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稍为年轻的护工对丁瓜瓜说:“少夫人,我们两个轮流守夜,您先睡会觉吧。”
丁瓜瓜也不强撑,眼看着血浆快要输完,她按了按床头的红色按钮,通知护士来换药。
丁瓜瓜知道轻重,这48个小时关乎沈仲锐的生死,一旦他有醒来的迹象,就要第一时间通知医生救治。
时间就是生命,她现在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
沈大发在隔壁病房睡了。
她叫另一个护工也给她弄了一张折叠床,放在沈仲锐床边。
出了状况,她可以第一时间知晓和处理。
她交待两个护工,一有事就叫醒她,然后混混沌沌地躺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年轻的护工斜眼看着丁瓜瓜,一对滴溜溜的小眼珠子转得飞快。
她坐在折叠椅上用力抖腿,椅子咿咿呀呀响,声音不算大,但也不小。
丁瓜瓜的呼吸声很均匀,维持着侧躺的姿势,一动不动,看起来睡得很熟,没受到噪音的影响。
稍为年长的护工嘘了一声,小声提醒道:“少爷和少夫人都在休息,你安静点。”
年轻的护工不好意思地笑笑,停了小动作。
她想要支走年长的护工,说道:“少夫人没吃饭,你去买点肉粥吧。放在保温瓶里,她醒来就可以吃了。”
年长的护工看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沈仲锐,又看了眼睡得安详的丁瓜瓜,放了心。
她嘱咐了几句,拿起钱包出门了。
年轻护工戴上口罩,紧张地探出头看门外,确定没有人经过,轻手轻脚关门,拿出手袋里的针筒和药水。
针尖吸满药水,她娴熟地推了推针管,一小滴无色无味的液体滴出来。
她瞥了眼丁瓜瓜,踮起脚尖走到沈仲锐床头,调快血浆输液的速度,针头轻轻戳破管子,把药水推进去……
丁瓜瓜滴水未进,睡久了不免口渴。
梦境是人内心需求的真实反映。
她梦到了自己跋涉在满目黄沙的大漠上,烈日当空,炙烤着她体内的水分。
她嗓子冒烟,亟待水的滋润。
她虚脱地走啊走啊,体力不支,倒在了沙丘上。
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沙漠燥热的地底下,却涌出甘甜的泉水。
她忘情狂饮,恢复了活力。
她慢慢站起来,然而泉水忽然间汇聚成一个湖泊,把她围在中央,水位越涨越高,吞没了她……
“啊——救命——”
她扑腾着手脚,挣扎着不让自己溺死。
年轻护工吓得针管一掉。
丁瓜瓜痛苦地睁开眼睛,双手在空中狂乱挥舞。
昨晚她也做了类似的梦,快要淹死之际醒过来,梦魇仍旧缠绕,非常折磨人。
年轻护工手指打颤,抓起针管时,不小心被扎了一下,叫出了声。
丁瓜瓜被她这声惊得从梦魇回到现实,扭头看时,正看到她把什么东西塞进手袋。
四目相对那刻,年轻护工死死揪着手袋,心虚地跑了。
丁瓜瓜诧异,不知道那个护工为什么要戴口罩,恍然看到手袋好像有根针冒出来。
她扑到床上看沈仲锐,枕头旁边有一处湿了。
“医生,医生!”
她惊恐地猛按铃。
她慌张地告诉医生她的所见,怀疑那个护工做了手脚。
医生不敢怠慢,意识到护工很可能是往点滴内注射了毒药,急忙停了血浆和生理盐水的输送,叫人取床单湿处的样本检验,对沈仲锐进行了新一轮的抢救。
年长护工买粥回来,被一路推进手术室的病床挤到墙角。
她问丁瓜瓜:“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少爷他……”
丁瓜瓜狠厉地揪住她的领子。
“你去干什么了?”
年长护工举了举手中的饭盒,弱弱道:“我去给您买粥了。”
“买什么粥?!”丁瓜瓜打翻饭盒,目光阴冷,“明明可以点外卖,你离开病房,有什么阴谋诡计?”
年长护工无辜地睁着松垮的眼皮。
“少夫人,我……我只是出去买粥啊!我怎么会有什么诡计?”
她差不多四十岁了,思想传统守旧,不懂得点外卖是时下的潮流。
她为人老实,没有心机,别人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没想到,她买个粥回来,就看到眼前的混乱。
丁瓜瓜不相信她,咬定她和年轻护工是一伙的。
“说,另一个护工在哪里?你们为什么要害死沈仲锐?”
沈大发被兵荒马乱的吵闹声吵醒。
他一从隔壁病房出来,就听到丁瓜瓜的话。
“什么?!仲锐怎么了?”
丁瓜瓜揪住年长护工不放,报了警,跟沈大发说了情况。
沈大发惊愤,叫人封锁医院,找出那个逃走的护工,把年长护工扭送到警察局。
一天之内承受的打击太多,他心脏承受不住,当场休克,倒在地上。
无限的烦忧铺天盖地而来,丁瓜瓜只觉得分身乏术,茫然怅惘,不知沈家的烂摊子该怎么收拾。
年轻护士逃出了医院,怕沈家的人找上门,不敢回家,坐地铁去了郊区,躲在一个小旅馆里。
她战战兢兢地打电话。
“黄先生,我被发现了!”
沈仲安的助理小黄气急败坏,当即爆粗口。
“他奶奶的,我不是叫你小心行事吗?药水打进去没有?”
他最关心的是沈仲锐是否中毒身亡。
人死了就好办了。
收买的这个护工,家人的性命都在他手里捏着呢!
就算警察找上门,她也不敢乱说话,让人怀疑到安少爷。
“打,打进去了。”
年轻护工第一次做这种事,事情败露后,吓得魂飞魄散。
小黄的怒意减轻,问她现在在哪里。
年轻护工如实告知,小黄让她先躲一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虽然是半夜三更,但事关重要,小黄不敢耽误,立刻给沈仲安汇报了情况。
沈仲安其实是睡不着的。
他盼着沈仲锐死,心中忐忑紧张又兴奋。
只有等到沈仲锐的死讯,他才能安心入睡。
“现在去医院了解情况,不管死没死,都第一时间汇报。”
小黄道了声“是”。
沈仲安披着睡袍起身,走到露台抽烟,望着星月黯淡的夜,有感而发。
“沈仲锐啊沈仲锐,本来我不想这么早下手的,可是谁叫你蠢,让孙菲菲这个惹祸精上了车呢?我跟你兄弟多年,不忍心看你苟延残喘,只好顺水推舟,帮你结束痛苦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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