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媛摇了摇头,沿着走廊慢慢踱到卫生间照着镜子补了妆,然后走步行梯下到二楼进了西餐厅,叫了一瓶蓝带人头马开了瓶自己慢慢喝。
这时候,借助昏暗的灯光她突然发现给她上酒的侍者是新面孔,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于是笑着问:“靓仔,你新来的?”
“是的,太太,我今天刚上班。”小伙子有点拘束地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吴兴宇。”
“很好。我和你们老板是朋友,等一下我会到他的办公室去谈点事情,你再送一瓶酒去那里。”
“好的,太太您请慢用。”吴兴宇鞠躬,然后向酒柜那里走去。
这时手机又响了,酷毙问她在哪里见面,吴媛就懒洋洋地告诉他在西餐厅,请客人上来随意喝两杯。
酷毙陪着马钢来到西餐厅,马钢当然没有穿警服,一件夹克,很随意,他与吴媛握手坐下后习惯地四处打量了一下,表面上是观赏一下这间装修精致的西餐厅,其实是对餐厅里落座的客人有个大致的观察,他似乎对吴媛只有一个人在这里微感诧异。
吴媛一笑,说:“几个朋友一起来的,他们蹦迪,我这岁数了怕累,自己在这里逍遥。”
“你这岁数?”马钢笑了:“只怕比我还要小吧?”
酷毙赶紧给马钢和自己斟上酒,说:“我们都尊称吴姐的。”
马钢笑道:“你不会要我也跟着叫吴姐吧?”
吴媛也笑了,说:“那就看谁的年岁稍长了。
马钢笑说:“别起哄了,怎么看你也不到三十岁,我都快四十的人了,叫声马哥你难道会吃亏?”
吴媛:“谁又不是奔八十的呢,那得多少年?干脆说吧,四舍五入,三十五岁以下叫作三十出头,三十五岁以上可以叫作奔四十,我是三十出头没错。”
马钢说:“你属什么的吧,我肯定比你大就是了。”
吴媛说:“人家女孩子都不会轻易透露自己芳龄的了,我这老太婆也没什么忌讳,三十二岁,正巧今天还就是生日。”
马钢说:“听说了,各路诸侯这两天都吃你的寿筵。算你虚了两岁也不行,我三十四周岁,不好意思,按你四舍五入的说法也算三十出头。”
吴媛点头说:“信了。我真得叫你一声马哥了。”
酷毙心想,这也就是新来的公安局刑警队队长,换个人敢叫这个真儿?我都没听这女魔头叫过谁哥哥。
第一轮交锋虽然马钢占了上风,但是对于双方来说都算成功,毕竟拉近了彼此的关系,今后这交道就比较好打。
吴媛举杯说:“来,我敬马哥一杯,今日幸会,以后多多关照。”
马钢端起杯子说:“嗯,大家再多鞠一鞠躬,就有点日本味道了。”
大家都笑了,吴媛对马钢的印象不错。
马钢以食指叩桌,低声说道:“说正格的,老哥我新调到防海市来,这前后还不到一个月,今后还得蓝妹多多捧场。”
吴媛听到马钢称呼她的绰号,不由以帕子掩口,妩媚地盯着他说:“你新来不假,可是知道得不少。”
马钢说:“我不是到这里才知道。我从柳州调来的,在柳州就久闻大名,早知道你大名鼎鼎的蓝妹了。”
吴媛笑道:“真是荣幸,我可谓是臭名远扬呵。”
马钢道:“很对。人嘛,不能弄个流芳千古,至少也得闹他个遗臭万年,这还不是一般人都能做到的。蓝妹在这桂南也算是成名人物,有了相当的气候。我新来乍到,算是官差衙役,今后少打不了交道,蓝妹传话给你那班弟兄,遇事多多配合,有个磕磕碰碰的还望海涵。”
吴媛说:“好说,我做的都是光明磊落的买卖,一向依靠政府支持,没有人敢欺负我,从沈局到张队大家都是熟络有交情的,马哥来到就更好了,今后全仗马哥罩着,有人欺负我你可不能不管呵。”
马钢扭头看酷毙:“敢欺负蓝妹的人生出来了吗?”
酷毙连忙说:“那可真的没有。来,大家干一杯。”
三个人各自心照不宣地一笑,举杯碰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吴媛知道马钢一来就盯上了她,但是这家伙明在白道,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哪里那么容易就搞清楚?
慢慢看吧。
马钢坐了一会儿,声称还有事情要办起身告辞,吴媛嘱咐酷毙送到楼下。她把酷毙叫到一边低声说:“我到你的办公室去,你叫那个新来的侍应生送酒下来,过一会儿你回办公室,我有事情跟你说。”
酷毙连连答应,先送马钢下楼。
吴媛看了一下腕表,迈着轻快的脚步向电梯走去,她下了B1层地库进了酷毙的办公室。
酷毙的办公室装修极为奢华,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多功能休息厅,除了一间摆放着高档写字台和真皮高靠背转椅的房间还有一丝办公室的味道外,一间摆放着超大号席梦思的睡房、一个十二张单人沙发的放映室、设有电动麻将桌的牌房、安置了喷泉的室内热带植物花园、装备了桑拿蒸房和二十四孔按摩水床澡池的大型浴室,实在与办公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正如他自己调侃的这是典型的“人事部”,说白了就是一个淫窝。
蓝梦迪厅的所有陪酒小姐、伴舞女郎,只要姿色上乘的,最后一道面试都会在这里进行,不把酷毙服侍舒服了就想进蓝梦混碗饭吃,那是门也没有。
吴媛算是这里的常客了,甚至经常反客为主,把酷毙支应出去自己在这里找乐子。
几年前,酷毙的哥哥没死的时候是这里的老板,吴媛也曾经因为要进蓝梦来打工而在这里吃过哑巴亏,在她势力做大以后曾经一度要砸烂这个淫窝以解心头之恨,但是后来她改变了主意,何必砸掉,何必不利用这里享受一番,今非昔比,自己已经凌驾于这里的主人之上,那不是跟自己的东西一样吗?
这时候,她从楼上下来就先进了豪华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整整一天都在喝酒应酬,这时候着实感到身心疲惫,她要先用热水舒缓一下。
当她换了一套浴衣走出浴室的时候,正好吴兴宇托了个盘子把一瓶蓝带人头马酒送了下来。吴媛擦着头发笑着看他开瓶,说道:“果然是经过培训了,很麻俐。”
吴兴宇不好意思地说:“太太过奖。开瓶是最基本的培训。”
吴媛笑说:“是呵,这个软木塞,我十有九回把它拔烂了。”
吴兴宇道:“可能是因为您钻得不够深就开启,那样比较容易损坏软木塞,要是拧到底再按压柄,一般不会坏掉的。”
吴媛说:“大概是这样吧。”忽然看着他问道:“你好像一直称我做太太,我有那么老吗?”
吴兴宇大窘,结结巴巴地说:“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好像……”
吴媛大笑:“我和你开个玩笑。不过呵,我确实没有先生的。”
吴兴宇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觉得您比我年长,称呼您小姐……恐怕不太礼貌。另外,老实说小姐这个称呼原本是不错的,只是舞厅里陪舞的女孩子把这个称呼搞坏了,所以我不敢贸然这样称呼的。”
吴媛笑问:“你什么学历?之前没有出来打过工吧?”
吴兴宇说:“我刚从职高毕业,是学烹饪的。第一次出来打工,老板不会让我直接去做面点的,先从端盘子学起。”
吴媛道:“我说也是。你没有社会经验,还是个实心眼。称呼小姐固然不妥,称呼大姐不行吗?”
吴兴宇醒悟道:“是呵,我怎么就没有想到称呼年长一点的女性客人大姐呢,这样大家都高兴。”想了一下又说:“对于第一次见面的生客,人家不会认为我是套磁吧?毕竟我只是个侍应生。”
吴媛撇嘴道:“不会吧,哪里有那么多臭讲究,叫了大姐还会挨训?”笑着说:“尤其你我同姓,你以后干脆就叫我姐姐好了。”
吴兴宇脸红道:“这可有点高攀了。”
吴媛说:“没关系。我和你们老板是朋友,这里的常客,以后大家就熟悉了。”拍了拍自己坐的长沙发椅,道:“你坐下来倒酒,我就怕别人在我眼前站着晃悠,眼晕。”
吴兴宇就坐下来,小心翼翼地倒酒,一边说:“姐姐,你尝试过吗?干邑里边加一两颗话梅喝起来会很柔和。”
吴媛感兴趣地问:“是吗?你怎么知道,自己试过?”
吴兴宇说:“这么贵的酒我可没有喝过,在学校上课时听老师说的。虽然专业课是烹饪,酒水知识也稍懂一点。”
吴媛就问:“那你也懂得调鸡尾酒了?”
吴兴宇道:“调酒也学过,不敢说好,一般的鸡尾酒品比如亚历山大、罗伯罗伊、血玛莉等都能够调的。”
说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袋话梅:“我带下来了,放进去吗?”
吴媛兴致勃勃地说:“试试。”
一边又从茶几的底层拿了个杯子说:“你也喝两杯,陪我喝。”
吴兴宇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说道:“沾姐姐的光了。”
吴媛笑道:“你别老说客气话,弄得我受不了。”
两人碰了一下杯子,抿了一点。吴媛其实这一天都在不停地喝酒,嘴里早就麻木了,所以什么话梅不话梅的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了。她放下酒杯,拿过吴兴宇的一只手来,说道:“以后我来蓝梦,你要常陪我喝酒才好,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吴兴宇说道:“姐姐喜欢就好。不过我在班上,老板会骂。”
吴媛笑了:“是你们老板吗?那个酷毙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就算这天底下有一个人他还怕那就是我,你陪我吓死他也不敢骂你。”
吴兴宇觉得她一定是有背景的富婆,否则怎么连老板都怕她。
吴媛就歪在吴兴宇身上,叹了口气说:“这一天忙的我头昏脑涨,你帮我按一按太阳穴。”
吴兴宇先是一惊,继而镇定下来,小心翼翼地用双手轻按吴媛的太阳穴慢慢揉着。吴媛借着柔和的灯光醉眼乜斜地看着他,然后捏一捏他的胳膊,顺势揽住他的脖子。
吴兴宇心头感到一阵狂跳,如同有一头小鹿乱撞,热血一下涌上了脑袋。老实说,他在职高上学就有女朋友,是同班同学,凭他的帅气,没有费多大功夫就追到了这个全班最漂亮的女生,但是他们除了吃饭、看电影,还没有机会也没有条件开房,而且最多也就是拉拉手、挽挽胳膊,除此以外再没有更多的肌肤之亲。
后来,吴兴宇经常上网写小说,其中有一篇叫作《我被美女上司夺去了处男》,你一定看过。其实狗屁,他和吴媛只是机缘巧合的一次露水夫妻,八竿子打不着的所谓“美女上司”。
吴兴宇正在冲动,头顶传来了轻轻的鼾声,抬头一看,人家姐姐早已经睡熟了。
吴媛看中的靓仔,一般不会下很多功夫去勾引的,她没有那个耐心,第二天酒醒大都会忘个精光。
酷毙进来的时候,吴媛早已在沙发上睡着了,这家伙细看了一会儿,终究不敢造次,蹑手蹑脚地溜出去带上门走了。他绝对不去招惹这个女魔头,因为他把所有的狐朋狗友的胆子都借了来,觉得还是有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