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天际一头神奇异兽横空出世。
只见它天马行空般直往封弋所在之地降落而来,豪情胜火,爪步如舞。
秋雨烟凝神定睛,心中唤娘,皱眉道:“你这木头,怎么把穷奇给招来了?”
封弋转过头瞧向她,显然心情极佳,言笑晏晏的道:“你怕了?”
秋雨烟眼珠机灵一转,从容道:“怕的人应该是你,难道没听说过魔、兽本一家吗?”
封弋摇头道:“非也。他是我请来的降魔帮手。”
顿了顿,复又看向越来越近的天外飞兽,轻轻招手,欣然叫道:“老白,在这里。”
秋雨烟一怔,心里明白了,原来这长像如穷奇的大家伙是他的坐骑了。
眨眼间,白光虎风行电掣般落在封弋身边,着地时像完成了壮举般,震的大地轻轻颤动。
封弋俯身紧紧抱着这位亲密如朋友的白光虎,良久才松开,雀跃道:“我就知道,你会不甘寂寞来找我的。”
秋雨烟乌溜溜的眸珠朝他瞧去,露出一副鄙视的神情。
白光虎虎目圆瞪,感受着封弋脱胎换骨、判若两人的新模样、新神态,眼内充盈着复杂的神色,诧异、惊喜、激动、疑惑交织在一起。
封弋将秋雨烟、白光虎互相介绍之后,嘻皮笑脸道:“雨烟,不介意来一次双飞之旅吧?”
秋雨烟两眼上翻,一脸嫌弃地道:“你这肯定不是头一回。”
封弋哈哈一笑,好整以暇的坦白道:“嗯,曾经也和扶奚一起坐过。只不过扶奚没有你这样的高规格待遇,那时老白还没有幻化出翅膀,只是一匹‘陆’虎越野而已。如今很不了起,已然晋升为‘翼虎’空乘了。”
秋雨烟撇撇小嘴,道:“这还差不多。”
白光虎看了一眼秋雨烟之后,再次一瞬不瞬地瞧着封弋,清晰无误地传递着一个眼神信息:“臭小子,这才多久,你又泡了一个女孩子。”
封弋装着没看见白光虎的眼神,若无其事地面向秋雨秋,做出一个很有风度的手势,欣然道:“请!”
两人先后坐上白光虎,一前一后几乎贴在一起,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秋雨烟坐在免费的“头等舱”位置,两边面颊各飞起一朵红云,令她更是娇艳欲滴,道:“在天空中,不许你像在河水中胡乱……动手动脚。”说着娇躯提前微微向前俯身,几乎贴近白光虎的虎首。
封弋哈哈一笑,道:“你不说,我都倒忘记了。”
原本想伸手环抱其腰的贼手,极其难得地做了一回正人君子,改换扶住白光虎的臀部。
真该死!
秋雨烟暗骂一声,反倒是自己提醒他了。
不过,察觉到他将手改换门庭,心里一阵高兴,同时又有一阵失落,百味杂陈。
封弋看着近在咫尺的玲珑曼妙身材,本能地咽了一下口水,极下压下心中的欲火,一本正经地道:“老白,起飞。目标蜀郡!”
一种全新的飞行体验与感受在封、秋二人心里流淌。
在秋雨烟的驾驶与指挥下,白光虎飞升一片竹林上空,越过非川岭,越过长江,畅通无阻地一路向西。
一路无话,各怀感受。
飞行了大半天,忽然风云变色,晴转多云,不一会儿旋又乌云得势,密布天际,紧接着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大闷雷自头顶炸起,吓的一虎二人冷不丁打了一个寒噤。
封弋心知不妙,看来有一场大雨,道:“雨秋,我们要不要未雨绸缪,先行降落?”
秋雨烟轻点玉首,很客气地道:“听君安排。”
封弋见她这么客气反而有些不自在,未作他想,便对白光虎发布指令道:“老白,先下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顺便避一避雷雨。”
白光虎领命俯降。
一道又一道的闷雷在白光虎身后响起,如同它大放于天的惊人屁声。
当一人二虎落地之后,秋雨烟已然知道这是距离蜀郡不远的洛带镇城外。
现处身于三峨山,她曾记得这片山林附近有一间小寺庙,略一回忆,便领着封弋、白光虎朝破庙方向飞奔。
不一会儿,寺庙出现在眼前。
米母院。
寺庙兴建于大唐初年,是用来纪念一位姓禇名信相的女尼,她曾在此施粥、施药救济饥荒。
现因长年欠修,已然残破不堪,故早已无僧侣居住。
秋雨烟早年随母亲来拜祭过,是以早已知道这些事迹。
二人一虎前脚刚踏进门槛时,豪雨已由数滴点洒扩至滂沱,一发不可收拾地尽数倾泄屋檐瓦盖上,发出霹雳啪啦的巨大响音。
米母院,已然变成万圆百里唯一安全的避难处世之所。
秋雨烟拍打着身上的雨滴,皱着眉道:“刚才天气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又下起雨来?”
封弋伸手指向院堂中间那尊米母神像,微耸肩胛,笑道:“你怎么会问我呢?你应该去问他,她才知道。”
秋雨烟显出一个被气死了的可爱模样,对于他这种讨人厌的回答方式,她已经差不多习惯了。
但不知为何,她还是很喜欢与他斗嘴的感觉,皱了皱鼻子,忍不住啐道:“我又没问你,少在那自作聪明。”
“咦?”
封弋怪叫一声,放肆地移前,细看着对方的俏脸,大感兴趣的道:“这间米母院就只有你和我两个人,老白又不会说话。难不成你不是和我讲话,莫非是和鬼说话?”
秋雨烟为之气结。
她恨不能立刻找块碎布塞住他那张臭嘴,轻呼一口气,似欲驱定心中的情绪,道:“本姑娘跟米母娘娘讲话成不成?”
“哦?”
封弋诧异道:“雨烟,认识你到现在,没想到你居然有通灵能力,真了不起!”说着也无比轻松舒畅的呼出一口气,早上的败局终于扳回来了。
白光虎看得一愣一愣,这两人刚才在空中还卿卿我我,眼下一到地面却立即怒目相向。
真是搞不懂!
人类真复杂,尤其是男女之情!
白光虎自顾自地寻到一个角落,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做到眼不见心为烦,同时也免去了被殃及池鱼的命运。
秋雨烟玲珑剔透的心灵,察觉到他心里的微妙想法,不由狠狠横了她一眼,又气又恼,道:“本姑娘跟谁讲话都与你无关,你最好闭上你那张臭嘴!”
尽管理智告诉她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但她就是忍不住和他扛起来。
封弋笑了笑,目光转向门外大雨,道:“这场雷雨真大,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停。”说着也学白光虎寻了一处较了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口水之战,终告一段落。
秋雨烟一怔,封弋的意外配合与话锋陡转,竟然令她的心里莫名地升起难以形容的感觉,暗自嘀咕:“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鬼使神差地轻轻地跟在封弋后面,在他旁边优雅地坐下,顺手抄起地上一件破旧的烛台,又是不动声色地搁在两人之间,作是楚汉河界。
这些小动作尽落封弋眼底,令他哭笑不得。
秋雨烟横了他一眼之后,装着若无其事地看着门外的大雨,满怀感慨道:“也许是因为我出生在雨天,我的名字也带有一个‘雨’字。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雨天,主要是喜欢下雨的感觉,因为只有这时候世界才是安静的,心灵是单纯的,也只有这样的氛围才可以上自己的心情完全放松下来。”
封弋感觉到她今天的心情很不错,两人之间的心里距离与拉近了许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清楚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他深深觉得自己有义务也有责任,让她永远快乐下去。
秋雨烟瞥了一眼呆头木头的封弋,在他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眼神固执而坚定,充盈着强大的自信,芳心莫名心颤。
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像蝴蝶扑闪般眨了眨长睫毛,命令道:“木头,今趟可以放你一马,下次可没那么幸运。好吧,你可以开金口,说话了。”
封弋哂道:“说什么呢?在下只想静静地听你说话。”
秋雨烟嘴角不屑的撇撇,顿时谈兴大减,意兴索然道:“本姑娘非台上卖‘说’戏子。不聊了,本姑娘要睡个午觉。”说着毫无掩饰地打了一个呵欠。
封弋啼笑皆非,这回是真的乏语以对,说不出话来。
这究竟是天赐的缘分,还是宿世的冤孽,他已弄不清楚。
场内立时静了下来,仅呼吸可闻。
庙外的雨愈下愈大。
一切都被暴雨包裹笼罩,仿若只有他们的米母院独立其外,而洛带镇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其它一切人事再不关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