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来了精神，飞马向前奔去。茂才追过去，一边喊：“东家，等等我！”马荀和高瑞也追了过去，长栓只好也跟着走。众人到了燕然山下，下马，在地下坐了一会儿，缓过气儿来，致庸和茂才站起上山，仔细看山上的一块残碑，努力辨认碑上依稀可见的字迹。看了一会儿，致庸激动起来，回头看茂才，叫道：“不错，茂才兄，真是燕然山！”茂才也大声喊：“是燕然山！东家，你知道都是谁来到过这里？”致庸大声问：“谁？”茂才喊：“据我所知，秦朝的蒙恬，汉代的卫青霍去病，飞将军李广来过这里，还有我们山西前辈商人王协王老先生也来过这里。东家，你不是要北上大漠吗？咱们这些天走过的地方，就是大漠！”

    致庸高兴了，眉飞色舞：“这里就是大漠？”

    茂才回答：“对！你已经实现了一生中四个心愿之一！”

    致庸仿佛一下忘记了所有的疲惫，回头找高瑞，叫：“带酒来了吗？”高瑞从马身上解下酒囊与木酒碗。致庸喊：“斟酒！”高瑞斟酒满碗，递给致庸。致庸双手捧酒，向着燕然山高举过头，跪下。茂才也举起一碗酒跪下。长栓不解地问：“二爷，你在这里又没有亲戚，咱们这是祭奠谁呀？”致庸大声地说：“祭奠古人！”他向着燕然山喊道：“列位前辈，你们到过的地方，晚辈乔致庸也到了！乔致庸今天给列位敬酒！”茂才也说：“还有我孙茂才，也到了！我这一生，到过了卫青霍去病飞将军李广到过的地方，也没有枉活一世！列位前辈，孙茂才给你们敬酒了！”二人先后将酒洒在地上，站起。高瑞又分别给他们的酒碗里斟满酒。致庸举起酒碗，动容地对茂才道：“茂才兄，恭喜你到了燕然山！”茂才容颜耸，也说：“东家，孙茂才也恭喜你！你也到燕然山！”马荀、高瑞这时也端酒过来，说：“我们也恭喜二爷，带我们到了燕然山！”众人一起将酒饮尽，将碗扔掉，高兴起来，向山上冲去。致庸站在山顶上，环顾四涯，大声对茂才说：“茂才兄，乔致庸今生今世能够来到这里，这一辈子，值了！”

    6

    越过燕然山，第二天商队就进入了蒙古大草原。

    蓝天下的绿色大草原无边无际。白色的羊群在草原上吃草。剽悍的蒙古牧民骑在马上，手拿套索，口里发出呼哨，追逐着奔腾的马群。一顶顶蒙古包散落在草原上，如同绿色大地上盛开的一朵朵白色的花。美丽蒙古姑娘在蒙古包前进进出出。马头琴在鸣奏，远方传来悠扬的蒙古长调。

    骆队停下。致庸望着前方的景象，如在梦中。他回头问卡鲁武师：“这就是蒙古大草原？”卡鲁说：“对，这就是我们的蒙古大草原。”致庸由衷地感叹：“真是好地方。这么好的地方，我怎么觉得我以前来过。”大家笑着看他。马荀道：“东家，不会吧。”致庸坚持道：“不，我一定来过。不是今生，就是前世，反正我一来到这里，就觉得又回到了故地。”茂才在一旁插话道：“东家，你知道这是为什么？”致庸回头问他：“为什么？”茂才说：“因为你我前生说不定就是卫青，就是霍去病！”致庸大笑道：“说得好！”

    驼队继续朝前走去。致庸回头对马荀说：“既然已经到了蒙古大草原，你的生意也该开张了。从明天起，我们一天只走二十里路，我陪你去草原上卖货。”马荀高兴地说：“东家亲自帮我卖货，我的生意一定好做！”众人都笑起来，从沙海和戈壁中带来的疲惫之情一扫而空。

    当天他们果然只走了二十里，中午时分就在草原上最先靠近的几顶蒙古包前停下来。马荀指挥伙计们把一部分货品卸下来，在从蒙古包里赶出来的牧民们面前展开。致庸大声地吆喝着：“大哥，大嫂，瞧瞧这木碗，这木盆，都是枣木的，结实着呢。你再看看这铁锅，是正经包头老李家的货！”马荀也在一旁展开紫花大布，说：“各位再看看这布，这是正宗口内的紫花大布，便宜得很哪！”卡鲁武师也在站在一旁，把他们的话一一翻译给牧民听。牧民们爱不释手地看了这个又看那个，最后只是笑笑，又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