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瓜瓜接了贝尔递过来的名片,依稀认出了“心理学家”那个英文单词。
她一头雾水,冲贝尔疏离地笑了笑,用蹩脚的英文问了句:“WhatcanIdoforyou?”
贝尔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丁瓜瓜没听懂,叫了病房里打扫的小芬出来。
小芬的英文不错,中文勉强过关,在她断断续续的翻译中,丁瓜瓜大概明白了。
贝尔是沈仲锐早前请的心理医生,来给她治疗溺水后的应激障碍。当时他凑巧在美国军方做心理治疗培训,所以现在才过来。
丁瓜瓜在窗外望了眼安详昏睡的沈仲锐,心头跳起一阵复杂的急流。
经历过两次暗杀,她现在对任何陌生人,都保持着严重的警惕。
她让小芬把自己的意思翻译给贝尔听。
“这位先生,我没有心理疾病,也不知晓我丈夫邀请你来的事是真是假。他现在不能睁开眼问候你,更没有能力亲自招待你,请你回去吧。”
贝尔很轴,是收到了钱,就一定要帮人办事那种人,他摊开手掌做着手势,极力说服丁瓜瓜。
“锐夫人,请你相信我,我的的确确是锐先生亲自请来为你治疗的。我今天才得知锐先生卧病在床,对此我很抱歉。可他一个星期前告诉我,你的病情很严重了,希望我尽快赶来中国。锐夫人,你不能讳疾忌医啊!”
丁瓜瓜看到他高高的鹰钩鼻,就联想到了初中语文课本《威尼斯商人》里面的犹太人奸商夏洛克,怀疑他是又一个要杀沈仲锐的人,气愤地瞪了两眼,叫保镖把他赶走了。
“小李,从今天起,医院门口要多派点人手,不要再放那个老外进来了。”
她进了病房,跟小李说道。
“是。”
小李办事很利索,出去调配保镖。
沈仲锐的指甲长长了,丁瓜瓜找了一把指甲钳,细心给他修剪。
“沈仲锐,那个鹰钩鼻老外是骗人的,对吧?我根本就没有病,你又怎么会叫个老外来给我治病呢?奇就奇在,他竟然知道我在国外溺水的事,而这件事的知情人并不多。你说,他是孙菲菲派来的,还是沈仲安派来的?”
话说出口,她惊愣一瞬,手一松,指甲钳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只是随口一分析,之前却没认真想过,最想沈仲锐死的人是谁。
孙菲菲不惜淹死她,独占沈仲锐,当然是舍不得他死的,说不定人家在心里给他设了个神龛,天天供着,保佑他快点苏醒呢!
而把疑犯安在沈仲安身上,就很有看头了!
沈仲锐死了,沈仲安就没有了宿敌,少了个强劲的对手,还可以继承沈家的全部财产。
这么大的诱惑,他会想不到吗?他可能不动心吗?
或许他还会觉得,沈仲锐迟早是活不成的,早死晚死都是死,何不如早点死了,还不会拖累沈家。
她被这个想法惊出了一头冷汗。
病房外的保镖三班倒,晚上的防卫是最严密的,可她不敢睡死,生怕那个鹰钩鼻老外闯进来,一刀割破沈仲锐的喉管。
浑浑噩噩睡了一晚极不踏实的觉,她早上起床,在镜子中看到眼底掩饰不住的青黑。
这些天,沈仲锐体内的余毒渐渐排清,脸色恢复了通透的苍白。
而沈大发的淤血很顽固,没有减轻的迹象,故而仍昏迷着。
沈家的两场变故,她谈不上有多哀伤,只是觉得很沉重,像被某只无形的手,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不想沈仲锐死。
虽然深知希望渺茫,可也盼望着他醒过来,用那种独一无二的邪魅眼神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暧昧地叫她一声小傻瓜。
贝尔的突然出现,如同坠入平静水面的一块石头,搅得丁瓜瓜又颇不宁静起来。
她向学校请了假,也告诉了鲁一森今天暂时不排练。
她一整个白天守在沈仲锐身边,寸步不离,宛如一只爱子深切的老母鸡,张开了羽翼庇护孱弱的雏鸡。
傍晚的时候,贝尔又来了。
他在医院大门口被保镖拦住,急中生智联系了医院心理科的同行,是心理科的科长亲自领他进来的。
丁瓜瓜不见贝尔,下了走廊的窗帘,贝尔无奈,只好从门底下递了一张纸条进来。
丁瓜瓜继而听到走廊上皮鞋踏地发出的沉重响声,料到贝尔走了,迟疑了很久,捡起那张纸条,上面的字苍劲而潦草,风格颇似医生开的药方。
丁瓜瓜看不懂那种花式字体,强森管家来探病时,她拿出来请他翻译。
上面写的是:锐夫人,我这个星期住在中山路的希尔顿大酒店1503号房,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直接来找我。又或者发邮件给我,我亲自上门为你治疗,我的邮箱是……
“锐少夫人,这个贝尔昨天中午来沈家找过锐少爷,我说锐少爷不在,可不知他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了医院,我怀疑他不是真正的心理医生,而是别有目的。”
强森管家也有种草木皆兵的恐惧。
“谢谢你,强森管家,我也不相信他是来给我治病的。”丁瓜瓜把纸条扔进垃圾桶,嘱咐道,“沈家那边,叫门卫保安不要懈怠,密切注意可疑人出没。”
强森管家慈祥地望着她镇定自若指挥的眸子,欣慰而又钦佩地扬起嘴角。
“锐少夫人,你越来越有女主人的样子了!”
丁瓜瓜扇动羽睫,怔愣地“啊”了一声。
强森管家微笑着离开,绅士地挥手告别。
她草草喝了一碗杂粮粥当做晚饭,结果鲁一森屁颠屁颠地跑来了,带了一个榴莲芝士披萨。
丁瓜瓜心房暖暖的,润润的。
那些把别人吃饭的事挂在心上的人,是最可爱的。
爸爸是这样,沈仲锐是这样,鲁一森也是如此。
初夏还不算是榴莲的旺季,这家披萨店采用的是东南亚早熟的榴莲,味道虽没有仲夏的浓郁,可加上芝士的浓稠,能拉起乳黄色的很有弹性的丝,别有风味,让她今年早早尝到了榴莲的鲜美。
鲁一森还有惊喜给她。
“噔噔噔噔——”他唱了起来,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纸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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