睁得滚圆,神光电射的凝望着对面傲立眼前、意态自若的黄色僧袍和尚,接着把眼睛眯成只剩一线隙缝,就像天上浮云忽然遮去阳光,变化神奇之极,也令目睹此景的封弋、李无忧生出震撼的感觉。

    他手挽拂珠,悠然道:“阿弥陀佛!诸法如梦,本来无事,梦境本寂,非今始空,梦作梦受,何损何益,迷之为,情忘即绝。惠能师弟,你盗窃禅宗衣钵,都已经逃了十五年,今日还能跑得了吗?同门一场,望请三思。”

    李无忧听到“惠能”二字,思潮起伏,娇躯不由轻颤,难道这个其貌不扬却自带佛光的和尚就是传说中的惠能大师?

    封弋明显感应到了她的异动,扭头向她投去询问的眼神。

    李无忧很有默契地扭头,迎上封弋的目光,点了点头,低声道:“据小道消息说,惠能大师得到了五祖弘忍大师的衣钵,他才是真正的禅宗六祖。这可是佛门惊天秘闻,先生你可要守口如瓶哟。”

    封弋霍然动容,涌出新鲜的感觉。

    世事无常,风云变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