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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邻村的好几个男孩都会赶着他们的牲畜到塔楚.沟亩琶的草场来吃草。反正他家的草场有多大,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一直到山的尽头的悬崖峭壁下,全是他家的领地。
在如此高海拔的地方,不但潮湿,而且寒冷。最可怕的就是那每天的任何时间里总是刮过不停的大风了。
通常我们都是燃起篝火来御寒。谁也不敢离开篝火半步。实话实说,我们这些半拉大的孩子很难有时间凑到一起玩游戏,稍不留神,那些不会说话的牲畜就不见了踪影。
只有将牲畜圈回家之后,我们才到找到机会出去玩。通常我们总是去塔拉加山洞找一位隐遁在那里独身大法师玩。大法师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掐会算,每每都能“算”出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我们丢失的牦牛。
一天,为了寻找我们丢失的牦牛,我和我的朋友沿着山道上一行刚踩出来的脚印爬上塔拉加山洞想去求大法师“指点迷津”。猛然间我们听到了一阵猿的啼叫声。这是一种学名叫做“姆姻斯姻斯车哈玉姆”的野生猿猴。我们模仿着它的叫声“呜呕……”地呼叫起来,身后响起一连串回声。我们跟随着这陌生的声音,越过一连串间隔距离大约一英尺有规律地排列在一起的柴火堆之后,我们终于找到了那些丢失的牲畜。代价是,我们迷路了。
我们不觉之中已经走进了森林密处,并且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因为森森之中根本就没有路。
这件事,成了我儿时记忆中最可怖的一件事。当然,也是最后的一次事故。打那之后,我们再也不敢尝试诸如此类的冒险行动了。
在那种地方放牧对牧牛人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尤其是在下雨天。寒风裹着冰雪,像一张看不到头的大棉被将天和地紧紧地包在了一起。
我用一张用牦牛毛编织的毛毯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虽说能抵御一部分雨水的侵透,却怎么也抵挡不住那刺骨的寒风。实话实说,这决不是营养不良或遭家人虐待所致。相反,我们吃得比谁都多。因为放牛是个体力活,我们只有吃进尽量多的东西,才能在野外支撑一个白天。
在鲁苏克哈大山里放牧的日子,曾给我留下一段刻骨铭心难忘的记忆。
我们携带的午饭通常都很简单。大多数日子里我们吃的都是一种用小麦做成的面团子,当地人称之为“卡阿普车哈姻斯依”,吃的时候沾着些许盐水吃,味道会更佳。当然,也有改善生活打牙祭的日子。不但能吃上大米饭,而且还有肉。
1934年,在鲁苏克哈的卡基姆家里母亲生下了斯娜妹妹。感谢当地的计划生育政策好,不!准确地说,应该感谢当时人们还不知道什么叫“计划生育”。可是,在司卡达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了。那里禁止生育,就算是躲到庙里,菩萨也保佑不了你生孩子。
母亲在卡基姆家呆了两个星期才回家。
斯娜妹妹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孩。她的出世给我们家带来了无穷的欢乐。
四年之后的1938年,我们家才有了另一个女孩。
母亲总是不停地给我们家带来欢乐,而且还不会让大家等待太长的时间。
我们家专门准备了一间精致的小房间,为了欢迎这位小妹妹的到来。出生不久,父亲给她取了个美丽的名字——斯卡.卓登。
母亲生下斯卡.卓登妹妹之后,曾有过一次流产。我的另一个小弟弟在母腹中只生存了五个月,便结束了他的生命。
父亲打发我将胎儿的遗体送到哈河里水葬。
遗体装在一个锡制的罐子里。到了河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悄悄地打开罐盖,想看一看我那未出世的弟弟到底长得是啥模样。
弟弟已经有了人的模样,眼睛和四肢都长了出来。
我不敢违抗父亲的吩咐,只得捡了一些石块装进罐里,然后将锡罐扔进了河里。
我站在岸边亲眼看着锡罐一点一点地沉入河底,久久不愿离去。
1935年,吉姆.旺楚克国王要来哈视察。索纳姆.拖格卡头人负责打点王室到来的一切准备工作。他吩咐我父亲负责王室一行全体人员(包括承行人员)的饮食和日常开销。由此可见,索纳姆.拖格卡头人对我父亲是相当信任的。
国王到访时,索纳姆.拖格卡还特意将我引荐到旺楚克国王陛下面前。这不但给了我无上的光荣,而且我还可以享受在王室行宫四处自由行走的特权。
王室一行返回布延之后,索纳姆.拖格卡头人也回卡林鹏去了。