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怕，是不太好意思。”
江烁没再说话，去架子上把两个人的衣服拿过来扔到沙发上，直接蹲下给祈愿愿脱鞋子，或许是他太突然，祈愿愿没等大脑反应急忙主动的脱掉鞋子跳上沙发。
“乖。”
江烁拉着祈愿愿到靠拐角的沙发，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来，拿着祈愿愿的大羽绒服给她盖到脖子，整理整理，又去拿自己的外套把她的小腿和脚包裹好。
站起身，满意的看着被他裹的严严实实的祈愿愿。
祈愿愿眨眨眼看着他，是很困了，但里面还有人在说话，觉得有点尴尬。
江烁去按掉外面的一半灯，又把一直随机放着的音乐声关掉，坐到祈愿愿旁边，手握着她肩膀把她抱起来些，让她枕着他的腿。
温暖的手掌捂住祈愿愿的眼睛，江烁用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回了条他姐的信息，低下头对祈愿愿说，“睡吧，我一直在这儿。到点喊你看烟花。”
……
祈愿愿好像做了一个梦，为什么说是好像呢，因为她不太清楚那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她梦到自己躺在病床上，还插着那些丑陋的管子，江烁站在床边注视着自己，可是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个很奇怪的梦，没有什么动作，场景也没有切换，只隐约能听到一些仪器的声音，就像一幕定格的画面长久的播放着。
祈愿愿觉得梦了很久，醒来的时候，江烁的手和那天在大巴车上一样，搭着她的脑袋和腰。
她仰仰头，看到江烁仰靠在沙发靠垫上睡着了。
他头朝后仰着，喉结很突出，祈愿愿莫名其妙的从衣服里拿出手，轻轻的摸了上去。
江烁几乎是在她的手指触上来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睛睁开，低垂着看她，眼里是化不尽的炙热。
祈愿愿看到他喉结动了动，移开视线，手撑着想要起来。
江烁却一把搂过她，像是拎着她的身体往上去了点，祁愿愿只能半坐着被他抱在怀里，江烁脑袋埋在她肩膀深深的嗅了一口，扭过头亲了亲她红红的耳朵。
祈愿愿听到自己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转过脸避开他的嘴唇，整张脸埋在他胸前的衣服里。
能听到屏风后面还有些断断续续的声音，不算大声但也没有很小声。
江烁双臂紧了紧，抱了会儿。
祈愿愿听到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她心里的小鹿开心的跟着蹦跳。
“起来吧。”江烁应该没有睡着，他的嗓音没有刚睡醒的干哑。
祈愿愿手撑着沙发准备起来，可被他抱在腿上，挪动的时候清楚的感觉到一处硬物。
啊？
不是？江烁？
你？？
祈愿愿觉得脸在瞬间烧了起来，麻溜的坐到沙发上，捞过鞋子开始利索的穿鞋。
无语。这辈子没系过这么难系的鞋带。
江烁看了看祈愿愿，清清嗓子，蹲下来给她系鞋带，祈愿愿一把扯过来系好。
看，人只要肯逼一把自己！总能完成的！
“穿外套。”江烁脸上没什么表情，拎起祈愿愿那件有点重的厚羽绒给她披上，又自己去穿好。
“徐肖铭。”
“啊？”
“我走了。”
“噢，干嘛去啊？就借我这儿睡个觉啊？”
江烁没理他，拉过祈愿愿的手往外走。
夜太深了，刚走到门外，一股冷空气激的祈愿愿缩了缩。
江烁把她的帽子掀上，揽着她的肩膀走，还好门口正好有辆空车。
湖边人不太多，估计都回家了。家乡的习俗，除夕夜零点要放鞭炮，只有城区禁烟花的居民才会跑到湖边来。
整个湖周边一圈都有住宅区，所以零点的时候会被烟花环绕。
江烁牵着祈愿愿往高处走了走，四下无人，连那点微弱的光都是借着五米外那盏路灯，能看到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的人家陆续放起了烟花。
“冷吗？”
“还好，不冷的。”
“我姐喝了点，开不了车了，等会儿打车送你回去。”
“嗯好。”
“愿愿。”
祈愿愿觉得他的声音有点不一样，对，像潮水。
她没有说话。
烟花在不经意间轰然燃起，刚才零散的几颗刚刚落幕，紧接着整条沿岸线都被璀璨的烟花包围，离他们最近的是类似丝带的紫色烟花，一条条从高处落下。
因为站的比较高，烟花也不在眼前，祈愿愿不用怎么仰着头。
“原来烟花也就只能飞到这么高啊。”
祈愿愿没有听到江烁回答，所以回头看他。
他眼里好像有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江烁使劲勒住它，但看起来也没什么用。
江烁伸手再次把她搂进怀里，一只手从后面推了推她那个大帽子，弯腰垂下眼，看到她的眼睛被帽子挡住。
祈愿愿突然想到梦里江烁一动不动站在病床边的样子，在他怀里有种温暖到让人打瞌睡的安全感，所以她没有动，尽管眼睛被迫待在黑暗里。
她感觉到江烁的大拇指揉了揉她的嘴唇，然后他的呼吸就越来越近，近到只隔着他手指的距离。
祈愿愿伸手贴在他手背，手指轻按着他的虎口处往下拉了拉。
那匹野马就势嘶鸣着奔腾而出。
江烁的吻落了下来，他很想温柔一点，可决堤后的潮水不会听由人的指挥。
祈愿愿感觉他抚着她脸颊的手在微微颤抖，她迎合着浅浅张开嘴，她的行为是最后一个宣布决堤的口子，再也没有任何阻挡。
江烁的手转为扣着她的脖子和腰，祈愿愿感觉自己的腰快断了，皱着眉小幅度的挣扎了两下，江烁松了松她腰上的力道，托着她的脑袋帮她减轻一点重量。
“唔…”她的声音被淹没，被吞噬。
祈愿愿睁开眼，看到侧面上空炸开的烟花，天幕拉开，数千数万朵闪烁着光芒的烟花欢呼着飞入剧场，刺破黑暗，留下他们怒放开的生命。
然后沉默着死去。
回过神时，发现江烁垂着眼眸看着她，轻咬了下她的上唇。
江烁尝到她刚吃过的浓郁的草莓味，嘴里，嘴唇，都是那股清新的酸甜味。
祁愿愿脸颊红红的，江烁吮了一口，嗯，鲜嫩多汁。
是颗好草莓。
他往后撤了一点点，但依然贴着她。
“新年快乐。”
祈愿愿想到斯佳丽和白瑞德在战火纷飞后的废墟里的那个吻，脑袋里出现小时候看过的夜间电视，滋啦滋啦的声音，几块彩色马赛克组成的图案闪烁在屏幕上。
是大结局，但也可以是对新一天充满期待的倒计时。
是什么都好。
祈愿愿只觉得人如果就活几个瞬间，她死前走马灯要放的画面一定有这一幕。
她想回他新年快乐，可只要她说话就会碰到他，祈愿愿往后稍微退了一点。
“新……唔……”扣着她脑袋的手再一次施加压力，她仰着头，重新闭上眼。
耳边的烟花似乎一点点落幕，开始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她戴着帽子，听不真切，只能清楚听到江烁愈渐深的喘息。
过了不知道多久，江烁又把头埋进她肩膀，很紧的抱着她。
“现在说新年快乐吧，我听着。”
“新年快乐。”
“嗯。我也爱你。”
江烁好像有预料的似的，指腹擦去她刚刚溢出的泪水。
“就今天。对不起。答应你的，明天再做好不好？”
祈愿愿不明白，明明是她拉下他的手。
江烁把她的帽子往上掀了点，露出她湿漉漉的眼睛。
祈愿愿伸手去握他的手臂，“我没有怪你。”
“知道。”
俩人缓了会儿，江烁牵着她往路口走。
“江烁。”
“嗯？”
“那个，那条项链，你有戴过吗？”
江烁脚步停住，转身和她面对面，牵着她的手转为握着她的手腕，弯下腰，江烁就那么拉着她的手腕往自己卫衣领口里塞。
祈愿愿摸到他温热的锁骨，还有那条被他滚烫的体温捂热的项链，手被他拽着往下，终于摸到那个金属小圆圈。
感觉到祈愿愿的手指像他往常那样，绕着圈口抚摸了一圈，江烁从那阵颤栗中逐渐清醒，变成一种心满意足的快乐。
“满意吗？”
祈愿愿收回手，瘪着嘴，有点委屈似的朝他笑，湿漉漉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出些动人的柔情。
“满意吗？”江烁又问了一遍，祈愿愿点了点头。
“送你比赛回来就一直戴着，没发现吗？”
江烁拉着她去路边打车，人很少，车也很少，江烁决定等五分钟，没有车来就让朋友来接。
但很幸运，江烁发现，只要有小福娃在，他好像一直很幸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