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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朝思暮想
    王国鼎仔细地看了看刘美丽的表情,没有特别的地方。那她应当是不会知晓他和赵小花的那件事的,因为她如果知道了,那脸上是藏不着事儿的。

    王国鼎就想,既然连刘美丽都不知道,别的人自然更不会知道了。

    大家一边品茶,一边闲聊,王国鼎的心情就显得轻松起来。

    王国鼎想,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关键看你的心态。

    清风和明月是一对出家人吧,不也照样活得挺很意思?

    刘美丽和胡小云那都是古笑天的情人,这两个女人不也活得挺滋润?就算赵小花是他王国鼎的情人,那她会不会也像这两个女人一样心存快乐呢?

    想到了古笑天,王国鼎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和古笑天绝对不是一路人。即使他王国鼎这一次做出了对不住老婆的事,但他也绝不可能像古笑天那样去滥交。

    王国鼎想,自己是一个从政的人,那就要把全部的心思用在政治上。只要赵小花不影响他的生活,不影响他的政治生命,那就不应当太放到心里。这样放不开,折磨自己,怎么能干成大事?

    想到这里,王国鼎心里一下子轻松多了,他的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是啊,人这一生,关键就是锁定自己的目标,竭尽全力、百折不挠地瞄准目标一步一步前行。至于别的,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国鼎对刘美丽说,刘校长,学生们中午怎么吃饭?

    刘美丽说,安排好了,他们提前都准备了干粮。

    王国鼎又说,刘校长,你去把铁铜钢,还有马招娣的女儿贺国香找来。铁铜钢是中兴老总的儿子,贺国香是我们白草湾的小老乡。叫过来,一起吃个饭。

    刘美丽说,好好,我这就去喊他们。对了,王书记,铁铜钢在那边,贺国香我知道,老干妈烧鸡店的。她是小学生,这次没有来。

    王国鼎说,噢,那就把铁铜钢找来吧。

    铁中兴大手一挥说,不要喊他,让他多和同学们在一起。

    中午有个特色菜——木火铁锅炖江鱼,大家吃了都说好。

    吃饭前,铁中兴说,王书记,来点酒吧?

    王国鼎这时因为思想上的疙瘩已经解开,就说,好,大家都喝一点,不过不要过量。前几天,我有一天晚上喝多了,难受死了。

    在酒桌上,大家忽然提到了一个话题,说镇上应当组织大家到外面去考察考察,开开眼界。

    铁金刚说,王书记,我们这些当支书的,得出去看看啊!找找差距,学学能处。

    铁中兴说,咱们十八寨的28个村支书是应当出去走走。另外,像我们这些搞企业的,也应该出去看看。

    刘美丽说,我们这些学校的校长,还有镇上七所八站的领导们,也应当出去解放解放思想。

    王国鼎听了大家的议论,忍不住笑了,看来大家对出去参观很踊跃嘛!其实,这个事,我们镇党委也在讨论,已经有了这个意向。具体怎么搞,都由谁参加,到哪里去,去多长时间,看什么,由天明何书记负责。

    何天明说,不错,王书记已经把任务交给我了。

    胡小云说,出去看看有好处,你们十八寨要出去,我们杀虎口更需要出去学习。

    铁中兴说,要出去,就往远处跑跑,多看看。

    王国鼎端起一杯酒和大家碰了碰说,好,好,让大家一次看个够、玩个够!胡书记,你们杀虎口的干部不用到外面转,坐在家里就能收钱。

    胡小云说,王县长,这是咋说的?

    王国鼎说,现在的杀虎口,那是全民炼钢铁啊!

    胡小云笑笑说,钱都叫开矿的人挣了去,镇上没有落几个钱。

    现在,大家仍习惯称呼王国鼎为王书记,只有胡小云开口闭口王县长。

    吃罢饭,大家走出茶室,在茶园里又转了一转。

    突然一阵苦苦的琴声传来,引得众人驻足聆听。

    王国鼎问,是咱们剧团的半瞎来了?

    刘美丽眼尖,她指着半坡上一棵云彬树说,那是半瞎的徒弟白娃,也是咱们剧团上拉弦子的。这白娃,大概是上山来散心的。

    白娃这个人,王国鼎是知道的,但并不十分清楚。白娃也是白草湾人,和王国鼎是老乡。王国鼎只记得白娃他们家比较穷,白娃现在也在草包剧团拉弦子。

    在白草湾行政村,主要的村子有三个,白草湾、王家寨和吴家寨。

    在白草湾,自然是以白姓居多。有支书白向阳,有副镇长白明远,也有在县上工作的白鹏举等。最穷的就是白娃他们一家人了。另外,李半仙也住在白草湾。

    在王家寨,自然是以王姓为主。王国鼎他们一家迁走以后,现在就属王爱民他们一家人多势众了。在这里,杂姓较少。最穷的一家自然是杨百老了。

    在吴家寨,自然是以吴姓为主。县酒厂的吴丰坤,杀猪头吴向天,还有王国栋妻子吴巧巧他们都住在这里。在这个村子里,姓任的人数虽然不多,但也出去了不少人。比如县真丝制衣厂的厂长任明霞等人。

    刘美丽便给他们讲起了白娃的故事来。

    白娃这个人,因为一张嘴又骚又臭,很是出名。

    一张嘴总是不离男男女女肚脐以下三寸的地方,他到了哪里,都能给哪里带来一片笑骂声。有人分析,导致白娃嘴赖的原因,来源于他对女人的迷恋和对自己婚事的无奈。

    刘美丽说,白娃这家伙据说对女人那可是朝思暮想。

    白娃的很多想法都有创意,比如对亲戚关系,就有一种透彻的理解和独特的说法。要是有人说,谁谁走亲戚去啦,他就会带着鄙夷的神情,戏谑地说:“啥亲戚?亲戚都是日出来的!”既入木三分,又臭不可闻。

    大喜源于大悲,他的嘴赖,就是在他成亲以后逐步形成的。

    白娃直到30多岁才娶上媳妇,不幸的是这老婆太丑。他老婆是个豁子嘴,凹斗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这么一个丑媳妇,也是用他妹妹通过换亲换来的。

    白娃的父亲得的是慢性支气管哮喘,一跌进冬天,就卧床不起,一天到晚披着一条破被子,弓着腰,趴在床上,头顶着篾席,“咳咳”地咳嗽。为了治疗这折磨人的咳嗽,这老汉一生都泡在药罐子里。他打听了数以百计的偏方、背方。他吃过油炸的壁虎,吃过苦涩的杏仁儿,甚至喝过“洋油”,偏方用尽,也不见好转。

    因为老父亲一辈子离不开药罐子,白娃的家一直都穷。

    白娃小时候头上长过疥疮,落下了一头明疤瘌,特别是鬓角上的那一块疤,像个月牙儿,又明又亮,戴帽子也遮掩不住。

    他小时候,一群孩子在一起玩耍,伙伴们喜欢摘他的帽子,并且嘲笑他:“秃子秃,盖瓦屋,屋子漏,吃小秃的肉。”

    一到这时候,玩得正高兴的他,立刻恼怒异常,要和别的小孩拼命,吓得小孩们再也不敢说他的缺点。寨子里的大人们说,这小孩子长大不容易娶妻,有一句俗语说:“疤瘌鬓,没人问。”

    小秃头的白娃,脸长得端庄,脑子聪明,说话口齿伶俐。但他除了秃头外,还有一个缺点,就是从小不辨东西南北。

    奇人自有怪才,但白娃不是奇人。有的人虽然笨,却有一种偏才。白娃虽不奇,不太笨,也有偏才,他对音乐就特别有悟性,十来岁就跟着半瞎练就一手好“四弦”,长大后,成了十八寨草包剧团里的的第二把弦子。他师傅半瞎那自然是头把弦子。

    在剧团里,乐队这一摊称作后棚。后棚的任务是打铜器、拉弦子,侍候唱戏的。

    长成大小伙子后,白娃同所有年轻人一样,对漂亮的女孩子充满热爱。就是因为那个让人恨的秃头和疤瘌鬓,剧团里的几个小妮儿们没有一个喜欢他,没有人肯给他多说话,逗他开心,让他心灵愉悦的。只有唱李铁梅的春妮,轮到上场前,才会甜甜地叫他一声“白娃哥”,他的心里立刻麻酥酥的,浑身骨头都痒了起来,侍候起春妮来,非常起劲儿,弦子拉得如诉如泣,捧得春妮的唱腔宛如夜莺鸣叫,闪亮出彩。

    他经常愤愤地想,那几个傻妮子有什么了不起?还是人家春妮才对自己真有意思。可是,他除了常常看着春妮的红红的脸蛋儿和鼓鼓的胸脯儿发呆外,捞不到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